第十四章 久丹松嘉玛之死
我回过头去,吓得魂飞魄散。
虽说我对老鬼有着足够的信心,但这儿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要万一弄个什么法阵,又或者再出来个什么黄家宿老、以及像三目魔僵这样压箱底的杀手锏,老鬼也未必能够应付得住。
而当我回头的一瞬间,我瞧见有一道又一道的波纹不断浮现,朝着整个空间充斥而来。
到底怎么回事?
我当场就懵住了,而被我抓住的那个家伙则是大叫了一声,仿佛死了老子一般痛哭了起来。
我瞧见那儿不断传来爆炸的声响,水晶破碎,整个空间轰隆隆响个没完,炁场不断冲击周遭,让在场的人都站立不住,一时半会儿从不进里面去,便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脖子,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咬牙切齿地吼道:“毁了,龙脉气运柱毁了。”
我一愣,说什么是龙脉气运柱?
他此刻的精神有点儿崩溃,仿佛听不到我的问题似的,我没办法,抓着这家伙,一把扯下他的面具,抬手就扇了两巴掌。
啪、啪……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这人从悲痛欲绝之中回过了神来,哭着说道:“龙脉气运柱是沟通荆楚龙脉的连接通道,正是有着这个,我荆门黄家才会如此兴盛,而且有了这东西,方才会孕育出当今之世的顶尖高手来,那黄天望、黄公望、黄若望,还有家主这些睥睨天下的顶尖强者,可都是从这儿出来的……”
龙脉气运柱啊……
我说荆门黄家的高手怎么一个又一个,就跟批发的一样,原来是有着这样的作弊器在开挂呢。
只不过,怎么就毁了呢?
而且这么容易就毁了的话,它又怎么可能一直存在到现在呢?
我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这就在这个时候,漫天的灰尘之中,突然间有一个身影朝着这边倏然飞了过来。
我心中一跳,不过瞧见对方并不是冲我来的,所以才没有去接应。
砰!
那身影砸落在了附近的山壁之上,发出了一声闷响,那声音听得我都有一些肉疼。
而随后滑落下来的时候,我方才瞧见这人竟然是久丹松嘉玛。
她滑落下来之后,并没有立刻跳起来。
也就是说,她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这事儿让我兴奋,因为这代表着她和老鬼的交手,最终是老鬼成为了胜利者。
我忍不住朝着那边的爆炸现场瞧了过去。
过了三五秒之后,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十分缓慢,但却是一步一个脚印儿,十分的坚定。
随后我瞧见了老鬼。
虽然浑身破破烂烂,身上沾满了鲜血,但老鬼却是自己走了出来。
他朝着这边望了过来,与我四目相对,然后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笑了。
看到我笑,老鬼也忍不住笑了,走到了我的跟前来,我这个时候方才发现他的手中,居然抓着一根棍子——说是棍子,其实并不准确,这玩意是一根石桨包裹的长条状物体,外面灰扑扑的,一时半会间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老鬼走到了我的跟前,看了我一眼,说没事?
我说我还好,你呢?
老鬼咳了咳,说也还行,不过这小娘们儿实在是太烈了,差点儿把我给交代到这儿了——你知道么,她刚才差点儿请神成功了,而如果是那样的话,估计你就得帮我收尸了。
我说有么,我怎么没有感觉得到?
老鬼说被外面的炁墙给拦住了吧?说真的,我已经感受到了那鬼东西的气势,就好像伸出一根小指头儿,就能够将我给碾死一样。
我说那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鬼说我当时感觉到自己必死无疑了,也就豁出去了,一咬牙一跺脚,把我怀疑的一个中枢玩意给从地底深处拔了出来,想要破开外面的炁墙逃命。
我指着他手中的那长条状物体,说那中枢玩意,就是这个?
老鬼点头,拿着玩意举了起来,说你猜猜,这是什么?
我说我哪里知道?
老鬼突然笑了,手在上面拧了一下,突然间这玩意震动了一下,就好像是某种卡环松动了,而下一秒,他从那里面拔出了一把……剑。
这是剑么?
这长条状的棍儿差不多有三尺五左右,里面拔出来的这东西,就好像是某种骨头打磨锋利的利剑,透着一股象牙的白色,剑身之上有无数浮动的符文,随着他的拔出,开始不断游动起来,并且迸发出了五光十色、十分璀璨的光芒来,将我们所在的这儿都充斥得一片迷离。
我感觉到了一股与龙脉之气相关的气息,是从剑身之上浮现而来的。
这是一种无坚不摧的犀利。
这玩意——倘若说它是剑的话——它的前端并非尖锐,而是呈现出了一种半圆的弧形,使得它整体上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内敛。
我感觉自己的整个心神都为其吸引了去,费了很大的意志,方才将其收回来。
而随后,老鬼将剑入鞘,一切光芒顿时收敛不再。
我手里的那个俘虏此刻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不舍的叹息来,喃喃自语地说道:“想不到传说居然是真的……”
我说什么传说?
俘虏说相传龙脉气运柱其实是龙神铸就的一把本命之剑,后来遗落人间,留在了这里……
说着这话,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抑制不住的激愤来,热泪盈眶地说道:“这是龙神赐予荆门黄家的礼物,这般的神器,居然落到了你们这些外人的手里,而没有了龙脉气运柱,日后我荆门黄家,将再也难以出现世间顶级的高手了……”
他说着,呜呜地哭起来来。
而老鬼听闻,忍不住将这挂满了石浆的棍子高高举起,意气风发地说道:“龙脉气运柱、龙神剑?很好,以后这把剑,便叫做龙神剑了,哈哈哈……”
他笑得高兴,而这个时候,瘫软在地上的久丹松嘉玛身子一动,却是醒了过来。
我和老鬼一直都有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女人的身上,见她一动,立刻便走了过去,我这时方才想起来问,说她请的神,给你送走了?
老鬼点头,说对,就是这龙神剑,一剑将其即将降临的意识给斩落了去。
我点头,不再多问,将手上抓着的这个家伙给扔开。
他似乎很伤心,跪倒在地,朝着水晶宫废墟的方向趴下,然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当然,他也没有了与我死战的心思。
见识过了我真正的手段,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猎鹰,也是丧失了斗志。
我和老鬼站在了瘫坐在地的久丹松嘉玛,周遭没有死的猎鹰众人却是没有一个胆敢走上前来。
他们要么远远围观,要么却是转头走掉了去。
害怕了。
久丹松嘉玛睁开了眼睛来,却瞧见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我和老鬼两个家伙。
其余的,一个人都没有在。
哈、哈……
她突然笑了起来,而我和老鬼则眯着眼睛打量她,不说话。
此刻的久丹松嘉玛,身上已经再没有了那种古怪的幽冥之火,而像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一般。
她的脸色铁青,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所以笑了几声之后,她开始咳,咳了没几声,却是一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吐过了血,她反倒是轻松了一些,伸手在地上,将自己撑着靠坐在了山壁上,这样子会舒服一点儿。
因为她手中没有了那两把越女剑,而且看着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所以我和老鬼都没有动。
我们是男人,得保持一点儿风度。
这样的态度让对方生出了几分好感,居然还朝着我们说了一声谢谢。
我平静地说道:“不客气。”
久丹松嘉玛说我以为你会上来给我再扇两个大耳瓜子泄愤呢……
我说我不会对一个死人做任何多余的动作,而且事实上我们过这边来,是来找黄门郎的,你只不过是躺枪而已。
久丹松嘉玛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语而后悔,真正走到她这样的位置,而且还是到了现在的时刻,对于一切的事情都已经不再纠结,也没有了喜悲之心。
她看了我一眼,说你想要找到黄门郎?这事儿可就有点儿麻烦了,他不在。
啊?
我说不可能,我们刚才被困住的时候,他还在外面。
久丹松嘉玛苦笑,说对,你们一出来,他就溜走了,算一下时间,估计他早就离开了——现在想一想,我也被那老狐狸给玩了,没想到他竟然谨慎到连自己的老巢都不要了……
这话儿听得我一阵恼火。
这一次倘若是堵不到黄门郎,那么以后天下之大,我又去哪儿找这个家伙呢?
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恨意陡然燃了起来。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就不会变成这个模样,而且她与我们之间,还有太多的深仇。
黄养鬼的死,蛇婆婆的死……
太多太多,数不胜数。
我没有再多聊的心思了,冷冷地说道:“有什么遗言么?”
久丹松嘉玛笑了笑,说遗言?说这话儿有点早了,我这一次失败了,不过以后会找回来的,而你们也别太过于得意,我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会有人为我报仇的……
说罢,她身上冒出了汹汹烈焰来,一瞬间将她的身子给吞没了去。
第十五章 南海一脉若是覆灭
久丹松嘉玛死了,与黄养鬼、哦,错了,应该说是仁乃贡赛玛一般,都是化身做了灼热的烈焰,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绽放出了自己最美的光华。
唯一不同的,是她居然用了自焚的手段,而且那跳跃不定的幽冥烈火,给我的感觉很古怪。
它一边代表着死,而另一边,仿佛又代表着生。
我下意识的抓起了三尖两刃刀,朝着对方猛然一刀斩去,想要补上最后一刀,让心中安宁一点儿,然而这一刀斩了下去,却是落了一个空。
啊?
瞧见三尖两刃刀穿过跳跃的黑色火焰,落到了另外一边,我顿时就反应了过来,朝着老鬼喊了一声道:“老鬼……”
老鬼明白我的意思,伸出了左手来,上面的血光蔓延而下,将其笼罩了住。
然而那被浓烈血光笼罩住的人型焰火,在几秒钟之后,化作了一大团的灰烬不再,只是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人型的印记来。
这……
瞧见这诡异的场景,我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这尼玛……还真的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啊。”
老鬼点头,不再说话。
很显然,久丹松嘉玛并未有死,而是借助于这黑色烈焰逃遁了,又或者说是意识离开了这里,如此说来也不对,总之我们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女人应该是存活于这个世间的,并没有被我们给消灭。
这事儿是如此的神奇,我们也是第一次碰见过,也怪不得太多。
可以预见的事情是,估计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不用再担心这女人卷土重来,因为经受过这样一次打击,她就算是不死,估计也脱了一层皮。
近期之内,她应该是不可能恢复过来的。
只是……
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该办的事情都办了,而且都已经办妥了,有人会为她报仇的?
她要办的,是什么事儿呢?
我脑子一转,突然间手足冰冷,想起了她之前与黄养鬼、小女孩程程一起,四处找寻黑舍利的事情来。
青城山城破之后,我特地提醒过当时的西南局负责人王朋儿子王童,以及相关人等,说这女人极有可能杀个回马枪,去那峨眉金顶。
结果尽管我一再提醒,但最终峨眉金顶还是遭了劫难,据说黑舍利也给劫了。
青城山、峨眉金顶这样的地方都不能幸免于难,而接下来的那几处地方,是不是也最终逃不过久丹松嘉玛的魔爪?
如果是这样,久丹松嘉玛就凑齐了所有的黑舍利。
不过她到底想要黑舍利来干嘛?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程程的时候,她跟我讲的那些话。
黑舍利这东西很恐怖的,它能够唤出人内心深处最恐怖的欲念之魔来,让人变得无比的强大和恐怖;尽管听着不怎么样,但是黑舍利对于某些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大补之物。
她若成功了,那么又是谁糟了秧呢?
我在脑海中筛选了一下,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顿时就是一阵哆嗦。
不可能吧?
希望不要是他,要不然,这事情可就变得很恐怖了。
我的心中有点儿痛苦,但是又无法说出来,这事儿只有离开这里之后才能够最终确定下来。
唉……
我无力地瞧着面前这一堆灰烬,回过头来,瞧见周遭的人都逃得差不多了,现场一片凌乱,倒落尸体无数。
瞧见这样的场面,我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这一次过来,我们的目标是黄门郎那个假死的家伙,结果折腾半天,弄成了这副模样,虽然了结了许多的恩怨,黄养鬼、久丹松嘉玛都化作了灰烬,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并不算是达到了目标。
黄门郎倘若是真的有心藏起来,天下之大,我拿它也是没有办法。
除非,我将荆门黄家的所有人都拿来当人质,逼他出来。
只是……
这个家伙连自己的女儿黄养鬼都能够出卖,在他的心里,其余的荆门黄家族人,能够有多少的份量?
一想到黄养鬼的事情,我就觉得很悬。
这人很聪明,天资聪颖,根骨奇佳,而越是这样的人,天性越是薄凉,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
他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儿,万物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拿来利用的棋子。
那么,还有什么可以制约到他的呢?
不过我除了内心之中的愤懑之外,对于老鬼获得的龙脉气运柱,也就是所谓的“龙神剑”,也感到十分的欣慰,真心地为这个兄弟感到高兴。
相比我的豪华两件套,老鬼一直都比较“穷”,之前也有过一些趁手的兵器,但时至如今,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却是我给的蠡龙爪。
哦,还有那血族十三圣器之一的血匙。
但是对于南海一脉来说,剑,才是最为根本的东西。
要知道,我们的上一代前辈,几乎都是以“剑”为名的。
南海一脉的剑技博大精深,对于老鬼来说,他最向往的,并不是血族的什么什么头衔,而是一个南海剑客的身份。
而对于剑客而言,剑这事儿的重要性,高于一切。
看得出来,那把龙神剑,非常不错。
就连降临于黄养鬼身上的那所谓神,最终还不是给他一剑斩飞了去?
不管怎么说,光这一事儿,就已经值回了票价。
想到这里,我转过头来,对老鬼说道:“走!”
两人收起手中的兵器,离开了这边的废墟,往外走去,这个时候,我瞧见短短的时间里,那边的一大群矿工已经给疏散离开了去,只留下几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那些监工的。
监工有好些个,而这儿只有不到一半。
看得出来,心黑的人,自然受到了最大的照顾,根本不得活,而平日里还保存着几分良善的,估计还是留了一条小命下来。
只不过这些人去了哪里呢?
我和老鬼往回走,来到先前那边的大厅,这儿已经人去楼空了,我们匆匆而走,这个时候从前面出现了两个人影来,我下意识地戒备起来,而随后我瞧见来人却是黄胖子和小米儿。
瞧见我们,黄胖子大声喊道:“走,快走……”
我一愣,说怎么了?
黄胖子焦急地骂道:“那帮孙子将路口给堵住了,然后居然准备将这儿给摧毁了去。”
我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怀疑,说不可能吧,这儿可是荆门黄家经营了百年的老巢,说毁就毁去了……
轰隆隆!
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突然间一阵恐怖的震动便从头上传递了过来,我感觉脚下的岩石剧烈跳动了三两下,紧接着头顶上大块的落石就砸落了下来。
我勒个去……
我的心中顿时就是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这荆门黄家别的不说,行事却是十分果决无比,没有半点儿犹豫,直接就下了狠手。
我估计这情况跟龙脉气运柱被老鬼抽取这事儿有很大的联系。
或许都不用荆门黄家来作这个决定,支撑这巨大溶洞的顶梁柱都没有了,它的垮塌已经是必然的了,而荆门黄家借势而为,让此处塌陷,将我们这些仇敌给掩埋了去,是万不得已之时的最佳选择。
我往回路望去,那儿已经被三目魔僵的爆炸给弄得堵塞了去,此刻前后两路被堵,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出路了。
这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鬼却是站了出来,伸手抓住了我和小米儿,然后说道:“老王,抓紧我。”
我看了老鬼一眼,突然间心中一阵狂跳。
我想起了青城山逃命的事情来。
老鬼准备利用血匙的力量,带着我们逃离此处。
没有任何犹豫,我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黄胖子的手,四人连成了一个环来。
这时我们头顶上面的岩壁赫然崩塌了下来。
轰……
漫天烟尘砸落而下,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凭空消失了去。
下一秒,我感觉到浑身冰冷,刺骨的湖水充斥了我的周身之上来,也刺激到了我之前激战时留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我开始往上游,使劲儿游动,过了没一会儿,终于浮出了水面来。
几乎是同时,老鬼、小米儿和黄胖子全部都浮出了水面。
呼……
我们长呼了一口气,随后发现整个湖边动荡不安,显然是那湖底龙宫的崩塌,也改变了这长湖的水文环境。
赶紧离开!
我不知道下面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也能够感觉到周遭湖水全部都是暗流,远处还有好几个漩涡,虽然我们都有着很好的水性,但是在这样变幻不定的地方,危险性还是太大了。
四人拼足力气,终于来到了最近的湖边,趴在那湖边淤泥之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都累成了狗。
我们趴在那儿,都有点儿不想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黄胖子一下子爬了起来,哎哟叫了一声,然后摸着身后的伤口,一脸愤怒地对我们说道:“走、走,杀到荆门黄家去……”
老鬼看向了我,说怎么办?
我思索一番,突然说道:“你们说,如果世人皆以为我们死了,那会是一个什么情形?”
第十六章 决定隐姓埋名
听到了我的话语,几人都有些诧异,而黄胖子更是脸色古怪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咒我们死呢?”
老鬼到底是跟我厮混许久的搭档,思索了一会儿,却是明白了过来,说你想说我们也假死?
我说你觉得可行不?
老鬼斟酌了一下,突然间猛地一拍大腿,说哎呀,你这真的是神来之笔。
黄胖子有点儿捉摸不透,说什么个意思啊,兄弟们?
老鬼笑了,说你想啊,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是一般人,会不会就埋葬在长湖龙宫之下,根本不得活路了?就算是顶尖的高手,在这样泰山压顶之势下,勉强能够找到一处破碎空间苟延残喘,但也绝对没有太多生的希望,你如果你是荆门黄家,你是黄门郎,该怎么做?
黄胖子不是蠢人,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肯定一边收拾残局,一边派人查探龙宫废墟,务必确认死讯。”
老鬼又问:“那如果你听说这几人还活着,你会怎么办?”
黄胖子恍然大悟,说这样子都大难不死,这尼玛真惹不起,要是我,可不就得跑得越远越好?
老鬼点头,说对,剑妖师叔在黄门郎手里,活的我们得想办法救出来,死了我们得给他报仇雪恨,但如果黄门郎那个家伙真的如同久丹松嘉玛所说的,早就遁走,找地方藏起来、铁了心不露面,你有什么办法把他找出来么?
黄胖子摇头,说没有。
随即,他抬起头来,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能诈死,我们也能,暗处对明处,有心算无心,怎么说都是我们占优。
我也不卖关子了,打了一个响指,说不但如此,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
老鬼和黄胖子都朝着我望了过来,说什么?
我说关于龙脉之事,你们也知道,那夜动乱,王红旗将龙脉之中的十分之一气息贯注在了我的身上,那几乎是所有外露龙脉气息的总和,在里面修行的人都不是傻瓜,肯定会有发现的一天,也很容易猜到我的头上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若活着,必将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如果我死了……
黄胖子说你这样讲也有道理,只不过这件事情发生在长湖龙宫之下,除了荆门黄家的人,无人知晓,这消息如何传出去呢?
我笑了,说你们刚才或许没有觉察得到,但是我却知道了,荆门黄家,并非铁板一块。
荆门黄家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但实际上它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组成的,这里面的有黄门郎、黄门令这样的大人物,也有黄天望那般的大靠山,猎鹰这些宗门力量,同时也有张波这样的红顶商人,和族中许多的子弟和亲戚、混饭吃的门客……
刚才我们在龙宫之中的时候,许多人在见识到了我强大的力量之后,居然选择了妥协和不抵抗。
即便是最为强势和凶悍的猎鹰,在遭受到了重大损失的情况下,也有人选择了逃离。
而如同黄麓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毫不犹豫地投降叛变。
荆门黄家不是邪灵教那样森严的宗教组织,它最终还是以利益来联系内部的成员,这样的关系在顺风顺水的时候绝对无碍,但是到了下坡路的时候,却会变得分崩离析。
听到了我的分析,老鬼和黄胖子点头,表示确认。
而这个时候黄胖子则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来,说既然我们决定假死,又如何监视和查探荆门黄家的行动呢?
黄胖子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来。
事实上如果我们此刻隐遁起来,让荆门黄家的人以为我们假死的话,就不可能再自由的行动。
虽说有人皮面具这东西在,但那两个身份荆门黄家其实也是一清二楚的。
而就算是用南海龟蛇技改变面容和体型,但是荆门黄家不是傻瓜,黄门郎更不是傻瓜,只要出现一点儿蛛丝马迹,就有可能明白过来。
那个时候打草惊蛇,更是得不偿失。
沉默了一会儿,黄胖子开口说道:“我可以召回我的后裔,让牛娟和鱼头帮的张威赶过来,只可惜蛇仙儿待产,过不来……”
黄胖子说道:“慈元阁的东家方志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他掌管的慈元阁也是江湖上很大的消息掮客,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找他帮忙。”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们堵黄门郎的事情是失败了。”
听到我的这话语,老鬼和黄胖子都叹了一口气。
黄门郎这个人极有耐心,一直都习惯于藏身在幕后,短短数十年,便已经将荆门黄家经营成了江湖第一世家门阀,但江湖人只知道荆门黄家,知道黄家双雄,却很少有人知道黄门郎这么一个人。
从这一点可见他这个人的低调和谨慎态度。
而经历过我们这一次的大闹,想要再找到他,估计会很麻烦,只有让他相信我们真的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找麻烦,方才会让我们有机可乘。
所以我们几个人,都得离开这里,而交由老鬼的这些个后裔来处理此事,尽可能的渗入其中。
我思索了一会儿,说这样吧,牛娟和张威过来负责此事,方志龙就算了。
黄胖子有点儿不满,说老王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信不过我?
我说不是信不过你,更不是信不过方阁主,刚才我说了黄家的事情,同样的道理,也可以用在慈元阁上来——慈元阁人多眼杂,这种事情一旦走漏风声,必将前功尽弃,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黄胖子听到,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说也对,他手下的确有几个奸猾、不地道的家伙。
我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
老鬼说什么?
我说我们在长湖龙宫下面的矿场那儿,瞧见了几百个矿工,有的甚至是精神病患者,这些人估计是荆门黄家弄来当黑工的,想着长湖龙宫垮了,这些人也就失去了价值,恐怕荆门黄家会对他们下手,所以这件事情,必须通知有关部门介入。
黄胖子说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现在给陈主任打电话?
我摇头,说不行,陈主任是官面上的人物,我们既然已经决定假死,就不能够与他有交集——你给方阁主打电话。
啊?
黄胖子一愣,说你不是刚说不要经过他么,怎么又自相矛盾啊?
我说监督黄家这事儿,不能让慈元阁来做,但是你既然信任方志龙,那便让他来把这个消息捅出去,反正你也说了,慈元阁是江湖上有名的消息掮客,这样弄也不会太突兀。
黄胖子说那我回去拿手机。
我们下水之前,将所有的手机都用袋子装着,藏在了湖边的一老鼠洞之中,就是为了避免了进水的风险,不过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与刚才下水的那儿相隔有一点儿远。
我摆手,说别,现在过去,容易被人发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然后想办法找电话打给他。
黄胖子说也好。
我想起来一事儿,说对了,你打给他的时候,告诉方阁主你毫不犹疑逃脱出来的,但是我和老鬼都已经葬身湖底了。
黄胖子不解,说既然信任他,为什么又要骗他呢?
我说以防万一。
黄胖子瞪了我一眼,不过也没有坚持,尽可能地隐藏自己,这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
商量妥当之后,我们趁着夜色离开湖边。
因为来过这儿好几次,我对荆门黄家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没一会儿便溜进了附近的一村子里,由老鬼翻墙进去偷了一手机来,然后交给了黄胖子打电话。
黄胖子也是挺有演技的,按照我们的说法给慈元阁的方志龙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方志龙对于几百号可能会遇害的工人兴趣不大,反而在乎黄胖子此刻的情况,问是否需要他派人过来接应。
这个表现,符合方志龙此人的性格。
毕竟不管如何,黄胖子是他的发小好友,也是慈元阁的首席供奉,方志龙是商人,而不是慈善家,自然最是在乎黄胖子的安危。
黄胖子有了我的交代,并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让方志龙帮忙通报消息。
给方志龙打过了电话之后,老鬼接过来,给自己的两个后裔下了命令,我们收拾了一下,翻山越岭,朝着小路而走,离开了荆门这个地方。
一路疾行,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荆门地界。
我们在一处山坳附近停下来歇息,黄胖子看着我,说老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找一地方藏起来?
我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有一件私事要去办。”
私事?
黄胖子笑了,说难不成是去泡妞?
我摇头,说不是,我老弟王钊,你们知道的,他在长白山天池寨的时候,被恶龙心魔诱惑,闯下了大祸,随后就跑到了白头山那边去,我答应过我父亲,要把这小子给找回来,让他好好做人,接受改造——既然需要隐姓埋名,不如出国去。
第十七章 天池寨守夜人
对于我的想法,老鬼和黄胖子其实都是有所了解的。
毕竟王钊是我这世间最亲的亲人之一,他现如今出了事,我这个当哥的肯定不能置之不理,而现如今诸事已了,前往白头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鬼几乎没有什么考虑,便提出与我一起,而黄胖子则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也要跟去。
我拍了拍黄胖子的背上,笑了,说你就得了,找个地方好好养伤吧;再说了,我们在国内也需要有一个信息联络人,这件事情除了你,别人我们也不放心。
黄胖子先前背上给划拉了一刀,口子很深,虽然小米儿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不过经过这么激烈的战斗,后面又裂开来了。
再经过了水浸,又奔行百里,伤势已经加重,几乎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黄胖子与我们相比,身体素质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我即便在与久丹松嘉玛拼斗的时候,身上受了一些伤,不过此刻却也通过龙脉之气的温养,恢复许多。
老鬼也是如此。
我们两个在恢复能力上,不是寻常人所能比的。
听到了我的话语,黄胖子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十分遗憾的点头答应。
我笑了,说你别难过,现如今是漫长的冬天,白头山一片皑皑白雪,别说美女,鬼影子都未必瞧得见一个,我也不知道我老弟到底给安置到哪儿去了,得先去查探一下,真正有了结果的时候才有所行动,到时候我们保持联系吧。
这么说,黄胖子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黄胖子的父亲一字剑是江湖大拿,各种各样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也学了许多,关于改头换面的活计并不算陌生,只要有一张假身份证,天下皆可去的。
我问他接下来的想法,他告诉我,这事儿很简单,打电话给他的管家快剑马六,自然会有人来接他。
快剑马六是一字剑留给黄胖子的管家,也算是黄胖子的长辈。
那人对他黄家忠心耿耿。
世界上全部的人都背叛了他,快剑马六也依然会站在他的身后,拿着剑,斩杀一切的敌人。
听到这个,我们就放心多了。
我又跟黄胖子聊了一些接下来该做的事情,让他装怂,不要露面,也别让人知道他活着回返,更不要透露我们的消息。
这事儿即便是他父亲的好友黑手双城,都不能够告诉。
交待完毕之后,就是告辞、离别。
对于再一次与我们分别,黄胖子有点儿难过,聊起了在京都并肩而战的经历,满是伤怀,弄得我们两个都忍不住笑了,说瞧你一身大好肥肉,却没想到是个黏黏糊糊的娘们儿——这段时间有空健身减肥,下次过来看,若是一身腱子肉,多好?
这般说着,气氛就欢乐许多,随后黄胖子又把小米儿给抱起来。
他与小米儿留在津门时,有了很不错的感情。
小米儿为了安慰这位胖叔叔,还亲了他的一下脸颊,让黄胖子感动得老泪纵横。
聚散终有时,我们与黄胖子分道扬镳,他去了江阴,而我们则南下,辗转到了长沙国,然后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想办法乘坐高铁前往了长白山一带。
此刻的长白山却是一片雪国,大雪封山。
我来到乐长白山脚下,突然间心中一动,跟老鬼说要不然咱们去瞧一眼天池寨吧?
天池寨我和小米儿来过,但是老鬼却是头一次来。
他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我们过这边来,找我弟弟王钊,这事儿毫无头绪,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得不到什么进展。
三人步行前往天池寨,一路积雪,便不得不去林子里伐木,弄出一副简易的滑雪工具来,而这个时候,老鬼再一次地拿出了他的那把龙神剑来。
这是我第二次瞧见这剑,忍不住上前过来围观。
这剑锋利,再坚韧的林木,在它的面前都如同纸一样的轻薄。
而出鞘之前,这剑如同一根石头棒子,十分低调。
老鬼三下五除二削好了木头,瞧见我有些兴趣,便问我,说有兴趣?
我点头。
老鬼将剑扔给了我,我接过来,握着剑把,能够感觉到剑身之中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不断涌动,使得那长剑嗡嗡嗡地颤抖,并且有排斥的力量,如同针刺一般朝着我的手中扎来。
好在这股力量与龙脉之气十分相似,故而并没有难得倒我。
我抓着这剑挥舞了两下,感觉恣意之极,有一种飘飘然的轻快感,知道如果完全掌握,这必然是又一把石破天惊的利器。
我没有再多把玩,而是扔给了老鬼,说这剑有剑灵?
老鬼点头,说它刺你了?回头我教训它。
我说是什么?
老鬼说你不是说这玩意的前身,是什么龙脉气运柱呢?感觉这剑应该是采用真龙某一根骸骨磨制而成,但坚韧度上面又比这世间一切金属都强,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觉得这真龙的等级很高,甚至有可能是五爪金龙这样的王者级别。
我摇头,说你还是有点儿保守,如果是龙神呢?
老鬼笑了,说龙神剑,说说而已,难不成还真的有什么神啊魔啊的?
我也忍不住笑了,说这剑刚刚现世,可不就是斩杀了一尊神?
老鬼说那不过是一尊投影而已——不过你说得也对,这世间有太多的东西,是我们所不能够了解的,许多强大的存在,在我们的看来,的确也跟神灵差不多了。
我说总有一天,我们也能够站在它们的高度。
老鬼忍不住翻了白眼,说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当天下第一么,怎么现在的目标却是封神了?
我说当初项羽见秦皇,对友人说道“彼可取而代也”,咱们难道就没有这样的勇气?小米儿她苗疆万毒窟的开山祖师,便将一条聚血蛊供奉成神了,我们那一点儿比古人差?
老鬼说看起来得了十分之一龙脉,这人的气质就是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我给老鬼道歉,说对了,上次你还交代我这事儿不能够让黄胖子知道,给他增添负担,结果我嘴一溜就说了,不好意思。
老鬼摇头,说我也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黄胖子是我们的生死兄弟,知道了也无妨,但绝对不能再跟任何人说了。
我点头,说我晓得。
做好了滑雪工具,我们开始往深山行走,遇到上坡便足尖轻点而上,而到下坡路则直接划了下去,即便如此,最终也耗费许多时间,到了夜里,方才来到了天池寨附近。
天池寨本来有门户大阵,不过经历了之前的那一起变故之后,山门却是大开。
我们不费什么力气,便长驱直入,来到了山寨之前来。
天池寨大部分的人都撤离了这里,有的去了吉林,有的去了京都,只有几个守门人,被留在了这里。
黑暗的夜里,天气阴沉,一点儿星光都没有,被火摧毁大半的山寨里,只有几处地方有灯火传来,而其余的地方,则陷入了一场黑暗之中去。
我避开守门人,在天池寨的残骸、废墟之间行走着,回忆起当初在这里的过往。
突然间我有点儿怀念起了王大蛮子来。
虽然王大蛮子对我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算太好,但我依旧还是挺尊重这个老人的。
他有他的执念,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是用尽全部身心的投入,在培养王钊,只不过我那老弟并没有吃过多少苦,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太多的事情,故而一点儿韧性都没有,最终还是没有承受得住那考验,化身成了魔。
这怪得了谁呢?
仔细想一想,其实谁都没办法怪,因为谁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有长长的一声叹息了。
我来到了我老弟曾经住过的房间,这儿是学徒楼,条件并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没有在大火之中被焚毁而去。
不过当我来到了他的房间里时,发现这儿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我瞧了一眼,便知道估计是那些在那一次动乱中失去亲人的天池寨人,过来这儿泄愤打砸的结果。
我矗立在门口,久久不能平静。
许久之后,老鬼对我说道:“天色已晚,我们赶了一天路,不如就在这儿找个地方休息吧?”
我想了一下,望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的宋家大院,那儿也是留存不多的建筑之一,想了想,我说要不然我们去那边吧,那儿还不错。
老鬼耸了耸肩膀,说也好,客随主便。
我苦笑,说我可不是这里的主人,虽说我爷爷跟这儿有一点关系,但我的根,永远都在彭城,在那一个老旧的家属楼里。
我们朝着宋家大院那边走去,结果半路上,老鬼却停了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然后皱着眉头说道:“不对,怎么有血腥味?”
我脸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说哪儿?
老鬼指着有亮光的地方,说那里。
守门人?
我本不愿意跟天池寨的守门人打交道,但听到这话儿,没有太多犹豫,匆匆赶了过去。
当我们来到亮灯的房间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了出来,我把门猛然一脚踹开,冲进里面去,却见地下横七竖八,倒了五具尸体,全部都流着鲜血。
第十八章 冰天雪地洞穴
屋子里有壁炉,火焰生成热浪,将房间里烘得暖洋洋的,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地上的这几具尸体却让人的心情愉快不起来。
老鬼蹲在地上,伸手沾了沾那鲜血,出声说道:“看样子是不久之前发生的,血还是热的……”
我说你的意思是那凶手并没有走多远,对吧?
老鬼起身,说你们在这里别走,我去外面看一下,说不定能够找到那家伙的痕迹。
说罢,他转身就冲出了门外去。
尽管对天池寨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瞧见这么几个人死在此处,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沉重,而这个时候,小米儿突然扶起了一个人来,对我说道:“爸爸,他还没有死……”
我听到,赶紧上前来,只见小米儿扶住那个人,让他坐起,然后小手在他的手背心上面渡气。
几秒钟之后,那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来,打量着我。
我能够感受得到,这人只剩下了一口气。
我不敢耽误,赶紧对他说道:“知道是谁杀了你么?”
那人看着我,吃力地张口说道:“是……邱、三、刀……”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了,直接咽下了气去,我伸手在他的鼻子下面摸了一下,发现已经是没有气了。
这人死了。
不过临死之前,他却是说出了凶手了。
我伸手过去,从小米儿的手上将人接了过来,然后把他给放在了地上,平躺着。
我打量着屋子里的所有死者,发现这些人很多都是一刀毙命。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的确有可能是邱三刀动的手。
我见过他的刀,那叫一个快。
如同闪电。
我站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作为王大蛮子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邱三刀在天池寨的地位算不得低,而且也获得了许多的传承,关于刀法,我都不敢说能够胜得过他。
长白山天池寨年轻一辈的高手里面,估计也就只有宋加欢、郝晨和萧海几个人能够与他相比。
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是鲜族人,常年出入于国境线,对于长白山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他要是想要逃,随便往那个山窝子里面一钻,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
这个家伙一直被天池寨当做是精锐骨干,一直到京都剧变的时候,他涉嫌杀害即将出任天池寨寨主王崇被通缉,从此再无踪影。
没想到他居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而且一上来就杀人。
我摇头苦笑,说起来也真的是巧了,我真的是路过的时候,心中所动,方才会想着来天池寨看一看。
结果一来,正好就撞了一个正着。
这事儿说起来都没有人相信,不过既然被我撞到了,邱三刀这个家伙,我就帮着天池寨清理门户吧。
毕竟不管怎么说,王红旗这十分之一的龙脉大礼一送,我什么底气都没有了。
人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这是我的原则。
我将众人安放,然后走出了屋外来,等了一会儿,老鬼从远处出现,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我们跟前,开口说道:“那个家伙似乎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所以很是机灵,动完手,然后直接跑远了,有人接应他,往边界的方向走去了。”
我把他刚才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跟老鬼讲起,听完之后,老鬼看着我,说你什么意见?
我说我受王红旗所托,肯定是得照应天池寨的,这事儿咱不知道还另外说,既然撞上了,那肯定是得管一下的,而且既然对方是朝着国境线那边跑去了,我们正好也是顺路。
老鬼笑了,说你这是准备清理门户?
我说对。
老鬼说那就走吧,现在到处都是积雪,踪迹很明显,他应该是跑不掉的,只不过这小子仗着自己对这一带的地形熟悉,说不定能逃脱。
我们没有太多言语,离开了天池寨。
离开天池寨前,我回望这座曾经无比辉煌的寨子,心中叹息了一声。
出了天池寨,老鬼在前,带着我们在雪林子里快速奔行,一路上基本上都很少说话,如此走了一路,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来到了一处断崖前,终于失去了对方的行踪。
老鬼眯眼打量周遭,然后反复察看了一会儿,方才回过头来,对我说道:“那小子很机警,知道后面有人跟着。”
我说他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老鬼说可能是在这附近预备了土制的滑翔伞,从这边下到了那儿的山谷去了——这儿是邱三刀的地盘,他对于这里的每一个山窝子都了如指掌,这一点我们拼不过他。
我说要是宋加欢或者郝晨这些本地人在的话就好了,我们来这儿,的确是两眼一抹黑。
我瞧见小米儿脸上有些疲态,说既然如此,那我们找个地方歇息吧。
这一夜跌跌撞撞,不断追踪,即便是修行者,也有些困倦了。
老鬼并不反对,他左右观察了一下,说跟我来。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背风的山坡,老鬼找到了一处洞子,外面还有遮蔽的灌木丛。
走进洞子里,我们才发现这儿居然是一个隐秘的补给站,有毛皮有稻草,还有柴火、铁锅和一些米面之类的。
类似的洞子我们也曾经在国境线附近住过,而这些都是许多常年来往附近的猎人,或者长白山的修行者所整理出来的。
我们之前住的,是邱三刀的洞子。
这一个,说不定也是他的。
这洞子的出口狭窄,曲曲折折,里面倒也宽敞,我体内有火焰狻猊,并不怕冷,但为了小米儿,还是生了火,然后弄了点儿吃的。
小米儿疲倦,吃了一点儿东西就睡了,而我则与老鬼在篝火旁盘腿打坐。
这段时间以来,我几乎是一有闲暇,就努力修行。
庞大的龙脉之力源源不断地从龙脉社稷图里面传递而来,洗涤着我身体的经脉,让我的身体迅速蜕变,变得越发有力和强健起来。
可以说,此刻的我与之前的时候,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玄武金刚劫修行到了巅峰的时候,只要运气,我的身子就坚如精钢,这也是为什么久丹松嘉玛的越女剑虽然斩中了我,却并没有能够伤得到我的缘故。
而老鬼虽然也是南海一脉,但因为本身是血族的关系,也自有一套修行路子。
再加上龙神剑的他,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此刻的他,我也不一定能够压得住。
正是有着这样的实力,我们方才敢千里迢迢来到这边,并且准备前往国境线那边的白头山去,找到我老弟王钊。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知不觉,到了下午。
这个时候,洞口处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一直闭目养神的我睁开了眼睛来,而与此同时,老鬼和小米儿都醒了过来。
在这样的地方,每一个人都保持着绝对谨慎的态度。
几秒钟之后,有人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通道口那里传递而来,是两个人在讲话,说得模模糊糊,我们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看了一眼老鬼,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们是戴着人皮面具的。
既然准备隐姓埋名,让别人以为我们死在了长湖地下的龙宫之中,所以这一路过来,我们都显得十分谨慎。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小米儿,她仅仅是做了一些局部的处理,让人看不出原先模样来。
老鬼伸出手指,朝着我摆了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先不要轻举妄动,想看看来人是敌是友。
这个时候外面两人也感觉得到里面有人了,有一个男人开口喊道:“里面是谁?”
我咳了咳,变了腔调,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是谁?”
那人恼怒地喊道:“我们是谁?这洞子是老子弄得,你占了我的地盘,还好意思问我们是谁?”
我听到,说道:“啊,不好意思,我们是路过的游客,在山里迷路了,正好看到有一个洞子,就躲在这里,生点火暖暖身子,不知道这洞子原来有主人,多有打扰了……”
我说着话,从外面走来两个人,全身穿得厚厚的,外面罩着一毛茸茸的皮袍子,头上戴着厚厚的毛帽子。
这两人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从脸型上看,像是一对父子。
说话的是那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他打量着我们三个,目光落在了缩在毛毯子里的小米儿,防备心就降下来许多,有点儿责备地说道:“大冬天的,大雪封山,你们还带着小孩儿来山里到处乱跑,这是不要命了么?”
我赔着笑,说不好意思,年轻人,一时冲动,唉……
男人盯着我,说你这个人,说话太虚了,我这洞子隐蔽得那么好,一般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来?你们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带功夫、有手段的家伙,对吧?
我笑了笑,说庄稼把式,不好意思提。
男人说道:“不管你们是干嘛的,相逢就是有缘,我叫王莽,这是我侄子王七角,你们叫什么名字?”
王莽?
这名字很熟悉啊,除了东汉篡位的那一位之外,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哦,原来是长白山王莽!
第十八章 冰天雪地洞穴
屋子里有壁炉,火焰生成热浪,将房间里烘得暖洋洋的,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地上的这几具尸体却让人的心情愉快不起来。
老鬼蹲在地上,伸手沾了沾那鲜血,出声说道:“看样子是不久之前发生的,血还是热的……”
我说你的意思是那凶手并没有走多远,对吧?
老鬼起身,说你们在这里别走,我去外面看一下,说不定能够找到那家伙的痕迹。
说罢,他转身就冲出了门外去。
尽管对天池寨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瞧见这么几个人死在此处,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沉重,而这个时候,小米儿突然扶起了一个人来,对我说道:“爸爸,他还没有死……”
我听到,赶紧上前来,只见小米儿扶住那个人,让他坐起,然后小手在他的手背心上面渡气。
几秒钟之后,那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来,打量着我。
我能够感受得到,这人只剩下了一口气。
我不敢耽误,赶紧对他说道:“知道是谁杀了你么?”
那人看着我,吃力地张口说道:“是……邱、三、刀……”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了,直接咽下了气去,我伸手在他的鼻子下面摸了一下,发现已经是没有气了。
这人死了。
不过临死之前,他却是说出了凶手了。
我伸手过去,从小米儿的手上将人接了过来,然后把他给放在了地上,平躺着。
我打量着屋子里的所有死者,发现这些人很多都是一刀毙命。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的确有可能是邱三刀动的手。
我见过他的刀,那叫一个快。
如同闪电。
我站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作为王大蛮子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邱三刀在天池寨的地位算不得低,而且也获得了许多的传承,关于刀法,我都不敢说能够胜得过他。
长白山天池寨年轻一辈的高手里面,估计也就只有宋加欢、郝晨和萧海几个人能够与他相比。
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是鲜族人,常年出入于国境线,对于长白山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他要是想要逃,随便往那个山窝子里面一钻,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
这个家伙一直被天池寨当做是精锐骨干,一直到京都剧变的时候,他涉嫌杀害即将出任天池寨寨主王崇被通缉,从此再无踪影。
没想到他居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而且一上来就杀人。
我摇头苦笑,说起来也真的是巧了,我真的是路过的时候,心中所动,方才会想着来天池寨看一看。
结果一来,正好就撞了一个正着。
这事儿说起来都没有人相信,不过既然被我撞到了,邱三刀这个家伙,我就帮着天池寨清理门户吧。
毕竟不管怎么说,王红旗这十分之一的龙脉大礼一送,我什么底气都没有了。
人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这是我的原则。
我将众人安放,然后走出了屋外来,等了一会儿,老鬼从远处出现,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我们跟前,开口说道:“那个家伙似乎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所以很是机灵,动完手,然后直接跑远了,有人接应他,往边界的方向走去了。”
我把他刚才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跟老鬼讲起,听完之后,老鬼看着我,说你什么意见?
我说我受王红旗所托,肯定是得照应天池寨的,这事儿咱不知道还另外说,既然撞上了,那肯定是得管一下的,而且既然对方是朝着国境线那边跑去了,我们正好也是顺路。
老鬼笑了,说你这是准备清理门户?
我说对。
老鬼说那就走吧,现在到处都是积雪,踪迹很明显,他应该是跑不掉的,只不过这小子仗着自己对这一带的地形熟悉,说不定能逃脱。
我们没有太多言语,离开了天池寨。
离开天池寨前,我回望这座曾经无比辉煌的寨子,心中叹息了一声。
出了天池寨,老鬼在前,带着我们在雪林子里快速奔行,一路上基本上都很少说话,如此走了一路,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来到了一处断崖前,终于失去了对方的行踪。
老鬼眯眼打量周遭,然后反复察看了一会儿,方才回过头来,对我说道:“那小子很机警,知道后面有人跟着。”
我说他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老鬼说可能是在这附近预备了土制的滑翔伞,从这边下到了那儿的山谷去了——这儿是邱三刀的地盘,他对于这里的每一个山窝子都了如指掌,这一点我们拼不过他。
我说要是宋加欢或者郝晨这些本地人在的话就好了,我们来这儿,的确是两眼一抹黑。
我瞧见小米儿脸上有些疲态,说既然如此,那我们找个地方歇息吧。
这一夜跌跌撞撞,不断追踪,即便是修行者,也有些困倦了。
老鬼并不反对,他左右观察了一下,说跟我来。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背风的山坡,老鬼找到了一处洞子,外面还有遮蔽的灌木丛。
走进洞子里,我们才发现这儿居然是一个隐秘的补给站,有毛皮有稻草,还有柴火、铁锅和一些米面之类的。
类似的洞子我们也曾经在国境线附近住过,而这些都是许多常年来往附近的猎人,或者长白山的修行者所整理出来的。
我们之前住的,是邱三刀的洞子。
这一个,说不定也是他的。
这洞子的出口狭窄,曲曲折折,里面倒也宽敞,我体内有火焰狻猊,并不怕冷,但为了小米儿,还是生了火,然后弄了点儿吃的。
小米儿疲倦,吃了一点儿东西就睡了,而我则与老鬼在篝火旁盘腿打坐。
这段时间以来,我几乎是一有闲暇,就努力修行。
庞大的龙脉之力源源不断地从龙脉社稷图里面传递而来,洗涤着我身体的经脉,让我的身体迅速蜕变,变得越发有力和强健起来。
可以说,此刻的我与之前的时候,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玄武金刚劫修行到了巅峰的时候,只要运气,我的身子就坚如精钢,这也是为什么久丹松嘉玛的越女剑虽然斩中了我,却并没有能够伤得到我的缘故。
而老鬼虽然也是南海一脉,但因为本身是血族的关系,也自有一套修行路子。
再加上龙神剑的他,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此刻的他,我也不一定能够压得住。
正是有着这样的实力,我们方才敢千里迢迢来到这边,并且准备前往国境线那边的白头山去,找到我老弟王钊。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知不觉,到了下午。
这个时候,洞口处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一直闭目养神的我睁开了眼睛来,而与此同时,老鬼和小米儿都醒了过来。
在这样的地方,每一个人都保持着绝对谨慎的态度。
几秒钟之后,有人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通道口那里传递而来,是两个人在讲话,说得模模糊糊,我们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看了一眼老鬼,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们是戴着人皮面具的。
既然准备隐姓埋名,让别人以为我们死在了长湖地下的龙宫之中,所以这一路过来,我们都显得十分谨慎。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小米儿,她仅仅是做了一些局部的处理,让人看不出原先模样来。
老鬼伸出手指,朝着我摆了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先不要轻举妄动,想看看来人是敌是友。
这个时候外面两人也感觉得到里面有人了,有一个男人开口喊道:“里面是谁?”
我咳了咳,变了腔调,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是谁?”
那人恼怒地喊道:“我们是谁?这洞子是老子弄得,你占了我的地盘,还好意思问我们是谁?”
我听到,说道:“啊,不好意思,我们是路过的游客,在山里迷路了,正好看到有一个洞子,就躲在这里,生点火暖暖身子,不知道这洞子原来有主人,多有打扰了……”
我说着话,从外面走来两个人,全身穿得厚厚的,外面罩着一毛茸茸的皮袍子,头上戴着厚厚的毛帽子。
这两人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从脸型上看,像是一对父子。
说话的是那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他打量着我们三个,目光落在了缩在毛毯子里的小米儿,防备心就降下来许多,有点儿责备地说道:“大冬天的,大雪封山,你们还带着小孩儿来山里到处乱跑,这是不要命了么?”
我赔着笑,说不好意思,年轻人,一时冲动,唉……
男人盯着我,说你这个人,说话太虚了,我这洞子隐蔽得那么好,一般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来?你们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带功夫、有手段的家伙,对吧?
我笑了笑,说庄稼把式,不好意思提。
男人说道:“不管你们是干嘛的,相逢就是有缘,我叫王莽,这是我侄子王七角,你们叫什么名字?”
王莽?
这名字很熟悉啊,除了东汉篡位的那一位之外,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哦,原来是长白山王莽!
第十九章 篝火江湖夜话
第十九章 篝火江湖夜话长白山王莽这个名字,我是从西北的荒野大镖客口中听说得来的,同时听闻的还有什么葫芦岛无影刀和大连鬼影子。
因为当时我和老鬼告诉他我们是东北道上的,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么几个人来,问我们是否认识。
虽然从心理上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跟荒野大镖客这样的人有过交集,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人,不过我也知道此时此刻的我们最应该做的,是低调行事,只要别人不惹我们,我们就安安静静的,大家彼此相安无事。
我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你好,在下罗平。”
老鬼说我叫陆言,这是我女儿陆小溪。
罗平是我出道之前遇到的第一个江湖人,那个家伙差点儿就弄死了我,这让我记忆深刻,故而直接用了他的名字,而陆言则是老鬼的同学,也是陆左的堂弟。
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老鬼和陆左之间方才有了一些交集。
至于为什么说小米儿是老鬼女儿,也是为了避免对方先入为主的想法,看出太多的蹊跷来。
对于这个身份安排,小米儿并不太高兴,不过她也只是噘着嘴不说话。
小米儿到底还是挺懂事的。
听到我们自我介绍完,那王莽眯着眼睛打量我们,说你们不会是对面的鲜族人吧?
我笑了,说您看像么?
王莽说看气质应该不是,再说了,红光满面、身强体壮的,看起来也不像是顿顿窝窝头的生活水平——不是就好,跟你说,两边的江湖人物有仇,看见就打,你要真是,我可不管什么,咱们拔刀相见。
我说不至于吧,咱们不是一衣带水、世代友好么?
王莽斜眼看我,说你信么?
我笑了笑,不说话。
王莽说几位既然不肯说来意,我也就不多问,咱爷俩也是讲究人,这大雪天地跑山里来呢,也只是为了抓活人参娃儿,洞子大,你们在这里歇着没事,就当是结个善缘。
我有些奇怪,说什么是活人参娃儿?
王莽说就是已经能够撒腿到处跑的小人参精,这玩意知道人事儿之后,贼精了,闻到人气就到处跑,急了就钻地里去,根本就追不到,只有设计特别的套子,方才可能抓得到它——我们祖上就是有着手艺,所以就进山来了。
小米儿听闻,忍不住说道:“伯伯,那小人参都成精儿了,就是一条性命,你又何必害它?”
王莽哈哈大笑,摸着下巴的胡子,说小妹妹,你还小,心地善良,却是不知道这钱的好处——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有些老外,特别好这一口,说是只要能够抓到活得,要求尽管提;即便是死的,那也值大价钱,俺们这些老爷们儿整日奔波,不就是为了混口吃的?再说了,现在房价那么贵,没房子我家里那傻儿子连老婆都娶不上……
小米儿听了,不再说话。
王莽抖去了身上的雪,将皮袍子取了下来,问我们道:“吃了么?”
我说吃了,不好意思,用您这儿的米熬了点粥,不过你放心,该多少钱我们付,绝对不白吃您的。
王七角从肩上放下了一布袋子来,解开,里面竟然是一傻狍子,而且还宰杀放血过了的。
王莽挥了挥手,说不用这么客气,我说了,相识是缘分——我不另外生火了,就借你们这火烤肉,可行?
我笑了,说这柴火也是您的,您随意,别这么客气。
王莽跟我们说着话,旁边那年轻人则显得腼腆许多,他在旁边忙碌着,手脚不停,将那剥了皮、放了血的傻狍子给串了起来,然后放在篝火上烤炙,又刷上蜂蜜、香油和各种作料,看起来应该是经常在野外生活,这技术纯熟得很。
王七角在忙碌,而王莽则跟我们闲聊着,试图套出我们的身份来。
对于这个,我和老鬼应付得很轻松,只说自己是无名小卒,见不得什么大世面,他说起的几个大人物,我们也都没有听说过。
王莽着急了,说那长白山天池寨你们总是有听说过的吧?
我不能表现得太过,说这个倒是挺家里面的老人提及,只不过一直都有听闻,却从未有见过——对了,我听说天池寨的大当家叫做王大锤子,跟您同一个姓,难道您也是天池寨的人?
王莽说嗨,什么王大锤子啊,是王大蛮子。
我点头,摸着后脑勺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之间还真的有点儿弄不清楚。
王莽说我哪里是什么天池寨的人啊,人家高门大户,可不是我们能够攀得到的,我是猎户出身,再往上,开始正经的满清正红旗,八旗出身。
我说原来是少数民族啊?
王莽说那是,我这是后来改的汉名,跟天池寨王家没任何关系。
我装作肃然起敬的样子,王莽得意了,话匣子就打开了来,说原来啊,这天池寨在长白山一带,也的确是一方豪雄,什么都是它说了算,不过我跟你讲,现如今那个王大蛮子死了,据说是死在自家徒弟的手里,你说说,这事儿得有多悲催啊,你说是吧?
听到这话儿,我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话。
王莽兴致很浓,说天池寨呢什么都好,这些年跟对面的交手,都是它挑的头,算得上是我们东北道上、特别是长白山一带的带头大哥,不过就是管得严,里面出来的人呢,也傲气;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天池寨是倒了血霉,闹了内乱不说,而且听说后来选出来的寨主又给人杀死了,啧啧,听这事儿……
我听到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有点儿不太喜欢,应和了两声,准备休息去,结果他谈兴很浓,又说道:“对了,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你们听说过了么?”
我说什么事儿?
王莽说最近发生的三件大事,头一件自然是天山大战,听说江湖新秀左道二人击杀邪灵教掌教元帅小佛爷于天山,使得邪灵教整个儿都给覆灭,这是第一。
我说这个我也有耳闻,传得沸沸扬扬,着实厉害。
王莽点头,说第二件呢,就是封魔榜现身长城境外,黑手双城统领群雄,最终将这劫难给化解了去。
我说也有听说,黑手双城是真牛逼。
王莽说对,我这人心大,谁也不服,就算是天下第一,在我面前也如粪土,不过这黑手双城的手段,是真心强大,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
我说第三件呢?
王莽说第三件就是白城子又给破了,跟前两件事儿几乎是同一天发生的,跑了好多江湖传闻的老家伙,据说白城子还死了好几个重量级的大佬,上面震怒呢,估计现在还在大肆搜寻囚犯,特别是咱东北这旮沓,你们可得小心点,别惹官差。
啊?
我听闻,不由得一愣,说白城子啊,那个地方不说是修行者的天牢么,谁能这么厉害啊?
王莽小声说道:“据说是在京畿闹出大动静的王秋水——啧啧,咱们这个本家可真厉害,就特么一个人,便把所有人都玩得团团转。我听说这人最后也是没有抓到,说是逃到了白头山去暂避风头了,现在上面正在通过外交手段引渡他呢,不过白头山的那个小白眼狼,估计是不肯答应。”
啊?
王秋水也去了白头山?
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就好奇起来,赶忙跟他问起,王莽有点儿警觉,说怎么的,你们难不成还是有关部门的密探?
我笑了,说你见过带着孩子的密探没?
王莽这才释然起来,笑着说道:“王秋水这人呢,虽然做了不少恶事,不过说起这个人来,江湖上大家还是挺服的,能够弄出这么大动静来而且还能全身而退的,是条汉子,你想抓他,我可懒得帮。”
我没想到王秋水居然还有这等的魅力,有点儿郁闷,不再追问,而是又与他聊起了旁的事情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题居然引到了我们头上来。
王莽从盐包弄点儿盐来,往那狍子的身上抹,一边弄一边说道:“说到左道,的确是不得不提起另外两人,那便是鬼王——你记住了,鬼王不是一个人,讲的是老鬼和隔壁老王这两人——我可听朋友说了,长城防御战,这两人可是出了大力,什么海常真人、三绝真人什么的,都没有这两人作用大;对了,我听说三绝真人还输在了那隔壁老王手中过呢。啧啧,天下十大,三十年前的老古董了,照我说,现如今得重新再排,那些凑数的,赶紧滚蛋……”
他说得畅快,我也忍不住好奇,问起传闻中的老鬼和隔壁老王什么样。
王莽好是一通瞎扯,说什么膀大腰圆,肩上能走马,总之就是一天赋异禀、青面獠牙的大汉,听得我郁闷不已。
这以讹传讹,还真不是什么好名声。
如此闲聊,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我们夜里赶路,便告辞离开,王莽叔侄俩也不挽留,与我们挥手告别。
我们出了洞子,继续往东,如此行走了几里路,老鬼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咦?”
我说怎么了?
老鬼说那家伙说的活人参娃儿,是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