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蛊记》——我是一个被苗女下蛊的“负心人”

  第五十四章 谅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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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康妮找我,我顿时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朝着黑手双城、光头布鱼以及年轻女子尹悦告了罪,扭头就朝着山下跑去。

  路上的时候,我问罗大叔,说到底什么情况?

  罗大叔摇头,说不晓得,康妮就说让我赶紧找你过去,也没说什么事,感觉挺急的。

  啊?

  听他这口气,感觉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啊,难道是事情又出波折了么?

  是我们弄来的启明胎不行,还是小米儿的情况太过于复杂,使得她并没有能给唤醒啊?

  我之前的时候,觉得一刻钟都难等,然而此刻却无比地希望时间能够延长一些。

  因为越久,小米儿重获新生的希望就越大,而如果我现在赶过去,康妮告诉我小米儿无可救药了,我估计自己恐怕就要立刻崩溃了。

  这般胡思乱想,我很快就将罗大叔给远远地抛下,赶回了寨子,到了小院门口,也顾不得规矩,没有任何犹豫地推门而入。

  在门口的时候,我听到里面一阵闹腾,这才出声喊道:“康妮小姐,我在这里,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里面传来了康妮如释重负的声音:“你可算来了,瞧瞧你家女儿,把我房子搞得一塌糊涂,赶紧进来……”

  我推门而入,什么都没有瞧见呢,就感觉一道劲风迎面而来,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挡,然而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了,紧接着我被一团柔软的小东西给扑入怀中,一对小手搂住了我的脖子,小脑袋儿埋在我的怀里,童稚地声音响了起来:“mumu,mumu……”

  我的天!

  是小米儿,是小米儿啊——我在一瞬间,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伸手将这小东西抱在怀里,脸贴着她柔软的脑袋,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重重地点头,说哎,爸爸在呢,别害怕,别怕!

  我在这里欢喜若狂,而旁边的康妮则一肚子怨气,说怕个毛线啊,你这个小东西,从醒过来的第一秒就大闹天宫,弄得谁都安宁不了,差一点儿将我师父都给整趴下来;本来还想给这小祖宗把把脉,结果现在好了,师父让我赶紧把她给送回来,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能够让脾气古怪的康妮小姐气急败坏,我不由觉得好笑,将小米儿抱起来,盯着她明亮而黝黑的眼睛,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让康妮姐姐这么生气?

  小米儿将手指放在嘴里,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不说话。

  呃,你卖什么萌啊……

  我不好意思地对康妮说道:“对不起啊,她可能是刚刚醒来,没有看到我,有些怕生……”

  我的解释实在无力,康妮无语,说那你要跟她讲,这位漂亮美丽的大姐姐,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当做仇人一样对待,知道不?

  漂亮、美丽?

  我望着长得不算是丑,但绝对跟漂亮美丽不沾边的康妮,不由觉得一阵好笑,不过还是认真地对小米儿复述了刚才的话语。

  这时康妮笑嘻嘻地伸手过来,说嗯,这才乖,让姐姐抱一下。

  虽然十分不舍,不过我还是将小米儿递给了她。

  在康妮怀中的小米儿并不情愿,左扭右扭,最后还是在我故意瞪了她一眼之后,方才消停,而康妮显然还是蛮喜欢小米儿的,左摸摸、右摸摸,然后对我说道:“小家伙长大了之后,说不定是个大美人儿呢……”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前女友米儿的模样,不由得说道:“大美人倒不会,模样应该会清秀一点儿吧?”

  康妮又问,说你想好以后怎么打算没有?

  我诧异,说什么什么打算?

  康妮说她跟寻常的小孩子并不一样,不吃奶、不吃饭,而是专吃毒虫蛇蚁,另外她底子虽好,但必须要有人教养,方能够成才,这些你可曾考虑过?

  啊?

  听到康妮的话语,我不由得再次一愣。

  的确,关于蛊胎,我并没有任何经验,事实上对于生孩子我也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后续的一切,我都是十分的陌生,此刻提起来,脑子顿时就有些乱糟糟的,过了一会儿,我说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康妮亲了小米儿的脸蛋一下,刚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那尹悦的声音:“康妮在么,我家哥哥想要拜见一下蛇婆婆,不知道她可否在呢?”

  康妮不耐烦地说道:“不在不在,你们没事就回吧……”

  啊,你不是刚刚从蛇婆婆那里回来了,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我有些愣了,我知道康妮有个大师兄叫做梁努尔,而梁努尔跟黑手双城的关系十分不错,情同手足,按理说两家人的关系应该也还算可以,为什么蛇婆婆明显就在这儿,康妮却是闭门谢客呢?

  大姐,你知道黑手双城是谁么?

  那可是曾经有实力问鼎天下第一名头的大人物啊,他一句话,别人恨不得赶上三千公里过来见面,你咋就在门口,都不愿意瞧一眼呢?

  我感觉这个世界仿佛颠覆了一般,而这时我却听到陈志程的声音响起来:“既然不方便,那便算了,康妮你帮我给蛇婆婆和努尔问一声好便是了,我走了。”

  康妮脸色不满地说道:“我师父的,可以带到;至于我师兄,鬼知道他在哪里啊,带不到、带不到……”

  前院传来一阵无语的笑声,黑手双城却是带着布鱼和尹悦离去。

  他们走了,老鬼和黄胖子却还得留下,高声问我,说老王,你啥情况啊,吱一声啊,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担心得要死?

  我这时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朝着外面说道:“等等,我马上就好;另外,小米儿醒了!”

  耶……

  外面传来了欢呼声,黄胖子倒算了,就连一向沉稳的老鬼居然也激动地大声吼了起来,可见大家的兴奋。

  我们奔波这么久,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果,怎么叫人不高兴了呢?

  安顿完他们,我回过头来,冲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康妮说道:“请继续……”

  康妮说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我说你有什么办法,让小米儿可以茁壮地成长?

  她说不是我,是我师父,她的意思呢,是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她想收这个孩子当关门弟子——唉,真搞不懂我师父,之前明确地说不收徒了的,还说我就是关门弟子,结果现在瞧见这小东西,又起了心思。

  拜师?

  我心中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兴奋。

  为什么呢?别的道理都不谈,光刚才的那一幕——一个小小的康妮,她居然都敢对黑手双城这般无礼,最让人无语的是黑手双城居然还不敢拿她怎么样,乖乖地走了。

  这是什么地位?

  黑手双城离开,自然不是因为康妮,而是她背后的蛇婆婆。

  由此可见,这一位从不露面的蛇婆婆,绝对是一位顶端厉害的高手。

  小米儿若是能够拜入她的门下,就用不着我操心了。

  这般想着,我说好啊,不过她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如何能够拜师?

  康妮点头,说对,我师父说了,蛊胎出生的前六个月,是最关键的时期,也是她对这个世界认知的过程,对于最亲近的人,有一种强大的依赖感,所以如果把她带离你的身边,是绝对不可能的;而我师父待的环境,对于你这种普通人来说又不适合,所以若是你同意的话,就收她做一个挂名弟子,等到半年之后,再带她回来,师父传她本事。

  我说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说句实话,我挺感激那蛇婆婆的,事实上,小孩子的忘性挺大的,如果她强留着小米儿在身边,只怕也就成了,而如此一来,恐怕半年过后,小米儿根本就记不得我是谁了。

  她能够如此光明正大,不让我和小米儿骨肉分离,就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感谢。

  康妮见我点头,便递了一页纸来,上面有用朱砂抄写的数百字,她告诉我,说这是她师父写给我的,主要是蛊胎的一些生活习性和注意事项,让我这半年前往要照顾好她。

  我又是一阵感激,康妮却挥了挥手,说行了,别说了,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她既然成了我师父的记名弟子,就是我的小师妹了,何必多言?

  两人商议妥当,康妮说她要做晚课了,让我没事就走吧,晚饭找老罗解决,然后记住半年之后,回来给小米儿正式拜师。

  我答应,抱着小米儿出了院子,老鬼和黄胖子欢天喜地,迎了上来。

  小米儿对老鬼之前的表现心有余悸,瞧见老鬼笑吟吟地上前而来,吓得直往我怀里钻,弄得他挺尴尬的,我心中有些不忍,抱着小米儿,对她说道:“小米儿,这是老鬼叔叔,你知道么,在你睡着的这些日子里,他为了你,可是跑断了脚呢。之前他是误会了你,不过现在已经尽力弥补了呢。你记住,老鬼叔叔是好人,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之外,最爱你的人,知道么?”

  听到我的劝说,小米儿似懂非懂地望了老鬼一眼,几秒钟之后,她突然伸出了双手来。

  老鬼先是一愣,随后将小米儿抱了起来。

  而那一刻,他的眼泪却一下子流了下来。

  第五十五章 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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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算得上是久别重逢,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说句实话,从当初在了雷公山分手之后,我的心情就从来没有安稳过,一开始像只老鼠一般东躲西藏,在人家手下打工,虽说人呆呆对我还算不错,但是我一大男人,挺着一肚子在酒吧里端茶倒水,想想其实也挺心酸的。

  就这般,还被人当做肥羊来骗,曼妮那女人差一点儿就把我害死了,不过好在我福大命大,又有一帮过命的朋友,这才没有在那一劫中挂掉。

  我不但没有挂掉,而且还因祸得福,还算“平安”地将小米儿给生了下来。

  之后的过程曲折无比,所以能够走到今天,我必须要感谢面前的这两位生死弟兄。

  一个老鬼,一个黄胖子。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归。

  这是我说的话,不过明显对于三个修行者来说,这点儿度数的土酿苞米酒实在是醉不倒人。

  不过喝酒这东西,微醺方才是最妙的。

  罗大叔起初在灶房里陪着我们喝了几碗,便酒力不支,由他婆娘扶回房间去睡觉了,而我们三人则是你来我往,一碗敬一碗干,旁边的小米儿围着我们,撒着小脚丫子转圈儿,倒也觉得畅快不已。

  等到小米儿跑累了,我拿来罗大叔准备好的毒蛇块,喂她吃完,小丫头抱着被子睡去之后,我们方才能够安心聊天。

  今天除了小米儿苏醒之事,让人欢庆之外,还有一事,那就是遇到了那传说中的黑手双城。

  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对他就有了一些了解,这主要是得益于我师父南海剑妖的反复讲述,不过传说到底还是传说,这真人一见,才感觉到真的是与众不同,那平静的笑容里,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在。

  老鬼瞧见我一脸仰慕的模样,问我,说没有接受他的邀请,你是不是挺遗憾的?

  这是他的心结,觉得妨碍了我的选择。

  我哈哈笑,说你要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忘记我和你曾经被人关押在了那广南监狱的事情了?那有关部门里面,虽说有黑手双城这般的中流砥柱,但我也相信必然有罗金龙那般的人渣,倘若是进了那里面去,瞧见这帮龟孙子为非作歹而不能够将其绳之以法,我自个儿都恶心死了,反倒不如现在这般,大口酒喝着,大口肉嚼着,自由自在。

  黄胖子在旁边点头,说对,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老爹就告诉过我,说打死都不要进那局子去,若是没背景,脏活累活往前冲,功劳半点分不到,等背黑锅的时候,上面或许才会想起你来,烦人得很。

  三人恣意,说得畅快,不由得那酒就喝多了。

  黄胖子喝得微醺,脸上发烫,突然间就伸出手来,揽住我和老鬼的胳膊,说你们两个刚才说了一堆感谢的话,但是我讲句真话,我活了这二十多年,就这段时间最开心、最充实,知道自己每天都在为什么而努力,感觉得到自己是真正地活在这世间,而不用时时刻刻地担心老子做得不好,被那老头子瞧不起……

  他的话引来了我们的一阵沉默,良久,老鬼方才说道:“胖子,你家老头子其实还是蛮关心你的,要不然不会教你这一身功夫,也不会给你这么好的行头,只不过,他不会表达而已。”

  黄胖子摇了摇手,说不对,他不是拙于表达,是根本觉得我这么一个崽子,就是他的一耻辱,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那人生污点。

  我听他说得来了情绪,赶忙好言安慰,讲了几句,方才将他给哄住。

  这边刚刚哄住,黄胖子又问了,说此间事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跟兄弟分享一下。

  这句话说完,气氛一下就凝固了。

  这时我们方才想起来,原来之前那个将大家凝聚在一起的目标已经实现了,那么我们就没有再在一起的必要了,大家各有各的事情,也不必在这般一直待下去了。

  过了差不多十几秒钟,老鬼首先说道:“我呢,因为连续发展了两名后裔,血液的浓度已经到达了一个非常极限的位置,虽说又吸收了一些新鲜血液,但是到底还是重合了一些;为了防止血液中毒,交叉感染,所以我会找一个洞子沉睡过去,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方才会苏醒,所以等明天过后,我就去找地方了。”

  什么,老鬼要休眠?

  我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一些典故,知道类似于血族这样的特殊种族,休眠的确是一种很好的修养办法。

  他之前为了小米儿一路奔波,甚至在与秦长老交手的时候差一点儿死去,身体的内部,必然是受了一些伤害的,之前是为了小米儿在努力坚持,而此刻既然万事皆休,他肯定得赶紧躲起来才行。

  我问他,说你休眠的话,要不要兄弟们帮你站岗啥的?

  老鬼笑了,说毛线啊,我休眠的地方,肯定会找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而且绝对会有自保的能力;这又不是野外聚餐,你们守着算个啥子?

  我点了点头,说也是,既然如此,那就行吧,你一人去,回头留个联系方式,睡醒了打电话给我们。

  黄胖子问我,说老王,那你呢?

  我想了想,说我以前在南方省那边的一家公司里上班,不过现在人家肯定把我给当做自动离职处理了,也回不去;我之前遇到危险,差一点儿死掉的时候,就在想,说若是有机会,我想带小米儿回一趟家,告诉我老爸,说你有一孙女了,而且还是我特么生的,不知道我老爸那个时候,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呢,我应该会先回家一趟吧,然后另外再说。

  黄胖子拍着手笑了,说老王,你老家是彭城的,离我不远,既然如此,我们就搭伙一块儿回去,等你安顿了,回头找我玩儿。

  我没有任何犹豫,说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见了我老爸之后,立即去找你打土豪。

  黄胖子本来颇多离别的伤感之情,此刻却立刻烟消云散了,不再忧愁,而是开始大口喝酒,三人恣意狂欢,那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喝到后来没酒了,又去偷罗大叔泡蛇的药酒来喝,终于把自己给灌倒了。

  次日醒来,三人浑身懒洋洋的,在院子里醒了一会儿酒,洗漱完毕之后,来到了康妮的小院子外面。

  我准备与康妮告别,结果人姑娘脾气挺大,根本就没有理我们。

  我们自找没趣,也没有办法,跟罗大叔这边的几个村民告辞之后,就离开了。

  出了麻栗山,老鬼便与我们分道扬镳了,这里离他家并不算远,而大山林立,此起彼伏,一望无际,的确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挥手告别。

  小米儿不知道是不是听进了我跟她说的话,老鬼离开的时候,拉着他的衣袖,恋恋不舍。

  与老鬼告别之后,我们来到了麻栗场镇,紧接着乘车到了附近的火车站,然后买了两张北上的票。

  坐在火车的硬座上,我将小米儿给哄睡了,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心中莫名就是一阵迷惘起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干些什么。

  谈及此事,黄胖子对我说道:“我听你说,你师父不是还留有一份残魂在那珠子里面么,我回去了,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手段,把他老人家给弄出来——他毕竟是为了救咱而死的,总不能让他就这般待在那儿,你说对不?”

  他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说对啊,等我回家之后,再去一趟荆门,看看能不能见到黄师姐。

  一路北上,黄胖子在金陵的时候下了车,临走的时候,对小米儿依依不舍,亲了又亲,弄得小家伙挺嫌弃他的,而后又反复提醒我,让我家里安置妥当之后,务必到金陵来找他。

  两人挥手告别,我乘车达到了彭城,下了车之后,驱车前往我老家。

  一路波折,到了我们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我没有给父亲打电话,想着能够给他一个惊喜。

  我背着小米儿,走在熟悉无比的街道上,心情有些激动,感觉双脚都生了风。

  快到家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一开始还没有觉得,等到了后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家附近多了一些陌生人。

  尽管我多年没有回家,但是这街坊邻里的,大多都是熟脸,但是这街头修鞋的、补衣服的,卖糖葫芦的,人来人往,总是有一些不对劲。

  糟了,难道有人找到我的家里来了?

  这般想着,我顿时就是心头一紧,想起了之前在洞庭湖边那张威家发生的事情来。

  捉蛊记 第三卷 隔壁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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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家门口的麻烦
  我有点儿紧张了。

  是真的紧张,张威母亲躺倒在火烧破败的院子里,身上盖着一方白布,我整个人就是一阵难过,而如果我父亲和老弟也真的这般,那我可就真的压制不住心头的洪荒之力了。

  我真的不保证给自己不会放手杀人。

  力量就是一把双刃剑。

  沉默了良久,我没有再继续回家,而是隐入了附近的黑暗中。

  好在来的路上,我跟黄胖子仔细地讨教了一下那化妆的技巧,多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临走的时候他还塞了点小玩意到我的手上来,此刻正好利用上。

  这是小米儿也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紧张,搂着我的脖子,呀呀咿咿,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知道她在担心,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紧张,我没事的。

  我在黑暗的巷道里,想了一分钟。

  我大概地将事情的过程和前因后果想了一遍,然后将自己给稍微地打扮了一下,弄成一邋里邋遢的大叔,让小米儿看过话之后,来到了另外一个街道,瞧见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就把他叫了过来。

  我用可以模仿的西川普通话跟他讲,让他去我家的门口敲一下门,如果有人应,是个腿有点儿瘸的中年人,就到楼下跳两下;而如果没有回应,便原地转两圈。

  我这西川普通话实在是不标准,那小孩儿听了两遍,才勉强听懂,我又将跳两下和转两下所代表的意思跟他反复讲了几遍,还让他复述清楚了,这才放心。

  完了之后,我给了他一百块钱,另外又抽出两百块钱来,说你做完这些之后,回到这里来,剩下的钱也给你。

  这脏兮兮的小男孩摸着那崭新的红票子,一对眼睛冒着光,使劲儿的点了点头,然后跑了过去。

  他应该也是这老城区的住户,对我说的地方,最是熟悉。

  我没有跟他走,而是绕了路,来到了我家对面一栋居民楼里,上了几个楼道,那儿有一个半阳台,正好能够瞧见下面的情形。

  我先下意识地望了一下我家。

  灯是黑的。

  我刚才路过父亲经常摆摊的路口,也没有瞧见他的修车摊。

  从现在的种种情况来看,他应该是出事了。

  而这帮人守在我家里,却是在蹲点守着我呢,想到这里,我就莫名一阵自责。

  唉,我当初干嘛不叫他也避一下风头,跑去亲戚家躲躲呢?

  不是说跟东北老家那边恢复联系了么,尽管多年没有来往,但是也好过现在出事啊……

  我自责一阵,没多久,就瞧见那小孩儿走到了我家楼下来。

  那一刻,我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紧接着,我瞧见他原地转了两圈,停了一下,然后朝着我们刚才约定的地点走了过去。

  原地转圈,这是……没在家?

  我的心脏激烈刺痛了一下,然后没有再停留,而是三两脚下了楼梯,朝着那边的巷道跑了过去。

  这儿是我家,我对这里的地形无比熟悉,很快就到达了街对面,不过我并没有走进巷道,而是在另外一边,将自己的打扮给去掉,然后远远地望着。

  小孩儿还在原地等着,期待着那两百块钱儿的到账。

  事实上,我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那儿。

  他不过是鱼饵。

  我就想瞧一眼,到底有没有人在这里守候着我。

  我等了两三分钟,而那小孩儿也跟着等了两三分钟,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觉得刚才那个邋里邋遢的大叔或许是在耍他,这使得他下意识地将兜里面折了又折的百元大钞拿出来,仔细端详。

  他有些不知真假,准备出去找家店子查看一下,结果刚刚准备出来,立刻有四五人从不同的地方冲了出来,将巷口给挡了住。

  这些人,就是我刚才察觉不对劲的那几个。

  我下意识地将自己隐入黑暗之中。

  大约过了一分钟,这些人散了,有的去了对面,有的走到了这边街来,纷纷打起了电话来。

  这是从那小孩嘴里打听到了刚才的消息,在打电话通知人呢。

  那个小孩子似乎给按到在地下过,一身脏兮兮的,一边出来,一边骂娘。

  我知道了家里这儿的异常,果然是针对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寒冷,眼睛盯准了一个人,瞧见他打过电话之后,朝着我这边跑了过来,我转过身来去,装作往里走,当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猛然出手,一把将他给掐住,然后脚一跘,直接将他给摔了一个大马墩。

  那人摔倒在地,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哎呀我艹,哪个扑街……”

  南方人?

  听到对方口中的粤语,我脑海里顿时就是一阵“嗡”响。

  我在南方省待了数年,寻常的粤语自然听得懂,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这人头发给揪起来,然后恶狠狠地往地上砸。

  我砸了两下,第一下,那人的双手还挣扎了一下。

  第二下的时候,再无声息。

  我害怕自己太过于紧张,出手太重,将这人给直接砸死了,慌忙摸了一下他的鼻间,发现仍有气息,便放下心来,将他给抱了起来,抓住地上的手机,然后朝着附近的居民楼退去。

  这旁边的一栋居民楼,我小学同学何罐罐就住这儿,她爹是县罐头厂的,跟我父亲是棋友,所以我小时候经常来她家玩儿,还算是熟悉。

  说起来我和何罐罐以前还是青梅竹马,差点儿就好了。

  可惜后来我考上了大学,而她则去市里面读了幼师,结果在幼师的时候就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

  说起来,算是初恋?

  我小心翼翼,将那人的脑袋兜着,不让他滴血,给一路扛上了五楼,那儿有一个木楼梯,直通顶楼那儿,我轻松地拎着那人上去,将楼梯口的盖子封上,这才将他给丢在了地上来。

  这个地方,曾经是我小时候一个很美好的回忆,那时我父亲过来找何罐罐的老爸下棋,而她就带着我来这里,叠纸飞机,然后看着那飞机在半空中转悠。

  那记忆很美,不过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却并不美。

  阳台上有很多根绳子,那是用来晾被单的,我拆下一根来,将这人给捆得结结实实,又将他的衣服撕下来一块,将眼睛给蒙住。

  为了防止审问的时候发出太大的声音,我又将他给拖到了楼顶的边缘出来。

  一切准备妥当,我找到刚才瞧见的一破桶,里面积了半桶雨水,全部都倒到了他的头上去。

  哗啦啦……

  那人被一阵浇头的凉水给冲醒了,开口就是:“我顶你个肺啊……”

  “别说话!”

  我拿着一把路边摊买来的水果刀,顶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平静地说道:“别说话,也别叫,你知道江湖的规矩——合作,我让你活命;给我出麻烦,我就让你今天就归西,可懂?”

  他的全身一阵僵硬,听我说完之后,下意识地点头,说我懂,我懂,哎哟……

  这一点头,就给刀子给刺了一下,莫名就是一痛。

  而就是这痛,让他变得更加清醒了。

  瞧见他挺有合作态度的,我将水果刀给收了起来,然后蹲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讲真话,因为你还有兄弟在另外一边等着的,如果一会儿你的话给他的有出入,我就两个人都给杀了,知道么?”

  我说得凶狠,他一下子就慌了神,说那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说谎啊?

  我好说这就看你的运气咯。

  我没有子再跟他多扯,而是直接问道:“你们在这里,到底是要找谁?”

  那人回答:“王明。”

  “好,找王明的。那么,你们是谁?”

  “我啊,我是南方金镇信息事务所的人。”

  “说谁指使你们过来的。”

  “我们老板,我们老板叫做龙泽乔,大老板好像是英国人吧,为什么找王明,是因为有一个叫做罗平的家伙找到的我们老板。不过他们到底谈了什么,到底有什么内幕,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罗平?他是谁?”

  “罗平是东官金星风水咨询公司的风水师,不过他这人平时爱捞点儿外水,据说跟金星的老板有些不合,不知道这件事情,金星到底有没有参与。”

  “你们过来,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我们过来一个多星期了,什么发现都没有。王明老家这儿,根本就没有人了,他爹和他弟都不在,我们老板找了当地的朋友,也都查不到。对了,朋友,刚才的事情,应该是你搞出来的吧?”

  啪!

  我使劲儿扇了他一巴掌,恶狠狠地说道:“别给我自作聪明,信不信老子……”

  我话儿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停住了,扭头,朝着不远处的楼梯盖子那里瞧去,而这人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正要张嘴,给我一记手刀,给直接砍晕了去。

  将这家伙给弄晕了,我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楼梯口走去。

  那楼梯口只有井盖大,平日里就用一木盖子遮着挡雨的,此刻被推开,露出一张脸来,瞧见我,愣了一下,说王明,你怎么在这里?

  第二章 王明明我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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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我以为是那家伙的同伴顺着痕迹找寻上来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水果刀,准备动手,没想到那盖子掀开,却是露出了一张让我曾经熟悉、此刻却又变得陌生的脸,不由得诧异,说罐罐,怎么是你?

  来人却正是曾经跟我青梅竹马、后来却劳燕分飞的初恋何罐罐。

  说是初恋,其实也不对,毕竟两个人虽然牵牵小手、亲亲小嘴,但是却并没有给过彼此承诺,后来她读幼师的时候交了男朋友,我难过几天之后,也找了女朋友,彼此其实并不挂碍。

  我们得有三四年没有见过面了,如今在这种情况下碰见,说起来还真的有些意想不到。

  听到我的话,何罐罐又好气又好笑,拎着一塑料袋爬上来,说真搞笑,我自己家的楼上,你出现在这里才奇怪吧;对了,你不是在南方那边工作么,跑我家楼上来干嘛?难道是过来看我的……

  她话语说到一半,便瞧见了不远处的那人。

  这黑乎乎的,乍然瞧见一个伏倒在地的黑影,的确是有一些吓人,何罐罐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立足未稳,差一点儿栽落到下面去。

  我看不过,一把将她的腰间扶起,说你别叫。

  何罐罐这时瞧见了我手中的水果刀,下意识地一把推开我,说王明,你、你什么情况,半夜三更的你拿着把刀干什么?你可别吓我啊,我告诉你,我两个从小就待一块儿了,我喊你爸叫老王叔,你要是稍微有点儿人性,就放下刀,我们好好说话成不?

  她吓得语无伦次,胆战心惊,我不由得苦笑,将水果刀收了起来,说罐罐,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这人是仇家埋伏在我家门口的,我弄不清楚情况,所以就把他绑来,盘问了一下。

  何罐罐瞧见我将刀子收起,这才心安一些,说什么仇家?王明你现在到底在干嘛啊?

  唉……

  我叹了一口气,说一言难尽,罐罐你若是还信得过我,别人问起此事,就千万不要说出去,免得给你自己找麻烦。

  瞧见我还是往日那人畜无害的王明,何罐罐收起了害怕,反倒平添了许多好奇来,说王明,你现在到底搞什么啊,弄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混社会了?

  混社会?

  我这可是进入了江湖,那可比黑社会要高级许多好吧?

  当然,也凶险许多。

  这些话,我不想跟她讲,然而瞧见她这好奇宝宝的态度,不由得苦笑,说我什么都不干,真的只是自卫反击。对了,我说你也真是的,没事跑到这楼顶上来干嘛啊,好好搁家里待着不行么?

  何罐罐举起手中的塑料袋,说家里面待着闷,我上来喝酒的。

  我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说道:“女孩子家家的,没事喝什么酒?这像话么?要是喝醉了,你连下个楼梯都困难,一股脑儿栽倒下去怎么办?”

  我只顾嘴里说,结果说完之后,黑暗中她却没有回话。

  我有些奇怪,问你怎么了?

  走近一看,这女孩子居然流出了泪水,哽咽地哭了起来:“呜呜,人家失恋了,喝两口酒消愁,不行么?你是谁啊,你就这么嘚吧嘚吧地说我……”

  啊?

  失恋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就是莫名的一阵畅快。

  随后,我又感觉自己这般实在是太过于小肚鸡肠,连忙收敛起快要洋溢出来的笑容,安慰道:“失恋了有啥子关系嘛,小同志,你要有这样的心里觉悟——你放弃了一个歪脖子树,回头望去,却获得了一整片的森林……”

  何罐罐噗嗤一笑,说你这哄人的,都是些陈词滥调,没一点儿新意,喏,给你,要是真的有心劝人,陪我喝一杯。

  她递给我一罐冰冻的啤酒,然后将其余七八罐搁在了阳台边上,自己打开一罐,然后指着旁边这躺着的人,说他没有死吧。

  我用脚刨了刨,说没有,给我打晕了——狗日的从南方省一路追到我老家来,我就是怕他们伤害我老爹,这才捉过来问一下的,你别把我跟那什么分尸狂魔啊之类的变态,混成一堆啊。

  我喝了一口冰冻啤酒,浑身就是一哆嗦,感觉精神一震,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何罐罐瞧见我的样子,说他还有同党?

  我点头,说对,还有四五个,不过没关系,他们找不到我的。

  这时她发现了我背上趴着的小米儿了,诧异地说道:“王明,这是你的孩子么?你结婚了啊?”

  我说孩子是我的,不过没有结婚。

  她愣了一下,说不是吧,王明,我觉得你这人挺正派的啊,没想到还玩未婚生子这一套?对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她醒了么,给我抱一抱好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瞧见小米儿闭着眼睛,不过眼皮下面的眼珠子却在动,知道小家伙在装睡。

  她不愿给何罐罐抱,我也就遂了她的意,说抱歉,睡着了,回头再说吧。

  何罐罐本来刚刚失恋,心情挺低落的,没想到在自家天台上碰到我,而且事事充满了神秘和未知,那悲伤的心情就冲淡了许多,一边问着我话,一边喝啤酒,不一会儿,那一罐啤酒就给她喝了个底朝天。

  她又开了一罐,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我说道:“对了,王明,你爸好像是一个月之前不见的,听我爸说是出了远门。”

  我原本正站在天台边缘望着楼下的街道,查看那些人的行踪,突然听到何罐罐的话,下意识的愣了一下,紧接着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罐罐,你说你爸知道我爸的行踪?

  何罐罐被我抓痛了,一边推我,一边说应该是吧,听他提过这么一嘴。

  我瞧见何罐罐皱起了眉头,赶忙放开她的手,说走,去你家,我问一下何伯伯。

  何罐罐说你问啥啊,他们老两口去香格里拉旅游去了,十来天呢,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我说那你打电话,现在就打。

  何罐罐瞧见我着急的模样,眼睛一转,笑了,说我为什么要给你打这个电话啊,我又没有什么好处。

  我说你想要什么好处呢?

  她说我今天失恋了,你今天得陪我喝酒。

  我说好。

  听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何罐罐便也不再拿捏我,而是摸出了手机来,然后拨通了她父亲的号码。

  她打了几回,反复几分钟,都没有接通,气得狠狠地晃了一下手机,冲我说道:“我手机信号不太好,去我家吧,用家里的座机打。”

  我着急听到父亲的消息,点头答应,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何罐罐指着那边依旧趴着的黑影,说那人怎么办?

  我扬起刚刚夺过来的手机,把它调成静音,然后说道:“没事的,人一会儿自己会醒的。”

  何罐罐家住三楼,我跟着她走进去,两室一厅的格局,好像重新装修过,不过还有好多老物件,一看就感觉特别的熟悉,有一种到了家的感觉。

  坐在沙发上,何罐罐将酒搁在茶几上,然后拨打起了电话来。

  她再次打了几遍,依旧还是没通,只有苦笑,说看来不是我的手机信号不好,是我老爸的不行,不过没事,明天试一试,一定行的,他总不可能一直待在深山老林子里。

  我点了点头,说也好。

  其实我也是没有了办法,毕竟现在我又回不了家,而何伯伯知道我父亲的消息,那就只有等咯。

  何罐罐兴致盎然地说要喝酒,我看了小米儿一眼,小孩子瞌睡中,刚才还醒着,这会儿装睡,结果就真睡了去,我说好,不过有没有床,我把孩子放一下。

  何罐罐说放她床上,然后领着进了她的闺房,帮着我把小米儿搁在正中,先是盖上了白虎皮,又盖了一层被子。

  她的房间里,有一股脂粉味儿,闻起来怪香的。

  出来之后,何罐罐一边劝我酒,一边问起了小米儿的来历,我不得不编造了一个凄惨的故事,说孩子她娘得病死了,我一个人在抚养着她,至于我家为什么会被人监督,我告诉她,说碰到一个变态的家伙,瞧上了我的一东西,结果非要死乞白赖地抢夺,结果弄成了这样。

  何罐罐失恋了,心情不好,酒就喝得有些多,我记得她以前文文弱弱的,滴酒不沾,结果现在一口一口地下肚,一点都不带眨眼的。

  不过这酒一喝多,人就有些发飘,喝着喝着,她就越来越挨着我,开始跟我哭诉起了这几年的感情经历来。

  她先是说起谈的第一个男朋友,他是县教育局副局长的公子哥儿,那人简直就是个王八蛋,一开始说会帮她分配工作,结果谈了没两个月,就厌烦了,一脚就把她给蹬了;她自暴自弃,回头又谈了好几个,结果要么就是也很混蛋,要么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蛋,实在无趣……

  说着说着,酒气微醺的她突然伸出手来,勾住我脖子,红唇亲启,喃喃说道:“王明,嘿嘿,王明明,我问你,我美么?”

  第三章 有家却是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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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

  我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而且已经有很久没有与女子这般近距离接触过了,呼吸着对方身上的脂粉香气,望着这一张年少时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还有那红得如火的嘴唇,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声。

  事实上,无论是我,还是何罐罐,我们都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在这样寂寞的夜里,一对饮食男女,而且还是孤男寡女,彼此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未了的缘分,现在又相互看对了眼,不发生点儿什么,难道就不觉得遗憾么?

  不过这一切的基础,并不是爱情,而是欲望。

  红尘欲望。

  听到何罐罐低语的呢喃声,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美,你真的很美,没想到隔了几年之后,再一次看到你,你居然还是这般的漂亮……

  我的赞美让何罐罐吃吃地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在我的额头上面轻轻点了一下,说王明,你变坏了哦,现在开始知道说些女孩子喜欢听的话了。

  我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变坏了,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青葱少年,不再是牵牵手激动不已,亲一个小嘴儿就恨不得去跳楼的小年轻了。

  此刻的我,已经经历过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正如何罐罐也经历过了那么多的男子。

  现在的我和她,是一对成熟的青年男女,可以做一些儿童不宜的事情了。

  情欲之火烧得我们两人都有些头昏脑热,两人在沙发上肢体纠缠着,因为都不是什么青涩小苹果,所以倒也没有太多配合上的失误,而就在我准备脱下面前这初恋女友的最后一件衣服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哭声。

  呜呜……

  等等,是小米儿醒了么?

  我整个人都已经激动得直不起腰来了,然而听到小米儿的哭声,就好像有一瓢凉水浇在我的头上,让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能够当着孩子的面做这事儿呢?

  我下意识地将何罐罐给推开,然而她却已经有些动了情,整个人缠在我的身上,就好像八爪鱼一般,怎么甩都甩不下来,嘴唇还一直往我的脸上凑。

  我的情绪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有心阻止,但这事儿我又不好做得太生硬了,只好跟她打起了太极来。

  如此一来一往,颇为耗费时间,正在这时,突然间外面的门给“邦、邦、邦”砸响了,何罐罐这才清醒了过来,使劲儿摇了摇头,冲着外面不耐烦地喊道:“谁啊,这三更半夜的?”

  门外停顿了一下,有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开下门,送快递的!”

  何罐罐早已不是先前那个柔弱的少女,直接带着酒气吼道:“送你麻痹啊,大半夜的送快递,你哄鬼呢吧?”

  外面的人给她震得没有脾气了,无奈地说道:“警察。在你们家楼顶上我们有位同事被人绑了,我们查一下那人有没有躲在你们楼里,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麻烦配合一下,好么?”

  警察?

  何罐罐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睁着眼睛瞪我,而我则摇了摇头,用口型给她说道:“假的。”

  是假的啊?

  何罐罐似乎更加倾向于相信我一些,冲着外面喊道:“你们等等啊,我马上来。”

  说罢,她又低声对我说道:“你赶紧躲房间里去,我去应付一下。”

  我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客厅,刚刚关上房门,便听到大门那边骤然被人推开,好像有好几个人冲到了客厅里来,紧接着我听到何罐罐的大叫:“你们干什么啊,不是警察么,怎么这么野蛮啊?你们的证件呢,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她在这边纠缠,而那几人则应该是在扫量房间,然后问道:“这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

  何罐罐说对啊,不然呢?

  那人又问,说怎么拖这么久才开门呢?

  何罐罐不耐烦地说道:“老娘失恋了,关起门来喝闷酒,要你管么?证件呢,你们的证件拿出来,让我看一看到底是不是警察先……”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复,我感觉客厅里传来了脚步声,下意识地往屋子里走,而这时小米儿也醒了过来,跃入我的怀中,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我不确定这帮人里面有没有高手,也没有打算跟他们冲突,于是一俯身,直接钻到了床下去。

  我这边刚刚躲好,立刻有人推门而入。

  何罐罐冲了过来,大声阻拦道:“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跟土匪一样,这是我房间,不准进来。”

  尽管她拼命阻止,但那人还是挤了进来。

  我和小米儿趴在床底下,瞧见几双脚出现在了门口,他们大概朝着里面扫量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转身离开了去。

  对方来得快,去得也快,每个房间都查看了一下,然后摔门而走,气得何罐罐在门口破口大骂一番,过了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摸进了屋子里来,低声喊道:“王明,王明你还在么?”

  我问了一声,说人都走了?

  何罐罐听到声音,趴了下来,瞧见躲在床下面的我,原本怒气冲冲的脸顿时就忍俊不禁,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我拉着小米儿爬出了床底,说你笑什么啊?

  何罐罐捂着嘴,噗嗤笑了好久,这才艰难地说道:“哎呀,可真的是乐死了我。我跟你讲啊,我看到你躲在床下面,就想起了网上的一个笑话,而你就是那笑话里面的主角。”

  我问是谁?

  她哈哈笑了半天,这才说道:“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

  我顿时就觉得一阵郁闷,虽说我姓王,虽说我们刚才也差一点儿做了些风流之事,不过我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怎么能够叫做隔壁老王呢?

  何罐罐笑过之后,这才说道:“我这次算是真的信你了,刚才那帮人哪里是什么警察啊,根本就是一帮土匪。天啊,王明,你跟这一帮人在周旋,到底得有多累啊?”

  我叹了一口气,说是别人找我麻烦,我还真的不想惹人家。

  如此聊了一会,两人不由得笑了,觉得之前的那种情绪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她对我说道:“他们已经搜查过这里了,想必不会再来。不过我估计他们这一段时间都会盯着你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么?”

  我说这帮家伙,我倒是不怕,我主要是担心我爸和我老弟的安全,所以只要有他们的消息,我就找过去。

  何罐罐坐在床上,说说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挺羡慕你的,每天的生活都是多姿多彩的,不像是我,在那幼儿园里面,面对着一大帮的小屁股蛋儿,整天烦得要死,感觉生活都绝望了。

  我苦笑,说若是你经历过了如我一般的痛苦,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儿了。

  何罐罐喝多了,跟我说了一声,自己去浴室里面梳洗,而我则来到了她父母的房间里,跟小米儿一起安然睡去。

  一夜无梦,何罐罐并没有过来打扰我,许是酒醒了,也就没有了那份勇气。

  次日清晨,我听到何罐罐在客厅里面打电话,我起床来,推开门,她瞧见了我,挥了挥手,然后又讲了两句,然后挂掉。

  她走到我面前来说道:“刚才我爸打电话过来了,我没有敢跟他说起你在这儿,就问了一下你爸的情况,知道在一个月前的时候,他听你爸说起过一件事情,说你出了事,他又帮不了,准备回老家一趟,走走那边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帮你做些什么。”

  什么,父亲竟然为了我的事情,而跑到东北老家去求人?

  我心中一阵难过,问那他到底去了没有呢?

  何罐罐摇头,说不知道啊,我爸说他也不知道,后面两天就没有瞧见你爸在路口摆摊了,有一回想起了,打电话过去,发现关机,后来又打了一回,发现是空号了。

  听到她的话语,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何罐罐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脑子有点乱,得好好想一想——现在有两个情况,第一就是我爸他是真的回东北老家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只要确定他的安全,问题就不大;但我怕就怕有人比这帮人还要先来,把他给抓住了,那问题就严重了……

  何罐罐说那可怎么办啊?

  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回一趟家。

  之所以回家,是因为我想确定一下,那就是我父亲藏在柜子角下的身份证是否还在。

  如果不在,说明他买车票去了东北;而如果在的话,那就说明他遭遇不测了。

  听到我的话,何罐罐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你现在的目标大,不如我帮你去拿?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挺危险的。这事儿,还是得我自己去,我就不信了,我连一个家都不能回了,那帮家伙有本事就直接来,我未必会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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