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蛊记》——我是一个被苗女下蛊的“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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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自然地伸出手去,一本正经地说道:“林领导你好,我叫王二!”

  那男子呸了我一声,说王明你当我是二傻子呢?

  对方直呼其名,我这才晓得他却是有备而来的,身子下意识地绷紧,余光左右一瞄,打量了一下周遭的路途。

  我脑子想着一会儿倘若是干起来了,自己该如何逃脱的事情。

  然而那林齐鸣却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家伙,不由得笑了笑,说你若是准备逃路,就暂歇一下,我没有准备抓你。

  我说既然不抓我,咋这一副阵仗?难不成你们真的是来抓黑车的啊?

  驾驶室里的棉帽子哭了,说哥,我这不是黑车,我跟王哥是老熟人了,他说去黑省有事儿,我就顺路带一下他。

  林齐鸣笑了,拍了拍车门,说下来聊一聊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瞧见对方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我没有敢使性子,点了点头,然后跳下了车。

  旁边有人围了过来,林齐鸣挥了挥手,让他们散开,然后带着我来到高速公路的石埂边,远远地避开了其余几人,十分自然地掏出了一包烟来,递给我,说抽烟不?

  我看了一眼,说白盒中南海?你们当领导的,也抽着烟啊?

  林齐鸣笑了笑,说怎么,嫌烟差?

  我说还差的烟我都抽过,不过现在有孩子之后,就戒烟了。

  林齐鸣瞧了一眼我怀里的小米儿,说你女儿挺可爱的。

  我笑点头,说谢谢。

  林齐鸣也没有抽,而是将烟给收了起来,然后说道:“你挺张扬的,富帝大酒店前当众把人给焚烧殆尽,然后当着那么多公安战线上的老同志面前口出狂言,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有多少人说要严肃处理你啊?”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估计挺多。”

  他笑了笑,说你倒是挺自在的。

  我说林领导,你应该是京都这边专门处理类似案件的有关部门吧,既然如此,你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我可没有焚烧那龙泽乔,他可是自燃而死的。

  林齐鸣说那你讲,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是阴灵呢,僵尸呢还是鬼神附体?

  我说哟呵,你懂的还挺多,不过都不是。

  林齐鸣问那是什么?

  我说听说过血族没有,也就是吸血鬼?

  林齐鸣的眼睛眯了起来,说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说当时有那么多的目击证人,我就不相信你们盘问不出点什么来,而且我若是真的如指正所言,恐怕你过来的时候,未必会那般的客气。

  林齐鸣笑了,说你这个人啊,脑子挺活泛的,我们其实也不确定,不过知道一个胆敢跟兄弟会挑战的人,要么是个妄人,要么是个狂士,总之不会是一个坏人,所以咱们才能够这般好好说话。

  我说领导口气挺大,敢问你在那有关部门里面,担任什么职务啊?

  林齐鸣摇了摇头,说我不过是个四处跑腿的小角色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领导,对了,据我所知,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啊,怎么,有什么想法没?

  我说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我老爹。

  他一愣,说怎么回事,你爹不见了?

  我说对,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在呢,结果刚回家,就被龙泽乔这狗日的给堵在门口了,再后来听说我父亲有可能是回了东北老家,这不准备去那边找一下吗?

  林齐鸣望了我一眼,说原来你老家是东北的啊,难怪长得这般高大。

  我没有跟他解释我之所以突然间变高了,是因为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关系,而他再一次问我,说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了,说瞧你这节奏,是准备招揽我么?

  林齐鸣笑了笑,说我托熟人大概查了一下你的资料,觉得你并没有犯过什么原则上的错误,然后仇家又那么多,若是想摆脱这些,那就加入公门吧?跟着我混,我可以跟你保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是问题。

  他虽然自谦,说自己不过就是个跑腿的,不过此刻的口气却又极大。

  我不知道他到底了解我多少情况,也不敢问,只是摇头,说我现在没有这些想法,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我老爹,至于别的,再说吧。

  林齐鸣说这事儿我记下了,回头帮你也找一下——做这种事情,我们毕竟专业。

  这家伙给人的感觉挺不错的,一点儿也没有摆六扇门的威风,不但如此,说话温和,开口即笑,是一个极好打交道的人。

  对于他的话语,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我还是表示了感谢。

  回想了一下,我说对了,做人总得投桃报李,我跟你说件事情,也算是给你提供一个线索吧,成不成的看你啊,我概不负责。

  林齐鸣笑了,说那你说说看。

  我当下便将在津门静海那儿碰见的事情,给他讲了起来,这些自然是省略了洛小北和风魔那一段,不过当讲起地牢里有许多无辜的女性同胞之时,林齐鸣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通红了起来。

  他盯着我,说那你当时干嘛不报警呢?

  我苦笑,说那吴队长听说就是你们的人,我哪里还敢扯那么多,逃命要紧,免得惹一身骚。

  林齐鸣掏出一个小本子来,让我把地址、时间和整个事件大概地讲述了一遍,他抄下来之后,与我握手,说事情我记下了,你说的那个吴队长,我也记住了,回头的时候,我递到上面去,看看能不能立案侦察。

  我说那你们得快,温半城那人挺阴毒的,肯定是会搬地方的,恐怕到时候人去楼空,你们就找不到证据了。

  林齐鸣笑了笑,说事情要是真的,证据什么的,都好说。

  这话儿,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了老刑事油子的性子来。

  看得出来,这家伙也是一个蔑视规则的主。

  谈完了这些,林齐鸣倒也不拦我,而是问我要不要他帮忙派车,或者给我订一张飞机票,这态度热情得很,我有些经受不住,问他就这么把我给放了?

  林齐鸣说过来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横不能把你给抓起来吧?

  我笑,说头一次瞧见你这样的执法人员呢。

  林齐鸣说凡事可都得讲究证据,再说了,你站得住礼,我把你逮起来,那不是亏心么?不过我也得提醒一下你,那帮人的手段远远超乎人的想象,我这里留个电话给你,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直管来找我;另外还有一点,你哪天若是想清楚了,我这里一直会留个位置给你的……”

  说罢,他居然朝着我挥了挥手,径直离开了去。

  临走前,他还逗了一下小米儿。

  瞧见他那阳光灿烂的模样,还真的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想一想,他刚才说的那一通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哦,想起来了,这招揽手法,跟我们在麻栗山遇到的黑手双城,是一样一样的。

  两辆车扬长而去,走远了,那棉帽子这才反应过来,走到我跟前,说哥,你到底是做啥的啊,人警察为什么要找你谈话呢?哥,你可得给我透个底啊,我这上有七十的父母,下有一岁不到的孩子,若是出个三长两短,这一家可都要完了……

  他絮絮叨叨,我听得厌烦,一挥手,说我要是有问题,人早就给我逮了,何必说两句话就离开呢?

  棉帽子一想也对,这才作罢。

  继续踏上征途,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林和汽车,脑子有些乱,感觉这个林齐鸣倒也神通,我们这儿刚刚出了点事,他立刻就跑高速来堵我,那反应速度,当真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堵到我之后,就好像是特地过来走一遭,给我加深点印象一般。

  打个招呼,这家伙又离开了,莫名其妙。

  不过他过来,帮我确定龙泽乔之事并没有立案,而是认可了我的说法,这事儿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一路上倒也不再多烦恼。

  至于津门那儿,我也不知道他能够动得了那津门大侠温半城,不过所谓“驱虎吞狼”,就是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里来,好让我这边的压力轻松一些。

  车子一路向东北行进,两人轮流开车,倒也没有特别的疲惫。

  我说是黑省,不过是忽悠棉帽子的,其实我真正想要前往的地方,却是位于吉林省东南部长白山脉的主峰。

  我隐约记得,我的老家就在长白山的天池寨。

  两人轮流交换,困了就在服务站小眯一会儿,饿了的话也在服务站解决。

  如此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我们便到了长白山脉附近的主峰山下。

  现在的时节,离春天已经不远了,不过山脚下依然寒冷,棉帽子没带什么衣服,路上冻得直哆嗦,到了地方,把我扔在那小镇上,自己就跑了。

  我在小镇找人打听了一下,问有没有人知道天池寨在哪儿。

  当地人告诉我,说天池倒是知道,天池寨是什么鬼,还真的没有人知晓。

  而就在与人交谈的时候,我突然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弟?

  *****************************第一更*****************************
  第二十五章 我的逗比老弟


  ***********************************第二更*********************************
  我老弟叫做王钊,又名王二小,当然后面那名字是我读书的时候给他取的外号,跟小学课本里面将鬼子带入埋伏圈的少年英雄王二小一般名字,我叫多了,我爹也跟着叫,顺嘴了,也就改不了了。

  这家伙原本在读高三,准备着上大学,他从小就是学霸,小学、中学,几乎都是全校第一二名徘徊,是我们家的希望。

  王二小有考上清华、北大的潜质,所以我当初快要死去的时候,还委托林警官帮忙把积蓄留给他作学费。

  只可惜这家伙去年暑假的时候,就说去了老家,随后我一直奔波,来不及了解,第二次的回家的时候,他也是不见了踪影。

  瞧见他出现在这小镇上,我顿时就激动不已,慌忙上前招呼。

  不过双方离得远,那家伙似乎没听见我,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匆匆跑到了跟前来,左右一望,人影无踪,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是发生了错觉。

  我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回忆起刚才的情形。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我却肯定刚才瞧见的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我老弟王二小才对。

  等等,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颇有些不确定的犹豫话语:“哥……”

  我猛然回过头来,瞧见老弟就站在我身后的不远处,一脸错愕地望着我。

  “二小?”

  我一喊,我老弟顿时就确认了,脸上满是惊喜,冲上前来,大声喊道:“哥,我的天?居然还真的是你啊,我刚才瞧见你,还以为是认错了人呢。我记得你没有这么高的啊,瞧这高度,不得有一米八了啊?”

  一母同胞,我跟我老弟长得差不多,都属于挺精神的小伙子,不过我老弟这人是学霸,平日里基本上都坐着学习,不运动,导致身材有些虚胖。

  不过这回见他也还好,虚胖下去了一些,有些腱子肉了,黑框眼镜也没了,小伙子长得十分敦实。

  我居高临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多运动,说不定你还有长高的余地呢?

  老弟与我重逢,激动不已,想要跟我抱一下,结果瞧见我怀里的小米儿,顿时就是一愣,说哥,这、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啊?

  我亲了小米儿一口,说还有谁家的,咱家的呗,我女儿,你侄女。

  我老弟吓得猛地一哆嗦,说不会吧,哥,我这离开也就才大半年的时间,你就给我整出一大侄女儿来了?那、那咱嫂子呢?

  他一句话把我给噎得死死。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表达,生孩子这件事情,其实不用他嫂子来干,他哥闲着没事,就可以代劳了。

  我只说了一句话:“一言难尽。”

  两人见面寒暄,聊了好久,老弟方才问道:“哥,你不是在南方那边么,咋跑这儿来了?”

  我这时方才赶紧问他,说我找不到咱爸了,联系不上,想起他之前跟我说的事情,就跑到这儿来了——你知道他去了哪儿么,我可急死了。

  老弟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

  我瞧见他吞吞吐吐,下意识地跟以前一样,伸手去掐他脖子,说小子还想跟我打哑谜是吧,我现在都急死了。

  没想到我刚刚一伸手,那家伙就像蛇一般地滑开,避了开去。

  瞧见我一脸错愕的表情,我老弟颇有些牛逼地说道:“哥,我跟你讲,我现在跟你们普通人已经不一样了,我可是修行者。你知道什么叫做修行者不?就是吐故纳新,修得长生不老之术的人,能够采日月之精华、聚天地之灵气,移山倒海、平地生风,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欺负我了,知道不?”

  呃……

  我有些发愣,说老弟你没吃药吧,虽说咱们家困难,但是这药还是不能停的。

  他瞧见我不相信,顿时就急了,深吸一口气,原地拔高,跳了一丈起,落下之后,这才牛波伊轰轰地说道:“瞧见没有,我这旱地拔葱厉害不?我跟你讲,再给我一两年的时间,我这一跳,直接上了那房子去!”

  我说:“哇哦……”

  老弟得意洋洋,我待他这劲儿消了之后,继续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咱爸去了哪儿?”

  他有些犹豫,说这事儿是绝密,二爷爷不让说……

  我说我艹,你脑子进水了是吧,我是你哥,我问一下咱爸到底去了哪儿,你还在这里给我唧唧歪歪的,你觉得你一跳三米很有意思?信不信我按住你,打得你连咱爸都认不出来?

  我老弟这人虽说是个学霸,不过性子自小就有些懦弱,在外面惹事了,基本上都是靠我来平,然后被我教训。

  那家伙都有心理阴影了,我一发火,他立刻就招了,说哥,我这不是逗你玩儿么?咱爸年前的时候来过这里一趟,然后走了,至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他最近都神神秘秘的,二爷爷不让我问……

  呼!

  从我老弟这儿听到了父亲的消息,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年前!

  这一个时间点很重要,也即是说,他之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受到龙泽乔以及其余窥视我或者蛊胎的家伙跟踪,那么他很有可能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一个长期以来落在我心中的负担也终于算是落下来。

  我问我老弟,说二爷爷是什么鬼?

  听到这话儿,我老弟慌忙伸手来,捂住我嘴巴,一脸惊恐地说道:“哥,你小声一点,不能这么说二爷爷的,他神通广大,要是给他听到你对他不敬,万一怪罪下来,那就麻烦了。”

  我一把拨开他的手,说你小子少给我神神叨叨的,我问你,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怎么不回学校,跑这里待着干嘛呢?

  我老弟不屑地说道:“哥,还上啥大学啊,我跟你讲个事情,你肯定大吃一惊。”

  我说我艹,你学费都是我给的,说不上就不上,你不得给我一个交代?

  老弟连忙赔笑,说哥,我跟你说认真的——你知道咱爷爷不,我跟你讲,他身世老牛波伊了,他是长白山天池寨出身。天池寨你知道什么意思么,我跟你讲,老厉害了,就跟武侠小说里面的少林和武当一样,岗岗的,牛得一塌糊涂,咱爸去年送我过这里来认亲,我现在跟锤子叔学手段,他们说我天资聪颖、根骨奇绝,很可能会被选上,成为天池寨以后的少寨主呢……

  我说别瞎扯这么多,带我去见你那什么二爷爷,我要问咱爸的事情。

  我老弟搓着手干笑,说哥,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修行者呢,一般不跟普通人打交道,所以即使你是我哥,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出,这样子吧,我先回去通报,而你在这个镇子上找个地方住下来,回头我来找你,你看成不?

  我瞧见他客气中带着淡淡的优越感,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

  我老弟在这鸟地方倒也学到了一些东西,下意识地反抗,结果哪里是我十三层大散手的对手,给我一把就按倒在了墙上,跟那棉帽子一般,怎么都反抗不得。

  他有些不服,拼命反抗,我用脚踹了他腿上几处穴道,他顿时一阵酸麻,动弹不得。

  瞧着浑身瘫软的老弟,我笑了,说这回行了不?

  我老弟哭丧着脸,说哥,哥,这咋回事啊,你也是修行者,对不?

  我说修你大爷的,读书读傻了是吧,少跟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赶紧带路,信不信我跟小时候一样,打你一顿饱饱的?

  老弟一脸想不通,辩驳道:“哥,我跟你说的是真的,你看我一跳三米高,这世界上真的有气功,真的有修行者;我跟你说,咱二爷爷可厉害了,每天吃过早饭,都要跑到天池那儿去遛弯,一口气提着,踏着一木板,这头跑到那头,都不带喘气的……”

  我说等你这么厉害再跟我装大尾巴狼吧,现在赶紧给我带路。

  我老弟垂头丧气,背着一堆东西,另外往镇子外面走去,快走出镇子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对着我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说你知道什么?

  老弟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知道为什么打不过你了——肯定是咱爸偏心,从小就偷偷地叫你法门和手段,却偏偏瞒着我,搞得我现在起步太晚了,老是被你欺负。”

  我心里那个恨啊,甩手过去,拍了一把他脑袋,说什么呢,你神经病啊,你瞧咱爸那瘸腿样,像有功夫的人么?

  他摸了摸头,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哦,也对哦。”

  我老弟纯粹就是读书读傻了,不过对我倒也还算尊重,毕竟刚从小就有心理阴影,带着我上山,一路上不断地讲起这大半年来自己在山上的生活,倒也没有想起再瞒我。

  估计他是对我这所谓的“修行者”身份认同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另一条岔道那儿走来一个年轻女孩儿,十六七岁,模样端庄,眉目如画,我老弟见了,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地招呼:“雪、雪见姑娘。”

  那女孩儿走上前来,说哦,王钊啊,这是谁啊?

  我老弟一脸通红,说他、他是我哥。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第二十六章 天池寨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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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见姑娘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儿,她算不得极美,但一颦一笑却十分清纯,给人的感觉十分不错。

  我冲她点了点头,她也礼貌地回应,问了两句小米儿的事情,又逗了小家伙一会儿,这才说道:“王明哥也是上山学艺的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想拜访一下天池寨的领导。

  雪见姑娘略微有些担忧地说道:“王明哥你上山之前,可曾让王钊通报过寨子里?”

  我说未曾,怎么了?

  雪见姑娘说这恐怕就有些麻烦,王明哥你不知道,天池寨素来不爱与外界交流,属于世外桃源,我们这些寨子的子弟还好,若是像王明哥这样第一次拜访的人,他们未必会愿意接待,只怕会吃闭门羹。

  我说不会吧,好歹是亲戚,不至于这般刻薄吧?

  雪见姑娘摇头,说王明哥你若是王钊的亲哥哥,那么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你们爷爷当年出寨,是跟寨子里几位当家的闹翻离开的,虽说现在的大寨主是你们的二爷爷,但他性子古怪,能够容得下王钊已经是极限,而且那还是得到了那一位的密函,至于你,恐怕……

  听到雪见姑娘这般说,我突然意识到一点,那就是父亲之所以这么多年来宁肯老老实实地当一个下岗工人,在街口摆修车摊,也不愿意来老家求人,并非仅仅只是傲骨。

  这老家,未必会待见我们,而王钊只不过是因为某位大人物的看中,方才得以留在此处……

  我想到这里,便请教她,说我老弟表达不明,雪见姑娘,我想请问一下,这天池寨目前到底什么个情况,谁说话比较管用呢?

  雪见姑娘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王明哥也不是外人,迟早都会知道,雪见也不敢隐瞒……”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可知道龙脉守护?”

  我摇头,说不知。

  雪见姑娘说道:“所谓龙脉,既是风水,也是气脉,在我们国家五千多年的历史之中,无数王朝兴亡皆以地理因素有着千丝万缕,也就是龙脉王朝。此事看似不可捉摸,实则玄机暗藏,擅长观风望气的文夫子最为擅长此事,相传这龙脉乃古之真龙埋骨藏尸之处,能保平安,能言兴亡,得龙脉者得天下,而随着这千年相随繁衍,封建王朝之中,根据春秋邹衍的五行五德论,演化为了五个龙脉守护家族来……”

  我点头,说原来如此……

  雪见姑娘说道:“历朝历代,这五个龙脉守护家族都是王朝的根本,因为他们守护着的,是这个国家的命脉;不过这五个家族并非一直绵延,会随着时代的更替不断变换,有的没落,有的崛起,但是不管如何,都会是五个,金木水火土,五行五德。”

  我说如此说来,这天池寨莫非就是五个守护家族之一?

  雪见姑娘说道:“明末清初,女真崛起于长白,占了龙脉之气,又趁着明朝内忧外患之机,一举鲸吞中原,当初的龙脉守护,或战或降,最终龙脉易手,势力重定;而失败了的龙脉家族里,有两家,百年筹谋,卧薪尝胆,一直等到了二十世纪初期,清朝大势已去,便北上长白,在这长白天池边立寨,挖断满清龙脉,截断根本,这才有了长白天池寨——而这两家人,一家姓王,一家姓宋……”

  一家姓王,一家姓宋?

  这姓王的,自然就是我们老王家,而姓宋的……

  我拱手,说雪见姑娘可姓宋?

  雪见姑娘微微一欠身,说是的,小女子宋雪见。

  听到雪见姑娘的讲述,我陡然间豁然开朗,终于算是明白了这内中的缘由——我说为什么那茅山、龙虎或者各门各派这般强大,为何又对那朝廷服服帖帖,相安无事,原来除了这些江湖势力之外,朝堂之内,也有强大的修行者,也就是这所谓的龙脉守护。

  从她的讲述中,这些龙脉守护因为在龙脉之中修行,得天独厚,十分强大,所以未必会比江湖上的修行者差多少,而且又有行政资源的加持,更是厉害无比。

  当然,这些龙脉守护并非亘古如此,也是随着王朝更替,而不断地吐故纳新,能者上,庸者下。

  凭着这般激烈的竞争,使得在任的龙脉守护,永远都是最强大的一批人。

  不过修行者终究只是一少撮人,却也扭转不得大势,一个国家从根子里烂了,恐怕他们也是挽救不得的。

  我竟然不知道这内中有这么多的内幕,不过也仅仅只是感慨,虽说我那英年早逝的爷爷出自于这长白天池寨,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说是亲戚,却也没有什么感情,想必抱大腿是来不及了,人家能够收容我老弟在这里修行,已然是不错,我就不指望也能够跟着进来享福了。

  在牛波伊的背景,那又如何,现如今是新世纪,什么龙脉守护,都是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现在讲究的是什么?

  信息社会,高科技,原子弹,这些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而我也并没有想着抱大腿的意思,此番上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我老弟口中的二爷爷,也就是天池寨的大寨主王大蛮,问一下我父亲的去向。

  只要打听到了这个,我立刻下山。

  雪见姑娘劝过我之后,见我执着如此,却也没有再说,而是说上山的路也漫漫,既然如此,正好同路,倒也无聊。

  闲谈之中,我问起当年的五行守护,除了王家和宋家,可还有谁?

  雪见姑娘答我,说这事儿她隐约听过,所知不多,只知道当初满清进关,有一家奋力抵抗,被诛满门,另一家姓洛,据说是远走了海外,还有一家姓黄,听说是投靠了满清,成为了新一任的龙脉守护。

  姓黄?

  我一听,心中一动,不过却是笑了笑,觉得不可能有这般的巧合。

  想想这王、宋两家也是不容易,清朝统治,差不多有两三百多年,若是孩子生得快,可不知道有多少代过去了,居然还能念念不忘自己的使命,趁着清朝力弱,自顾不暇的时候,一帮外人跑到这苦寒之地来立寨挖墙脚,这种精神,当然让人……

  呃,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清朝灭亡,真的是被王宋两家给挖了龙脉?

  我看这事儿是瞎扯,当时的满清王朝已经是走到了陌路,除了紫禁城和少数的满清大员之外,朝廷上下已经都是汉臣占据,北洋一脉已然主宰了政局,南方革命党势大,孙先生大旗一招,武昌起义,无数省份望风换旗,齐办共和,那是人心所向,与风水无关。

  不过有的事情,讲的就是这么一个说法,说不定它也是一直展翅的蝴蝶,也尤未可知。

  一路上我与雪见姑娘畅聊,她的谈吐清晰,思路明确,知道的典故也多,而我则是多年在外闯荡,对外面世界的理解和感悟,有着她并不了解的东西,所以交流得到了愉快,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山谷之前。

  那山谷松林茂密,错落有致,却是颇有章法,显然是有过精心布置。

  这儿,就是天池寨的山门口。

  雪见姑娘止步,向我拱手说道:“王明哥,未得长辈应允,我不敢带你直入其中,你且在这里稍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我拱手,说有劳雪见姑娘了。

  雪见姑娘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我那一路上沉默寡言的老弟,说王钊,你进去不?

  我老弟摇头,说不,我在这里陪我哥吧,我怕他乱走,误闯了法阵。

  雪见姑娘含笑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不多时,她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望着她那风姿绰约的身影,我老弟的双眼直勾勾,就好像要钻进人家的身子里去,我瞧见他一副猪哥模样,刚要笑他两句,结果这小子幽幽地说了一句:“哥,雪见好像有些喜欢你……”

  我擦……

  我顿时就感觉一阵天雷滚滚,说你啥意思?

  我老弟一脸委屈地说道:“我能够感觉得到,雪见喜欢你这种能说会道的,唉,难道嘴笨的人,就注定不能够拥有爱情么?”

  我扶着胸口,说老弟,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你喜欢她啊?

  他点头,说是,从见到她第一天起,我就爱上了她。

  爱上?

  小屁孩你懂爱么?

  我有些抓狂,说你既然喜欢她,那就去追呗,我跟你讲,追女孩子有三宝,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你思前想后,犹犹豫豫的,鬼才愿意跟你好呢。

  老弟犹豫了,说啊,我怕这样子,她不理我怎么办?

  我说你开口了就有希望,而不开口,这辈子都只能够看着人家的背影,一个人寂寞。

  老弟显然是刚刚情窦初开的年纪,根本就不能接受我这种老油条的观念,犹豫不决,弄得我恨不能一脚踹飞他。

  我在开解着我这不开窍的老弟,跟他灌输一个道理,那就是好女孩儿是需要死磨硬泡的,你这边矜持着,难道还要人家女孩儿主动?

  所以一个字,追!

  死缠烂打,才能够走出一片春天来……

  一通话,一直说到天黑,说得我口干舌燥,而即便如此,也没有瞧见那树林里,有半个人走出来。

  难道,我真的吃了闭门羹?

  ***********************************第一更********************************
  第二十七章 南海一脉王明


  **************************************第二更*********************************
  继续等,天色更黑,风呼呼地刮了起来,我老弟冻得直哆嗦,对我说哥,是不是雪见姑娘忘记通报了,这么的吧,我偷偷带你进去,今天就在我房间先睡,明天我再带你去拜见二爷爷吧?

  这家伙脑袋倒也简单,根本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居然还提出带我溜入寨子里。

  我若是答应了,只怕不但我见不着人,而且他也要给赶出天池寨。

  闭门羹。

  好久没有吃过这玩意了,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世事,特别是以前公司里面的勾心斗角,这点儿委屈我倒也是扛得住的。

  我拍了拍我老弟的肩膀,说太冷了,你先进去吧。

  我老弟别看刚才吃我的醋,不过对我这老哥倒也挺关心,说我不,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笑了,说你要是一妞,我倒也可以抱着你取暖,可是你是一男的,两男的抱在一起多尴尬啊?你进去吧,我回头下山,在镇子里住一晚上,明天再来拜访。

  老弟听我这般说,方才点头同意,然后还认认真真地给我花了一张下山的路线图。

  不愧是学霸,这家伙画的地图,就跟印出来卖的一样。

  望着老弟进了林子,我并没有跟着混进去的想法。

  我来这儿,是求人的。

  明确了这一点,再多的委屈就也能放得下来了,当老弟的身影完全隐没于林间的时候,我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我有些担心我老弟了,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并非净土,像他那样的脑子,未必能够混得出来。

  他之前还跟我说他极有可能成为这儿的少寨主。

  少寨主就是他这般一无所知的样儿?

  一跳三米,这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跑去参加奥运会不成?

  我扶额轻叹,然后往回走。

  长白山顶的积雪,要一直到五月份左右才会解冻,所以这山上的雪积颇深,不过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寒冷并非是敌人,残酷的环境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

  我在附近找了一棵树下的石头,将上面干冷的雪清理掉,然后盘腿而坐。

  闭上眼睛,我想起了雪见姑娘所说的那些话语。

  历朝历代以来,皆会有龙脉,自然也就会有龙脉守护的家族,有金、木、水、火、土五家,清朝之前的守护家族,乃王、宋、洛、黄,还有一家被灭了满门、不知姓氏的族群,而后满清入关,成立大清帝国,黄家投靠,其他几家则实力大损,隐退江湖,而清朝必然也有五家对应的守护家族,除了黄家,其余的应该都是新崛起的满清贵族。

  唐宋元明清,再之后,就是民国,然后就是解放后的新社会……

  民国时期有新生活运动,全盘西化,而新中国则是三反五反,去除一切封建糟泊,文化嗡嗡嗡……

  现如今,那些旧传统,可还存在?

  我不知道存在不存在,行过一段气,南海降魔录稍歇,然后一段口诀突然就浮现于脑海之中来。

  轩辕内经。

  寒冷让我将修行变成了本能,若是不修行,那么就会在这低温之中昏昏沉沉地睡去,而倘若是睡了过去,那么低温就将冻僵血液,然后让人死于沉睡之中。

  许多登山运动员都是这般不知不觉就走入死亡的。

  但是我不会。

  修行着轩辕内经,我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浮现出了一张巨大的图来,笼盖了我头上的整个星空。

  那张图幅员辽阔,从伟大的昆仑山起,一直绵延到了东海之滨。

  北疆冻土,一直到南疆以南。

  偌大的天下,皆在那一张山河社稷图之中,而先前那无数或者明亮,或者黯淡的脉络,此刻落在我的眼中,却突然给了我另外的一种感悟。

  这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图。

  而是龙脉。

  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龙就是地理脉络,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而寻龙首先应该先寻祖宗父母山脉,审气脉别生气,分阴阳。

  在我脑海之中的这一张图,是一张活着的龙脉社稷图,黯淡的,是曾经辉煌、却又没落的龙脉,而依旧明亮的……

  我心中有了明悟,转了身子,朝着如今龙脉最亮的京都方向“望”了过去。

  所谓望,并非用眼,而是用心。

  心之所想,顿时就有气脉从遥远的方向传递而来,地煞融练,淬炼吾身。

  如此许久,我浑身温热,与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并不相同,我身边的雪开始化了,泊泊水流流淌,我能够感觉到,配合着龙脉社稷图而修行,那轩辕内经突然间就事半功倍,突飞猛进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睁开眼,望着林中的黑暗处。

  我直直地望去,过了许多,开口说道:“阁下既然来了,不如就露上一面,何必藏头露尾,不像个男人。”

  我的话语一激,黑暗中便走出了一人来。

  此人的满头白发,有着关公一般的美髯,却是青色长须,长相孔武有力,而一对金鱼泡的眼睛则显得有些古怪。

  他走到了我的跟前来,长长地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就是王明?”

  我从石头上缓然站起,然后跃了下来,拱手说道:“不知道是哪位前辈?”

  美髯公说道:“王大蛮子。”

  王大蛮子?

  我的脑子里面一转,立刻明白了此人的身份,那便是长白山天池寨的大寨主,也即是我老弟口中所说的二爷爷。

  望着身边积雪,我不由得微微一笑,说本打算明日再拜访寨主,却没想到您今夜都等不及了。

  美髯公眯起了眼睛,说道:“按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二爷爷,为何喊我寨主?”

  我笑容不减,语气却冷清,说我的家在彭城,亲戚屈指可数,都是娘舅家的;这儿呢,我不熟,若是亲戚,我想不会大冷天的,还将我给丢弃在野外,不理不睬。我这人呢,自小见过了无数白眼,也有了自知之明,所谓高攀抱大腿的事儿,我倒也做不来的。

  美髯公听出了我话语里面的怨气,却突然笑了,说你跟你那死鬼爷爷,脾气倒是一个样子。

  我耸了耸肩膀,说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个死鬼爷爷,死得太早,我也没有见着;不熟,就没有发言权,所以也没办法跟你一起对他进行批判。

  美髯公诧异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对他有意见?”

  我笑着说道:“若是没意见,是不会在前面,加一个‘死鬼’的;不过在下的意见是,人死为大,不管生前再多怨恨,毕竟相识一场,多少还是得尊重一些的,对吧?”

  他的表情有些冷,说你这是在教我?

  我摇头,说不敢,您是前辈,我是晚辈,该我聆听您的教诲,不过事涉先人,国人讲究一个‘孝’字,虽说我并不认识他,但若不说这一句话,心中不安。

  美髯公突然笑了起来,说那人觉得你弟弟王钊应该是我黄金王家这一代的显脉,我却觉得你才像是。

  我扬起了眉毛,说哦,显脉?

  美髯公傲然说道:“想我王家,延续千年,断断续续,历经过十一朝,皆为金字守护,被誉为黄金王家,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我王家每隔几代,就会有一名显脉觉醒,承担匡扶家族的重任;我父王安公,我大兄便都是如此,只可惜我之下的二三代,皆是草包,要不然也不会将目光,投入到你们这旁支来……”

  匡扶家族啊?

  好大的责任,不过关我吊事?

  这种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还是交给我那犯着青春期中二病的老弟肩上吧。

  美髯公骄傲地说完,瞧见我脸上并无半点儿得意之色,不由得表情转冷,说当初你那死鬼、哦,不,你爷爷离开我天池寨的时候,曾经发下过毒誓,绝对不将黄金王家的功法外传,即便是自己的子孙也不行,为何你会轩辕内经?

  我说这个我需要交代么?

  美髯公凝望着我,说必然,法门私传,那是重罪,即便他死了,也得处罚;至于你,未经本家同意,就私学法门,一经查实,必将废去修为,留待后效。

  我的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没事儿在这野林子里修行轩辕内经,却是给抓到了一个正着。

  我要被废去修为么?

  这般想着,我狂跳不止的心突然就变得平静了下来,眯起了眼睛,说你觉得我修行的,是什么轩辕内经?

  他笑了,说难道不是?

  我说我父亲、我老弟,他们可曾有半点儿修行底子?

  美髯公摇头,说没有。

  我说我爷爷死去的时候,我都还没有出生,你觉得我父亲不会,他又是如何隔代传授于我的,托梦么?

  美髯公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你爷爷当年的修为,并不弱于任何人,甚至他还是黄金王家之中,除了大兄之外,唯一一个接触过龙脉社稷图的人。

  黄金王家,就只有两人接触过?

  我挺起了胸膛,十分正经地拱手,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南海一脉,南海剑妖门下弟子,王明,拜见长白山天池寨寨主!”

  美髯公陡然一愣,说纳尼,你是南海一脉的?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第二十八章 雪林不欢而散


  *********************************每天八点档,小佛陪你聊************************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南海一脉。

  这个名头,寻常人或许并不常闻,但是最为天池寨这样的宗门世家,却绝对是听说过的,要知道南海一脉中近一百年来出没中原的次数虽然有限,但每一回,都让人惊叹。

  南海剑魔,北上中国,一生仅尝一败,而且还是落败于当时的最天才蛊王洛十八之手。

  即便如此,他教了一个徒弟出来,那人被叫做天下第一杀手。

  他又教了一个徒弟出来,那人名列天下十大之列。

  他还教了一个徒弟。

  不过此时的老鬼并没有怎么出名,但仅仅只是此刻而已,相信过不了多久时间,他一定会让世人为之惊掉双眼的。

  光亭下走马和黄晨曲君,两个人,便足以将南海一脉的名头给撑了起来。

  听到我居然是南海一脉的弟子,美髯公一开始是惊讶,随即立刻摇头否定,说不可能,我刚才瞧见你的行气法门,明明就是轩辕内经,你不要狡辩。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练得这个,叫做南海降魔录。

  美髯公冷笑,说你这谎言在别人那儿或许还能通过,但是在我这里,却绝对行不通——所谓南海一脉,便是秦汉时期的龙脉守护失败之后,远离中原,汇聚而起来的,随后又有唐宋世家南渡,与我们黄金王家,渊源颇深,我甚至还跟南海剑魔有过交往,南海一脉的功夫是什么样子的,我一试便知。

  我无所谓地笑了,说好,你来试一试。

  美髯公说你承认便是了,何必别自找苦吃?我若动手,不讲你底子给掀出来,是不罢休的。

  我将小米儿给放在了我刚才打坐修行的岩石上面,然后慷慨而言道:“男儿为了清白,又何惧一死?”

  美髯公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显然是动怒了。

  一个晚辈,一个他眼中不过是旁支的晚辈,居然敢说出这般的狂言来,实在是有些太不知所谓了。

  这样的家伙,不教训教训,他王家的家风又如何能严?

  他的嘴角一扯,寒声说道:“既然你这班想,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脚尖轻点,如风一般降临。

  倏然而至。

  望着对方挥来一掌,直接将整个天空都给遮掩,我便知道这一位天池寨的大寨主绝对不是什么好惹角色。

  他给我的感觉,有点儿像是麻栗山曾经遇到的那一位黑手双城。

  他们都是那种到达至道化境的人了。

  在对方起手的一刹那,我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远远不如。

  即便如此,我也不心慌,正如他所言,好歹是亲戚,即便是对我有天大的意见,那又能如何?

  难不成将我给杀了?

  不能杀,那我怕个逑?该咋整咋整呗……

  我静气凝神,然后将身子缩成一团,在那掌影即将降临的时候,一个灵龟露头,朝着掌势最繁琐的中心击去。

  对方的掌势一开始宛如滔天巨浪,狂风拍打,然而与我一接触之后,立刻收敛了起来。

  王大蛮子,也就是这美髯公与我战成了一团。

  他居然没有用上自己的全力。

  他并不是以势压人,在试探出了我的修为之后,居然主动将自己的实力给收敛,而是纯粹以招式来与我对敌。

  这是我没有料到的,而当感受到他的力量并没有如我想象的一般恐怖之后,我原本全神戒备的身子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双手化作龟蛇之术,上前与其交手。

  南海龟蛇技、十三层大散手、玄武金刚劫……

  我将自己对于南海一脉中最为熟悉的手段陡然使将出来,内中各种玄妙,却是不足外人道也,唯有交手双方,方才能够知道其中深奥。

  我一开始气势还弱,到了后来,却是越战越强,不断地逼近,而美髯公则不慌不忙地应战,游刃有余。

  若论南海战技,天下间能够与之匹敌的,其实并不多。

  中原道门,乃至整个江湖,对于搏击之法并不是很看重,更多的宗师级高手,愿意将心思花在如何修炼至道之上。

  唯有苦寒或者波折之地,方才会为了生存,而不断磨砺。

  那轩辕内经,乃天下第一等的修行法门,配合着龙脉的引导,进步神速,然而王大蛮子的战技,给人的感觉却显得粗糙许多,再加上刻意压低修为的不适应感,居然一时半会,却是被我给死死压制。

  但这仅仅只是幻觉。

  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双手一扬,一股浑圆无漏的气劲陡然生出。

  这种气劲一下子就笼罩了全场,使得这儿仿佛是他的主场。

  那场中的炁,竟然随着他的手指而动。

  我身在其中,就如同落在水里,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没两下,被他陡然一掌,拍在了肩上,整个人就腾飞而起,砸落在了一棵松树之下。

  上面簌簌落下灰尘,而美髯公则腾空而起,宛如鹰击,朝着下方的我抓来。

  这是一记杀招。

  瞧这模样,他仿佛不想留我性命一般,而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扬起小脚,朝着他踹了过去。

  美髯公一开始并无顾忌,然而当瞧见对方仅仅只是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儿时,却下意识地收起了劲力。

  他这一收,却没想到那小婴孩儿的脚劲儿有多大。

  啊……

  半空之中的美髯公传来一声惨叫,整个人被踢向了夜空之中,身子在大半个树林子里晃荡。

  一记回旋踢。

  小米儿从半空中落下,跑到我的怀里来,一边焦急地叫“mumu,mumu”,一边想要拉着我逃离。

  在她小小的心灵里,恐怕是觉得那个长胡子的老爷爷是个坏人,所以才会如此,而我却并没有走,而是扶着松树站了起来,感觉胸口一闷,咳了咳,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我这口鲜血碰到了雪地里,被小米儿踢得消失于林间的美髯公却是再次出现。

  这会儿,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望着抱着孩子的我,他眼睛眯了起来,许久,方才说道:“除了南海一脉,你居然还有苗疆巫蛊之法,不错,不错;没想到,老王家居然还会有你这么一个妖孽。”

  我十分坦然,说承蒙寨主夸奖。

  他说道:“你跟你弟弟不一样,他是白纸一张,你不是,天池寨容不下你这样的人,告诉我,你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微笑,说我说过,天池寨的黄金王家,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不过也不会抱你们的大腿,所以这一点你放心;至于为什么来这儿,是因为我父亲失踪了,就是想过来跟您确定一下他的去处而已。

  美髯公说你放心,你父亲现在在我大兄那里,人身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我有些诧异,说你大兄是谁?

  美髯公傲然说道:“我大兄,就是你的大爷爷,也是王家曾经的掌舵人,具体的我不便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他有足够的实力保证你父亲的安全便是了。”

  我点头,说懂了,打扰,再见。

  我回身便走,利落无比,而美髯公身子陡移,却拦在了我的面前,说这个小孩儿,是你女儿?

  我说是。

  美髯公说你江湖浪迹,时时刻刻都会有生命危险,有没有想法将这孩子留在天池寨中?毕竟是老王家的血肉,我可以帮你照顾,并且培养她成长。

  哦,他给小米儿踹了一脚,反倒是看上了这孩子?

  不过想来也对,任谁瞧见这个一岁不到就能够把堂堂天池寨大寨主一脚踹飞的孩子,都忍不住生出爱才之心来。

  这样的资质,日后定然是旷世之才。

  他这是在向我示好,然而我却拒绝了——骨肉分离,此事对于任何一个初为人父的父亲来说,都是残酷的。

  我礼貌地拒绝了美髯公的提议,而他的眉头也毫不掩饰地皱了起来。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我向他点头致意,笑了笑,没说话,而他觉得心头气息难消,再一次说道:“你拒绝了本家的善意,自己一个人带着那孩子,她绝对不可能有多大出息,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礼貌地再一次点头,说寨主,进也不让我进,难道离开,也不准我离开了么?

  美髯公盯着我,许久,一挥手,转身离去。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林海雪原之中。

  当瞧见美髯公的背影离去,我下意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小米儿伸出小手,摸着我僵直的脸庞,我感受着小家伙的温暖,却止不住地后怕。

  刚才我若是暴露出了半点儿修行过轩辕内经的迹象,说不定就被那美髯公逮到由头,给废去了修为。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绝对会的。

  别说不会,嫡庶之争,我又不是没看过宫斗电视剧,虽说天池寨这龙脉守护家族的大腿真的很大,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抱紧。

  人家根本就不待见咱,强行把热脸贴上去,那又有啥用呢?

  还不如强行装一波伊?

  想到轩辕内经,我下意识地又想起了龙脉社稷图,而这玩意在脑海里一划而过,我突然间望向了东方的远处。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在那个方向,有一种东西,在吸引着我。

  很强烈,就像情人的吻。



  *************************************第一更********************************
  第二十九章 白头三少有请


  **********************************************第二更******************************
  这种感觉说起来,很奇怪,有点儿像是谈恋爱,面红耳热的,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热。

  难道因为这儿是我王明的老家,所以才会有这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么?

  我脑子有些迷糊,过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

  不对。

  这哪里是我的老家?

  我的老家在彭城,那里承载了我童年、少年时期的所有记忆,我的家人和朋友、同学都在那个地方,而不是这里。

  这里是黄金王家的地方,不是我的。

  我朝着东方行走,缓步而行,并不焦急,没有那种约会的迫不及待,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平静。

  如此从夜里一直走到了天色初明,我来到了一条溪流之前。

  长白山封冻,连天池都是冰封着的,这儿居然有溪流,当真是奇怪,我俯身试了试,发觉这溪流居然是温热的。

  温泉?

  我此番前来,本身就没有什么目的性,瞧见居然有温泉,立刻就心生好奇,顺着溪流一路往上,走了小半个小时,居然来到了一处山窝子里。

  这里高高低低,却是有十几个温泉泡子,我一路走过,每一个温泉泡子都用手摸了一下,感觉从二十多度一直到六十多度都有,有的咕嘟咕嘟往外冒泡,热气腾腾,在这雪山之中,显得格外美丽。

  我有些奇怪,四处望了一下,发现这儿并没有人活动的踪迹。

  这事儿就有些让人奇怪了,虽说我并不了解这长白山的情况,但是却知道一件事情,在这样的雪山之中,能够有这般品质的温泉,按道理来说,绝对是会得到大力开发的。

  即便是进来的路实在是太过崎岖了一点,但有钱人哪里会在乎这个?

  在这样的美景之下,泡着天然的温泉,赏着雪景,还有什么事情,比现在更加惬意?

  我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使得这温泉并没有被人开发,不过我也并不关心这个,当下也是来到了一处四十多度的温泉泡子,将一应衣服背包,全部都塞在一个石头洞子里,然后跟小米儿一起,下到了里面泡着。

  当然,我并没有脱得光光,尽管不确定小米儿是否有了性别意识,但毕竟是女娃娃,我还是留了一条底裤。

  那小家伙倒是不管这个,直接扑腾了进去,炸出了巨大的水花声来。

  水花洒了我一脸,我颇为狼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然而瞧见小米儿在水中快乐地扑腾着,我终究还是没有骂出口。

  我舍不得骂她。

  这小可怜疙瘩,从出生起,就没有怎么享受过好日子,生下来就逢大劫,没一会儿,为了救我,就昏迷不醒了;刚刚把她给救醒了,又随着我四处奔波,就没有歇停过一天,时至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开心一下,我又如何舍得说她呢?

  小米儿先是在我这个温泉泡子里游了一会儿,就像一条鱼,没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水温不够烫,就撅着小屁股,跑上面的温泉泡子去了。

  我一开始想叫住她,不过瞧见她在那些泡子里进进出出,玩得不亦乐乎,倒也没有再管她。

  我昨天一夜,除了一开始的修行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雪林子里赶路,也是颇为疲惫,所以坐在那温泉之中,感受到那水温的温度,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美美地享受着当下这难得的平静。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啊?

  我有些发愣,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有三个穿着十分古怪的男人从下方往上走来。

  之所以说他们穿着古怪,是因为感觉这些衣物跟当今市面上的截然不同,款式又老又旧,就不像是一个年代的一般,而他们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着并不像是常打理的样子。

  三人的腰间,都带着刀子。

  那种刀子并不是我们平常所见的匕首或者砍刀,而是古时候的那种腰刀。

  我正瞧着,旁边突然多出一只手来,抓着我胳膊。

  我回头一看,却是小米儿不知道何时回到了我这里来,这荒郊野岭的,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来历,我也是冲着她嘘了一声,缓缓地挪到了旁边去。

  我们所处的这个温泉泡子,并非敞口的,有一边是个遮口,躲在里面的话,能够瞧见外面,但外面却未必能够望进来。

  我们刚刚藏起来,那三人就已经走到了这边。

  跟我猜的一般模样,他们没有往这遮口处打量,所以也并没有瞧见我,而我却能够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对方靠近的时候,我认真地听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听不懂。

  叽里呱啦,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一开始我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后来听到对方话语里面的几个音节时,我突然就明白了。

  对方讲的是韩语。

  或者说是朝鲜话。

  思密达!

  我有点儿郁闷了,倘若对方说的是汉语,我倒是能够从他们的对话里面,大概探明他们的来意,也好决定到底是露面还是不露面,然而对方这一开腔,我直接就懵了。

  这三人到底是韩国人呢,还是朝鲜人呢,还是咱们东北这疙瘩的朝鲜族人呢?

  我有点儿闹不清了。

  若是靠着什么旅游景区,或者车水马龙的地方,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忧虑,但是在这样一个荒山僻壤的地方,离长白山天池寨也只有小半日路程,还是三个带刀客,我就不得不慎重了。

  三名带刀客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在我们这温泉泡子的附近蹲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一点儿声音发出。

  我蹲坐在那温泉泡子的遮口下,如此又是待了小半个小时。

  若是搁在先前,我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会享受这样的时光,不过这三个突然出现的诡异带刀客,却让我有一种很不爽的感觉,便生出了离开的心思。

  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间坡下又传来了声音。

  我看了旁边吐着泡泡的小米儿,顿时就觉得一阵无语——先前的时候还没有半个人影,怎么这会儿就跟赶集一样,一波接着一波过来呢?

  我稍微站起身子来,往下望了一眼,突然有点儿想笑。

  居然还是熟人。

  下面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我认识的,也就是我老弟的暗恋对象雪见姑娘,另外一个也是个女孩儿,长得跟雪见姑娘有七分相似,年纪比她大一点,或者说成熟一点儿,身材前凸后翘,颇有女人味。

  二十岁的女子,已然出落得成熟欲滴,瞧她走路的模样,倒也是个正经姑娘。

  呃,我在想什么呢?

  瞧见两人一步一步地我这边走来,我顿时就愣住了。

  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三个诡异的带刀客,莫非是三个死变态,特地跑这儿来,就是为了偷看人家姑娘洗澡的?

  呃,听着好像很刺激的样子啊,我要不要……

  我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站起来,而这时雪见姑娘已经和另外一个女子来到了我们的这个温泉泡子前,那女子试了一下水温,欣喜地说道:“姐,温度正好合适呢,我们下去泡吧?”

  被她叫做姐的女子心情也十分愉快,不过还是谨慎地说道:“你还是去附近瞧一瞧,看看王家的那几个小子有没有在附近。”

  雪见姑娘满不在乎地说道:“放心,他们一大早就被叫到讲武堂里去了,不会过来的。”

  那姐姐有些诧异,说啊,为什么呢?

  雪见姑娘说不知道,不过我猜很有可能是跟王钊的哥哥有关。

  姐姐说王钊还有一哥哥呢?

  雪见姑娘兴奋地说对呀,你猜不到吧,没想到王钊那么木讷笨蛋的人,居然还有那么帅的一哥哥——我跟你讲,我昨天回寨子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们兄弟俩上山,正好同路,就一起聊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王钊的哥哥。他不但长得又高又帅,而且见多识广,谈吐也十分幽默风趣,言之有物,要不是他告诉我他都已经有了一女儿了,我都恨不得给姐姐你介绍当老公呢……

  姐姐笑了,说是你动了春心吧,扯我作甚?

  雪见姑娘说哪有,人家就是觉得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够配得上我家雪君姐姐嘛。

  姐姐说长得再帅,再幽默,也不过是一普通人而已,爷爷最注重门当户对了,所以你就别想了。

  雪见姑娘说没有,虽然王钊哥哥没有说起自己的事情,但是上山的一路,不管路再险,他都是脸不红气不喘,气势沉稳,绝对是一个很厉害的修行者呢……

  姐姐说你自己多想了吧,王钊上山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爷爷是老王家前两代最小的儿子,出寨之前发过血誓的,后人不可能有传承。

  两人一边聊,一边脱衣下水,眼看两人下了温泉泡子,我顿时就急了,害怕她们瞧见我,说不清楚。

  我刚想要起身说话,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三个带刀客终于出场了。

  其中一个家伙,用生硬的汉语喊道:“雪君姑娘、雪见姑娘,我们白头山三少有请,跟我走一趟吧。”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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