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活鬼王
厉鬼死后,师傅看也不看,将手中的道天尺扔向郭家大院的上空,只见那青色的尺身上发出一层不是很强的的光晕,被师傅的气固定在空中。
郭家大宅下面埋葬着的无数亡魂涌现出来,被道天尺散发的光芒一一打散,我看到他们呼号着、惨叫着、身体扭曲着被打散在早晨的凉风中。
师傅向后招了招手,从郭家大院的门外进来几个拿着铁锹和铜锤的道士,他们按照师傅的意思将郭家大院中间的高墙砸开,然后动手开挖,我看着师傅说:“师傅,救老郭他们。”
老师点了点头,随我进了郭家的堂屋,在堂屋的偏厅里,老郭正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两眼无神地望着我们,而他的两个儿子郭大龙和郭小龙则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郭小龙还好,只是看起来有些虚弱而已,身后的阴灯看起来摇摆不定,却没有熄灭的征兆,可是郭大龙却是完全没了人样。
郭大龙原本是一个胖子,此时竟然差点比郭小龙还要瘦,他原本宽松肥大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就像是披着被单一样,他的眼窝深陷,周围已经发黑,嘴巴也微微张开,要不是他的脸还有一些臃肿的肥肉,根本就认不出来他了。
“救,救我啊,王阳子道长。”郭大龙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眼中没有丝毫色彩。
“什么子?”师傅眼光怪异地看着郭大龙,然后又看了看我,在我的头上弹了一下。
我有些尴尬地笑起来,想要上前将郭大龙扶起来,可是师傅却将我拉了回来,他看着郭大龙身后的床底说:“出来吧。”
一个老太太眼神畏惧地从床底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正是老郭的老伴,她站起来后,被师傅身上的气吓得连连后退,用胳膊挡在自己前面,靠在墙角。
我拦住了想要动手化掉这个鬼魂的师傅:“师傅,这是郭大龙和郭小龙的妈妈。”
师傅将身上的气息内敛,哼了一声问那老太太:“难道你不知道人鬼殊途,你这样呆在自己家人身边会害死他们的。”
郭大龙听到床边有人,而且还是他死了七年的母亲,脸上更是煞白无比,他极力想要挪下床离开那里,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墙角。
郭大龙说:“妈,你饶了我吧,我被害的还不够惨吗?”
我们都不知道郭大龙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太太表情有些伤心地摇了摇头,她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那是一张白色的纸钱,老太太将纸钱攥在手里,然后轻轻地抖了抖,纸钱燃烧起来,冒出一阵青烟,我眯着眼睛,在青烟里看到了一行字——大龙,妈对不起你。
老太太将纸钱燃烧完,整条左手竟然发黑起来,而后身体颤抖着消失在我们面前,我不解地看向师傅,向他露出询问的眼神。
师傅叹了口气说:“他们三个之所以没死,定然和她有关,却没想到只是为了道歉,废了自己的手。”
我点了点头,看向郭大龙说:“你妈妈不会说话,她跟你说对不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把自己的手废了,鬼魂废了手,下辈子投胎就没有手。”
郭大龙还是有些听不明白,郭小龙却哭着说:“咱们爷仨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妈护着咱们的,你当年和二哥贪玩,回家被妈打了一顿,咱妈不小心把你的小手指打残了,你就恨她这么多年,她是来还你了呀。”
我看到郭大龙的小手指短小且歪向一边,很明显是一只残废的手指,郭大龙撇着嘴呜呜地哭了出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师傅看不得这样的场面,转身离开了房间,我急忙问师傅:“师傅,他们该怎么办?”
师傅说:“俩小的就是饿了,其中一个身体里的鬼胎想必也被他们老娘拖了出来,那个老的魂不对体,你用你学的针灸之法给他吊吊魂儿。”
我哦了一声,从腰上的布袋里掏出我自制的针灸袋,这些都是在道观学道的时候,师傅教我人体穴位图时我闲来给自己准备的,我将针灸袋中第七根银针取出来,两根手指捻在一起,一朵道火出现在我的指尖,银针小心翼翼地从道火上走一遭,然后手法极稳地将银针插在老郭的眉心之间。
我屏住呼吸,将银针慢慢搓进老郭的眉心,直到看到一滴极细微而殷虹的血珠渗出来,我才又缓缓地将银针拔出来,爷爷说过,给人施针吊魂凶险无比,就算是行医多年的老中医都不敢轻易在人的脑袋上扎针,更何况是扎主导人体神经的眉心了。
银针拔出来之后,老郭倏然醒了过来,他看到我之后连忙说道:“哎哟小师傅,你怎么又来了,咱家闹鬼,你快走吧!”
我将银针收在我的针灸袋里,然后对老郭说:“鬼已经没了,快去弄点吃的给他们吃吧,他们快饿死了,最好是弄一些粥。”
老郭云里雾里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郭大龙和郭小龙,他哭着说:“你们俩没事就好啊。”
郭小龙说:“爹,刚刚……”
郭小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大龙打断了,郭大龙说:“刚刚吴真人来过了,咱家的鬼已经被他除了。”
“老神仙来了?”老郭一听我师傅来了连忙要出去迎接,我跟着他一起来到院子里,正看见四个身穿鹅黄道袍的道士分站四角,将一口大红棺材从郭家中间的院墙下面抬出来,那棺材上面还沾着石灰粉,表面镌刻着樱花图案,大红棺材抬出来后,院子里的气温忽然冷了很多。
老郭见到自家院子下面还藏着一口棺材,吓得两腿发软扑倒在地上。
“哎哟,咱家里咋还还藏着口棺材哪!”
院子外面的一群道士此时走进来,一共七个人,他们围在大红棺材周围,一只手里都拿着黄铜八卦镜,另一只手里拿着黄纸朱砂画成的天师五雷镇宅秘符,手腕上的狗牙一样的齿链微微颤动。
天师五雷镇宅秘符在他们的催动下散出一股阳雷之气,阳雷之气将大红棺材覆盖,大红棺材忽然发出咚咚的震响,一股火红色的常人看不见的烟雾从棺材里面渗出来。
七个道士分列七方,每人手中不知何时都多出来一根红绳,那红绳上涂着血,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先前将棺材抬出来的四个道士这时候又走过来,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把像是尺子的东西,尺身上都刻着小篆,师傅告诉我这叫方天尺,是道家秘宝之一,尺身上刻着的是道经,专门用来降鬼的咒,这东西在茅山道术还没失传的时候比较流行,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人用了,他是怕棺材里的东西真成了活鬼王才让人带过来的。
如今师傅的道行深不可测,道术也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倒不是他怕自己打不过活鬼王,而是怕活鬼王跑了,这方天尺四角相连,只要是鬼,就是是道行再深也不可能挣脱方天尺,而那七个道士手里的红线是涂着黑狗血的,黑狗通灵,黑狗血可以让鬼物现身,这活鬼王一旦出了棺材就不好抓,打开棺盖的时候,七个道士手中的红线两两连接就成了七星红线阵,活鬼王一旦从棺材里出来,两重防备之下,可谓是天罗地网,任他是阎王出来也跑不了。
四个道士互相看了一眼,将方天尺都嵌进棺材四角,然后猛然用力向上抬,棺材板应声开了。
棺材周围的七个道士刚要布下七星红线阵,但是师傅却开口拦住了他们。
“不用布阵了,她已经死了。”
师傅的右手指向大红棺材,五指张开,空气微震,眼前的大红棺材旋即四分五裂开来。
而在大红棺材的棺材板上,躺着一具女尸。
第062章 纸鹤神威
师傅伸出右手,眼前的大红棺材旋即四分五裂开来,棺材板上躺着一具女尸。
一个身上穿着日本和服的女尸,和服上绣着樱花,看起来有几分凄艳,可她的脸却有些恐怖,她没有眉毛,眉毛像是朱砂点上去的一样,她的颧骨涂着红色的胭脂,她被埋在地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胭脂看起来还是红如鲜血,像是刚涂上去的一样。
诡异的是她的两腮深深地凹了进去,将她的嘴唇凸显得老高,看上去就像一只黄鼠狼的脸。
“道尊,难道活鬼王的鬼魂跑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较长的道士问师傅。
“不可能,棺材完好无所,也没人敲过的痕迹,这就说明活鬼王根本就没有出去过,但是她的肉身没有腐烂,说明她已经被养成了活鬼王,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死了。”师傅的眉头皱起来喃喃说道。
“师傅,她的手,在攥着裙子。”我指着棺材里躺着的女人的手说道,我看到将手放在腹部的她,手里攥着一截裙角,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截裙角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句话。
你被盯上了。
我想起昨天一幕幕可怕的事情,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那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鬼,她的头发一直拖到腰际,我看不见她的脸,她总是将自己的头发挡在脸前,身前和身后看起来都像是后脑勺。
师傅有些疑惑,示意身旁的道士将眼前这女尸的手翻开。
当这个道士将女尸的手翻开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因为在这个女尸的腹部有一个裹着长裙的死婴。
这个死婴的眼珠凸在外面,看起来就像是石膏球一样,最关键的是,她的脸一片模糊,像是连五官都没有形成。
“哈哈!”
一个诡异的声音忽然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面,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婴儿的笑声,还在女尸肚子里的婴儿明明脸上都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却偏偏在这时候能笑得出声。
“找死!”师傅忽然转身,看向身后,不知何时,身后竟然又站着那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鬼。
可是还没等师傅出手这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忽然又消失不见了。
师傅将手中的道天尺拿出,要将隐匿的女鬼寻出斩了,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道尊,鬼婴吞噬身为活鬼王的母体,却不知天高地厚,敢在道尊面前故弄玄虚,晚辈善若水请求将它捉拿。”
师傅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是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看起来英武不凡,手指上带着一只玉扳指,师傅点了点头说:“善家的小辈,那就你吧。”
那个叫善若水的年轻人得了师傅的命令,眼中露出喜色,他从身后拿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金弓,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散发着强大道气波动的符箭,他将符箭搭在金弓之上,然后忽然射向远处的天空。
那符箭被射出一段距离之后眨眼间消失不见,紧接着那身穿长裙的女人就出现在郭家大院的墙上,而她身后,一只符箭骤然钻出来射向她。
女鬼再次消失不见下一刻竟然出现在了这个年轻人的后面,符箭追踪,透过女鬼的身影射在了年轻人的肩膀后面,入肉三分。
年轻人发出一阵惨叫。
“这……”远处站成一排的老家伙们全都露出失望和可惜的神色。
“你退下吧。”师傅摇了摇头,让年轻人下去,年轻人心有不甘,捂着自己肩膀咬着牙退了下去。
而这时候,师傅看向了我。
“你来!”
“我?”我指着自己问师傅。“师傅我不行的,我气不够。”
师傅瞪了我一眼,我只好从母亲给我缝的布口袋里掏出一只折叠整齐的千纸鹤。
我往外面人群中瞄了一眼,生怕他们会笑我,果不其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嘲笑的神色,全都等着在看我的笑话。
我往千纸鹤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千纸鹤立即从我的手中飞起,它绕着我转了两圈,扑扇扑扇地拍打着翅膀,然后又落在我的肩膀上,脖子弯向后面,像是在挠痒痒。
我看到门外一些老头的眼中露出惊奇,甚至是惊恐。
我看着千纸鹤说:“去把她找出来。”
然后,千纸鹤扑棱棱地飞了起来,绕过一处屋顶,忽然无火自燃起来,一声尖叫传出,那女鬼的身形露出来,身上竟然冒着白烟,紧接着就燃起大火。
她疯狂地大叫,嘴里发出如婴儿般的哭喊声,大火很快烧焦了她的裙子,头发轰的一声窜起一阵大火,她从屋顶掉了下来,跌落地上滚来滚去,直到她身上的长裙烧得一干二净,头发也烧得精光。
我这才看见,原来她真的没有脸。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气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那个杀死了算命先生、杀死了风水先生冀成亮、又险些杀死了我和母亲的无处不在的鬼,竟然被我的千纸鹤烧死了?
四年以来,我日练体,夜练气,整整四年也只能练出连师父万分之一都不到的气,可就是这样的气竟然杀死了让我恐惧到疯了的女鬼?
我看到院子外那些老家伙的脸都变了。
师傅将我领到门外,他看着面前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一群人说:“我不在这几年,你们是要造反?”
“我等不敢。”一些人齐声回应,都不敢抬头看师傅。
师傅哼了一声,将我推到这些人面前说:“我大限将至,本意是想让这孩子继承道门尊位,但见你们都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十年之后,你们各凭本事,若是谁在道术的造诣上能胜过这孩子一分,他就是下一任的道门大尊,祖师爷的排位上自会刻上他的名字。”
师傅说完带着我离开了郭家大宅,身后的老家伙们议论纷纷,我看到他们看向我的目光有的露出善意,有的则极度怨恨,我不明白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
总之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活鬼王最终也没有复活,被烧成一片灰烬,她也许是醒来之后发现了肚子里的鬼婴,不忍杀她,最终被鬼婴啃食而死。
这就是我第一次下山行道的经历。
此后的几年里,师傅又带着我出去看了几起灵异事件,但是多数都是有人在暗中作怪。
我在师傅的严厉要求下,开始了日夜练气的生活。
我习惯了在天亮之前坐在太阴观顶端望着日出的光芒将东方染成一片绚丽的刹那将我裹在其中,习惯了将太阳照射到我身上的第一缕阳光吐纳在四肢百骸里,直到18岁那年,我练成了师傅口中所说的紫气东来。
我身上的气雄浑如大河,身上有一圈紫气笼罩,任何邪祟都不能靠近于我。
在那些年里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在咱们县城开了三家分店,在云南也开了一家规模较大的玉石店,专门卖黄龙玉,母亲几次让我搬到县城里住,可是我都没有答应,哪怕我考上了重点初中,又考上了重点高中,也就是我们家旁边的那所中学,我依旧是十天有八天不去上课。
小有本事的父亲自然会帮我摆平,但每次我考试也都能拿到挺好的成绩,实际上在学校发新书的第一天,我差不多就将那些内容看完了,会的自然就会,不会的我也没有多做考虑。
班上的同学很少有人能认出我,他们只知道每次考试的时候我才会出现,而我偶尔一次出现在课堂里,却像瞎子一样闭着眼。
我和老郭也在那几年里成了忘年之交,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开车来山上找我下棋,有时则拉着我和师傅去镇上的饭店吃饭,聊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情。
有时候他也会告诉我一些他家的情况,比如郭大龙现在又胖了,取个更胖的媳妇,生了个胖丫头,比如他常年在外的二儿子又升了官,比如郭小龙在北京找了工作,找了女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
大傻有时候也会来山上找我,他如今已经二十四岁,身材高大得吓人,不过他每次和我掰手都会输给我,他的嗓音变得粗矿而雄浑,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依旧要老大老大的叫着。
他有时候也会告诉我一些小秘密,比如他某天晚上趴在墙头上看到村里朱寡妇的女儿在洗澡……
而咱们曾经神秘的王家村,也终于安宁了下来。
起码暂时安宁下来。
第063章 师傅
那些年里,我之所以没有听母亲的话搬到县城里住,除了要和师傅学习道法之外,实际上就是想多陪陪师傅。
因为我在某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从师傅的头上看到了一行小字,吴真卿,祖籍湖南,清德宗光绪九年生人,正一道第六十三代护法人,太阴观第二代观主,道家先天无极十二道尊令持长者……
师傅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看着我,那一行小字随即隐没在师傅头顶的白光之内。
我记得以前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师傅头顶的小字,哪怕是他熟睡的时候。
师傅什么话都没有说,以前我这样的时候他总会来骂我,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我转过身,走到太阴观门前,眼泪偷偷地流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就发现师傅身上的气越来越少,我发现一向爱干净的师傅床上竟然有头发掉落,还有我在晒他的被子时,闻到了一股让我害怕的气息,那种气息只有迟暮的老人身上才有。
师傅有时候会在晓风吹拂的清晨飞到太阴观观顶陪着我一起练紫气东来,我们师徒俩就那样你不言我不语,他欣慰地看着我十年如一日练就的一身本身。
我却坐在观顶,看着大日出生,眼睛通红。
如今我的道术虽然还没有师傅那样出神入化,却也都学得有模有样,欠的只是火候而已。
有时候我会学着师傅的样子站在被微风吹动的树梢上眺望远处,看着远处一些农家里炊烟袅袅,看着他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
我和师傅的关系就在这样的沉默中维持着,我每天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功课,而师傅却再很少出来陪我练气,他身上的气不知从那一天起开始不受控制肆意波动,会自行散出,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道观总有一些东西被破坏。
比如被切断的烛台,变成碎片的阴阳卦幅,跑到山下的功德箱,还有一天早上钉在我床头的一根黑玉头簪。
师傅说,他活了一百多岁,练了一百多年的气,已经将气练到了极致,练到先天,这世界是有规则的,也是存在因果的,他一生无敌,到了晚年身上的气已经强到有些不受控。
师傅怕他的气会伤到我,就让我搬出去,也好让他清静清静,我没答应,师傅看了我一会,就自己搬到了太阴观的前殿里住,我生怕师傅会着凉,有时半夜起来帮他盖盖被子,那些天夜里,师傅时常梦呓,念叨着一些人的名字,偶尔也会像老人那样时不时地哼哼几声。
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忽然听到了前殿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我连忙爬起来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师傅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他脚下滚着祖师爷雕像的头。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师傅慌张无措的样子,他老泪纵横,说祖师爷好不容易积攒的善男信女的功德被他毁于一旦,他把我拉到他旁边,让我给祖师爷磕头,他说咱们太阴观出了个好苗子,未来也必将能守住道尊令,号令天下玄门,正心坤宇。
师傅的身体一天天苍老下去,有时白天叫他的时候他也会听不见,也是从那时候他开始记忆模糊,时常忘记一些东西,或者是将一些名字搞混淆。
师傅的记忆力在年轻时候是过目不忘的,他走遍中国大大小小无数个山川,见了无数个或大或小的人物,他都能记得他们的名字,可是到了现在,他有时候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会忘了,想了半天也只能叫我一声:“徒儿。”
师傅告诉我,他以前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是孔子的后人叫孔德成,为人忠厚,有才学,又孝顺。
二徒弟叫袁门隐,小的时候跟在他身边八年,后来非要参军打仗,再之后就音讯全无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师傅跟我讲了很多大师兄和二师兄的故事,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提他的三徒弟,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师傅没说,我也就没问。
师傅说,他的徒弟里面,天资悟性最高的就是袁门隐,但是他的野心太大,师傅没敢将太阴秘术的终极法门交给他,就是怕他万一哪一天练到极致会为所欲为,但后来他后悔了,他怕袁门隐是死在了战场上,师傅说,道术再强,也敌不过火炮机枪,除非是将太阴秘术的终极法门练成,若是当初他将这一法门交给袁门隐,也许他就不会死,也许现在他都有了孙子。
我问师傅太阴秘术的终极法门是什么,师傅没说,他说我的气还不够,若是贸然使出,必定折寿,还有可能被反噬而死,他会找个适合的机会传给我。
师傅说,太阴秘术可逆转阴阳,更改轮回,就算是他也没有练到最高境界,让我以后万不可松懈,他说天下奇人之多超乎我的想象,让我无论遇到什么敌人都不能掉以轻心,有时候,智慧可能会比道术的威力更可怕。
师傅让我时刻谨记着在不完全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不要看不起任何人,也不要不屑于和普通人交朋友,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人或东西,很可能就是将来力挽狂澜的关键。
那时候,师傅常常会坐在太阴观门前,望着日落和飞鸟,有时候山下周围村子里面的善男信女上山求签,会看到师傅的身上散发白光,他们都说,老神仙要登天了。
每次我听到他们这样说心里总会很难过,我知道师傅也一定能听得见,他是一天天的衰老下去,身体机能也越发衰败,可是对比普通人来讲他还是强太多。
师傅有时候看见我随手就用自己身上的气震死那些蚊虫蟑螂老鼠之类的小东西,眼中露出惶惑,倒也没说我什么,可是有一次我坐在道观上面随手杀死了飞向我这边的一只蝴蝶,师傅大怒起来。
“好你个王阳,蚊虫老鼠会咬你,你将它们打死也倒罢了,蝴蝶倒碍了你什么事?”
我撇了撇嘴,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样大惊小怪,杀死了一只蝴蝶而已,只是出于玩闹,并不是我见到蝴蝶就要杀死,也不是我不知道苍生万物都是生命。
师傅说:“你杀死苍蝇蚊子,是因为觉得它讨厌,杀死蝴蝶是觉得它渺小,我不是怕你杀绝了蝴蝶,也不是想教育你万物有灵,而是怕你的本事越来越大,到时候在你眼里人和动物都已经没有区别了,你捏死人就像捏死蚊子一样的时候,别人还发现不了你,你将自己当成一个上位者,甚至是神,会成魔的。人的心是个无底洞,你现在不这样想,却会因此而受到潜移默化,道家之术最怕的就是传给这样的人!”
师傅说完摇了摇头,他咳嗽了几声,腰都弯了下来。
我急忙过去扶住师傅,师傅叹了口气说:“你的道气只是初成,还不算精,当初和我来的那些人,都是广东那一带的玄门大佬,一个你都不一定弄得过。他们当初跟着我来,就是为了知道我会将先天无极十二道尊令传给谁,这道尊令自第一代道家祖师张道陵传承到现在,几乎每一位掌令的人都可以活到一百多岁,甚至是两百岁,道尊令在我头顶悬了70年有余,到现在我都没有摸明白其中玄机,它作为道家大尊的象征,玄门中人谁都想得到,你现在是我的关门弟子,很多人都认为我会将他传给你,在暗中眼红,到时候我若死了,他们为了争夺道尊令,肯定是要造反的,而你却视万物为刍狗,这样对你的道气一点好处也没有,即便是你练得再强最终也是没有好下场。”
师傅说:“王阳啊,所谓道法自然,如果有一天,你能一念花开,你的道就成了。”
第064章 桃花运
我高考那年,以335分的成绩勉强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
这所学校的高考志愿是父亲帮我报的,我对这所即将步入的大学还一无所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考生报考志愿的时候是可以将自己的专业也一起报上去的。
我的本意是想学医,毕竟我对这方面比较了解,人体的穴位熟得不能再熟,而且我又想继承爷爷的手艺,可是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看到专业一栏上竟然填着两个字,考古!
没错,是考古。
父亲完全凭着他的喜好给我填了高考志愿,后来第二第三志愿的录取通知书也发来了,一所是陕西那边的大学,一所是云南那边的大学,我心想这两所大学也不错,专业不是太奇怪的话我就去上上,反正我也没打算在大学里混成怎样。
可是当我打开那两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懵了,我看到那两所大学的专业上也分别写着两个字。
没错,还是考古。
无奈之下我只好听从父亲的安排,上北京的那所学校,后来学校通知去参加高三毕业同学会,那天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一来是师傅那时候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我要照顾他,二来是我在班上除了认识一个叫袁小樱的女生,其他人一个也不认识。
至于我为什么认识这个叫袁小樱的女生,因为她是我的同桌,第一次高一期中考试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要买些什么考试工具,她看了我一眼,就把自己的备用笔什么的借给我,再之后的考试她每次都扔给我一个考试工具袋,里面签字笔和数学量尺什么的都有。
我有些不好意思,就问了她的名字,她高兴死了,说她叫袁小樱。
我说:“我叫王阳。”
袁小樱说:“我早就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说:“放心吧,记不住也没关系,我会还你钱的。”
袁小樱听我这话似乎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过了一会她瞅了我一眼,就趴在桌上生闷气。
不过之后的每次考试她依然还都给我准备好考试工具袋。
先前我说过高中的课程十天我几乎是八天不去,就算去的两天也只是上两节课就走,而那两节课的时间实际上我都在闭着眼。
班上的同学里面没人跟我熟悉,所以也不知道我家是哪里的,更不知道我父母是做什么的,我每次来班里就是往座位上一座,眼睛一闭,再一睁,起来就走人。
所以那时候就有同学感慨:“唉,家里有钱就是好,眼瞎了也一样能来上学,每次考试还有人代考。”
因为我每次考试都班上名列前茅,虽然不是第一,但是前五名里,一直都有我的名字,他们没人相信一个瞎子真正的成绩会这么好,所以当我的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他们又在感慨了:
“唉,家里有钱就是好,眼瞎了不仅能来上学,高考也有人代考。
所以当父亲开车将我送到县城里一家四星级酒店参加我们班的毕业典礼时,当同学们看到我睁着明亮的眼睛跟他们尴尬地打招呼时,有一个人小声地说:“瞎子的眼睛竟然被治好了。”
父亲把我推到台上,拿着话筒说:“各位同学们,今天的毕业典礼,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都算在我身上。”
下面的同学们立即有人起哄高呼着:“干爹,干爹,干爹……”
然后父亲指着我说:“还有,这是我的儿子。”
台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起来,我尴尬地走到台下,坐在一个人少的桌子上闷头吃饭,一男生说:“王阳兄弟,原来你爹是土豪啊。”
我抬头朝那人笑了笑说:“哪里,我家以前也很穷的。”
正在这时候,袁小樱端着酒杯走过来说:“王阳,我敬你一杯。”
我摆摆手说:“不了,我不会喝酒。”
除了很小的时候爷爷会教我喝酒,平常在家或者是在道观的时候我都没喝过酒,再者说每天都要练气,师傅说练气期间不能喝酒。
“你这样就不对了王阳,人家袁小樱一个大美女专门过来给你敬酒,这酒必须要喝。”桌上的一个男生说道。
“喝!喝!”一群人跟着起哄起来,我只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呛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王阳,你爸这么有钱,你不会是从小住在山上的吧?”有人嘲笑我说。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说:“是呀。”
一帮人哈哈大笑,有几个女生也端着酒杯过来要敬酒,我招架不过,只好一一接下,父亲这时候从门外进来,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少喝点酒,今晚跟同学们好好玩玩,之后他就开车走人没再来接我。
吃完了饭,全班人一起到迪吧去唱歌跳舞,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对里面的环境很不适应,灯光刺眼,我被班上的人挤来挤去,我总能感觉到几个女生有意无意地靠近我,把手往我那地方捂,她们见我闪躲,也就知趣地离开了,走的时候一脸的幽怨。
有个女生还偷偷地塞给我一张小纸条,我心里也是挺撩骚的,扫了一眼她的身材和长相,瓜子脸,眼睛大大的,稍稍有些婴儿肥,笑起来还特别甜的那种。
我当时就激动起来了,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就偷摸着来到吧台前,打开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王阳,我喜欢你很久了,门口对面宾馆,208房间。
我咽了口唾沫,这种事情我一点也没经验,以前听大傻跟我讲过,做那事情要带安全措施,可是我也不知道上哪买,看来只能让这小姑娘自己准备东西了,我心里忐忑,也有点不太确定人家是不是这个意思,房间都开好了总不会叫我过去斗地主吧?
可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扑在我的身上,并且把我手里的纸条也抢了过去,我将她从我身上扶起来,这才发现是袁小樱。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换衣服真快。”我尴尬地寒暄一句。
“我脱衣服更快。”袁小樱说道,举着手中的纸条晃了晃,然后当着我的面把它撕了,她醉醺醺的样子说:“那些贱人都是看你爸有钱,我才是真喜欢你。”
我哪见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就说她喝多了,然后准备离开,可是袁小樱拉住我的手说:“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就让你离开。”
我推辞不过,只好将她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可是没走两步我的头就晕眩起来,我模糊地感觉到有两个男人将我驾住,然后带我穿过街道走向一家宾馆,之后我被人放在床上,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小樱姐,他是你的了。”
袁小樱说:“定金给过了,这是剩下的钱。”
之后房门被关上,在灯光朦胧中,我看到袁小樱一件一件拖光她的衣服,然后坐到我的腿上,她说:“王阳,对不起,谁让你不喜欢我。”
她说着就开始解我的裤子,我极力将自己的手放在身前,调动自己的气让我的头脑清醒一些,我身上的气轰然爆发,将袁小樱猛然弹开,撞到了墙上,我趴在床边将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头脑瞬间清醒了很多。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躺在地上一丝不挂的袁小樱,感觉到她并无大碍,就逃之夭夭,打车回了太阴观。
回到山上后,我打开观门,看见师傅睡在前殿的偏厅,月光从窗棂里透过来,照在他身前,被子被他蹬在地上。
我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抱起来要盖在师傅的身上,师傅却哼哼着嗓子说:“回来啦?”
我说:“师傅,你怎么醒了。”
师傅说:“你小子今年是有桃花运呀,看你这满面潮红的,怎么还是童子身?”
我脸色通红地说:“师傅你喝多了,我要去睡觉了。”
师傅笑着说:“道家讲究顺其自然,道气已成,无需顾虑……”
“该睡觉啦!”我打断师傅的话,钻回了道观后面的房间里。
之后我辗转反侧,倒不是想今天晚上班上的两个女生的行为,而是我刚刚看到师傅身后阴灯上的火苗竟然比原先小了十倍不止。
在所有我见过的阴灯里面,师傅的阴灯最为辉煌和耀眼,他的阴灯表面像是镀着一层黄金,灯上的火苗也不像普通阴灯上的火苗是幽蓝色的,他的是耀眼的红。
可是如今,他的阴灯不仅看起来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火苗也变成了幽兰色。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来做好饭菜,然后喊师傅起来,师傅像个老人一样慢慢腾腾起床,我看着师傅的身体日渐衰弱,就想到用针灸的方法将师傅身体上的穴位刺破,激发他身体里隐藏的生生之气,师傅摆摆手说:“顺其自然吧,都一百多岁了,而且为师暂时还死不了,气散不完就不会死,还有几年的命可活,你不用担心。”
我执拗不过师父,之后的几天里见师父的确也安然无恙,并且身体还有好转的趋势,也就没再逼师傅。
那是我留在王家村后山的最后一个暑假。
那些天里,师傅常常会和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让我将来一定要坚强。
师傅眼神愣愣地看着我说:“我看到了你的一角未来,将来只有你自己,身后是一片孤山血海。”
第065章 出发
我叫王阳,今年刚刚十九岁,就读于北京的某所大学,此时我手里正拿着开往北京的火车票站在等候区等待火车的到来。
临行前母亲大包小包的给我买了许多件新衣服,加上她到街上给我打的新棉被,整整打成三个大包让我背上。
所以当我进入行李检测口的时候,被卡住了。
当时父亲也一块来送的我,他见自己儿子背着那么几大包的东西被卡在检测口,脸都红了。
“你说你,我说了直接给他钱到了北京再买,你非要大包小包的让他背来,成什么样子,哪有人出门背着这么多东西的!”父亲有些责怪母亲。
“家里的棉被暖和,里面都是新棉,也干净,我给儿子多准备两床,免得他到时候着凉,到了北京有钱也买不到我这样好的被子,儿子你说是吧?”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这被子一点也不沉,但是就这么扛着,着实引起许多人的侧目,的确是怪让人脸红的。
我告别父亲和母亲刚要进等候区,可是老郭开车也赶了过来,叫住了我,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郭大龙。
“王阳老弟,等等!”
“郭叔您怎么来这了?”父亲向老郭问好,他在县城开玉石店,和郭大龙开的水晶店靠得很近,时间一久两人也就成了朋友,他到郭大龙家的时候见过老郭知道老郭是郭大龙的父亲,也就亲切地叫了一声郭叔。
老郭家的邪门事情被我和师傅解决的那天,我就随师傅回到了山上,后来郭大龙和郭小龙的身子慢慢恢复过来,老郭带着兄弟俩专程来道观拜谢我和师傅,并且给咱们太阴观捐了不少香火钱。
后来吃饭的档儿,老郭偷偷把我叫出去,塞给我3000块钱,说这3000块钱是请我抓鬼的尾款,我本来是推辞的,因为老郭给咱们道观已经捐了不少香火钱,绝对比这3000块钱要多。
老郭板着脸说:“我老郭这一生都没失信于人,说好了5000就是5000,你先前只是拿了2000块钱,咱家的邪祟给除了,要是不拿这3000,你就是看不起我老郭!”
我勉为其难地从老郭手里把那3000块钱从他手里拽出来,偷摸着塞在腰包里,那时候我毕竟还是11岁,心里还是小小激动的,我跟老郭说:“这事儿你不能跟我师傅讲。”
老郭一脸乐呵地说:“我怎么会跟你师傅讲,以后咱们就是哥俩,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以后大龙和小龙看到你就得管你叫叔!”
所以老郭就和我成了忘年之交,并且是平辈相称的,郭大龙跟在老郭身后,看到父亲也在,就跟父亲打了声招呼说:“老哥也在啊?”
父亲点了点头说:“是啊,儿子第一次出远门,孩他妈非要我送。”
“你怎么一点也不礼貌,长幼秩序也不分,先喊叔!”老郭瞪了郭大龙一眼,郭大龙一脸不情愿地对我喊了一声:“叔。”
我点头答应一声,这些年来每次到老郭家里都是这种情景,我也习惯了,郭大龙则每次都想要躲着我,因为每次他叫我叔的时候,他的还未满7岁的女儿就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父亲也尴尬地没说话,这郭大龙管他叫老哥,却得管我叫叔,他不像吃了死苍蝇一样才怪。
老郭把我叫到一旁,从口袋里偷偷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在我手里,小声地说:“密码是132436,我让小龙查了你们那个学校,他说里面都是有钱人,是个烧金窟,你们学校怕是个个都比你有钱,这点钱不算什么,你爹妈给你一个月1000块钱生活费,怕是不够的。”
我听老郭这么说,也就把卡装在口袋里,也没说以后再还的话,怕是老郭又生气,其实这几年老郭已经给了我不少钱,我拿着那些钱有的给了师傅,有的自己存在了银行卡里,我这个人平常不怎么花钱,小时候还会吃五毛钱一包的辣条,后来同样的辣条涨到了三块钱一包我就没再买过。
为了还老郭的人情,我倒是送了三块玉给老郭,那三块玉是小时候父亲给我的,他给了我十来块,我也不喜欢带这些东西,就放在床头,晚上练气的时候这些玉长年累月在我身边也就沾了我身上的道气,说通灵还算不上,但是祛邪倒是完全没有问题,平常把它戴在身上,只要不是厉鬼,一般的鬼魂邪物都不敢靠近。
我转身告别父亲母亲和老郭他们,母亲眼睛红红地说:“到了那打电话给我,照顾好自己。”
我挥手向母亲告别,父亲也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第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老郭的话呛了回去:“到那别不舍得花钱!”
父亲一脸尴尬,看了老郭一眼,然后也开口说:“别不舍得花钱。”
我上楼梯的时候回头对母亲说:“妈,让大傻照顾好师傅。”
“你放心去吧,你师父身体硬朗着呢。”母亲红着眼睛说道。
“老郭,没事多去看看我师傅哪。”我又看向老郭说道。
老郭朝我做了个OK的手势,我点了点头,进了候车室里面。
临行前师傅的身体好了许多,这两个月来倒也没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我本来想让父亲给师傅请几个佣人照顾师傅的,但是师傅都拒绝了,让师傅再收两个听话的小道士在身边照顾他他也不愿意,我只好让大傻去照顾他,至于父亲那边的生意,父亲说这几个月内不会出远门,因此大傻也就能常留在山上照顾师傅。
当年那一碗龙鱼我吃了肉,大傻喝了汤,他的身体从那以后也就慢慢发生了变化,肌肉变得跟铁一样硬,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昨天晚上他还跟我讲前几年师傅传了他个导气术,他练了那么久以来也没感觉到我说的气,倒是身体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吃饭的时候明明没有碰到碗,可是碗忽然就偏移了,晚上睡觉翻了个身,被子就被掀飞了。他以为自己是练出了气,白天的时候就朝着门玻璃上试试自己的拳风,但是打了半天也没见玻璃碎。
临行前我本想让镇上的人给道观里安装电话,但是师傅不同意,说用不惯那东西,其实我也用不惯那东西,因为我到现在都没有手机,就连母亲的手机号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记的,她让我到了学校之后用公用电话打给她报个平安。
到了候车室里,我选了个角落把包放下来,免得再被人侧目,在我的旁边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手里也是大包小包的提着,他看到我手里的包比他还多,就给我挪了挪地方,我尴尬地笑了一笑,他也尴尬地笑了一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这青年开口说:“大学刚毕业,打算去北京漂漂,东西多带了点。”
我点了点头说:“我是去上学的,第一次出远门,我妈说外面的棉被不好,就让我多带了两床。”
“哦,我以前也在北京上大学的,不过报错了学校报的专业也不好,兄弟你是哪所大学?”青年问道。
我见他也挺实诚的一个人,就从口袋里把折叠好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给他看看。
可是他这么一看不要紧,差点就喊了出来:“北京东城学院,考古专业?真是太巧了学弟啊,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咧!”
我心想不是遇到骗子吧,用这种方法套近乎?
青年见我有些不信,从他的手机里翻出照片,上面果然有他的毕业照,他站在北京东城学院的门口拍的,这回我信了。
不过他很快又叹了口气说:“这是一所鱼龙混杂的学校,学校超级大,但是也乱得很,那年都得死几个人,里面富二代官二代多得是,我看你这么老实,到里面肯定会给人欺负,而且你选的专业是学校最冷门的专业,毕业了就是失业,你当初怎么会选这个学校这个专业咧?”
我挠了挠头说:“我爸帮我选的,他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哦,又是个盗墓小说迷。”青年叹了口气,为我感到可惜。
之后我和青年又聊了一会,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刘项飞,出生在县城里的普通家庭,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和他聊得很投缘,也就把我家里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些,我和他很快就成了朋友。
他说正好也没事,又跟我顺路,到了北京他先把我送到学校门口然后再找落脚处,我倒也没推辞,算是路上有个伴。
广播里通知列车到站,我和刘项飞对了一下火车票,他是在12号车厢,我是在13号车厢。
刘项飞说:“等下我到你车厢里去找你,对了王阳,你手机号是多少?”
我尴尬地说:“我没有手机,不会玩那东西。”
“你不会真是从山里来的吧?”刘项飞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他犹豫了一下,从身上的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机递给我说:“我两个手机,这个送给你了吧,里面有手机卡,可以直接打电话。”
“好吧。”我也不客气,把刘项飞送给我的手机放在口袋里,然后随着队伍上了车。
上车之后,我按照火车票上的座位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但是我的座位山却坐了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胡子拉碴的,我看到他一眼,中年人也抬头看向我,见我年少,他眯着眼睛,眼神里有些警告的意味。
我的心里忽然有些慌的感觉,因为他的身上有一样东西会对我造成极大的威胁。
第066章 蜕变
那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下来,到北京的火车是晚上19点20发出。
我身上还背着三大包行李,站在火车车厢过道上,看起来非常怪异,就像一只大蘑菇。
这个中年人的身上虽然有东西能对我造成威胁,但是我还是很有礼貌地问了他:“这是我的座位号,能不能……”
“不能!”中年人还没等我说完,就凶神恶煞地瞪着我说。
临行前母亲让我注意安全,师傅让我不要惹事,可是别人惹我我该怎么办?
我就这样扛着大包犹豫着,刘项飞从隔壁的车厢走了过来,他一看我这样就笑了,说:“我说哥们儿,你这是干嘛咧,演蘑菇吗?”
他说着就帮我把行李放在车厢行李层上,这时候车子已经开动,大家也都在各自座位上坐了下来,窗外昏暗的景色一一闪过眼前。
刘项飞看我手里还攥着火车票,就拿过去扫了一眼,然后敲着车厢座位中间的小桌子说:“哎哎哎,大哥,占着人家座了。”
那中年人看了刘项飞一眼,说:“你是在跟我讲话?”
中年人将脸转过来,我这才发现他面目可憎的另一面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
刘项飞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通情达理,他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眼神里不自然地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算了吧,我不坐了。”我拉着刘项飞,觉得还是不惹事比较好。
但刘项飞觉得我是被欺负了,就对中年人说:“这不是你的座位,你这是欺负人。”
刘项飞的话立即引起火车上其他人的共鸣,许多人纷纷开口指责这个中年人。
“你一个人三四十岁的人欺负人家学生干什么,真是白长了一身肉。”一个老大妈责怪道。
“就是,站一路又不会死,仗着自己年长抢一孩子的座,小伙子过来,到大妈这来坐。”另外一个大妈招呼我到她那边。
中年人被说得面红耳赤,他脸上忽然发狠起来,从身后掏出一把枪指向了刘项飞说:“我不仅要欺负你,我还要打死你!”
我这才知道中年人身上对我有威胁的东西竟然是枪,刘项飞被吓得不敢动,车厢里一片哗然,谁能想到这人为了抢个座位能掏出来枪呢?
我站在中年人的后面,他身后的阴灯就飘在我的面前。
每一个活着的人身后都有一把阴灯,阴灯灭了人就会越发虚弱,魂不附体,直至死亡,我拥有吹灭他人阴灯的能力,但还没等我有所行动,我忽然感觉到身后的异动,心慌的感觉再次出现!
一个个子矮小的中年人也拔出枪来,他口中大喊道:“都别动,打劫!”
脸上有疤的中年人将枪从刘项飞的眼前移开,然后对车厢里的大伙说:“只劫财,不杀人,老老实实把自己的金银首饰和现金都交出来!谁敢乱动我就开枪打死谁!”
他说着就从身后掏出一只麻袋,那矮小中年人从我身边经过,一把将我推开,瞪了我一眼说:“死开,妈了个巴子的,害得老子提前动手!”
他来到刀疤脸中年人的旁边,一一指着乘客让他们将金银首饰都放进麻袋。
“不行,这是我打工两年才赚到的钱,我还有一个生病的孩子,求求你了不要抢我的钱。”坐在第三排一个妇女的声音传来,矮小中年人拿着枪就往妇女旁边的车窗上开了一枪,火车车窗被一枪崩出一个口子,窗玻璃迸溅到妇女的脸上,将她脸颊割破,妇女哇哇大哭,双手颤抖着捂着自己的脸。
“都老实一点,老子可是杀过人的主!”矮小中年凶神恶煞地说,只是他刚说完话嗓子就像是被卡住了,他掐着脖子想吐出什么却有吐不出来,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眼睛已经一片血红,里面全是血丝!
“老二,你怎么了!”刀疤脸中年人看着矮小中年人的脸惊呼出声。
矮小中年人掐住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他的脸上青筋暴露,眼睛瞪得老圆老圆,忽然,一声血肉破裂的细小声音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矮小中年人的眼珠突然破裂,淌出两行血,在痛苦抽搐中倒在车厢过道上。
而刀疤脸中年人则扶着他口中的老二全身颤抖,他忽然捂着自己的心脏跪在地上,像得了心绞痛一样,疼得一身冷汗。“我的心脏里有东西……是谁……”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再说不出话来。
“要不要打120啊?”吓得面色苍白的一群人中有个少年说道。
“打什么120,明显是突发病死掉了,要不是老天有眼,指不定咱们大伙会死几个人,你们看那姑娘的脸上全是血,这两人手里的可是真枪!”一个大妈虽然也吓得不清,可是却坚持将自己的观点说完。
这时候火车忽然停了下来,几个警察从车厢外面冲进来,其中一个警察说:“我们接到报警,开往北京的火车13号车厢有歹徒持枪抢劫。”
那警察的声音特别大,全车厢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老大爷指了指地上的歹徒说:“发病死了。”
“什么?”那警察有些诧异,这时他的耳朵里传来一震电流声:“情况怎么样?”
这警察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已经解决,无人员伤亡。”
之后,这些警察简单地做了笔录,将全身被汗浸湿的刀疤脸中年人扣上手铐带了出去,又将矮小中年人的尸体拖了出去,我勾了勾手中头,没人看见一根细小到极致的银针从矮小中年人的头上飞到我的手里。
我拍了拍被吓得脸色发青的刘项飞问道:“刘项飞,没事吧?”
刘项飞惊魂不定地说:“没事,你也没事吧?”
我说:“没事,刚刚真是多亏了你。”
“咱们朋友一场,应该的。”刘项飞回应了一声,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我们坐到车窗边上,看着窗外正在打电话的警察。
火车缓缓开动,我看向被两个警察押着的刀疤脸中年人,他好像也一直在往我们13号车厢里面瞄,他的目光猛然看向了我,眼中先是疑惑,旋即露出深深的恐惧。
我的嘴角倾斜,向他露出一抹冷笑。
然后向上挑了挑我的手指头。
一根银针从他的心脏位置穿透他的脑壳,飞入夜空之中。
我看到他阴灯熄灭的一刹那,眼神里在向我祈求,我转过头,和刘项飞说说笑笑起来。
在师傅面前,我从来不想表现我杀戮的一面,我想做一个好徒弟。
在父亲和母亲面前,我也不想表现邪恶的一面,我想做一个好儿子。
但是当我从小到大一次次面对死亡、一次次面对母亲对我的生的绝望,我想起了爷爷,他说我是他王道生的孙子,阎王也要不我的命。
我时常在想如今不知在何方的他,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终日担心我能不能活下去,我想起他杀死蛟龙的时候,没找到真龙舍利时的绝望,想起他面对比他大一万倍的真龙时,不顾生死的决绝。
我的命是爷爷给的,别人不能夺走,连威胁也不行,我终有一天会让爷爷知道他王道生的孙子不是性格懦弱任何欺负的孬种。
所以不知从哪一刻起我就在心里暗下决定,对我的亲人或者是朋友构成威胁的人,我就会要了他的命。
那天晚上,不知道刘项飞是被吓到还是真的困了,他和我聊了没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火车抵达北京他才醒来,我们一起下了车,然后去车站坐出租车,但是两人的行李实在太多,出租车根本就放不下,一排开车的师傅看着我们都笑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落荒而逃的我们去坐了挤得要命的北京地铁,转了几趟车才到学校。
学校坐落于北京东直门大街的附近,学校很大,要不是刘项飞带我来这里,我很难才能找到哪个才是新生进校的门。我和他在学校门口的一家餐馆里吃了顿饭,然后他告诉我一些新生入学该办的事情就离开了,说他把住的地方落实好了再联系我。
刘项飞走的时候我睁开阴阳眼看了他一下,我在他的头顶竟然看到了一丝隐晦不明的黑气,这黑气不同于黑纱,人的头顶若是带着黑纱就说明离死不远了,而头顶冒着黑气就是算命学上所说的印堂发黑,不是要有灾,就是要中邪。
“等等。”我叫住了刘项飞,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石递给他,这块玉石跟我给老郭的玉石一样,浸染了我的气,对付厉鬼不行,鬼魂倒是不敢近身的。
“送你块玉,山上老道士给的,能护身。”
刘项飞似乎不信这道道,不过他也没说破,就随手接下了:“谢谢兄弟了,你送的东西我就收下了。”
告别了刘项飞,我用他送我的手机打电话给母亲,以前总觉得这东西没用,但是昨晚在火车上闲着无聊的时候玩了玩,觉得那个贪吃蛇还挺有意思的。
电话接通之后,我跟母亲报了个平安,母亲说了一大堆让我万事小心的话,我让母亲今天去街上买个手机送给师傅,把卡里多充点话费,到时候打通了我跟师傅说几句话他肯定就会要的。
挂了电话,我头顶着三个大包站在北京东城学院的门口,面对门卫的质疑和一群学生的围观,最终安然无恙地进入了校门。
没人知道,正是这所学校,差一点就让我死在了里面。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067章 天才相聚
新生开学的第一天,我从上午九点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算把入学手续办完。
忙完了入学手续从新生报到大厅出来才知道外面下起了小雨,我连忙跑到一所叫问鼎楼的教学楼下扛我的大包,可是等我到了那里才发现好几个学生在那里给我的大包拍照。
我一脸尴尬地叫他们让让,然后扛起我的大包,找了大概半小时才找到我所在的宿舍楼,按照老师给我的宿舍信息登记住宿,我的寝室在101号,进了宿舍第一个就是,但是还没走到寝室门口就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一个人哈哈大笑的声音:“哎,哥们儿都来看看,刚刚有人在学校的贴吧里发照片了,咱们这届新生,有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扛着三个大包,道爷我要笑死了,哈哈!”
“我看看我看看,我去,这包也太大了,他不是故意的吧,这么招摇,不是说咱们东城学院在整个北京都是数一数二的烧金窟么,这哥们是专门来打脸的呀。”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人家也可能是扛着三麻袋钱,煤老板的儿子,到时候吓死你们!”又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说完,三个人哈哈大笑。
但是很快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推门进去了。
床上一个看起来很欠揍的胖子说:“哥们,你找谁?”
我听出他的声音就是一开始自称是道爷的人,我说:“我就是这个寝室的。”
“哦原来是你啊,到屋里坐会吧,刚刚其实我们不是笑你的,你不用生气。”一个个子很高很壮的男生说道,我看出来他在憋着不笑。
旁边的戴着金丝眼镜的少年打了他一下说:“你怎么还不打自招了,多不礼貌。”
三个人一人一句,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倒也习惯了,笑就笑吧,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唉哥们,别生气,真的,我们不是有意嘲笑你的,而是现在有人叫你大包哥,简直太搞笑了。”高个子男生说着又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想知道你报咱们考古系是要做什么,咱们专业今年好像一共才招了四十来个人,我估摸着学校的考古学教授一年带学生挖的东西都不够你一个人装的。”
蹲在床上的小胖子见高个男生实在笑得不行了,跳下来对我说:“哥们,咱们真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既然咱们都是一个专业的,人数又这么少,那肯定是一个班的了,以前考古是文理兼收的专业,咱们这个学校的考古跟其他学校不一样,其他学校也就学学皮毛知识,毕业后混进博物馆,或者研究历史文献,最好的也就去当古玩鉴定师,咱们东城学院则是实打实的考古,学校有这个实力,能拿到国家给的考古工作证,但是这两年盗墓贼猖獗,把大大小小的墓穴都挖了个遍,北京城这一片的土财主墓怕是也给挖光了,所以咱们这个专业的人也就越来越少,最后成了这个样子。”
我点了点头,对这个胖子说:“谢谢告知。”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安小武,以前一直跟师傅在山上学道,所以勉强道爷自称。”小胖子一本正经说道。
我听他这么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睁开阴阳眼在他身上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身上有气,而且他的阴灯也和正常人身后的阴灯一般无二,没有丝毫道纹产生。
我在家乡随师傅学道这些年,也见过几个能人异士,曾仔细观察过他们每个人身上的阴灯,玄门的人身后的阴灯和普通人身后的阴灯有所不同,阴灯表面会出现一些奇怪的道纹,比普通人的要复杂明亮一些,这安小五身上没有气的存在,我可以当成他是高手中的高手将自己的气隐藏起来了,因为我临行的时候师傅就跟我说北京城的能人多,我的气这么强太过招摇,必须要将自己的气隐藏起来,否则会招祸端,所以即便安小五有方法将自己的气隐藏,他总不能将自己的阴灯变化也隐藏起来吧?
师傅乃是道门大尊,他的气已经是天下巅峰,道术也出神入化,就连他都不能隐藏自己阴灯的变化,也不能像我一样可以将别人的阴灯吹灭,所以得出结论,这个安小五在吹牛。
安小武说完看向我问道:“哥们,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呗。”
我说:“我叫王阳,也是从小跟师傅在山上学道。”
“嘿!这就没意思了啊哥们儿!”高个男生止住笑声,看着我和安小武说:“小武,你可别吹了吧,哪有第一次见面还整俩道士的?”
高个男生止住自己的笑,拍了拍安小武的肩膀自我介绍说:“我叫宋刚,浙江人,别看我块头大,但是实际上我的骨子里是个文艺范儿,也是个学霸,凡是考到理论的东西我准拿第一。”
“我真是道士,而且我也会道术,不信你看!”安小武见自己被漠视了,就拿起床上的一本书,然后轻轻一吹,那本书就缓缓从他的手上飘了起来。
“我去!”宋刚惊呆了。
我皱了皱眉头,没从他身上感觉到丝毫的气产生,怎么可能让书凭空悬浮?
这时候,带着金丝眼镜的少年说道:“没什么稀奇的,我也会。”
他说着也从床上拿起一本叫《考古初级概论》的新书,轻轻地掂量了一下,这本书竟然也飞了起来!
“尼玛!”宋刚这下是傻了。
“魔术罢了。”少年推了推眼镜,浮在空中的书缓缓落到他的手中。“但是这个连魔术都算不上,我两年前就不玩这个了。”
少年说着就捋起袖子,在他的手腕部位有一个电子装置。
“在魔术道具市场这东西要卖2000,但是我用100块钱的电子材料十分钟内就可以造出一个,还可以兼有手表的功能,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姬子争。”
“哈哈,小武,是不是被打击到了!”大个子宋刚拍着安小武说。
“你们这是诚心跟道爷我做对啊。”安小武一脸郁闷。
“还有,”少年姬子争又补了一句。“我智商200。”
“好了好了,都是天才行了吧,人家王大包还没收拾东西呢。”安小五说着就帮我把其中一包东西拿到阳台,丝毫不顾我脸上的黑线。
“你这大包里装的是被子吧,都被雨淋透了,看来你今晚是没法盖了。”宋刚说道。“我这还有一床被子,要不送你了,以后都是兄弟不用见外。”
我说:“不用,我坐一晚上就好。”
“你不是真把自己当成道士了吧?”宋刚诧异地问道。
“咱俩就是真实的道士,以后就是师兄弟了,今晚我也打坐练功。”安小武像个孩子一样说道。
之后,我和安小武,宋刚,姬子争这三个刚刚认识的室友又聊了一会,下午饭是一起到学校的食堂吃的,到了食堂我才知道临行前老郭的话是对的,他说东城学院是个烧金窟,因为晚上我只吃打了一个炒鸡蛋和五个馒头就花48块钱。
临行前父亲只给了我1000块的生活费,照这么个吃法,生活费连一个星期也不够,母亲虽然也偷偷塞给我2000,可即便这样也还是不够的,看来我们家在县城里的富裕,到了帝都北京,尤其是在东城学院来讲也只能算是贫下中农了。
到了晚上八点,一名老师到寝室通知明天起进行持续一周的军训,每个人都必须要参加,否则给予记过处分。
这名老师说完话走了之后,安小武开口说道:“在咱们东城学院,军训向来是给穷人子弟准备的,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根本不可能去参加军训,说是记过处分实际上就是吓唬人而已,谁爱去谁去,反正道爷我是不去的。”
“我觉得还是去一下吧,咱们考古专业也就四十来个人,趁这个机会和同学们熟悉一下,弄不好还有美女。”宋刚躺在床上,轻松悠闲地掰着80公斤的臂力棒说道。
“我也觉得应该去,虽然我对学分不在乎,但是听说咱们考古系的教授对学生的体能要求特别高,因为实地挖掘古墓特别危险,要求随行的学生一定要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会在军训里面挑出体能最好的几个人加以培养。”姬子争说道。
“王阳,你去不去?你要是去的话我就考虑一下去不去。”安小武问道。
我端坐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可去可不去。”
“行,你们俩道士都是爷,咱小老百姓去,不然被开除可就丢人丢大了。”宋刚说着将臂力棒放在床头,拿着盆要去澡堂洗澡。
“嗨,宋刚,小心有鬼,来之前我可是听说东城学院时常闹鬼。”安小武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切,少拿些小孩子把戏吓唬我。”宋刚不以为然地说道。
“是真的。”姬子争也开口说道。“咱们东城学院以前是坟地,埋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人,清朝的时候这儿砍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的头,抗战时期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所以传言这地方怨气极大 ,到了晚上经常有学生会看到身穿古代衣服的人走过,或者你打水回来的时候,转一个弯就看到一个大汉拿着大刀把一个女人的头砍下来,传说很多,倒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每年的新生都要死几个,这是真事。”
第068章 指向哪里
“不是吧?”宋刚被姬子争的话吓得一激灵,这话要是满嘴胡话的安小武说的他还不怎么信,但是就连姬子争都这样说他就要考虑了。“都是哪里经常闹鬼啊?”
安小武不假思索地说:“66号教学楼,老图书馆,还有废弃操场,当然了,还有洗手池。”
“这里又不是你家,你说得这么溜!”宋刚给安小武说得有点恼了,他虽然人高马大,力气也大得惊人,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胆子是比较小的。
不过我倒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大傻的影子,大傻的胆子可比他大得多,毕竟连犼兽之王他都敢一斧子剁了。
大傻的脑子变得好使之后我曾跟他讲过犼兽之王的厉害,问他如果当时脑子清醒的话会不会害怕,大傻摇了摇头说不害怕,我问他为什么。
大傻说:“因为他杀了俺家牛。”
“你别听他瞎说。”姬子争说道。“洗手池里是不会有鬼的。”
宋刚拿着脸盆站在门边正在犹豫是去还是不去,姬子争的这句话无疑给了他一点勇气,他刚要出门,但是姬子争又说了一句话:“可能会有人跟你问路。”
宋刚穿着三角裤又从门外退了回来,他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个老婆婆……”
“你他娘的别插话,让姬子争说!”安小武刚要讲话却被宋刚一嗓子吼得咽了回去。
姬子争说:“我家就住在北京,这是我听我奶奶说的,在东城学院闹鬼事件里面,老婆婆问路是最为诡异的闹鬼事件之一,咱们东城大学虽然建校时间不长,但是闹鬼事件绝对是整个北京所有大学里面闹鬼传闻最多的,咱们学校在刚建成的时候有一个老太太不知什么原因就走了进来,学校大得要命,老太太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在哪里,后来到了傍晚终于让她见到了一个施工队的人,那个人是下午睡觉的时候睡过头了,施工队走的时候也没人瞧见他,因此他骑着车急忙赶着回家,老太太问他话,他也就没理。老太太在里面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人,好不容易见到个人当然要问清楚,所以她就一路追了上去,可是她跑得不快,喊了几声,那个施工员都没理她,她就累得坐在了地上。”
“然后呢?”宋刚问道。
姬子争接着说:“那时候学校刚建成,怕有人进来乱涂乱画或者破坏建筑,校方就把学校封了半个月,半个月后施工队进来将工程收尾,才发现在路上死了一个人,穿着老人的衣服,整个人已经烂得血肉模糊看不见脸了。那个当初被问路的施工员一见到这场面,当时就吓得浑身发虚,回家没两天就死了,他的家人后来也死了,听说死的时候都把手指伸出来,指着某个方向。”
“伸出手指?是要干什么?”宋刚已经被吓得不敢出去了,只能心惊胆战地把门关上。
“当然是指路啊!”安小武忽然喊了一声,姬子争讲得挺有气氛的,寝室内呼吸声都可以听得见,结果他这一嗓子把我都吓了一跳。
“你他娘的少咋咋呼呼的,信不信我捶死你!”宋刚给吓得一激灵,差点要叫了出来,他吼了安小武一句,然后看向躺在床上的姬子争说:“继续说。”
姬子争说:“那人全家死了之后没多久,学校里有个学生死在了学校的花坛里,本来这事儿是没什么的,哪个学校哪年不得死一两个人呢,更何况是咱们学校,几万个学生,有时候自杀的人数都不止一只手的数,但是那个学生死得时候偏偏就伸出手指指向某个方向,就跟指路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老太太的鬼魂在问路,回答错了就得死?”宋刚问道。
姬子争说:“是不是那个老太太的鬼魂在问路我不知道,但是从那年开始,学校每年都会有一两个人死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指路指对了呢,难道也要死吗?”宋刚问道。
姬子争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咱们学校这么大,教学楼又多,就算是在这里上了一年学的大二学生有时候都会迷路,更何况是新生,不过如果我遇到的话就不怕。”
“为什么?”姬子争的这句话登时引起我们所有人的兴趣。
“因为我在开学之前已经把学校的概况图都背了下来,没有一条路或者是小路口我不知道的,就算是哪一棵稍微大一点的树我都知道在哪里。”姬子争懒洋洋地说。
“不会吧,你还当真了。”宋刚尽量想显得自己不害怕的样子。
但是姬子争说:“真真假假你往窗户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看什么?”宋刚被姬子争的这句话吓得往门后退了两步,他看向窗户外面,灯光昏黄,雨也已经停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我和安小武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姬子争说:“现在才是晚上9点55分,离熄灯时间还有1小时零5分,除了咱们大一新生的宿舍楼一片吵闹以外,你可以看看对面大二的宿舍区,他们的楼层里一个走动的人也没有,而且所有的房间都是亮着灯的。”
宋刚有些胆怯地趴在窗户边望过去,果真见到对面的宿舍楼里灯光辉煌,但奇怪的是所有人的房间里都没有一个人走动,楼道里更是没有人,咱们学校的宿舍楼和宿舍楼之间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一共不到50米,此时除了大一新生的宿舍楼还能听到吵闹声之外,其他宿舍楼全都悄无声息。
“胆小鬼!”楼上传来大一新生起哄的声音,他们向离得最近的大二宿舍楼那边扔酒瓶和各种东西。
一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跟着起哄,整座楼层顷刻间都沸沸扬扬起来。
“老子倒要看看什么鬼能要了老子的命!”楼上有人大喊道。
紧接着又是一片呼声,安小武也颠着一身肥肉来到窗户边大喊大叫起来,可是他的脸刚靠近窗户边,一个老太太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安小武啊的一声大叫,吓得面如死灰,差点跌倒在地,他旁边的宋刚也吓得全身一哆嗦,老太太看了这两人一眼说:“住在宿管房间旁边也喊,还不快点睡觉!”
安小武惊魂不定地看着窗外的老太太,这才看清她是宿管大爷的老伴儿,今天登记的时候看过。
“奶奶,你是要吓死人啊!”安小武擦了把虚汗。“赶紧跟你家老头睡觉去吧,真是的。”
宋刚也一脸铁青,嘴里咕囔着:“就是,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说了你们也不听。”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然后往旁边的宿管间走去。“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信邪。”
老太太消失后,安小武转过身靠在窗户上,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这死老太太差点把道爷我吓死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没……”
砰!
躺在床上的姬子争又要说话,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不小的响动震得窗户一阵嗡嗡颤响,我的眼角看到一道黑影从安小武的身后坠落在地上。
“又怎样了?”安小武不耐烦地说道,他以为宿管老太太去而复返。
可是他看到了窗台上有一片血渍,而且自己的胳膊上也被溅了一些,安小武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他全身颤抖着往窗户边走去,嘴里喃喃着:“怎么了?”
安小武趴在窗户边,向寝室外面的窗台下看去,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脖子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曲度被摔到了后背上,头的上半部被摔得稀烂,一片血泊渲染开来。
安小武看到这人被摔折的手,指向自己。
第069章 天才姬子争
整座宿舍楼都已经一片哗然,一群学生乱哄哄地大喊道:“有人跳楼啦!”
安小武吓得呆若木鸡,嘴里小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像在指着我?”
安小武说完看向身旁的宋刚,然后又看向床上端坐的我,最后看向姬子争。
宋刚颤颤巍巍地趴在窗台上看了一眼,旋即弯下腰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有一种情况我忘说了,如果死者死的时候,他的身旁正好有一个人,而且正好被他所指,他的意思就是让老太太问你。”姬子争说道。
“下一个就是我了?”安小武吓懵了。“关键是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要让那老太太问我?”安小武说着就哭了起来。“这才刚来学校第一天就要死,我的命就这么差?”
“放心吧有我在。”姬子争说道,他连忙起身,将他的行李箱拖出来,然后从他的行李箱里面找到了一只黑匣子,他将十几条电线插在这黑匣子上,然后从橱柜里拎出来一只黑色的笔记本,他将黑匣子上的一根带着插头的线插在笔记本上,然后将黑匣子上的电源线和笔记本上的电源线都插在床边的插销上。
黑匣子里传来嗤嗤的声音,像是信号被干扰了。
“你做什么?”宋刚不明所以地看着姬子争问道。
姬子争说:“我发明了一种可以探测到周围能量体的机器,就是这个黑匣子,我叫它能量探测仪,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法做实验,我在家里杀小鸡和老鼠想要试试它们有没有灵魂,但是能量探测仪丝毫没有反应,这次终于有机会试试了。”
“这你都能发明的出来?”宋刚听到姬子争如此说,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他将脸色煞白的安小武拉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说:“放心吧小五,这天才也许能救你。”
“等等,我可没说这东西能救他,这东西只能探测出能量体在什么地方,并不能将它杀了。”姬子争说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种时候你拿小武做实验?”宋刚听到姬子争这样说一下子就火了,他抓住个子矮小的姬子争质问。
虽然大家才刚认识一天,但是经过一晚上的聊天,大家在性格上也都互相有了了解,尤其是安小武,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一眼都看出来没有任何心机。
姬子争挣脱不开宋刚的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眯着眼睛看向宋刚说:“放开你的手,除非你想让他死。”
宋刚听到姬子争这样说,松开他的衣领,姬子争说:“首先这件事情还不排除是真有新生自杀的可能,因为那么多年以来还没人是因为老太太问路事件跳楼死的。”
“你自己到窗台边看看,他的死状哪里可能是自杀?再者说,这么邪门的事情不也是你跟我们讲的吗?”宋刚说道。
姬子争说:“从概率学角度讲,无论他的死状有多惨也是有可能自杀的,我之前讲这件事情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在我们寝室身上,但是实话告诉你。”姬子争抬起头看向了我们每一个人。“我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很久,也等了很久,不然以我的聪明,我还会在这里?”
我看到姬子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通红,我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说得很真诚。
姬子争一边调试着他的能量探测仪一边说道:“根据传说,老太太死后为了报复杀了施工员的一家,之后不久新生开学 ,学校就死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个女生,她临死的时候手指指着一个方向,警察没能查出她的死因,但是接手这个案件的警察却也是接手施工员全家死亡案件的人,他注意到了死者手指的细节,就将资料偷偷备份了一份带回家里,查了很久也没查出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令他恐惧的是,从此以后东城学院每年开学第一天都会死一个人,死者的手指都是指向不同方向,因此老太太指路的传说就流传开来,而大二大三大四的人每年都会提早进寝室将门锁好,等待新生中一个人的死亡,只要有一个人死,那么这件事情就会结束,直到第二年新生开学才会有新人死亡。”
“可是,这个人死了,他指向了小武,怎么下一个就是他了?”宋刚疑惑问道。
姬子争说:“十三年前,有两个外地的学生情侣一起来到学校,他们不知道关于老太太问路的传说,因此在晚上十二点校门快要关闭的时候才回来,只可惜他们还没走到宿舍门口,就有一个人死了。死的是女生,据说那个女生是突然倒地而死的,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手指指向他的男朋友。那男的吓坏了,就跑到旁边的公用电话亭打110,警察来了之后只是给这个男的简单做了笔录就将尸体拉回了警局的停尸间,那男的想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怎么死的,但是警察让他随便问一个大二的人就知道了。这男生心里疑惑,就问了一个大二的人,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这样的,他不相信世上真有鬼的存在,他觉得一定是有人用什么化学武器或者是看不见的东西杀了他的女朋友,他决定第二天起来就着手调查此事,但是第二天早晨这个男生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床上,他死的时候手指指向床下的一个室友。”
“结果他的室友也死了?”安小武疑惑问道。
姬子争点了点头说:“那年一共死了5个人这件事才停止,于是老太太问路的传说里面就多了一个条件,若是有人死的时候指向一个人,那么下一个就是他,谁也躲不了。”
“除了这五个人的特殊事件,其他人的死亡时间都是固定的吗,比如都是9月1号?”我忽然开口问道。
姬子争说:“自东城学院建成起,新生入学都是9月1号,所以每年的死亡时间都固定在9月1号,除了7年前,有人提议让学校延迟开学时间,这样也许新生就可以不用死了,但是最终还是死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学校的老师,她是唯一一个死的时候没有伸出手指的人。”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我疑惑问道。
“那个警察是我的爸爸,七年前死的人是我的妈妈,那时候我才十岁。”姬子争说着,忽然泪流满面。
“这……”宋刚欲言又止,谁都没有料到事情是这样的。
姬子争擦着眼泪接着说道:“我爸爸查了这件事情三十几年,他手里有建校以来所有关于问路死亡事件的卷宗,可是以我的聪明看了7年都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我妈妈临死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安详,她也没有指向哪里,她那么聪明,她一定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可是我就算再聪明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刚拍了拍姬子争的肩膀算是安慰,此时窗外已经炸开了锅,许多大二的学生都趴在窗户边向这边看来,警察也陆续赶到拉起了警戒线,然而就在这时候,姬子争的笔记本画面上忽然出现一个由白光构成的鬼影。
而那个鬼影正站在安小武的背后!
实际上这个鬼影我早就看见了,打从楼上有人掉下来的时候我就睁开阴阳眼看到了站在楼下的鬼影,这鬼影看起来身形极其模糊我看不清楚她的相貌,但是从她的身形来看的确是一个老太太。
楼上掉下来的人被摔死后,阴灯熄灭,魂魄想要从肉身里钻出来,但是那个老太太的鬼影却上前像一只疯狗一样撕咬那人的魂魄,我敛住自己的气不让她发现,我想要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却没想到她穿过窗台进了我们的寝室,而且就站在安小武的身后,想要吹灭他的阴灯。
我刚要暗中动手攻击这鬼影,但是姬子争却从身上突然拿出了一个像是手电筒的黑色装置,他对准安小武的身后按下装置上的按钮,一股极强的电流一般的东西发射而出,那鬼影被轰然击飞。
第070章 问路死亡事件
“发生什么事情了?”安小武一脸茫然地看着刚刚一股肉眼可见的电流掠过自己身边,接着身后就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刚刚有不干净的东西站在你后面!”宋刚说道。
“完了完了。”安小武听到宋刚这么说,精神瞬间就崩溃了,他瘫倒在地上,背靠在阳台上,也不顾身后有个正指向他的死尸了。“帮我把手机拿来,我跟我妈告个别吧。”
安小武有气无力地说着,上身还没穿衣服,一身肥肉贴在墙上,脸上脏兮兮的,眼泪哗哗。
而这时候窗户外面的一个警察却看了过来,他顺着死尸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正坐在寝室过道中间的姬子争。
“子争,你这个臭小子啊!”那警察说着一下就哭了出来,他绕过阳台一脚踹开我们寝室的门,指着姬子争说:“让你不要查这件事情了,你偏不听,现在外面的死者指的是你,你惹祸上身躲不过啦,你死了叫我以后还怎么活!”
这警察说着就捂着脸蹲下来呜呜大哭。
“那死人指的不是你儿子,指的是道爷我。”安小五有气无力地说。
警察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把手从脸上拿开,脸上的表情甚至是有些激动:“真的?”
“哎哟,叔叔你可别激动……”宋刚算是无语了,感情这老家伙听说死尸不是指着自己儿子还乐起来了。
“让你不要管这事!发明这些破烂玩意有什么用?”这警察也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就呵斥了姬子争。
姬子争却将笔记本抬起来,然后让宋刚将他的能量探测仪拿着,他看向警察说:“爸,妈的仇今晚一定能报了,小武,想活命就跟我来!”
安小武一听还有活命的机会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他说:“需要我做什么?”
姬子争说:“把我的笔记本拿着,跟我走,我手里有电磁脉冲枪,刚刚试了,可以对能量体发出攻击。”
那警察一听姬子争说自己有电磁脉冲枪那还不唬得脸色发白:“你哪来的这个枪,这东西警察局都没有,抓到是要判重罪的!”
姬子争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警察说:“这是我自己发明的单向电磁脉流装置,跟你想的脉冲枪是两种概念,我说姬正光,你能给我让让路?”
“这孩子……”姬正光尴尬地看向我们。“不懂事。”
姬子争、安小五和宋刚出去之后我也下床跟着他们,那东西算不上是厉鬼,但是绝对比一般鬼魂厉害得多,而且更为让我诧异的是,她竟然想要吹灭别人的阴灯,这着实让我觉得诡异,从七岁那年跟在师傅身边,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鬼可以拥有直接吹灭他人阴灯的能力。
自古以来,凡是有魂魄化成鬼的,那肯定是沾了什么有灵性的东西,不然单凭临死前的怨气是不足以维持自己魂魄的稳固和强大的,所以这个老太不是碰到了什么有灵性的东西,就是掉进了千人坑才会化成鬼魂。
我跟着姬子争他们出了门,睁开阴阳眼向学校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这学校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学校下面不仅是阴气极重,而且就连地面上有些地方也露出隐晦不明的场景,我隐隐地感觉到在几百米以外的一处教学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向这边,可是等我抬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姬子争手里拿着微型的电磁脉冲枪让抱着笔记本和能量探测仪的安小武和宋刚跟紧他,他们在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找了一会, 忽然安小武指着前面的一处路灯照射的花园说:“就在前面,花园长廊中间!”
姬子争看了一眼屏幕,确实发现在花园长廊中间有一道发光的鬼影,他端着电磁脉冲枪就冲了过去,几人拐了个弯很快就听不见脚步声,我怕他们有什么危险,就急速跟了过去,可是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小伙子,请问出去的路怎么走?”
我回头看去,正看到一个老太太站在我面前,她的脸和正常老婆婆的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神情有些焦急,她见我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开始产生变化,先是两腮颤动了一下,随即她的颧骨处竟有一只硕大的蛆叮破脸皮钻了出来,她的眼窝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里面凹下去,看起来就像是在腐烂。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孙子还等着我给他做饭!”老太太的神情忽然变得恐怖之极。
我伸出手,指向了她。
老太太诧异了一下,随即猛然向我扑了过来,可她还没接触到我的手指,就被我身上骤然出现的气撞飞到几丈外,她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她说:“你是谁?”
我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为什么每年都要在固定的时间里杀无辜的人,是维持你的魂魄不散还是另有目的?”
老太太不说话,而是两只手在地上不停地挖,这时候我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动静,是姬子争的爸爸姬正光赶了过来,他见我一个人站在这里不知道看着什么,就问我:“是子争的同学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子争他们人呢?”
我将压住老太太的气收了回来,老太太鬼魂有些畏惧地看向我,正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姬子争的声音:“爸,小心啊,那鬼魂就在你旁边!”
姬正光听到儿子这样说,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向四周看了看,一道电流脉冲从我们中间划过,正中老太太的鬼魂,她发出惨叫,两只手仍然在地上不停地挖。
“糟糕,她要钻进去了!”安小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着屏幕上正钻进土里的老太太,我收住自己的气并没有急着杀她,姬子争又朝着老太太鬼魂所在的地方射了两枪,但是老太太的鬼魂已经不见了。
姬子争跑到老太太鬼魂消失的地方,看着地上被挖出的新泥,然后从旁边捡起一块瓦片也开始挖,但是下面都是实实在在的土地,并没有什么通道之类的。
“竟然让她跑了。”安小武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欲哭无泪,谁都知道被死者指着的人会在第二天早晨之前死于非命。
“该怎么办?”宋刚看向姬子争,姬子争不说话,从安小武手里将笔记本夺过去走到鬼魂消失的地方,可是屏幕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姬子争将笔记本放在地上,从宋刚的手里接过能量探测仪,然后调试着上面的按钮,像是在增强或减少探测频率,可是屏幕里始终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睁开阴阳眼向四周扫了一圈,本以为可以发现老太太的鬼魂,可奇怪的是那老太太的鬼魂竟然真的不见了!
“怎么回事,难道她逃出去了?”我心里暗想。
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师傅跟我讲过,无论是普通的鬼魂还是厉鬼,死后都不可能离自己死亡的地方很远,这种现象叫做锁魂地,所以某个地方闹鬼的话即便是有高人去抓,那鬼魂也跑不了,这就是世界的规则对鬼魂的限制。
然而老太太的鬼魂竟然能从我的眼皮底下不见了,这让我想不通。
但是姬子争却不放弃,他抱着笔记本,向另一条路上走,电线拉住了他,他回头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宋刚,宋刚脸上有些不情愿,倒也没说什么,抱起探测仪就跟在姬子争后面。
之后两人找到凌晨两点钟也没找到,我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安小武吓得瘫了,回去之后就开始写遗书,一边写一边抹眼泪,我根本一句都没有安慰他,因为有我在这里那老太太的鬼魂肯定不敢再来,安小武也定然不会死。
我只是在疑惑这起持续了三十年的鬼杀人事件到底是什么原因,每年都是固定在9月1号,死者死的时候手指指向不同的方向,特殊条件是身边如果有人被死者手指指着,第二天被指的人就会死,但是为什么姬子争的母亲会死得那么安详,也没有伸手指向哪里?
姬子争那么聪明,她的母亲想必也是聪明绝顶的人,她是要传达什么信息吗?
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071章 解谜与神秘的卷轴
东城学院自建校以来的三十多年里,先排除十三年前那对情侣的死亡引发的接连被指死亡事件,然后再排除7年前姬子争的母亲死亡时没伸手指路的情况,那么其他死者都是伸出手指向了某个方向。
因为之前有老太太问路的传闻,所以死者的手指指向某个方向的情况自然也就联系到了老太太身上,于是就出现了问路死亡事件的传说。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这老太太也问了我。
当时我之所以不杀那老太太并不是我想要隐瞒自己会道术的事情,而是想要知道这老太太为什么非要在每年的9月1号杀人,她杀人的目的是什么,我更为好奇的是她的魂魄是怎么变成鬼的。
从第一起问路死亡事件起,发生的三十多起鬼杀人的原因大家都认为是给老太太指路指错了,那么如果死者临死的时候不是在指路呢?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这样假设,我之所以会这样想,就是想到了13年前那对情侣死的时候,女的指向了男的,男的指向他的室友,我觉得这是老太太的鬼魂在故意让大家混淆问路死亡的概念。她一定想到了有些人偏偏就会想到死者不是在指路,而是在指着其他的东西,如果这个猜想是对的,那么有些人就会去寻找答案,老太太怕有人知道答案,所以她就设计了个混淆这些人猜想的连环被指死亡事件,她要告诉大家,除了被问路以外,还有一种玩法就是指着谁谁就死。
这样的话,那些猜想假死者不是在指路的人就不会再想到死者是在指着什么东西了,他们会认为这就是老太太出于报复而设计出的死亡游戏。
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有一个人的死,让我产生了质疑,就是七年前姬子争母亲的死,他的母亲死的时候神态安详,也没有指向哪里,姬子争说她的母亲一定是想要告诉他什么。
姬子争的母亲死得很不同寻常,那一年的9月1号没人死,她死了之后也没人死于问路死亡事件的死法,所以姬子争的母亲也是死于老太太的手里。她来东城学院教书,一定也是听过老太太问路的诡异事件的。
所以当她遇到了老太太后,她没有伸出手指向哪里,她是想要告诉我们,她的死和指不指路没有关系!
同样的,她想告诉我们其他人的死也和指路没有关系!
那么他们为什么临死之前非要指向某个方向?
答案一定是死者临死之前看到了老太太的去向或者是看到了某样东西,他们是想要告诉破解迷局的人,答案在哪里。
但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的行为恰恰落实了问路死亡事件的谣言,人们更加认为死者是在指路。
除了姬子争的母亲!
我转头看向正坐在床边一言不发有些懊恼的姬子争说:“你爸爸是接手问路死亡事件的人,他有没有死者死时候的照片?”
姬子争抬头看向突然开口说话的我,点了点头说:“每年的案件卷宗他都会偷偷拷贝一份,你要照片干什么?”
我说:“也许我可以从照片上找出那老太太的鬼魂在哪里。”
“你不是要做法吧?”宋刚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他到现在也不敢睡觉。
“那行,我打电话让我爸送来。”姬子争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拨通他爸的电话。
打完电话之后,我对姬子争说:“你如果可以将学校的概况都记住,就把俯瞰图画下来,待会我要用。”
姬子争并没有问我为什么,而是从桌上抽出一张大白纸,然后用尺子飞快地在白纸上画起了东城学院的俯瞰图。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后,姬正光敲门进来,将照片递给姬子争,刚好姬子争的俯瞰图也完成了,我拿起照片,看到照片上第一个死者手指的方向,然后让姬子争在俯瞰图上顺着这人所指的方向画了一条贯穿俯瞰图的直线,第二张照片也同样如此,有些照片没拍到周围的建筑,根本辨别不出什么是什么地方的则由姬正光指出在哪,他接手这个案子三十年,对每个死者的方位都了如指掌。
姬子争画出第五条直线的时候就开始看了我一眼,他有些激动,因为他猜到了我的猜想。
当姬子争将所有能画的直线都画在俯瞰图上时,所有人都一目了然的看见,这些直线,竟然全都交汇在一个点,虽然不是完全的交汇,但是大体的方向并没有错。
“我怎么就没想到?”姬子争有些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头。
宋刚恍然大悟地说:“原来这些人并不是指向不同的方向,而是指向同一个地点!但是因为咱们学校太大,而且这些人死的地方又离得很远,死的时候所指的方位东南西北都有,所以根本没人想到他们实际上是指向同一个地点的!”
我看着姬子争说道:“你妈妈临死的时候一定也和别人一样看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但是她没有指向任何地方,就是要告诉我们,问路死亡事件跟指路无关。”
姬子争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开始调试他的能量探测仪,然后我们寝室的四个人和姬子争的爸爸一起前往俯瞰图上直线交汇的地方,那里是学校中间的小花园,图上所指的地方正是花坛中间的一棵松树。
大家手里都拿着从宿管那里借来的铁锨,将这棵松树以及周围的土地都挖了一遍,在挖到大概半米深的时候,突然脚下的土壤发出一阵颤动,随即一道鬼影冲了出来,姬子争和宋刚他们都看到了屏幕里的鬼影,姬子争手上的电磁脉冲枪当即瞄准那鬼影将她打翻在地,老太太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跑,我手中捏着银针,附着我的一丝道家之气暗中弹向老太太的鬼魂。
“快,追!”几人端着能量探测仪就追了过去,姬正光看了我一眼然后也转头追了过去。
我手指微动,土里面的一件古旧的东西破土而出,飞到我背在身后的手中。
老太太的鬼魂被姬子争的电磁脉冲枪打得摇摇晃晃,像是被风吹动的烛火,尽管她极力挣扎,但是她的魂魄只会越发模糊,我的气死死地定住了她。
姬子争对着她的头颅打下最后一枪的时候,老太太转头看向了我,她说:“虽然功亏一篑,但是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的魂魄下不去,土里面那东西控制住了我,我必须每年都要杀人。”
老太太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回答,她的魂魄嗤嗤的冒着白烟,在姬子争的枪下变成灰烬。
姬子争抬头看了姬正光一眼,眼睛通红,姬正光什么话也没说,拍了拍姬子争的肩膀,谁都不想到姬子争发明的东西竟然可以将人人畏惧的鬼魂都猎杀,这不禁让我都刮目相看。
后来姬正光开车回了家,我们四个则回了宿舍,那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死。
那天晚上我借着月光看着从花园里挖出的模样古旧的东西,这东西七寸长短,看起来像是一只羊皮纸制成的卷轴,卷轴的两端分别有一只铜质的轴环将卷轴扣住,似乎是在阻挡里面的什么东西出来一样。
卷轴的外侧有许多隐晦不明的光点,我大体地数了一下,一共有三十几个,我想到了老太太杀死的三十几个人,不知道它们之间是否有关系。
我将卷轴放在眼前看向轴承,才发现轴承的周围竟然有一圈凸出来的刻度,刻度上的字很小,但是我依旧能看出来那些小字是十二地支,而且在轴承的末端还有一个箭头,那箭头指向了亥。
亥是十二地支之一,在时间表上指的是晚上9点至11点钟,从楼上跳下来的人死的时候正是在这个时间段,而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轴承的刻度并没有丝毫变化。
我又看向卷轴的另一端轴承,轴承的周边也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我注意到轴承深入卷轴的部分也露出半行字,稍稍往上提一些,可以看到指针指着甲辰日,庚申月,正好对应的是9月1日。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轴承下面的年份是不是今年,可是卷轴上的轴环却挡住了,看来想要看到年份的刻度就必须要将卷轴拆开。
我将护住卷轴的铜质轴环拨弄下来,但还没来得及打开卷轴,就在这时候,卷轴里面竟然飘出一个个漆黑无比的小字,这些小字顺着卷轴附着在我的手上,一点点往我身上爬。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紧接着我身边的空气也扭曲起来,我的头发和衣服被吹得狂乱,而正在熟睡的姬子争、宋刚和安小武依旧在酣然入睡,周围的物体紧接着也扭曲起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连忙将轴环拧了回去,那些小字很快又顺着我的手爬回卷轴里面。
我一身冷汗,当我用阴阳眼看向这只卷轴的时候。
我看到了一片星河。
第072章 时光卷轴
那片星河里面,是一望无际的辽阔,仿佛是一条时间长河。
我闭上眼睛,周围的一切都随之消失,但是我却听见窗外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天色已经亮了。
我茫然地看向窗外,看到一些学生成群结伴地往宿舍里走,他们有说有笑,脸上一片通红,像是被晒的,有些学生的手里拿着饭盒,饭盒里面蘸着米饭粒和菜叶。
我看向墙上昨晚安小武挂上去的挂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中午12点10分,而我的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也是12点10分。
我吓得将手里的卷轴扔在地上,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凌晨四点变成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此时安小武、姬子争和宋刚三人还没有醒,我犹豫了一下,将地上的卷轴摄到手中,将他藏好,不敢再研究。
我到水池里面洗漱一番,然后来到我们昨天晚上抓鬼的小花坛里,那小花坛里的松树倒在一旁,我睁开阴阳眼看了一圈,并没有在周围再看到类似卷轴的东西,也没有发现其它异常之处。
这卷轴太过诡异,若是师傅在的话他可能会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想到师傅,我拿起电话打给母亲,电话接通后,我问母亲有没有买手机给师傅,母亲说买了,但是师傅不用,就扔在桌上了,来的时候她忘了记号码,也就没把号码发给我。
母亲说:“我把大傻的手机号发给你,他现在在山上,你打给他问问。”
母亲把大傻的手机发来后,我按照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后,大傻听到是我的声音高兴坏了,问我北京好不好玩,说过几个月父亲可能会去北京参加一个古玩展览,去的话就到学校找我。
我跟大傻聊了一会,然后让大傻把手机给师傅,过了一会,师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声音有些模糊:“喂,你谁呀?”
我说:“你徒弟,王阳。”
师傅说:“我听不见,你大声点!”
我提高了嗓门说:“师傅啊,你把手机拿倒了,反过来说话!”
“哦。”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然后师傅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是徒儿吗?”
我说:“师傅,是我,你在山上还好不好?”
师傅说:“好,我还能有啥事儿,你才走两天,打电话来干什么?”
我说:“师傅,我跟你介绍个新产品,绝对好玩,就是你手里拿的东西,叫手机,里面有贪吃蛇,还有斗地主。”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很小的声音,像是话筒被捂住了:“是个推销手机的,不是我徒弟。”
大傻的声音隐约传来:“师傅,这人就是老大,哦不,是王阳,您徒弟,我都确认过了!没错的!”
“我听着声音怎么跟平常有点不像,小郭送他好几次手机他都没要。”师傅嘟囔了一句,把手机又放回耳边说:“那手机等会我看看怎么使,你还有什么事没,没事就挂了,多大人了也不知道独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跑江湖了,在学校好好上课,别惹事儿!”
我说:“知道了师傅,你先别急着挂,我还有个事儿要问您。”
师傅说:“说吧。”
我说:“昨天晚上我捡了个奇怪的东西,像卷轴,卷轴的两端都有刻度,一边是十二地支好像是代表着时辰,另一边刻度显示的是年月日。”
师傅的声音忽然慌张起来:“你没把它打开吧?!”
我听出师傅的声音有些异常,就说没有,也没提将转轴两头的轴承拧下来的事情,更没提以阴阳眼观看卷轴的事情。
师傅说:“那东西我二十七岁游历到昆仑山的时候曾经在一口古洞里面找到过一卷,找到它的时候,它是被供奉在一座大概一丈高的金塔顶端的。金塔周围都是尸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堆得一圈又一圈,不知死了多少生灵,我感觉到了金塔顶端供奉的卷轴有古怪,但是当时我年少轻狂,太阴秘术又练得大成,就把那卷轴打开了。”
“结果呢?”我尽量显得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
师傅说:“打开之后,周围的空间忽然扭曲起来,哪怕那时候我道气再强也没能抵得住那种诡异的力量,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骨瘦如柴,又饿又渴,我从来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东西能伤得了我,我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再看见那卷轴。我勉强撑着走下了山,到山下的时候我问一个山民才知道时间竟然过了整整一个月了,要不是为师辟谷之术大成,恐怕就活活饿死了,那东西跟时间有关!”
听到师傅这么说,我忽然害怕起来,假如昨天晚上我触碰到了卷轴上的月份刻度,岂不是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师傅说:“你只要不将自己的气导进去,应该就没事的,你要知道这世上并不是会了道术就可以天下无敌的,当年我和你爷爷大战的那晚,他没有用道术,可是我还是差一点输了,他的气不够!”
我犹豫了一下说:“师傅,你放心吧,我不会动那卷卷轴的。”
师傅说:“你也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不舍得扔,为师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无论是当今科技发达的世界,还是古老的世界流传下来的东西,都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威胁到你,道家的气实际也可以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的,万物存在,必有迹可寻,亦有其存在的道理,而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也有很多,比如你手里的东西,为师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我心生好奇。
师傅说:“玄门中人,人人都知道玄门的禁忌是不可以修炼起死回生的术,碰都不能碰,因为逆转生死就是乱了阴阳界的规矩,当年我为什么阻止你爷爷下井救你,就是为了这个规矩,你本应是夭折之人,但是他帮你改了命,还把你的命换成九五之尊的命,人间是不允许存在有这么大能耐的人的,我怀疑你爷爷修炼的是长生之术,他想帮你更改轮回,把你的名字从生死簿上消了!这样会出大问题的!”
我说:“玄门的禁忌当年我偷听到了孟老太的话,她想要起死回生最终也是失败了。”
师傅说:“她的那点道行想要起死回生是不可能办到的,就算是为师也不行,我玄门的禁忌有很多,许多人都认为最大的禁忌是更改生死乱了阴阳,实际上最大的禁忌不是这个。”
我静静地听着师傅的话,没有吭声。
师傅接着说:“最大的禁忌是乱了时光!哪怕是乱了一天都不行,为师之所以没跟你讲这事情,本以为你此生都不会接触到的,没想到却让你捡到了这个卷轴。”
我说:“师傅您是说,这东西是时光卷轴?”
师傅说:“猜得没错就是时光卷轴,为师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但是这东西是不该存在的。自打为师27岁那年遇到一次,之后的经年岁月里也没有再遇到过,更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传闻,还好当年为师是不小心拨到了顺时针的刻度,所以那卷轴将我带到了一个月后,事情的发展都是顺理成章的,但是如果我拨错了时间,逆转了时光,一切就会改变。世上没有命运之说,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若是回到以前,就绝对不会再一样,也许该死的人没死,也许不该死的人死了,也许不该被发明的东西发明了,也许某个未来的大人物躲过了一场劫难,但是重新来过那就不一定了。”
“也就是说时光卷轴会引起蝴蝶效应?”师傅没事的时候也会读一些现代的书,他知道一些名词是什么意思。
师傅说:“蝴蝶效应是其次,怕是还会引起时空错乱,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到时候你就不一定是你了。”
电话挂了之后,我回想起师傅的话,记起了十多年前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爷爷为了救我跳进老井里面,我随着他游到大傻家的新井的时候, 从新井的下面看到了自己。
我摸了摸身后的卷轴,没敢再多碰它,这东西若是落到某些人的手里,我想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记住今天的彩票,然后回到昨天,但是师傅说了,回到昨天一切都会改变,彩票重新摇一遍,就不一定是原来的数了,再者说恐怕我的身上的气根本不足以控制这个卷轴,弄不好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此时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我有些饿了,也就没再多想,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食堂。
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我看见有一群人闹哄哄的围在那里,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