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真龙——当代阴阳师为你揭开历史真相

  第081章 分裂

  我从空中以一条弧线斜落下来,只是刚一摔在地上就看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我急忙翻身躲开,小阎王双脚跺在地上,将水泥地面都踏得咔咔作响,地面顷刻间凹了下去,出现狰狞可怖的裂纹。
  他一脚向我踢来,我双臂挡在面前,被他踢飞,撞到墙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我无从还手。
  我一拍地面,飘然立起,踏着围墙斜着跑了几步,然后跃到楼面上,沿着楼面爬到楼顶,一根红绳被我速度极快地绕在楼顶的钢筋上,小阎王猛蹬地面,从楼下跃了上来,我将红绳另一端绷紧,然后猛然一弹红绳。
  啪!
  小阎王被红绳弹得倒飞,撞到了一棵杨树干上,笔直地摔到楼下。
  他站起来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拍着手说:“哥哥好厉害。”
  声音稚嫩,笑容无邪。
  只不过他刚一说完就,瞳孔立刻变成了单一黑色,看起来特别骇人,他屈指成爪向我抓来,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我的身体竟倏然前倾,被他吸向楼下,千钧一发之际,我死死地抓住楼顶突出的钢筋不放,那钢筋被拉得吱吱作响弯曲起来,我的手火辣辣的疼,身体被绷得笔直。
  我回头看向地上的小阎王喊道:“糖娃儿,我见到你娘了。”
  我的身体忽然轻松了很多,我抓着钢筋翻到楼顶,身后全是冷汗,我看着楼下小阎王惊慌失措的表情,他说:“我娘不是死了吗?”
  “他在骗你,你娘已经死了!”小阎王的神情变幻,声音苍老而又充满邪意。
  我趁机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折叠的千纸鹤,朝着它们吹了一口气,两只千纸鹤扑扇着翅膀立了起来,我轻声对它们说道:“绕到小阎王的身后。”
  两只千纸鹤点了点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从楼层的另一面向下飞去。
  我看向楼下的小阎王说:“糖娃儿,我可以和你做朋友。”
  糖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胆怯地问:“真的吗?”
  “他是在骗你,你长得那么丑陋,谁愿意和你做朋友,多少年了,那些人不是死到临头谁会说想你和做朋友!我让你拥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想杀谁就杀谁,他身上有龙的气,你把他的阳气吸干,你可以感受到另一条龙在哪里,等你真正复活的一天,你就是这世间的神,你想变得多好看都可以,所有人都愿意和你做朋友,你再也不用戴着别人的脸皮了。”那邪恶无比的声音怒斥。
  “我不想杀人了,他说会和我做朋友!”那胆怯的声音低沉说道。
  “他在撒谎,他一身道术,你是鬼,他不会放过你的!”那邪恶的声音再次说道。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打了个响指,看向小阎王的身后,一只纸鹤飞到了他的身后,无火自燃起来,道火猛然冲向小阎王,可那道火刚一炸开竟然就被他伸手吸在手里,变成一朵火苗。
  另一只千纸鹤从树梢上悄悄地落到了他的肩上,道火煌煌,烧着了小阎王的身体,我松了一口气,当年活鬼王肚子里的鬼婴都被我的道火烧死了,如今我的气比之前强了不止百倍,道火也更加纯青,他一定会化为灰烬。
  大火烧着了小阎王肩上的衣服,还有他半边的头发,我转过头看向我说:“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声音极其委屈,我在火光中看见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那大火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皮烧焦,但是很快火焰停息,脸上冒烟。
  我暗道糟糕,想要逃走,但是我却突然有种窒息感,动也动不了,我的身体缓缓地从楼上飘了起来,慢慢地飘向他,我看见周围狂风大作,树枝摇摆,小区里面几辆车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推开,周围楼层的玻璃啪啪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不少住户家里的孩子哇哇大哭。
  而小阎王却也从地上缓缓地飘了起来,他的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气,眼里没有丝毫的眼白,我想起师傅以前告诉我的,这世上除了真龙,没有任何一种生灵可以不靠外力就飞起来的,就连修为高如他都不可以,包括鬼魂都不可以。
  除非是神。
  我发出痛苦的吼声,狂风袭卷着我,一股诡异的力量让我的皮肤恍如裂开一般。
  小阎王缓缓来到我的面前,黑气在他脚下涌动如倒入水中的墨。
  “你为什么骗我?”
  我咬着牙说:“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你杀了一个又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孩,这只会让你的心里更加孤独和扭曲。”
  “死!”
  小阎王的声音里面夹杂着另一个声音,他一掌推向我,我被推得倒飞,撞在一户人家的防盗窗上,砰然摔了下来,小阎王
  伸出手,那防盗窗上的一截合金铝管被他截了下来,他向我猛然一挥。
  嗖的一声,铝管穿空裂气向我刺来,我知道这一击再抵挡不住,自己必死无疑。
  我的眼睛忽然通红如血,飞到我面前的铝管骤然折返,从他的胸口穿了过去,小阎王在空中顿了顿,跌落在地上,他远远地抓向我,我被拖在地上滑向他,他掐着我的脖子,指甲长如利刃,再不想办法也许我真就要死了,小阎王太强,师傅不在这里,我根本不是对手。
  我想起身后红色木盒里的河童的头,昨天晚上是小阎王让我去荷叶村找他的肉身,他告诉卜婆也许有一天会用到,可是来到老北苑小区之后我却不知道怎么用,难道用道火烧了它?
  “放了他!”
  小阎王的手忽然又松开了,他翻在地上,声音痛苦,带着嘶吼,他说:“把盒子打开。”
  我大口喘着气,将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只已经干瘪的极其丑陋的头颅,与其说是人的头,更不如说是狗的头。
  而眼前的小阎王,看见了盒子里河童的头。
  小阎王看到那头颅之后发出尖利的叫声,他身上的鬼气忽然消弭殆尽,河童的鬼魂从小阎王的身体被逼出体外,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身上依旧有股庞大无边的气,气息很不稳定,只是少了很多邪意。
  他的脸开始变幻,嘴巴伸得老长,脸上开始出现一根又一根黑色的毛,我知道他此时已经变成了糖娃儿,糖娃儿怔怔地望向我,眼神惊惶。
  我擦着嘴角的血,手上出现一朵火苗,不远处的河童大吼道:“你竟然让他找到我的头,你是我的儿子竟然敢背叛我!”
  河童骨瘦如柴,嘴里长着尖利的獠牙,尖尖的瞳孔竖在眼珠里,他咆哮着奔向糖娃儿,糖娃儿看也不看,向后伸出手,河童还没扑到身边就被打飞出去,撞在护栏上,护栏震颤,发出嗡嗡声响。
  我想起在去荷叶村的时候打给师傅的那个电话,师傅说小阎王想要找到他的肉身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想要复活,第二种就是想要死。
  但是去了荷叶村我才知道,当年糖娃儿的肉身已经被烧焦了,到现在恐怕只剩下一堆骨头渣,而河童的肉身也只剩下头颅,同样没法复活,那么当时糖娃儿主导着小阎王的意识时,之所以放了我,就是想要死。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拥有近乎凌驾于一切鬼之上的能力,却非要等一个人来杀他,师傅说,他不是在等我,而是在等我的道火,现在我看着他,而他却看着我手里的道火,露出渴求,我这才明白师傅的话。
  “你要杀了他,杀了他!不然我也会魂飞魄散的!”河童又从地上翻身起来,嘴里发出如牛一般的呜呜声,东倒西斜地向我们走来,想要和糖娃儿融为一体。
  我缓缓合上了手,手心里的道火消失,糖娃儿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向他伸出手,点了点头,小小的他仰望着我,茫然无措,他把他的小手放在我的手心里,我带着他去了最高的楼顶。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
  如果您觉得好看,如果接下来这章感动了您,请到黑岩阅读,搜、阴阳师秘录,给作者一个皇冠支持吧,呜呜
  第82章来生再见

  七十七年前,糖娃儿出生在一个叫做荷叶村的小村落里,他生下来的第一天,就注定了和所有人都不同。
  两岁的时候,糖娃儿问姜寡妇,娘,为什么小朋友都不和我玩?
  姜寡妇没有说话,只是哭。
  从那以后,糖娃儿就没有再问姜寡妇类似的话。
  三岁的时候,糖娃发现自己有了一种奇怪的能力,他可以听见水里的小鱼吐水泡的声音,他时常跑到水塘边听着水面上咕噜噜的水泡冒出来,呵呵傻笑。
  有一天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家的院子里堆满了莲蓬,他高兴坏了,他光着脚丫从莲蓬堆上爬到莲蓬上面,把他看到的最大的莲蓬都挑出来,放在篮子里,他想交朋友。
  他看着村民们高兴地到他家装莲蓬,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就可以有朋友了。
  所以,他当看见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莲蓬被人打翻在地的时候,他哇哇大哭。
  第二天早上,糖娃儿躺在小床上还没起来,就被一脸惊慌失措的姜寡妇叫醒,姜寡妇说,等下无论多疼都要忍着,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你就死了。
  糖娃儿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然后被姜寡妇用栓狗的链子栓住脖子,姜寡妇和糖娃儿还没出门就听到一群人嘈杂的声音传来,她在糖娃儿的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她说,你要是死了,不要怪娘生下你。
  她拖着糖娃儿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出去,糖娃儿哇哇大哭,后背的皮都破了,淌了一地的血,还没等村长开口,姜寡妇就用柳条狠狠地抽在糖娃儿身上,她说,让你个畜生不长记性,让你害人性命。
  姜寡妇把糖娃儿打得浑身都是血痕,把糖娃儿打得满地打滚,哭声震天,姜寡妇跪下来对着村民们磕头说,求求你们,给我儿子一条活路,他就是个畜生,我以后一定把他拴好。
  姜寡妇见糖娃儿只是哭不说话,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让他说话,糖娃儿哭着说,求求你们,给糖娃儿一条活路,糖娃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是唐娃儿是人。
  姜寡妇慌张地抬头,看着一脸失望的村长,他把糖娃儿拉过来,又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说,说你是畜生,没有人长成你这样的。
  糖娃儿说,我是人。
  姜寡妇又给了糖娃儿一巴掌说,说你是畜生。
  糖娃儿哭着说,我是畜生。
  姜寡妇看着村长说,他说自己是畜生了,他知道自己是畜生了。
  姜寡妇说完就磕头,把头磕得咚咚直响,直到所有人都离开。
  那天晚上,姜寡妇给呜呜啼哭的糖娃儿擦着药水,她说以后你就在家里别出去,外面的人看见你会打死你的。
  糖娃儿把姜寡妇推开,躺到墙边的小床上,夜里疼得直哼哼。
  从此以后糖娃儿就被姜寡妇拴在家里,直到他七岁那年,他的一只眼睛被戳瞎了,他看到一只极其丑陋的怪物从自家屋顶跳下来,将其中一个小孩活活咬死,还有一个小孩被那怪物从墙上拖下来,他疼得直哭,让怪物不要杀那孩子,那怪物呲着獠牙瞪着他,然后跳到屋顶消失不见。
  当冲进糖娃儿家里的村民们看到糖娃儿面前躺着的小孩儿时,他们冲上去把糖娃儿打得一动不动,打成一个血人才停手,他们用铁钩钩住糖娃儿的牙,将他一路拖到村口,绑在了镇风桩上。
  糖娃儿在熊熊大火中疼得醒了过来,他哭喊着说,娘,我好疼啊。
  他嚎啕大哭,直到没了声息。
  糖娃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身上发着白光,他心里生出无边恨意,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和他做朋友,难道就因为他长得丑陋?
  他不受控制地杀了荷叶村的很多人,他看见自己动动小指头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他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另一个声音,他说他可以变成全天下最漂亮的小孩,他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只要他愿意。
  糖娃儿说他愿意,要他干什么都可以。
  于是,糖娃儿离开了荷叶村,来到另一个村子外面,他看见许多小孩在田野里玩耍,那个声音跟他说,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和你做朋友。
  糖娃儿点了点头,可是他还没走到那些小孩身边,那些小孩就吓得直跑,嘴里大呼着妖怪。
  糖娃儿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指向其中一个小孩,那小孩就突然倒下不动了,糖娃儿仓皇无措地走了过去,把那个小孩翻过来,那小孩看着糖娃儿,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那声音说,你把他的脸皮撕下来贴在自己的脸上,以后你就能变成这样。
  糖娃儿不愿意,可是他却不受控制地将眼前的小男孩杀死,将他的脸皮撕下来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换上了小男孩的衣服,他小声地抽泣,跑到小河边看到了河里的自己。
  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人向他跑来,他畏惧地向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个女人看着他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然后把他牵回了家。
  晚上,那个女人给他洗脚的时候问他白天是不是看到了妖怪。
  糖娃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个女人对他嘘寒问暖,把他搂在身边,糖娃儿眼泪哗哗,想起了自己的娘。
  第二天,那个女人骑着一辆破旧的洋车带着他去另一个村子上小学,他在青砖绿瓦的学校里读书唱歌,下课之后,许多小朋友欢呼着将他簇拥在人群里,跟他玩丢沙包,踢毽子或者是玩老鹰捉小鸡。
  他们还说他是他们最好的兄弟。
  上课的时候有小女生传小纸条给他,说明天带麦芽糖给他吃。
  糖娃儿在那户人家生活了一年,他习惯了管另一个女人叫妈妈,他还有了爸爸。
  可是忽然有一天,糖娃忽然隐隐预约闻到了一股臭味,他发现自己脸皮竟然变得松垮下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甚至有些发黑。
  糖娃儿问那个声音他该怎么办,那个声音说,你去告诉你最好的朋友,他会告诉你怎么办。
  于是糖娃儿找到了班上和自己玩的最好的人,他告诉那个男孩自己不是自己,他说自己叫糖娃儿,那个男孩不信糖娃所说的事情,但是当他看到糖娃儿将自己的脸皮撕下来后,那男孩吓坏了,脸色发白,说他是妖怪,他大喊大叫让别人来把他打死。
  糖娃儿亲手把那男孩杀了。
  糖娃儿问那个声音说,你不是说他会告诉我的吗?
  那个声音说,他已经告诉你了,这里已经不能再继续生活下去,你要换一个地方。
  糖娃儿那天晚上哭着离开了生活了一年的新家,他到了下一个地方,他说他不想杀人,那个声音并没有回话,也没有在控制他,可是无论谁看见他都把他当成妖怪看,所有人都想要打死他。
  糖娃儿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寻找他的新朋友,结果全部失败。
  直到他有一天厌倦了漂泊的生活,他想起几年前自己的新家,自己有爸爸和妈妈,于是他狠下心杀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家里非常有钱,他在那人的家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要多少朋友都可以,他迷上了这样的生活。
  一年后,糖娃儿再次重蹈覆辙地杀了他最好的朋友,所有看到他样子的人都被吓坏了,他那天晚上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人,后来他被一个一路调查她的道士找到了,那个道士想要杀他,他一路奔逃,那个声音告诉他,他不用跑,没人能杀得了他,于是糖娃儿没废多少力气就杀了那个道士。
  后来,心灰意冷的糖娃儿又找到了新的脸皮,它就这样走走停停,一直找了七十年,直到有一天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家乡,可是他依然一个朋友也没有。
  多年以来,糖娃儿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他发现他每杀一个人力量就会增加一些,尤其是前来抓他的人,他可以随意掌控他人的生死,可是每到黑夜里他就特别孤独。
  糖娃开始反抗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他知道,正是身体里的怪物让他变成这样的,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他时常感到痛苦,他将那些被他杀了的小男孩的脸皮保存起来,过一段时间就给自己换一张新的脸皮。
  直到他自己不再是自己。
  直到糖娃儿说自己累了,不想活了。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我。
  他说他一直在等一个人的出现,等一朵可以将他燃成灰烬的道火。
  那天晚上,我领着糖娃儿来到最高的一座楼上,坐在楼顶,看着北京城灯火通明的夜,看着头顶明亮而皎洁的月。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红霞铺满天空,照耀在我们的脸上。
  糖娃儿就那样乖乖地蹲在我的身旁,一言不发。
  河童从楼下爬了上来,被糖娃儿定在地上,太阳照在河童的身上,河童惨叫着,大哭着,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身上嗤嗤地冒着白烟,化为灰烬。
  糖娃儿说,二十年前,他回了一趟家,他瞎了眼的妈妈是他杀死的,死于睡梦之中,他不想让他妈妈再受罪。
  糖娃儿说,他本来就不该来这个世上,他恨河童,也恨自己,更恨所有的人。
  而我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听他讲完他的故事,我说,该走了。
  我摸着他的头安慰他,他问我,我们是朋友么?
  我把他的小手拉过来,在他的手上写了四个字,糖娃儿小声抽泣着,向我点了点头。
  我的手上燃起道火,糖娃儿说,他在我身后的卷轴里看到他娘。
  大风吹拂,我的下巴一阵翕动,看着他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散在风里。
  糖娃儿的声音隐约传来,糖娃儿说,我还看见了你的未来……
  我呜呜大哭,是师傅默许了他的死,我默许了他的死,他自己也默许了他的死。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还依稀记得在他的小小的手掌上写下的四个字:
  来生再见。
  第083章 北新桥锁龙井
  昨天有事耽搁了
  我坐在楼顶望着天高云淡,一直坐到晌午,那天老北苑小区的楼下来了许多警察,楼下到处都是碎玻璃片,一些警察在询问小区住户,手里的笔飞快地做着记录。
  这里的阴气已经随着糖娃儿的消失而消失,我在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看见一辆黑色的军用吉普从身边经过,我从后座的车窗里看到了一个人的脸,是余悬梁。
  十几年前,在我还七岁的时候,余悬梁因为王家村蛟龙事件到过王家村,他为了彻查真龙舍利并查出谁杀了蛟龙,将附近几个村子里患了绝症的人都抓到了一起,我还依稀记得他这让我憎恶的脸,正是他让自己的手下杀了那名保护我的村妇,也是他差点置我于死地,让爷爷不得不带着拖着受伤的身体提前下井。
  我的眼里露出一丝杀机。
  余悬梁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往我看了一眼,见并不认识我也就没在意,将头转了回去。
  我看着的车子驶向老北苑小区里面,当时他的车子刚好路过一把木质的旧长椅旁边,那长椅年久失修,下面的钉子都已经松动,我远远地盯着那颗钉子,五指颤动。
  啪的一声,钉子从长椅腿里面弹出来,射向吉普车的轮胎,巨大的爆胎声传来,余悬梁和车上的三个人从车上下来,我猛地一划拉,钉子倏然射向余悬梁的脑袋。
  余悬梁身旁的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猛地将余悬梁推开,自己挡在了他身前,他竟然伸出手硬生生抓住了钉子,钉子虽然射穿了他的手,鲜血迸溅,但是钉子的确被他抓住了。
  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气的存在,这人的身手竟然这么好,几人如临大敌,都从身后掏出枪躲在车的四周寻找敌人,我攥了攥拳头,装作没事人一样沿着小区门口向学校走去,这余悬梁这么喜欢研究神秘事件,遇到他是早晚的事情,杀他的机会多得是。
  刘项飞看到我安全回来后并没有多问什么,我们还是到门口不远处的小餐馆里随便吃了点饭,本来想跟刘项飞去他租住的地下室里将行李都收拾出来的,但是想到余悬梁此时可能还在里面,就决定先陪刘项飞去找房子。
  我们沿着学校旁边的东直门内大街一直往西走,大概走了五分钟的时间,快到雍和宫大街的交汇处,前面出现一座白石大桥,这石桥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桥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北新桥。
  我看到这白石大桥的时候心里忽然有种熟悉感,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当我走上了北新桥桥面上后,我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有人想杀我?
  师傅跟我讲过,道家之术有成的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收到预警,光天化日之下,在这能发生什么事情?
  走在前面的刘项飞见我没了动静,就回头看向我,问我怎么了。
  我心慌的感觉越发严重,他见我脸色发白站站在原地不动,忙向我走来,我说:“感觉没力气了,快扶我走。”
  刘项飞听我这么说,连忙搀扶着我将我架到桥的对面,没走几步我的身体就恢复了知觉,我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向那座大桥,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问刘项飞这座大桥是不是以前死了很多人,或者是有什么闹鬼传说没有。
  刘项飞想了想说:“这片虽然不算太繁华,离东城学院旁边的鬼街还隔着好几里路呢,哪来的鬼?”
  “难道是我昨天晚上和小阎王大战的时候受了伤,导致今天道气不稳,心血不畅?”我心里暗暗想到。
  “不过,”刘项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我好像听谁讲过这桥下边有个锁龙井。”
  “锁龙井?”我听到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打了个寒颤,我头顶就冒出一层冷汗,因为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也就是爷爷杀死蛟龙的那天晚上,我的魂魄听到动静走出身体,随着一群人进入了龙墓里面,当龙墓的主墓前殿下方的星罗盘被启动的时候,在前殿的墙壁上出现了六幅壁画。
  第一幅壁画上是一个人站在一座石桥上,手里拿着佛珠,石桥的下方有一口被八阵图镇封的石井,桥上的人眼睛一直盯着石井的方向。
  第二幅壁画上是一群官兵将石桥围了起来,他们将石井上的八阵图挑开,石井里面钻出了一条身形庞大的恶龙,龙和官兵们大战起来,将无数官兵都咬死和撕碎,这时候站在桥上的人将手里的佛珠扔向恶龙,佛珠旋即爆炸开来,洒出天罗地网,将这条恶龙困在网里。
  恶龙被天罗地网困住后剧烈地挣扎起来,在一群官兵的围攻之下,最终被杀死了。
  第三幅壁画上是恶龙被装进了一口长长的棺材里,手拿佛珠的人将龙装进棺材后,跪在一个衣着光鲜的人面前,那人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像是在说什么话,然后手拿佛珠的人就穿上了一身盔甲,带着一群官兵向海边走去,这群官兵走成两排,他们的肩上扛着一条老长老长的棺材。
  第四幅壁画是一副地图,上面有一条红色的虚线,穿过千山万水,指明他们的行军路线。
  第五幅壁画上面画着一个手拿佛珠的将军站在山上眺望一个小村庄,他将村庄里所有的男人都抓来给他干活,建造龙墓,龙墓建后他将这些人都杀了,尸体扔到了海眼里。后来这个手拿佛珠的将军将宫殿的门关闭,所有官兵都被困在了里面,而手拿佛珠的将军则解甲归田,和村里的一个女人拜堂成亲,从此就留在了村里。
  第六幅壁画还没画完,上只能看见一条龙的头。
  六幅壁画上的将军指的就是明朝的道衍和尚姚广孝,那条恶龙指的就是蛟龙,但是蛟龙被我爷爷打死了,那王家村老井里的真龙又是怎么回事?蛟龙和真龙光在身形上就是天差地别,镇压蛟龙只需要用一只尸犼,而镇压真龙却需要用成百上千的尸犼,再者说身长千丈的真龙怎么可能会被捕捉到,而且历史还没有记载,这成了我一直以来心头最大的疑惑。
  师傅曾经跟我讲过,王家村地下有一座大阵,这阵法就连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师祖都无法完成,师傅说太师祖一生主攻阵法,他的阵法造诣除了战国的鬼谷子,无人能出其右,他一生都想要解开王家村地下的大阵,可是直到他羽化也没有研究明白。
  我忽然想起,当年在龙墓里的时候,莫五爷说壁画上的内容指的就是北京城的锁龙井事件,石桥指的就是北新桥,我那时候年幼而且光看着龙墓里的鬼斧神工,多年来倒也忘了莫五爷所说的话,没想到我如今在北京上学,竟然让我在此地记起了他的话来。
  当时莫五爷问姚广孝身在北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将蛟龙送到远在天边的王家村,星老说,姚广孝是朱棣成功篡位的幕后军师,传言他是得了朱棣的命令出海寻求长生不老药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在王家村建立了龙墓。
  如今想起他们当年的话,我才知道也许咱们王家村的事情根本就没完。
  当年爷爷杀了莫五爷和星老,又杀了蛟龙,但是他在蛟龙的头颅里面并没有找到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真龙舍利,后来他是跳进了老井里才找到了真龙。
  那条真龙延绵千里,身形庞大,无论是我还是爷爷,在真龙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像一只蚂蚁,但是第二天大傻捧来了一条金红色的大鲤鱼,师傅说这是龙鱼。
  我吃了之后身体迅速复原,白发变黑,身体也变得极其强壮,无论师傅给我制定怎样的锻炼计划我都可以坚持过来,我的力气甚至比力大无穷的大傻都要大,掰手的时候他经常性地输给我。
  一直以来,我一直都不知道龙鱼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会活在王家村的地下,为什么又能活在真龙所在的洞天里。
  而今,我走过北京的立新桥,身上的气像是遇到了同源,我无法调动分毫,听到刘项飞说这里锁龙井的传说,加上我当年亲身经历的事情,我终于知道,原来我吃的龙鱼,就是真龙的魂魄。
  我的身上有龙气,只有遇到另一条真龙时,才会产生如此之大的反应。
  也就是说,北新桥下面的锁龙井里,真的锁了一条龙?
  第084章 锁龙井遗秘

  明朝初年,天下大定。
  一日,朱元璋梦见天上有大龙陨落,铺天盖地般摔在北京城外的荒郊。
  朱元璋从梦中惊醒,叫来谋臣刘伯温详述此事。
  刘伯温在明朝历史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民间向来流传着“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山河刘伯温”的说法,所以这个刘伯温就被冠上了军师的称号,与诸葛亮一样以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而青史留名。
  先前我说过,道家之中,道士为道家的主体,而由道家思想衍生出来的还有阴阳师,相师,风水先生和算命先生。
  这刘伯温实际上就是相师,相师精通天文星相学和卦术,两种练到极致之后,若是辅佐对了人,往往能影响天下大势,甚至是改朝换代。
  刘伯温听到朱元璋所说的事情后也奇怪,他说朱元璋是九五之尊相,一身龙气,富泽三代,恐怕只是一场异梦而已,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前来禀报,说东方听到巨兽嘶吼之声,有人看见长影从天上坠落。
  刘伯温大惑不解,他是相师出身,若是夜观天象,平定天下无人能出其二,但若论神鬼精怪的事情他却是有些知之不多,别说是大龙了,就算是大蛇他这辈子也没见着几条,朱元璋有九五之尊相,邪气不沾,没有哪个精怪会惹到他身上,刘伯温随朱元璋多年征战自然也没见着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所以每个人都各有所长,刘伯温可以窥探天机,将行兵之策用得出神入化,但是若论阴谋权术和玩弄心机对比和他同样有名的人来所他却是稍稍次了些,不然后来也不会死得这么惨了。
  可是有一个人却不同,这个人从小顽劣,杀人放火的事情都敢干,但是他却心性好学,几乎见什么就学什么,后来他读书识字,野心变得越来越大,开始涉猎佛、道、儒、兵多家所学,人也变得越发神秘起来,再后来就成了燕王朱棣身边的谋士,这个人就是姚广孝。
  刘伯温与姚广孝相识,很欣赏他的才学,知道他懂这些诡秘的事情,就跟朱元璋推荐了姚广孝,让他一同随往,前去擒龙。
  于是刘伯温和姚广孝就一同带着大批人马前往北京城荒郊,后来的事情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后来就有了北新桥和锁龙井的各种传闻。
  关于北新桥锁龙井的传说有很多,流传最广的就是龙王托梦警告朱元璋,因为他的连年征战惹怒上天,上天要惩罚他,命令龙王将北京城的水全部带走,朱元璋醒来后就让刘伯温想办法,刘伯温便和姚广孝用计策抓了化成人形的龙王,一起建了北新桥,将龙王困在了里面。
  传闻锁龙井上也有一根铁链,可巧的是日本兵也拉过这条铁链,红卫兵也拉过这条铁链,最终也都是听到呜呜的海风声,直到井里冒着黄汤才停手。
  锁龙井的真实情况我不知道,但是王家村的老井所发生的事情却是真的,而在北新桥附近住着的老人们却以王家村老井的故事来叙述了北京锁龙井的事情,是不是太过邪乎了点?
  王家村的老井就连师傅都不敢进,而爷爷进去之后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两口井里面都各自有一条龙?
  可是姚广孝送去王家村的那条明明是被爷爷打死的蛟龙,为什么又会跟老井里的真龙扯在一起了?
  我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以我目前的能力,肯定无法探测那锁龙井里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探测,传闻中的锁龙井同样可怕无比,无论里面真的锁了一条龙,或者是有心人专门弄了个扑朔迷离的局想要隐瞒什么,总之我不想再惹这样的事情,起码暂时不想。
  可是就在那天夜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我跟刘项飞在北新桥附近找到了新房源,同样也是一处地下室,这处地下室的通风很好,并不像他之前租住的地下室那样阴暗潮湿,这里到处都是灯,看起来非常明亮。
  我和刘项飞回老北苑小区收拾行李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傍晚,那时候警察和余悬梁早已经离去,刘项飞有些害怕,但是见我都敢进去,他似乎也是想明白了什么,仗着胆子随我走了进去。
  我们将行李搬到新住处,回来的时候又经过了一遍北新桥,但是这一次我并没有再感受到那种心慌的情况,而且我的气也没有再发生异常波动。
  在北新桥附近的地下室每月的房租是700,若是住在地面以上同样的房间大小就要3000往上,那房东说如果一次交半年房租的话就可以500块钱一个月的月租,我看这里环境的确还可以,而且房间不算小,里面还有两张床,问了问刘项飞的意见我能不能也住这里,刘项飞欣然答应,于是我和他一人拿出1500块钱,付了半年的房租。
  刘项飞说他接下来几天会去潘家园看看,看看能不能倒卖一些玉石,在北京这片找工作一个月3000块钱,除去吃喝的花销和房租,根本就存不下来钱,我倒是没有工作的概念,老郭给我的卡里面刚好是五万块钱,而且父亲每个月也会打给我1000,虽然我们家的财产如果放在北京属于贫下中农阶级的,但是我本身比较朴实,这些钱如果没有其它意外需要用到的话起码够我花两年的了。
  我之所以想要在外面住,第一个原因就是我想拾起我的老本行,给人家看看宅子,驱驱邪什么的,赚点外快。
  我这才想起来跟师傅学道那几年整天除了锻体和练气以外,似乎并没有学习风水堪舆和扶乩占卜的道道,师傅说那些是末流,我这性格学了除了去忽悠人以外别的也不会干什么好事,不过还好北京鬼事多,哪天要是碰到个家里闹鬼的,我就狠狠宰他一笔。
  我住在外面的第二个原因是想要没事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摆个摊儿或者找个中医堂某个活计,爷爷的那手行针绝活我学到之后除了用来杀人杀鬼之外倒也没用来救过人。
  住在外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了刘项飞要倒卖古玩玉石的话,当年咱们王家老祖留下一本《鉴宝十六法门》,父亲竟然靠着这本书上所学淘了不少好宝贝,县里不少古董玉石店他都兼着名誉顾问,每家店每一个月都会交给他两千块钱,一些拿捏不明白的古玩玉石都会找他去鉴定一番,所以作为大一新生的我倒是也想靠自己发一下小财。
  不过我倒没想着一直住在外面,主要还是要住在学校寝室里的,开学到现在我都没去一次教室,明天得去看看了。
  那天夜里我躺下之后不久,和刘项飞聊了没多久就沉沉欲睡,我恍惚间听到了某种声音,像是风声。
  我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此时房间里面已经熄灯,而我却看得见房间里的一切,我的身上散发着白光,我有种幸喜若狂的感觉,自打我七岁那年差点死了以后,师傅用引魂灯吊住我的魂,我就再也没有出现魂魄离体的情况,如今过了十多年,我竟然又出现了这种情况。
  当年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害怕极了,但是实际上我心理也是有一些小小的兴奋的,因为轻轻一跳一下就可以跃到屋顶,那种感觉就像是飞一样,当年师傅和爷爷大战的那天晚上,师傅说,我之所以魂魄总是离体,并不是因为我的魂魄太弱,而是因为太强,一听到动静就可以立马自主离开肉身。
  如今时隔十几年我终于又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自由,轻盈,无所不能。
  但是就在这时候,耳边的风声却忽然大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了一座青山旁边,这座山有些奇怪,地表是一块块半圆形的、像是被水冲刷过的沙滩地,地上沾满了青苔一样的毛茸茸的草,我顺着风声来源的地方飞越过去,只是轻轻一抬脚,就踩着风向前划去,我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让我心中畅快。
  我落在一根很长很长的藤蔓上,这藤蔓看起来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向何方,表面同样长满青苔,竟然有种恢宏的感觉,我听到的风声的来源也这是来自于这里,那是两个巨大的山洞,山洞漆黑,风声正是来自于这里。
  可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吓得不敢动了,我想起了七岁那年和爷爷在大傻家的新井里面看到的东西,我的眼角向旁边一瞥,看见青山延绵,鳞次栉比,一双如高天开阖的巨眼缓缓睁开。
  第085章 魔术

  我大叫着醒来,全身颤抖不已。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浩瀚如青天,巍峨如山峦。
  可是渺小如我,只能感受到恐惧,无边的恐惧。
  刘项飞被我的叫声惊醒,问我怎么了。
  我说做了个噩梦,他说他也经常做噩梦,没什么事的。
  我惊魂不定,刚要躺下,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师傅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师傅的语气有些急促,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走出房间来到楼道里,问师傅:“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会知道我有事?”
  师傅说:“刚刚为师正睡觉,放在祖师爷金身里的引魂灯突然碎了,那是当年为师给你吊魂的时候用的道家宝贝,你的魂魄太强不受肉身的限制,为了让你的魂魄不至于从肉身走出来,我将他放进了祖师爷的金身里面,祖师爷的金身里有善男信女的愿力,可以稳住您的魂魄,谁知道它就突然碎了,为师还以为你是让人给化了魂!”
  我说:“师傅我没事的,只不过刚刚我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我将我刚刚魂魄离体看到的事情跟师傅说了一遍,师傅听罢,说:“锁龙井当年为师也去过,那时候你二师兄袁门隐还在我身边学道,但是为师也没有探究个明白,没如今这世道,天下大定,那东西出不来,但是你也要明白,京城毕竟是京城,几百年前就有人能将了不得的东西困在小小的王家村,那困在京城里的东西就更不一般了。”
  听了师傅的话我有些害怕,引魂灯碎了,若是我的魂魄老是被那东西引出来怎么办?
  师傅说:“你也不要害怕,如今你道术也练了一些火候,为师再传你太阴秘术里的一门封魂之术,你先将自己的魂魄封住在肉身里,免得再出来闯了祸。”
  我按照师傅说的口诀,用银针将刺入自己身上的穴道里面,月光如水,照射在我的身上,我看见自己身上发出皓月般的光芒,一道白影想要从我的身体里挣脱出来,我感到身体一会虚一会实,脑子嗡嗡的响,身上全是冷汗,过了好一会魂魄才安定下来。
  师傅说这封穴定魂之术是他这些年平常探究人体穴位和行气走向时候所创出来的秘术,特别加进了太阴秘术的道本里,几乎是完全为我所创。
  电话挂了之后,我回到了地下室的房间里睡觉,刘项飞睡得很死,倒也没有被我惊醒。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是清晨六点钟,虽然住在地下室里隔着厚厚的地面感受不到外面太阳初升时候的光,但是这些年来每天都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吸入太阳初升时的第一口清气,时间一久也就在体内形成了生物钟。
  刘项飞听到我起来的动静,也从床上爬起来,我们俩洗漱完毕之后到旁边的小吃街吃了些早餐,准备一起去潘家园逛逛地摊,捡个漏什么的。
  经过北新桥的时候我特意往桥下找了找那口锁龙井,在桥的下面,我看到一座类似于石鼎的白石围栏将一口井围住。
  那口井看起来并不大,井面上盖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井盖,井盖上倒是刻了一些简单的纹理,上面没有丝毫道气存留,完全相当于摆设,在井盖的一侧露出一个手腕粗细的洞,洞里一条锁链横穿上来,被胡乱缠绕在旁边的白石围栏上,现在人生活节奏这么忙,倒也很少有人会关注这些神鬼精怪的传说,再者这桥下都是一层浅浅的污水,看起来已经发绿,还有一些白色垃圾飘的到处都是,根本就没人去关注这口井的存在。
  再者说,即便就是听过锁龙井的传闻大家多数当故事听而已,说里面压着化成人形的龙王,基本稍微懂点常识的人也不会相信这么鬼扯的事情。
  当时大概是七点四十,我和刘项飞朝着地铁五号线的北新桥站走去,快走到地铁站门口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宋刚打开的电话。
  宋刚说:“今天学校的考古学教授通知所有人必须要到教室里面集合点名,否则就做开除处理。”
  我挂了电话,告别刘项飞,立马打车回了学校,按照宋刚的指示找到我们所在的教学楼,赶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教室里,我大致地扫了一眼,班上加我一共四十四个人。我找到安小武他们所在的位置坐下来,他们专门留了一个座位给我。
  过了一会,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走进来,但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四十岁,他的眼里透露出常人没有的自信和睿智,他打量了我们一眼,然后满意地点了点说:“四十四个人,一个都没少。”
  这个中年男子自我介绍说他叫顾文华,是学校考古学的教授,大家以后可以叫他顾教授。他今天让我们来的目的,一是分发学生证和各种材料,第二是认识一下大家,第三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这本来都是在大学新学期开学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但是顾教授却突然问了我们一句:“咱们班有谁会表演魔术?”
  大家都不明所以地看着顾教授,顾教授说:“等你们表演完了就知道了。”
  咱们这个时代,网上有很多魔术揭秘的视频,一些简单的魔术非常容易上手,比如最为常见的扑克牌魔术,利用一些数学原理或者是障眼法转移人的注意力就可以变出非常精彩的魔术。
  顾教授这么一说,台下顿然就热闹起来,当即有个男生走到讲台上,拿起桌上的一张旧报纸,他用黑色的签字笔在这张旧报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杨延续。
  杨延续签完自己的名字后,将这张旧报纸当着我们的面撕成了碎片,然后折叠在手里,轻轻地往手里吹了口气,接着他瞬间打开手里的报纸,报纸完好无损,上面还有他刚刚签下的名字。
  下面响起一阵掌声,我也是好奇地鼓起掌来,顾教授点了点头,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蓝色的卡片递给了杨延续,卡牌上印着一个魔术师的头像,杨延续看到那卡片上的内容时激动地差点哭了出来,下面一片尖叫,就连安小武和姬子争也异常兴奋起来,嘴里大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苗三千。”
  “苗三千?”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安小五欣喜若狂的样子,我从小到大很少看电视节目,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苗三千是谁。
  姬子争推了推他的眼镜说:“大魔术师苗三千,是京城乃至全国最有名望的魔术界元老,三年前网上的魔术教学视频几乎全都是他的,他之所以叫苗三千,就是因为他表演的魔术太多,而且几乎从来都没有重复的,更为神奇的他后期的魔术表演没有人可以模仿,很多人都认为他有特异功能。他的魔术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血腥,经常都能将观众吓晕过去。但是三年前他在表演一场叫做烈火女郎的魔术时将自己的助手,也就是他的妻子给活活烧死了,因为错失杀人而被叛了三年,上个月才刚刚刑满释放。”
  安小武接着说道:“我最初学习魔术的时候就是照着苗三千的魔术视频学的,后来我求着我爸爸把苗三千请到家里来,你们是没看到,他竟然可以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将我们家的水杯全都浮空,简直是太神奇了。我问他如果把这个魔术练到极致,可不可以像电视里那样控制飞刀。他说可以,于是我就让他教我,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肯教我,他说魔术的魅力就在于此,说出来就没有什么玄机了,从此以后我就迷上了魔术,尤其是隔空取物,控制飞刀,以及火焰术。他不教我我就想自己学,后来爸爸又帮我请了几个魔术老师,但是他们教我的都太小儿科了,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我只好买各种魔术道具自己学啦。”
  而此时台上的顾教授将卡牌递给了杨延续一张后,举了举手中的卡片说:“还有四张。”
  第086章 大魔术师苗三千

  9月19日,晚上7:30。
  东城学院演出大厅。
  演出大厅上挂着横幅:近景魔术大师苗三千魔术生涯绝幕巡演第一站。
  这一次,他要挑战的是从来也没人敢挑战的极限血腥魔术。
  此时东城学院演出大厅楼上楼下5000个观众席上座无虚席。
  这其中,有500名学生是东城学院魔术班的学生,500名是来自外校的魔术专业的学生,500名是东城学院每个专业里面的魔术业余爱好者,3000名是此次购买魔术蓝卡的观众,每张蓝卡的价格都是1万元整。
  至于观众席前五排则是北京城一些有名望的已退休魔术界元老作为嘉宾和学校各个专业的代表老师。
  顾教授作为考古专业的唯一老师,而且是考古学教授,自然位列其中。
  在顾教授的身后,依次坐着五个人,这五个人正是我,安小武,宋刚,姬子争,和杨续延。
  上午还在班上的时候,当杨续延拿到了观看苗三千近景魔术的蓝卡、而且还是6排50座的时候他激动地差点晕了过去。早在几天前,苗三千的魔术蓝卡就已经在网上预售,虽然价格对于一些大明星演出门票贵了10倍,可是没到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被抢空。
  所以当顾教授又拿出那四张印着魔术师蓝卡的时候,所有会一点魔术的人都争相上台表演,他们所会的大都是最为简单的扑克牌魔术,很容易被看穿,还有一些人在可惜,感叹自己根本就没有魔术道具。
  但是安小武却自信地走上台去,他挑了挑手指头,粉笔缓缓飞了起来,下边的学生发出一阵惊呼,接着他又隔空将黑板擦吸到了手里。
  姬子争也走到台上,学着安小武的动作,挑了挑手指头,遗憾的是粉笔并没有飞起来,但是他重复了三次相同的动作之后,粉笔竟然也缓缓地飞了起来。
  安小武的脸都绿了,一脸仇视地看着姬子争说:“你专门跟我做对是吧!干什么都学我!”
  安小武说着就把讲台上的黑板擦抢到手里,姬子争理也没理他,手掌猛然向上一提,安小武口袋里的钱包就飞到了他的手里,台下又传来一片惊叫,姬子争面无表情地说:“第一次玩隐线,谢谢。”
  当我在台下听宋刚说一张魔术蓝卡要一万块钱的时候我也心动了,魔术这玩意说实话我也看不明白,看到安小武和姬子争玩的时候心里很好奇,虽然我会道术,可是我并不会像他们那样有表演性的假动作,也没他们看起来那么专注和销魂的脸部表情,所以要是同台竞技的话,反倒是我看起来才是假货。
  所以当我也起身上台的时候,安小武和姬子争都诧异地看向了我说:“你也会?”
  我用行动回答了他们的问话,当粉笔在我的手指头下缓缓地飞起来之后,安小武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紧接着我用气将安小武手里的黑板擦摄到手里。
  姬子争皱着眉头在黑板擦和我的手指间摸了摸,接着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顾教授似乎也有些疑惑,但是他却抽出了三张蓝卡分发给我们,我们拿到卡片后都看向此时在最后边的宋刚,宋刚急了。咱们宿舍四个人就他一个没表演魔术,而且他也不会表演。
  我看到他风风火火地走到台上,咽了口唾沫,深呼了一口气,接着突然将自己的一只手整个塞进了嘴里。
  “哇~”台下的同学既惊恐又惊奇地,几个小女生差点都被他这么突然一下笑哭了。
  宋刚本来就人高马大,全都自然不会小,但是他竟然能将自己的手塞进嘴里!
  宋刚口齿不清地说:“谢谢。”
  可怜的是,他的手似乎塞进去就拿不出来了。
  顾教授见宋刚也是拼了,出于他这么卖力的表演,将最后一张蓝卡送给了宋刚。
  所以我们寝室的四个人和那个表演报纸还原术的杨续延就坐在了东城学院的演出大厅里,观看近景魔术大师苗三千职业生涯世界巡演的第一战。
  在舞台的下方和观众席的两旁此时驾满了摄影机,后方也都站满了记者。
  一阵震撼人心的音乐过后,帘幕缓缓打开,在电子荧屏上,开始播放苗三千多年来最为精彩的魔术镜头,隔空取火,极限逃生,手抓子弹,大变飞机等等。
  荧屏上的最后一幕是他自信地从黑暗中走来,观众们一阵惊呼,因为他真的从荧屏里走了出来。
  我瞪大了眼睛,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荧屏的两侧灯光打得很亮,中间的大荧屏怎么看都是实质的,他是怎么从里面走出来的?
  安小武满怀自信地说:“这,就是魔术的魅力。”
  我看向姬子争,姬子争犹豫了一下说:“应该是荧屏有问题吧。”
  魔术师的表演很少会请主持人,因为魔术师的口才本身就是主持人的水平,甚至是更好,他们往往能在一场幽默的对话间完成自己的魔术,让观看者都还没来得及就被魔术所震撼到。
  苗三千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确有大师风范,他礼貌地介绍完自己后,讲起了他这些年魔术生涯的经历,他说自己实际上也有过失败,再没上台表演之前一直在失败,但是他自打成为一名真正的魔术师之后就一次也没失败过,下面自然有人问起了三年前他妻子被他活活烧死的那件事情,苗三千看了那人一眼,沉声说道:“那次,也不是失败。”
  台下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三年前,苗三千和他的妻子的那场魔术逃生表演,他的妻子被装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箱里,身上浇满了汽油,按照本来的魔术设计,应该是在大火燃烧的一瞬间,大火吞没了玻璃箱里面的人,然后他的妻子安然无恙的披着火红的长袍从观众席的后方走到台上谢幕。
  但是他的妻子发出了惨烈无比的尖叫声,很多人都认为那叫声是为增加真实性专门演出来的,但是一帮工作人员却从两旁冲过来灭火,等火灭了之后,人已经烧焦了。
  而苗三千说完那句话后,身上这时候忽然冒起烟来,苗三千也诧异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呼的一声,火苗窜到了他的头上,他倒在地上发出惨绝无比的叫声,许多人都站了起来,这是三年前的那一幕,他的妻子也是发出这么惨绝人寰的叫声,最后被烧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死尸。
  躲在幕后的工作人员连忙冲过灭火,他们用红色的毯子扑在苗三千的身上,一片烟雾之中苗三千一动不动,台下的人被这一幕吓傻了,这还没表演怎么就被烧死了?
  但是红毯子下面的人却忽然站了起来,毯子被扔在地上,一个身穿火红色长袍,身材火辣的女人出现在台上,一些人惊呼见鬼,更多的人则是疯狂地尖叫,因为这个女人,正是三年前被烧死的苗三千的妻子!
  所有的灯光啪啪啪地熄灭,全都聚焦在观众台后面的一个人身上,苗三千全身上下也穿着火红色的衣服,向所有人招手,大家像疯了一样大叫,有的人都哭了出来,因为他们的偶像根本就没有失败,而是隐忍了三年给他们一个惊喜!
  苗三千在一阵欢呼声中走到了台上,他说:“让大家担心了。”
  下面又是一阵热情地回应,苗三千示意观众安静下来,然后平静地说:“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也知道在座的各位都多多少少懂一些魔术,但是我想说,你们所知道的魔术范畴还太狭隘,今天我就将挑战一项世界上从来没人敢挑战的血腥魔术,但是这场魔术需要一些孩子帮我完成,有愿意的吗?”
  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包括我自己,我看到坐在我右边的安小武都激动地哭了,而在我左边的杨续延也哭了,甚至是有些泣不成声。
  第087章 断头十连杀

  苗三千向我这边看来,他指向了我旁边的杨续延,杨续延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得到了苗三千的肯定回答后,他连忙擦干眼泪,冲到台上去,安小武哭了,也要跑上去,被我和姬子争死死地拉住。
  苗三千看着台上杨续延眼睛红红的样子说:“小伙子喜欢我。”
  台下一阵哄笑。
  苗三千说:“好了,介绍一下你自己,什么魔术最拿手?”
  杨续延说:“我叫杨续延,最拿手的魔术是报纸还原术。”
  苗三千点了点头说:“哦,就是把报纸撕碎了,然后再还原是吧?”
  杨续延回答说:“是的。”
  苗三千打了个响指,让他的助手拿来两张一模一样的报纸,然后说:“只给你一张你可以吗?”
  杨续延摇了摇头。
  苗三千拍了拍杨续延的肩膀说:“你可以的,小伙子。”
  然后苗三千递给杨续延一只笔,让他在其中一张报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苗三千则在另一张报纸上写下了“苗三千”三个字。
  苗三千说:“现在,你做什么我做什么。”
  杨续延有些手抖,但是他的眼里却露出了一丝自信,因为他的偶像大魔术师苗三千就在旁边,他将签着自己名字的报纸撕成两半再折叠起来,身旁的苗三千也照着他的样子将手里的报纸撕成两半再折叠起来,以此撕下去,直到撕不动为止。
  “你的掉了一片。”苗三千看着杨续延手里飘下来的一片报纸碎片提醒道。
  “糟糕。”杨续延当时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道具掉在地上是魔术表演时候的大忌,尤其表演报纸还原术的时候,如果撕碎的报纸碎片有一块掉在了地上,那么在施展还原术的时候,打开的报纸却完好无损,无论手法有多么灵巧和神奇都算是失败的,这样的话谁都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模一样的报纸,名字也就可以猜得出来是事先写上去的了。
  杨延续刚要低头去捡,却被苗三千叫住了,苗三千说:“小伙子这是给我增加难道哪,好了,可以打开了。”
  苗三千说话间打开了手里的报纸,报纸完好无损,但上面写的却不是他的名字,而是杨续延的。
  杨续延打开手中的报纸,报纸看起来也是没有撕坏,但是在他的右手边却有一块豁口,那豁口和掉在地上的那片报纸碎片刚好吻合。
  而报纸上刚好写着“苗三千”三个大字!
  台下一阵惊呼,杨续延也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因为就在他刚刚打开报纸的前一秒他还感觉自己手里的报纸还是碎片的来着,也就是在他将报纸往下铺开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报纸变成了一张完整的!
  他会几种报纸还原术的变法,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要准备第二张报纸的,只要手法快,角度正确,再高明的人也看不出来。可苗三千变得魔术却没让他拿另一张报纸,而是真让他撕碎了,他本来以为苗三千会偷偷地在碰他的一瞬间将折叠好的报纸塞在他手里,他以前和魔术店的魔术师学这个魔术的时候人家就是这样告诉他的,要懂得配合,但是苗三千没有!
  更为夸张的,即便是他不小心掉了一块报纸碎片苗三千也照样能将报纸还原,不仅如此他还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报纸掉了包,他记得他在撕了两层的时候还看见报纸上只剩下半边的“杨”,这已经不仅仅是还原术的问题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杨延续像看着神一样的崇拜的目光看向苗三千,他激动地问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苗三千再一次说出了他无数次对魔术谜们说出的那句话:“这,就是魔术的魅力。”
  苗三千让情绪亢奋的杨延续到一旁等着,待会还有最精彩刺激的魔术等着他,杨续延乖乖地站在一旁。苗三千看向台下说:“还有谁要上来?”
  苗三千指着最后一排的一个小男生,这男生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腼腆,他走上台后,苗三千照例问他叫什么名字,会什么魔术。
  小男生腼腆地说:“钟承麟,会变硬币。”他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然后放在左右的手背上,右手盖上去之后再拿开,左手背上的硬币不见了,小男生打开右手,也没有硬币,他又打开左手同样也没有硬币。
  现在还是九月,大家多数都穿着短袖T恤,所以小男生根本没法把硬币藏在袖子里,然后小男生从自己的脖子上拿出了那枚消失的硬币。
  苗三千带头给小男生鼓掌,台下也传来掌声,但是这时候,苗三千却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张开自己的手,像是撒粮食一样放在小男生的头顶,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一束聚光灯照在了小男生的身上,只见他在聚光灯下缓缓地飘了起来,灯光渐渐变亮,小男生依旧是在空中,苗三千口中像是念叨着咒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小男生落到地上后高兴坏了,苗三千哈哈大笑,让小男生在一旁等着,然后他继续叫下一个上来。
  他的表演越来越精彩,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直到他将我也叫了上去,旁边的安小武都要疯了,不太敢大声地朝苗三千喊道:“苗老师,我是小武!”
  后面的人听到安小武的叫声当即传来不满和鄙视的声音,安小武则一脸幽怨地看着我走到台上。
  我是那天最后一个上台的人,因为加上我,台上已经整整站了十个学生,男生女生都有。
  上台之后我自我介绍道:“我叫王阳,会让纸鹤飞。”
  今天我看了太多让我匪夷所思的魔术,就算是一般学生表演的魔术我竟然都看不穿,所以我决定用我的道术表演一下,大家也一定会认为纸鹤寻穴之术只是魔术罢了。
  我看了一眼苗三千,苗三千示意我继续,我从口袋里将平常折好的纸鹤拿出来轻轻放在手里,我也尝试着做了一个假动作,用食指摸了两下纸鹤,然后朝着纸鹤吹了一口气,纸鹤顷刻间从躺着变成立着,它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扑棱棱地飞了起来,围着我转圈圈。
  台下的人一阵惊呼,身旁的苗三千稍稍皱了下眉头,不过随即他就伸手捏住了我的纸鹤,他往纸鹤上吹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纸鹤就变成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苗三千将玫瑰花递到我手里,对我的魔术表示感谢,让我和大家一样站到一旁,我大惑不解,他竟然可以当着我的面捏住我的纸鹤把它以谁都看不出的手法藏起来,那纸鹤上有我的气,我察觉到这只纸鹤此时正在他左边的裤子口袋里。
  杨续延挪到我边上我:“哥们儿,咱们是同班,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我笑了一下并没有回话,因为这时候台下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盯着台上被工作人员抬来的东西,那是两张沾满血的床!
  苗三千看着台下的欢呼说道:“这只是热身而已。”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问了一下身旁的杨续延,杨续延说:“电锯惊魂,换头再生,这是苗三千最拿手的魔术之一,他可以将人的头切下来,捧在手里给大家看,然后再接回去,有时候也会切腹部或者其他地方。”
  “有这么厉害,头切下来那还不死?” 我疑惑问道。
  “你们十个人有谁愿意接受这个挑战!”苗三千忽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除了我和那个叫钟承麟的小男生以外,其他八个人都举起了手,而苗三千指得正是我身旁的杨续延,杨续延既兴奋又害怕地按照苗三千助手的指示躺在了床上,苗三千紧接着又指向了一个人,这人是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女生。
  两人躺在血床上之后,分别有四个人按住他们的手脚,然后苗三千接过他助手递来的电锯,猛然按向了那女生的腹部,电锯巨大的声响传来,鲜血飞溅,女生尖叫,这过程只是一两秒钟就结束了,女生抬头看了一下自己没有知觉的下半身,对我们说:“不疼。”
  苗三千接着将翁翁直响的电锯按在了杨续延的身上,同样是鲜血飞溅,可是杨续延却只是脸色苍白地看向我们,做了个OK的动作。
  苗三千将两人都锯成两半后,他抱起杨续延的下半身放在另一张床上的女生身下,将两人的下半身都调换过来摆放,他拿起湿毛巾在两人腹部将血渍擦干净,然后示意他的助手们将手松开。
  两人站了起来,惊奇地看着自己被调换的下半身,杨续延看着自己下身的裙子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紧皱眉头面色羞红起来,因为那个女生竟然当着大家的面摸向原本是自己的某个部位。
  台下传来一阵疯狂地尖叫,我偷偷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相关的魔术,发现的确是有头颅互换的魔术和身体互换的魔术,这也太让我难以相信了。
  我在大家的尖叫中忽然怀疑起这是不是我的梦境,因为一切都让我无法理解,我本以为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神秘的一类人,可现在我却不得不颠覆我以前的看法。
  忽然,灯光昏暗下来,苗三千发出了长长的一个嘘字,等舞台上的灯光再照到他的身上时,他戴上了一只鬼脸面具,那面具看起来十分骇人,似笑非笑,颧骨突出,这不由让我一阵寒颤,因为我想起了多年前曾经一度成为我的噩梦的孟老太。
  而此时在苗三千的身后,正摆着十座崭新的断头台,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
  这十座断头台都是由金属制成,上方是鬼头门,鬼头门上连接着一根绳索,中间是一把被绳索系住的断头斧,看起来起码也要上百斤,而断头台的下面,正是给人放脖子用的断头槽!
  “今天,我就要挑战世界上从来没人敢想过的断头十连杀,你们的头颅将会被重达100斤的鬼门断头斧生生切断,那么,你们敢不敢?”
  “躺下!”观众席上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
  “躺下!躺下!”一群人跟着喊了起来。

  台上几个人面面相觑,那个叫钟承麟的小男生走到断头台边上,用指甲敲了敲断头斧。
  当当当的声音传到台上每个人的耳朵里面,的确是金属,而且还好像是铜制的!
  “所有躺下的人里面,我将会挑出一个孩子,作为我的关门弟子,也是我的唯一弟子。”苗三千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场面骤然转变,观众席上很多人都呐喊起来,要上台接替我们。
  成为苗三千的弟子,不仅可以拥有鬼神一般的能力,还可以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数不尽的荣耀,任谁都会眼红。
  “师傅,我们的身体您什么时候给我换回来?”杨续延直接开口叫起了师傅,但是苗三千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阴沉沉地示意他躺在第一座断头台下面,他带着鬼脸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杨续延深呼了一个口气,勇敢地躺在了第一座断头台上。
  台下有学生冲过来,跟台上的人要交换躺在端头台下的名额,一个人说,100万把你的机会让给我,还有一个人说一辆某某牌子的名车。
  台上的人有一个人点了点头,跳到了台下,紧接着另外两名学生也跳到了台下,不知道是胆小,还是被巨大的利益吸引。
  东城学院的富二代多得是,尤其是魔术专业班的学生,能成为大魔术师苗三千徒弟的机会只此这一次,但是说实话,如果有人用100万跟我换这个机会我也愿意下去,毕竟我还有一个师傅。
  台上的三个人下去了,又有三个人上来,他们或心惊胆战或激动不已地一个一个躺在断头台下面,杨续延看了我一眼,向我攥了攥拳头,他的下半身还没有换回来,却气息通畅,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在犹豫。
  忽然,一个人在台下抱住了我的小腿,他把他肥嘟嘟的脸贴在我的小腿上,哭诉道:“王阳,你说咱们是不是兄弟?你就把这次机会让给我吧!”
  我感到恶心,因为他把鼻涕抹在了我的小腿上,我五指轻轻张开,抱着我小腿的安小武当即被我的气弹开来,他的手有些抖,眼神惊惶袛看着我。
  “你……”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回去,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安小武惶惶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在嘈杂的呐喊声中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第九个躺下来的是小男生钟承麟,我是第十个,他向我看了一眼后鼓励我说:“别怕,我看了很多断头魔术的视频,都是假的,杀不死人,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我向他点了点头说:“你小心一些。”
  可就在我的后颈靠在断头槽的槽孔里那一刹那,我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安的心慌感。
  是修炼道家之气到达一定程度时对危险的预警!
  我想要起身,可是啪的一声动静响起来,断头槽上面突然有机关铜环被启动,将断头槽锁住了,与此同时啪啪啪啪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脖子都被断头槽上突然启动的铜环锁住了!
  “糟糕!”我心里暗叫一声。
  灯光忽然变得亮如白昼极其刺眼,带着鬼头面具的苗三千发出尖利的笑声,他按下了手里的一个蓝色开关。
  我的眼角瞥见摆在第一个断头台上的鬼头斧倏然落下,然后就是噗的一声脖子被切断的声音,杨续延的人头咕噜噜地滚落到台下,他的手脚还挣扎了一下,脖子里的血呲呲往外冒。
  台下传来一片惊恐的尖叫,没人看过这么血腥的一幕。
  “这是真的!不是魔术!”坐在最前排的一个被请来的魔术界元老忽然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救人!”坐在前面的人想要冲到台上。
  可是苗三千阴冷的笑容再次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接着就是那几声让人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般的声音。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连七声人头被切断的声音,那些被切断头颅的人临死前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要死了。
  “你也小心啊!”这是我身旁的那个叫做钟承麟的小男生的最后一句话,我看到他咬着牙猛地抬起手迎向断头斧,想要接住呼啸而来的巨斧,他还向下缩着脖子,想要从断头槽里面逃出去。
  可是同样是“噗”的一声,他的两只手像是豆腐一样被切断,还有他被切成两半的脑袋,脑浆溅到我旁边,有一滴溅到了我的眼角。
  “王阳!”我听到台下的安小武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骤然下落的断头斧,眼睛通红如血!
  第088章 魔术师杀人事件

  我的眼睛通红如血,诡异的力量波动下,断头斧下落的趋势倏然停止!
  而我的手却是保持伸向旁边的姿势,我想要以道气接住这个小男生头顶下落的断头斧,但是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断头斧下降的趋势太快,我的气顷刻间不足以调动开来接下如此之重的巨斧。
  “咦?”苗三千惊咦一声看了我一眼,他抓住断头斧的上端猛然按下来,想要将我切成两断。
  我身上的气轰然爆发,一只手抬住头顶的断头斧,另一只手拍向苗三千的胸口,我的气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将他打得倒飞,撞到身后五米远的墙上,他捂着胸口从墙上跌落下来,爬起来就往幕后跑去。
  我狠狠地嘶吼了一声,锁住脖子的铜环被震成碎片,叮铃铛响地掉在地上,我将头顶的断头斧推开然后站了起来,脚边是惨死的小男生钟承麟,他临死前扔不忘跟我讲一声小心,我想救他却无能为力。
  我看到不远处杨续延惨死的模样,他临到死身体也没有换过来,他的腰腹位置鲜血砰然流出,另一个与他交换身体的女生腹部也喷燃爆出血雾,肠子露出来一截。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这是屠杀,而且是公然的屠杀!
  演出台上到处都是鲜血和骇人的头颅,这些头颅都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断头十连杀,完成了九连杀,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安小武被吓傻了,因为就在刚刚他还央求着我要跟我换这个与他的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若是我同意了,此时他便也会躺在血泊之中,身首异处。
  我转过头走向东城学院演出大厅的幕后,,化妆间和乐器室有几十个之多,幕后漆黑一片,楼道里看不见人影。
  “你到底是谁?”黑暗中有苗三千的声音传来。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几只蝙蝠忽然从我头顶飞过来,我轻轻张开手掌,那些蝙蝠旋即化成血雾,落在地上。
  我能感受到他在哪里,因为此时我的千纸鹤还在他的口袋里,千纸鹤体内有我的气,但是这个苗三千却在不停地移动,我很疑惑,这里到处都是房间,难道房间里处处都是门?
  苗三千移动的路线始终是围在我周围的,似乎在找机会向我下手,他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可以对他构成巨大的威胁。
  “如果我猜的不错,一开始出现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三年前的确已经死了,她的脸皮是硅胶做成的高仿面具吧?”我突然问道。
  “是人皮!”
  苗三千的笑声如鬼魅一般在黑暗中响起,我感受到身后有风声传来,像是利物破空的声音。
  我转过身望向破空飞来的东西,是一根演出用的被削尖的竹竿,只是那竹竿还没飞到我面前就停在半空中,哗哗啦啦地化成碎片掉在地上。
  “你这根本就不是魔术!”苗三千的声音阴沉沉地传来。
  “当然不是魔术,这是杀人的术。”我终于捕捉到他躲在某个房间的小角落里,我将手附在墙上,手里的气猛然探入其中,道气从墙里钻出轰击苗三千的后背,苗三千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被打得向前跌倒,他踉跄地爬起来,躲在另一面的墙角,我手里攥着银针,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再跑啊!”
  苗三千带着似笑非笑爱的鬼脸面具,阴阴地笑了声说道:“你上当了。”
  然后他往墙角的阴影里蹲了下去,我的银针猛然射过去,却只听到银针撞击墙壁的叮当响,我看到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穿过了墙壁到了东辰学院演出大厅外面。
  我气得跺了跺脚,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嗤嗤声,像是引线燃烧的声音!
  我反应过来立马向外面跑去,同时将自己的气全部护在周身,轰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爆炸的气浪从我后面席卷而来,将我猛地推向拐角的墙上,而安小武这时候也正从演出台向这边跑过来,他被气浪猛然掀得倒飞,跌落到十多米外的杂物上,我则滚了七八圈才停下里,耳朵里翁翁直响,背后疼得要命。
  这时候我听到演出大厅外面有警车鸣笛的声音和一群人向这边跑来的声音,我扶起安小武从舞台的另一边厕所后绕出去,借着黑夜的掩护回了寝室。
  到了寝室之后姬子争和宋刚似乎已经等候多时,宋刚将寝室的门关上,然后问我:“王阳,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讲话,而是将受伤的安小武放在床上,然后从衣橱里拿出一套新衣服换上,身上的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
  姬子争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没说话,换好衣服后我从出盒子里拿出一把钢针,我要出去找苗三千,我要把他杀了。
  但是我打开门的时候姬子争却叫住了我,他问:“成建平是你杀的吧?”
  “是又怎样?”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
  姬子争说:“是就麻烦了,今天晚上这么多人在场,即便电视节目不播出,网络上也不播出,大家口口相传今晚的事情,成家也一定会怀疑成建平是你杀的。成家调查成建平的死这么久,肯定是将东城学院大大小小所有的摄像头都查了一遍,东城学院自建校以来还没听说过白天闹鬼死人的,而且是死于心脏爆炸。苗三千刚一出狱的魔术首秀就放在东城学院,并且选了十个人上台想将这十个人全杀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是什么意思啊子争?”宋刚不解地问道。
  姬子争说:“如果这件事情不是碰巧遇到一起的话,苗三千肯定是有什么把柄在成家人手里,因此他才不惜毁坏自己的声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被他选中的十个人,成家人怀疑杀死成建平的人是学校的人,于是他从摄像头里观察了所有人的行踪和动作,被选中的十个人就是行为最为可疑的十个人,本来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就在刚刚我推翻了我起初的猜想,苗三千前面选的九个人实际上都是假动作,这也是为什么台上的人和台下的人调换的时候,苗三千根本就没有反应,但是当小武想要和王阳换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苗三千眼神里的焦急。”
  “也就是说,苗三千的魔术表演,就是为了杀王阳?”宋刚问道。
  姬子争说:“不,只是为了证明一下他们的猜想而已,隔空杀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出的手段,如果他们的猜想不对,那么王阳死不死对他们来说都无足轻重,如果他们的猜想对了,这就证明了王阳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么现在也许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了,王阳将会迎来他们无穷无尽的报复。”
  “可是王阳,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魔术还是特异功能?”宋刚站在我身后问道。
  姬子争望向我说:“应该是某种可以用气伤人的方法,气功?”
  我说:“道术。”
  宋刚的脸上有些不可思议道:“真有道术?”
  我说:“道术非一日所成,名师、秘法、天资、悟性和十年如一日的苦练不辍,日练体,夜练气,如我这般十二年方能小成,历经九死一生到现在也就会三两种小道术而已。”
  宋刚听我这么说,张了张嘴吧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挠了挠他的光头说:“放心吧王阳,我们是兄弟,不会说出去的。”
  姬子争摇了摇头说:“根本不用你说,很多人都看到了,即便王阳不会这些,能在苗大魔术师的断头十连杀之下活下来的人也够他成名的了。”
  姬子争说完又看向我说:“王阳,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说:“不知道,等事情来了再说,师傅不让我主动招惹是非,但是现在我要去把苗三千杀了。”
  “苗三千当年就是以挑战魔术中的穿墙术而出名的,三年前几百个警察都没抓住他,最后还是他不知什么原因自己自首的,你怎么抓他?”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他跑不了。”
  第089章 中计

  我出了寝室的门之后,径直走向目前苗三千所在的位置,跃过学校的围墙来到外面的大街上,我的纸鹤还在他的口袋里,可以大致知道他目前所在的方位。
  我在路上打了个车,让司机按照我说的路线一路开过去,这时候已经将近凌晨,车子大约开了半个小时才到达我要去的位置,我下车之后很快找到了苗三千,他正贴着菜市场的墙边一直向北走,他此时已经将鬼脸面具拿了下来,看得出来他的神色有些匆忙。
  我将手里的钢针收了起来,决定跟着他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后,穿过几条已经不见人影的小区街道,来到一个废弃工厂里面。
  这工厂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大门口的地方有一盏路灯还在一闪一闪,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照得忽长忽短,他进入工厂之前还回头向周围看了看。
  我躲在远处,从工厂另一面跳到墙顶,这墙顶全都插满了锋利的玻璃碴碎片,我轻轻地踩在上面然后向工厂内滑翔一段距离,落在地上。
  苗三千沿着工厂中间的一条过道进了一座废弃的大楼,这大楼看起来摇摇欲坠,中间有一道快要断开的口子,他进了大楼之后,我来到大楼旁边,顺着大楼墙面跃到楼顶,然后从楼顶顺势往下落到第四层所在的位置。
  我从废弃的窗户跳了进去,因为我感受到纸鹤正是停在第三楼,我到四楼上可以更好地观察苗三千到底在干什么。
  但奇怪的是刚刚还停在三楼位置的纸鹤忽然掉在了一楼中间的位置!
  “怎么回事?”我心里疑惑。
  我悄悄地来到四楼的过道上才看到这是一个中空楼,中间根本就是一块空地!此时周围根本就没了人影,三楼四周的过道上也看不见苗三千的人。
  我从楼上跃下来,捡起地上的千纸鹤。
  一个人鼓掌的声音忽然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大楼的灯光亮了起来,在二楼的过道上出现了一群人,而苗三千也在他们中间!
  中计了!姬子争的猜测是对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设计这样的一个局把我引到这里来。
  三楼的过道上一共有十一个人,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把枪,而那些枪此时正瞄准我。
  拍巴掌的人示意那些人将枪放下来,他是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两腮和嘴唇周围都是胡子,身材看起来孔武有力,他眯着眼睛看向我说:“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这样的身手,可真是不简单,从四楼跳下来都不带一点声的,要不是亲眼所见,别人跟我讲我肯定不信。”
  “现在你信了?”我看着他说道,脑中思考对策。
  “信了。”中年人爽朗地笑了一声。“我原本以为只有京城姚家的人才有这样的身手,可是今天一见的确是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你这样子也还不到二十岁,就算打从娘胎开始练武,也只怕练不成这样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乡下人,不然还能是什么人?”我看向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又笑了一声:“死到临头了还能谈笑风生,我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很虎,我且问你,为什么要杀我成家的大少爷?!”
  “大少爷?哦,原来你不是成家的家主啊?”我看他这煞有介事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为子报仇来了。
  “一个乡野小子还不配成家家主出面!”中年人怒瞪着我说。“成少爷只是打了你和你的朋友一顿,你就用如此恶毒的方法杀了他!誰给你的胆子!”
  “乡野小子看不惯富家大少为所欲为的样子,就这么简单,不需要谁给我胆子,假如我打了他一顿,他是不是也要杀了我呢?你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只准欺负别人,就不准别人还手?”
  “好好好!”中年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举起了左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跟成家做对!”
  中年人刚要示意手下的人开枪,身旁的苗三千却拦住了他说:“成管家,稍安勿躁,让苗某人问他几个问题再杀他也不迟。”
  中年人点了点头,让楼道周围的人将枪暂且放下。
  苗三千一脸得意地看着我说:“真没想到啊,世界上还真有可以不靠外物控制物体的人,还可以用纸鹤找到我的方位,我苗三千研究魔术一辈子本以为可以将引线和道具用得出神入化无人能及,可是今天晚上,竟然有人能当着我的面让一只纸鹤凭空飞起来,这真是打破了我的世界观,一直听人讲这世上有奇人的存在,难道你就是其中之一?”
  我说:“你没见过奇人是你见识太浅,我只是一个学生而已,算不得什么奇人,不然也不会被你们围在这里了。”
  苗三千说:“我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纸鹤飞起来的,还有你竟然隔空将我打得肋骨断裂,是特异功能,还是气功,或者是其他东西?”
  我呵呵笑了一声:“这话竟然能从著名魔术大师苗三千的口中说出来,要是能公诸于众,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我是不是也可以一本正经地对你说,这就是魔术的魅力?”
  “你!”苗三千指着我,恨得牙痒痒。
  成管家这时候又拍起巴掌来,他笑着说:“身手练得可以,嘴皮子也挺溜,就是不知道你这么大本事能不能躲得过子弹!”
  中年说着就用眼神示意楼上的一个人开枪,我忽然感到心跳加快,极大的恐慌感袭卷我的身心,一只子弹从枪梭里被打出的声音响起,子弹瞬间就到了我的身后,我极力想要躲开可是时间已经不够!
  我只能尽量将身体向前倾倒,将自己的身体在电光火石之间扭过来,伸手抓向那颗子弹!
  我被子弹的冲力打得飞到走道长廊下面,成管家身边的人又向我所在的方位补了两枪,我躲在走廊的石柱后面喘着粗气,手心火辣辣的疼,子弹的确是被我抓住了,可是我的手也差点被打穿,我的手心有一道常常的血痕,我疼得手指发颤。
  “老大,打中了!”楼上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嗯,你下去看看,要是还没死就再补两枪,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人!”
  那个开枪打中我的人得了成管家的命令,扒着二楼楼道护墙跳了下来,他端着枪向我这里走来。
  “把他的头割下来,我要带回去以缓家主的丧子之痛。”成管家的声音再次传来。
  但是紧接着成管家就皱起了眉头,因为想给我补两枪的人已经没了动静,他直接被我的气震断了脖子,死得无声无息,躺在我脚下。
  我手里端着他的枪,躲在柱子边向楼上开了几枪,楼上立马乱成一团。
  我承认自己的确是不会用枪,打得一点都不准,只好把枪扔在地上。
  我的指缝间出现一根黝黑的钢针,袖子里还藏着一排钢针,这些钢针比我平常用的最粗的银针都要粗很多,是我从家里来的时候带来的,这些钢针已经跟了我很多年。
  小时候我见到身材魁梧的爷爷用钢针可以用得那样出神入化,将刀枪不入的尸人都能钉穿,所以那么多年来我就一直在练习甩钢针的手法。
  我记得当年师傅第一次见我练习甩钢针的时候就皱着眉头,他说我甩针的手法太狠了,后来多年的时间里他没见到我用针伤过人,也就没在管我,我拍砖拍了整整一年,甩针却甩了十年,今天终于能用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气附着在手里的钢针上,然后往楼道上的一个方位猛然甩过去,钢针没入楼层,楼上传来一声惨叫,那人被我的钢针从脚掌穿入,从脖子出来,挣扎了两下就死了。

  第090章 飞针
  “还有九个人。”我在心里盘算。
  我从楼道快速向前方冲过去,子弹从我的身边划过,有一颗子弹差一点就打中了我,被我身上的气荡得稍稍偏离了一些。
  我手中的钢针再次甩向头顶,又一个人倒地的声音传来,楼上的人端着枪向我所在的位置射击,我反身从破旧的窗户跳进身后的废弃房间内,然后顺着外面的窗户再次爬到四楼的楼层。
  我站在四楼的走廊上,躲在一根柱子旁边,看向下方成管家所在的位置,他的左手方向有三个人正端着枪四处张望,我一连甩了三根钢针出去,甩完我就靠回柱子背面。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面对面生死对决,而且对方手里还有能威胁到我生命的枪,万一这一枪崩到我脑袋上,以我目前道气的强度肯定是挡不住的。
  两声头骨破裂的声音传来,还有一个人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叫声,一个人被我的钢针从脖子上穿过,钉在了墙上,很快也就咽了气。
  “在上面!”下面一个人喊道,接着就是子弹砰砰打来,头顶的楼道和墙面被打得土崩瓦解,我低头顺着走廊向另一边跑去。
  大概跑了三十米的距离绕到了走廊对面,我此时的位置应该在原本成管家和苗三千所在的头顶。
  我攥着钢针准备将二楼对面走廊上的人再一一干掉,可是我才刚刚抬起头,一颗子弹就打在了我脸庞的柱子角上,碎石崩在我的耳边,我连忙躲起来。
  他们一定是猜到了我会到对面找个合适的机会杀他们,而这根柱子就是最好的位置,我的头上有一行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手里的钢针轻轻地扔向楼下,这些人看到一根毫无力道的钢针落下来根本就没有在意。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钢针在落到二楼的高度时,忽然改变了方向,嗖的一声以一条弧线穿透三个人的脑袋,钢针掉落地上,三个人瞬间倒地而亡。
  “他不是人!”除了苗三千和成管家,还剩下一个人惊恐大叫,他一边喊着一边端着枪向楼上疯狂扫射。
  但是他的耳边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响,那根还没完全静止的钢针像一条蛇一样对准了他的头部,他啊的一声向声音来源处看过去,他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钢针就戳进了他的嗓子里,后脑露出一截针尖。
  我的身上全是汗,因为控制钢针杀人太过耗费我的气。
  “鬼鬼祟祟,人都被你杀完了,还不敢出来?”成管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我扶着走廊的围墙向他所在的位置落下去,可是一只拳头猛然砸向我的胸口,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当即喉头一甜,嘴里呛出一口血来,是成管家!他竟然这么厉害?
  我在空中被成管家一拳打得飞向对面的柱子上,嘭地一声摔了袭来,成管家从楼上跳了下来,咚的一声尘土飞扬,他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一身爆炸性的肌肉,我这才发现他的胳膊竟然比我的大腿都要粗。
  成管家的胸前纹着一只狂野的狼头,他胸肌上有一道疤痕刚好从狼的眼睛上划过,使得狼头看起来更加张狂而可怖。
  我气喘吁吁从地上爬起来,我的气先是用于猎杀了一群人,然后又用来护体,现在气已经隐隐有些不够,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成管家一拳向我打来,我伸出手想要接住他的拳头,我的力气比大傻的力气都要大,我不相信他的力气会比我还大。
  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他的力气不仅比我要大,而且他的拳头硬如钢铁,一拳打来我的手肘疼得要命,踉踉跄跄退到空地边上。
  我甩了甩两只疼得发麻的胳膊,缓缓向上抬起了手掌,在二楼走廊上,插在那些死人脑子里的钢针和嘴里的钢针从楼上飞过来,还有一根戳透一个人的脖子钉在墙上的钢针嗡嗡嗡地颤动,被我的气猛然带出来,插在走廊上方的两根钢针也发出嗡嗡颤响,飞向我这边。
  六根钢针排成一行,缓缓地在我的手上飘着,针尖全都对准了成管家。
  成管家眼里露出一丝惧色,很明显我刚刚宰杀他手下的场面他看得心有余悸。
  可是忽然,我觉得身后传来异动,一把刀从我身后飞来,射向我的后颈,我一把将刀钳在手里,另一只手上的钢针却叮铃当啷落了下来,苗三千阴沉着脸站在我的身后,我猛然将手里的刀甩向他,苗三千向身后的墙上一靠,立马消失不见了,他的影子在门后一闪而过。
  等我再转身的时候,成管家的拳头已砸向我的面门,我双肘匆匆抵挡,被一拳打得倒飞,背脊抵在身后的窗户边,险些仰了过去,我刚想起身,可是这时候一根麻绳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勒住了我的脖子!
  苗三千嘿嘿直笑,从窗户后面出现,他的手死死地拽着麻绳将我向后拉去,我一只手看看抓住麻绳,另一只手扒在墙上,我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成管家杀了他!”苗三千恶毒地说道。
  成管家攥紧了拳头向我走来,我扒着墙面的手忽然指向他脚边,一根钢针猛然戳在他的小腿上,成管家惨叫了一声,我猛地一挥手,地上的钢针全部立了起来,五指齐动之下,钢针从四面八方戳在成管家的身上,两根戳穿了他的手臂,两根戳在他的胸肌上,还有一根钢针戳进他已经愤怒无比的国字脸上,钢针的另一头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你还有什么能耐吗,小家伙?”成管家站在我身前看着我说,这时再看,他身上插着的钢针好像成了他的战利品一般。
  “死!”成管家将脸上的钢针拔出来,攥在手里,猛然插向我的胸膛!
  我松开抓住绳子的手,两手抓住他的手腕,针尖刺破我此时为数不多的护体道气,将我的皮肉戳破,而我的脖子却被苗三千狠狠地向后勒,麻绳越来越紧,苗三千发出桀桀阴笑,他双脚蹬在窗户台上向后拉绳子,身体向后倾倒成四十五度。
  苗三千说:“我的魔术从来没有失败过,断头十连杀将会在这里完成!”
  他的脸上由于过于用力,青筋都露了出来。
  而我的脸已经完全充血,眼里血丝密布,眼看就已经要失去意识了。
  一只纸鹤从我的口袋里扑棱棱地飞了出来,落到苗三千的肩上,呼的一声,大火燃烧起来,苗三千吓得连忙松手,满地打滚想要将大火扑面。
  我一脚将面前的成管家蹬开,大口地喘着气,口中不停咳嗽。
  成管家歪了歪头,脖子咔咔作响,他将胸口的两根钢针拔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又将戳在他强健的肱二头肌上的钢针也拔下来,一声大吼向我冲来。
  我一拳迎了过去,却被他的拳头捣得骨头咔咔响,跌落在三米之外的墙边,我的手臂发麻,止不住地抖,似乎没了知觉。
  “乡下人就好好在乡下种地,学了点花里胡哨的三脚猫功夫和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就以为能在京城混出一片天了吗,在这里,你终究什么都不是,蝼蚁就只能是蝼蚁!”
  他的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我,我大吼一声,向他飞跃,脚下带起一片风,他向旁边挪了一步,粗壮的手肘将我抵在地上,我被他打得跌落在地上,嘴里咳血。
  我这才想起师傅以前跟我说的话,他说既然我天生是个惹事的命,即便不主动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惹我,我若忍住吃得了亏,还能风平浪静,若是还手了,那就会引来数不尽的麻烦,所以他干脆以最残酷的训练方法来锻炼我的体能。
  可是今天遇到这个成管家,竟然被他打成这样,我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吃得苦还不算是什么苦,我还可以变得更强。
  若是师傅在场,就算有十个成管家也不够他一把拂尘收拾的,可是我竟然还不敌他,我走出王家村的时候还以为从此天下任我遨游,我一身道气,厉鬼不沾,却降不住人。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