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珠勿惊龙(日薪八千拿命换,记录我当珍珠潜水员的日子)

  这下我傻眼了,半晌才说:“为什么?这公司是我、郭文娟和你三个人的,你怎么要50%股权呢?”
  杜志发讪讪地笑了笑,说:“你和Maggie姐,都是一家人了,我要是只占三分之一股权,不等于没用嘛。公司以后的方案,如果我不同意,但只要你们意见一致,我不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之所以要入股,就是怕意见不一致时,有个法律可以依靠,所以,所以我也不要多于一半,只要恰好一半就行。”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说:“是不是最近在南京,陶娜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这纯粹是我自己的意思,跟陶娜无关。”
  我有点恼火,这节骨眼儿上给我弄这出。杜志发似乎自己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递给我一根雪茄,想稍微缓和下气氛,说:“这是梁丕自己手工做的,从种烟叶子,到收割到加工,全是他一个人,敢情别人业余时间爱种花草,他爱种烟卷雪茄。你试试,味道还真不错。”
  原本想挡开,不想抽他的东西,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他的担心也有道理,而且我还不想失去他这个哥们。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弱点,他在澳洲时栽在女人手里,说明他对于女人心肠太好,耳根子太软,但撇开女人而言,他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我还是接下他的雪茄,咬开烟屁股,点上抽了起来。
  “阿发,你无非是担心我和文娟两人是一家子,相当于控制了六成以上的股份,你的意见在其中无足轻重,保护不了自己的权益。”
  杜志发点点头。我继续说:“这个我能理解,但你要占一半肯定是不行的,那等于我和你付出同样多,我却只有你一半的权益。另外,文娟在其中也不是吃白饭的,她是起大作用的,并且与我们等同。比如这次十二颗异珠,如果不是她,非但不可能到手,反而连红光夜明珠都赔了进去,血本无归,而她呢?分文不取。她从开始说的就是,等我们把采珠从手艺变成生意时,再进来。现在到了这个时候,凭什么她也只有你一半的权益呢?”
  杜志发拨弄着已经被揉成纸团的餐巾,沉默不语。
  “解决的办法,倒有一个。四海异珠的股东,在我和郭文娟的基础上,除了加你杜志发以外,再把赵金生和梁丕也拉进来,咱们共同出资,共担风险,而股份呢,就按照各自的实际出资比例,钱出得多,股权就占得多。这样一来,谁都没话讲,这么多人,也不存在谁跟谁一家子。”
  杜志发手里停了下来,摸着下巴颏思索着。
  “除了这条路,没别的办法。你同意,就这么着;不同意的话,咱们好聚好散,我也不勉强你,梁丕那儿还有两个潜水员,我只好找他们去。”
  “行,这样可以。但得先把十二颗珠子处理完,然后再重新整合。”杜志发说。
  “没问题,珠子你放心,王太太早就安排好了,现在已经运到了美国,在文娟的爷爷,郭回川手里保管。我一会儿就给周喆打电话,雇他做推销员,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卖掉一颗就分你一颗的钱,直到全部卖完。”
  杜志发点点头,说:“行,这个我信你。只是,梁丕和赵金生,会同意入伙吗?”
  “事在人为,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盈利,他们应该多少会心动的。而且不拉他们还不行,因为这次得出海,靠龙牙号这条江船是不行了,要么得买新船,要么得租船,海船无论买还是租,可都不便宜,靠我俩的钱,恐怕还不太够,必须要拉投资。”
  “但这次去采珠玕,是为了救娟姐,异珠给娟姐了,又哪来的盈利?他们可不会同意做慈善的。”
  我哭笑不得,说:“谁告诉你这次只能采一颗的?珠玕之树是什么你懂吗?只要最后真能找到,那就不是一颗异珠的问题,而是,一大批!”
  第2章 新四海

  中午的时候,我去了杨芸学校,接她去一家餐厅吃了顿饭,然后交给她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了十万块。我说:“你回家后,把这卡给妈,就说里面是地质队结的工资。”
  杨芸说:“你骗得了妈吗?她知道你都是在扯谎。”
  “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你这么说完,交给她就得了。要不放你手上也行,家里没钱了就从卡里取。如果用完了,再跟我说。”
  杨芸面无表情地接下卡,过了会儿说:“哥,你又要走了?”我喝了口啤酒,点了点头,说:“放心吧,那些坏人不会再来找你的。”
  “哥,你怎么就不懂呢?我和妈担心的是你,你这样就算挣到钱又有什么用呢?到底是命要紧还是钱要紧啊?真是的。”
  我听着无奈地微微摇头,笑了笑,说:“人生最重要的两天:一是你来到世界的那天,二是你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当你懂了海明威的这句话时,你也就会懂我了……”叹了口气,站起身,“好了,我走了,照顾好妈。”
  推开店门走出去,杜志发的黑色悍马等在门口,我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句话确实很对。能够最终搅到一起的人们,通常都是比较相似的。比如杜志发和我,都是喜欢坐汽车,而对于火车、飞机不感冒,大概因为自己开车是最自由的,虽然累,但你想停停,想走走,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很好,特别是开长途时,还会生出一种古人千里走单骑的感觉,有时会夹杂丝丝的探险刺激。
  所以这次,我俩又是开车去南京。时间上并不紧张,因为这个时候,赵金生的船队正在湖北水域,我们的车到南京时,他们的船肯定没到,所以路上便也优哉游哉,甚至晚上直接将车开到荒郊野外,搞了堆火,烤羊腿、喝米酒、抽雪茄,那次的米酒清冽爽口,味道我至今记得,可惜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买到的了,孝感境内?刚才忘了说了,踏雪之前一直被寄养在桂林的木材货场里看场子,我们将它接了出来,带在身边,此时趴在我俩身边的草丛里,美滋滋地啃着羊肉骨。
  看着远处城市隐约的夜景和灯光,周围刮起一阵风,将野外的杂草和树木吹得沙沙作响,我真觉得,野外比城市给人的感觉更舒服,大都市有什么好?我情愿住在小县城,甚至小乡村。
  车刚过南京长江大桥,杜志发便吁了一口气,说:“终于又回来了。”
  我觉得好笑,说:“搞得好像你回老家了一样。”
  “你别说,人对于城市就好比对待恋人,有些城市令你一见钟情,有些城市再发达你也不喜欢,越发达反而越令人生出一种压抑感,比如上海,我待着就浑身不得劲。”
  “我看你是在上海被警察吓得吧?”我想起在上海第一次见到杜志发时他的窘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杜志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摇摇头。
  进了市区,杜志发轻车熟路开到梁丕公司楼下,在停车场停好车,两人一狗便乘电梯上了楼。
  十八层的右边一半是图灵咨询有限公司,地方不是特别大,但外面的大办公室里却似乎永远忙碌,不过这次我没见到陶娜的身影。
  梁丕正西装革履地坐在老板桌后捧着本大部头,另一手还拿着放大镜,见我们进来,站起身,张开双臂朝我走了过来,拥抱了一下,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他说:“哈哈,阿宣,我们又见面了。”
  我被动地被他拥抱着,只好在其后背上象征性地拍了几下,然后松开胳膊,说:“老哥,你穿上这身,我都快不认识了,以前像个穷困潦倒的知识分子,现在这派头,直接成产品推销员了。”
  梁丕听了,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跟着大笑起来说:“你小子,嘴够损的啊!”说着,看了看自己的那身衣服打扮,喃喃道:“像推销员?不至于吧?”
  杜志发一点不见外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上根烟:“我说老梁,怎么杨宣来了你这么热情,我来了,你就当我是空气一样看不见呢?”
  梁丕走回桌子后面坐下,刚准备说话时,忽然看见杜志发身边站着踏雪,吓得跟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叫道:“这什么玩意儿?”我赶紧说:“没事,没事,这是我们带过来的狗。”梁丕拍着胸口说:“哎哟,我的妈呀,吓死哥了。他不咬人吧?”
  我说:“不会乱咬的,放心。”
  梁丕这才慢慢坐了下来,缓了缓,对杜志发说:“你小子,把我助理陶娜给拐跑了,现在没人给我找资料。”指着桌上的那本大部头和放大镜,“看见没,这么厚的书,我还得自己从里面找一条线索,都快累死我了。没找你算账,你倒怪起我来了。嘿嘿,这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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