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历史上最短,最诡异的婚礼。
没有新郎,只有新娘,不慌不乱,结婚进行曲依旧,连司仪的台词都一字不落的全部讲完,婚礼现场很安静,场面很尴尬。
我跟父亲站在会场大门口,他老人家的脸色很难看,离进场还有几分钟时间,我看着他发白的脸色,笑着跟他打趣,道:“爸,需要我让化妆师往你脸上抹点腮红吗?我知道你嫁女儿,心情不好,但这么冷着一张脸,不明事理的还以为我们在举行葬礼。”
“说来可真是好笑了,半个月之前,我妈的葬礼上,您的脸色还挺红润呢。”
如此一番冷嘲,父亲的脸由白转青,侧目冷冷看了我一眼,低哼了一声,说:“于嘉禾都走了!你这个婚跟谁结!你肚子里的孩子明明已经没了,还整出那么多事,这样有什么意思!”
我笑的十分从容,抬手摸了摸自己梳理整齐的头发,回道:“挺有意思啊,总比你跟朱阿姨偷偷摸摸的要有意思多了。”
这个生我养我二十余载的老男人,愤愤的瞪视了我一眼,用力的甩开我的手,同样转身离我而去。
我知他其实并不喜欢我这个女儿,更不喜欢我的母亲,可惜他向来就是个吃软饭的,用现在流行词汇来形容,他就是个凤凰男,还是个不知好歹的凤凰男。
时间到了,结婚进行曲开始响了,我伸手想要推开门,于嘉茹拉住了我的手,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担忧,摇了摇头,说:“清城,算了,我哥去机场了,这婚别结了。”
“他不在,一样能结。”我冲着她勾了一下唇,推开了她的手,转身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大门。
灯光打在我的身上,婚宴厅里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将目光锁在了我的身上。我踩着红地毯,一步步往前行,除了结婚进行曲,没有任何声音。
台子的正中间放着广告牌的人形,是我让人按着于嘉禾真人的尺寸做的,此刻就摆在台子上,伸出一只手,面带着微笑等着我过去。
等我走到台上,很多人看到忽然出现的‘新郎’都不由瞪大了眼睛,随后便传来了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站在一旁的司仪,明显是有点尴尬,但他必须具备专业素质,这位婚礼主持小有名气,当初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也曾拍着胸脯对我说过,无论多特殊的婚礼现场,他都能主持。
我想他应该做梦也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能够主持一场跟人形牌结婚的婚礼,看着他冒冷汗的样子,心说,傻了吧,那么牛逼,就请活跃一下气氛吧。让我的婚礼越热闹,越精彩,越好!
结婚誓词,我替他说我愿意,亲自替他给我戴上结婚戒指,然后说一句我爱你,我甚至还跟‘他’接吻了。
这种诡异的婚礼,就算再有八卦心理的人,也坐不住,程序走完之后,没一会下面的宾客就开始纷纷离场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偌大的宴厅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看着这些精心的布置,我笑了。
我终于把自己嫁给于嘉禾了,当然,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顾清城,祝你新婚快乐。”梁景走到我的面前,挂着浅淡的笑,拿了个红包给我。
我抬眸扫了那刺目的红色一眼,目光对上他的眼睛,轻轻一笑,挺起了背部,伸手将那只红包取了过来,说“我们合作愉快。”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笑了笑,道:“不错,这两年进步挺快,脑子也聪明了,倒是不用我费力气了。”他讲话的语气依旧含着一点讽刺,带着对我无尽的讨厌。
于嘉禾很讨厌我,在他眼里,我不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或许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那种‘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女人,人家一对本就相爱的情人都跪在我面前衷心忏悔,苦苦哀求,期望我成全,在旁人眼里,聪明的女人就应该选择放手,成全他们,也放过自己,给自己留着一种叫做尊严的东西。毕竟他们认错的态度足够诚恳,毕竟这个人男人从头到尾就没爱过你,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才是阻碍人家的石头。
而我却选了一条偏执的路,执意拆散了他们,跟一个深爱着别人的男人结婚。
知情的人都对我很失望,如今我独守空房两年,孤立无援,亦没有人同情我,在别人眼里,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是我逼着他娶我,是我愚蠢的要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跟自己绑死在一块,让一个错误继续延续下去,让所有人都痛苦,还没有半点好处。
我就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着得到,更何况这个别人是顾唯一。我昔日的好姐妹,我老爸情人的女儿。
我笑了笑,脱掉了身上黑色的西装外套,回他:“都是你的功劳,再不学点城府,怕是被人买了,还会开开心心帮人数钱呢,是吧?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被你们耍着玩,还乐呵呵的以为她全心对我好,你全心爱我。再说了,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是个那么愚蠢的角色吧。”
话刚说完,一个软枕就丢了过来,我没挡着,任由它砸在脸上。再顺手接住,在原来的位置放好。
“别用老婆两个字来恶心我,除了一张没用的结婚证,你什么都不是。”
看着他厌恶的神情,我笑了,“都两年了,还不习惯?不习惯也没事,我们时间还很长呢,反正我身体健康的很,没个几十年死不了,于嘉禾原配这个头衔,等我变成一块墓碑了,也还是我的。”不理会他已经铁青的面色,拿了换洗的衣服,便进了卫生间洗澡。
很累,实在没什么心思跟他斗嘴。人心就是这么矛盾,独自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大床上时,总期望着他能来,就算呆在一起很不开心,也希望身边有个人;可真的来了,这样恶语相向,我又疲于应付,希望他永远也不要来了。
两年了,我也只是占着名分,至于这个人,倒是没再去宵想过半分。
将盘起的头发拆下时,有个发卡被头发缠住了,弄了半天也没能取下来,没那个耐心慢条斯理的解,最后只能用力扯,扯断了一簇头发。头皮一阵发疼,镜子里清晰无比的映着我的脸,微蹙眉头,除了表情淡薄,其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人模狗样的,就是相较以前瘦了,体重也是如愿以偿的只剩下两位数了,只可惜没有前凸后翘的效果,反倒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了。
曾经有个初来公司里口无遮拦的倒茶小妹在厕所里跟人聊天八卦时说我像个三十来岁的老处女,每天都穿黑白色系,盘着头发,一板一眼的。听闻我是已婚她大吃一惊,又听说我老公就是本公司副总于嘉禾时,她惊呼瞎了狗眼,再听说我们夫妻不和,她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才正常。
后来她被调去了后勤部门,扫了几个星期的厕所就灰溜溜辞职了。
打开花洒,刚刚冲了一会,于嘉禾就毫无顾忌的踹开了门,他已经穿好衣服,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神色淡然的看着我,说:“原本我来是想心平气和的跟你好好商量,可惜了我们注定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其实也没这个必要,对吧。唯一跟伯母回来了,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看来我爸是不想过好日子了,没关系,我很愿意成全,只要他自己不介意日后吃穿用度都得精打细算就行。”我并不理会那种刺人的目光,也不避着,弄了些沐浴液就往身上抹,想把自己洗的干净些。
于嘉禾口里的伯母,既是顾唯一的母亲,也是我爸的情人,名为朱子秀,年轻时候是个三线明星,怎么跟我爸认识的不知道,反正其后就被我爸金屋藏娇了,长得很漂亮,保养得以,近五十的年纪了,看起来也不过是四十出头的模样。
我可算不清楚这两人厮混在一起有多久,单算顾唯一的年纪也大约知道有个二十来年了吧,再加上他们还要相遇相知,在于这个年限上,我只能说在我出生之前,我老爸就已经有两个家庭,过着赛皇帝的日子。我妈死的突然,之前为了于嘉禾跟顾唯一的事情我几乎没心思好好跟她聊天,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们的龌龊事情。
可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在我妈遗体前来个你侬我侬,又是宣誓又是做承诺,实属让我觉得恶心透顶,不管我妈知不知道,我都为她觉得心寒至极。
很多东西,眼见不一定为实,人心难测,连最亲的人都不例外,就像我爸,曾经我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结果却是最贱的贱男。
当初,母亲走了没多久,他就想低调点把顾唯一和朱子秀接回家,说的好听是给我一个完整的家,给我一个好妈妈,外带一个姐妹,不让你孤单。实则不过是迫不及待的一家团聚,光明正大罢了。
他是不知道我听到了一些本不该听到的东西,还以为我很傻很天真,甚至很好糊弄,可惜是打错了算盘了。
想到朱子秀那一张楚楚动人的脸蛋,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了于嘉禾的脸,道:“我还挺期待朱阿姨的表现的。”
不都说夫妻之间需要经历同甘共苦方能修成正果吗?那么就让他们去共苦一回吧,我这是好心,帮助他们增进感情不是。
于嘉禾一声冷哼,说:“你还真当所有人都怕了你了,要对你唯命是从吗。”
我微微昂起头,让热水迎面冲在脸上,随后往后退了些,抹掉脸上的水,笑言:“还好,左不过是你们做事不够干净,嘴巴不够紧,非要落点把柄在我手里。其实有个简单的办法,你们放弃争夺正源,出去自力更生的话,我也奈何不了你们,毕竟我可不是国家总统,再者,正源是我妈辛苦经营打拼才有了今天的正源集团,不管是我爸,还是你,甚至是顾唯一,想抢恐怕也不合适,你说对不对?“
“就算你们想争,加起来也不如我身边一个梁景,以卵击石,我是不介意,反正伤不到我。你也可以放心,你若一无是处,我也是心甘情愿养你一辈子,不愁吃喝,只是这样的话,你就没钱给唯一买钻石手链,并送上一大束蓝色妖姬了。”
幸好,在我什么都失去的时候,我还有钱!幸好,这些人足够爱财,也足够贪恋这一时的风光生活,什么真爱,都他妈是假的,有钱有势才是硬道理。
温热的水冲在身上,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之前的疲惫感也慢慢的消失了。我原本以为于嘉禾听了这么一番话,一定会负气而走。然而,当我关了花洒,转身拿毛巾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竟耐心十足的将我洗澡的全过程看完了。
我稍稍愣怔了一下,才拿过了浴巾先裹在身上,将湿透的长发全部捋到了后面,赤着脚走过去,在与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怎么?站在这里是要跟我上床吗?”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充满挑逗。
见着他眼中闪过了厌恶,我心里竟然有一种变态的快感,舒坦极了,洗了个澡,战斗力都满血了。想起早几年的一则沐浴液广告,原本累扁的人,洗了个澡,就瞬间精神百倍了,我现在就是那个状态。
他很用力的拍开我的手,眼神冷的都可以放出一柄剑来。我笑了,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整个身子迅速的挨了过去,一只手快速的勾住他的脖子,并抬腿勾住他的双腿,凑近他的唇,“你好久没有履行义务了,唯一回来了,不知道你的肾有没有被她玩坏了。”
“不管你有多么不愿意承认,你于嘉禾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就算是你身上的一根汗毛,也都是属于我的。我还没觉得腻味的时候,你最好是健健康康的,好吗?”
看着他英气的眉眼,越发深沉的眼,心底竟忍不出泛起了淡淡的酸楚,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点点的钝痛感。我柔情似水的看着他笑,整个人轻浮又玩味,在他的谩骂声还没出口的时候,以吻封唇。
我像个饥渴了很久的女人,很用力的咬他的嘴唇,用舌头去顶开他紧闭的薄唇,许是我吻的太投入,太用力了,连裹在身上的浴巾掉落也没有察觉,只知道整个人牢牢的黏在于嘉禾的身上,圈住他的脖子,拼尽全力的去引诱。
我没那么好的身材,但我相信所有男人都是一种性子,在面对一个热情似火并衣衫不整的女人时,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床事很多时候,其实无关情爱,这个道理,倒是于嘉禾教会我的。
是我疏忽,竟忘记他于嘉禾是从顾唯一那里过来的,他是被顾唯一喂饱了的孩子,面对我这种粗暴的挑逗他把持的住。如此持续了几分钟后,他开始动手想要甩开我。
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有反应了才开始反抗,便十分兴奋的再接再厉,甚至还狠狠的咬了一下他的唇,恰好他发了狠,一只手狠狠的揪住了我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牙齿堪堪咬住他的唇,如此一扯便划破了他的唇,在整个人脱离他的瞬间我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刚洗过澡,卫生间的地砖还是湿的,很滑,他甩的十分用力,脚底不知踩到什么一滑,便摔了个狗吃屎的狼狈样子,光溜溜的倒在地上,幸好身后有个浴缸让我支撑一下。屁股着地的那一瞬间,一股钻心的疼,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我保持着摔倒的姿势动都无法动一下。
于嘉禾站在那里,黑着一张脸,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嫌恶的擦了擦嘴巴,碰到唇上被我咬出的伤口时,蹙了蹙眉心,面对我几近扭曲的脸无动于衷,只居高临下的睨着我,说:“你恶不恶心?到了现在你觉得自己的身子对我来说,还有什么诱惑?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实话说,就算你现在怀了我于嘉禾的孩子,我对你都不会有半分情意。”
我勉强的动了动,腰部以下疼的厉害,终究是没办法站起来,理直气壮的冲着他说一句不恶心。看着他白净修长的手,背脊静静的贴在瓷砖上,忍着痛,咬牙哼笑了一声,“总比有些人,明明是臭婊子,却要立牌坊好的多了!当初……”
“你还要跟我提当初吗!若不是唯一劝我回来,多看你一眼都觉得心烦!我跟唯一都看错你了!还念着当初的情分,她还让我好好跟你聊,说你心里有委屈才会变成这样。”说到这里,他冷哼了一声,弯身捡起了落在他脚边的蓝色浴巾,慢慢的走到我的身前蹲了下来,手指紧紧捏住了我的下巴,目光冷冽的看着我,继续‘放箭’。
“老实说,当初那个单纯无害性格开朗的顾清城都是假的吧,你是不是很早就已经知道我跟唯一之间的关系?因为你嫉妒自私自利,所以故意装无知挤在我们之间等着时机,见我们吵架了,闹分手了,就想着能趁虚而入,趁着我喝醉了,跟我发生关系,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拆散我们了?”
“真是太可惜了,从头到尾我压根就没喜欢过你,要不是酒后干了不该干的事情,你真以为我会跟你谈恋爱?真觉得我也喜欢你?我只喜欢唯一,从来没变过,无论中间怎么折腾,只要我爱她,你就拆散不了,你明白吗?”
这话说的我真想开怀一笑,以前看那些家庭伦理剧的时候,一直都搞不懂那些做错事的人怎么就能够心安理得的把做错事的理由都赖在别人身上。我还问过顾唯一,她说那是电视演的,现实中肯定没这样的人,哪有没理走遍天下的,不可能,社会是很公正的。
但现在听着于嘉禾说的这些话,我倒是信了一点,在这个社会上奇葩多了去了,你根本无法去想他们脑袋瓜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如果当初,我一早就知道他们两个有一腿,打死我也不会去表白的,于嘉禾肯定不知道,当时表白,还是顾唯一鼓励我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成功,成功之后还跟我恋爱四年,那得问他于嘉禾心里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诚如他所说的那样,不过是因为表白那一晚他喝多了,我在一旁照顾着,他大约眼花将我当成了另一个人,干了点事儿,第二天酒醒了,看清楚身边的人了,加之白色床单上有些许红色痕迹,心生愧疚就真跟我在一起了。
这一错,便是四年,我从来是真心对待,倒是不知道那四年他用了几分真心,与我耳鬓厮磨之时眼里心里的人又是谁。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总感觉我的下巴会被他捏到脱臼,于嘉禾真是蠢,他怎么到今天还不知道,他越是生气发怒。我就越是开心快活!梁景说这是一种病态,总是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可我倒是觉得自己很正常,从来没这么正常过。
“如果你认为这样想,跟顾唯一在一起的时候能少一份罪恶感,就这么想吧,反正不差那么一点。还有,你最好告诉顾唯一,还想过现在这种千金小姐般的生活,就趁早收拾东西滚出S市,最好是不要跟你见面,找个普通点的男人嫁了最好,否则我一恼,就要让她和她老娘一无所有,活成一条狗,怕是以后死了都找不到地方安葬!”
这一番话,算是彻底激怒了他,我能清晰看到他额头凸起的青筋,还有眼中的狠绝。他护顾唯一护的极紧,在我面前尤其,仿佛我分分钟就能将顾唯一弄死似得。
他用力的捏完我的下巴后,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猛地将手里的浴巾摔在我的脸上,“顾清城,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赢的!你抢了别人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若是有一天你一无所有,千万不要怪我们不看情面!你整个人都让我觉得恶心透顶,别再想威胁我!两年,足够了!”气势汹汹的丢下这句话,于嘉禾便愤然摔门走了。
我屏着气,扯下了脸上的浴巾,在地上静坐了好一会,才试图站起来。
从卫生间爬回床上,我花了足足十来分钟的时间,腰的位置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一整夜,我被这种疼痛折磨的无法入睡,总觉得自己好像骨裂了,这样倒也不错,起码没什么心思去想别的。第二天起来,这疼痛倒是减缓了,不会一直疼,只一阵一阵的,倒是能撑得住了。
原本还想开车去上班,可这种刺痛没啥规律,摸不准它什么时候来一下,若是开车的时候疼起来,容易分神,怕是连车也开不安稳了,安全起见,我还是选择了打车。
刚到正源集团楼下,助理高媛就来了电话,我抬手先看了一眼腕表,确定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这个时间会打过来,不是有紧急的事情,就是她需要请假。
腰际又传来一阵刺痛,双腿便有些发软,接起电话,我便托着腰进了正源大门。
高媛讲话很快,冷静而又淡定,“顾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先听哪一个?”
“坏的吧。”
“嗯,您父亲召集了所有股东,九点整召开董事会议,意思是要给正源票选董事长,认为董事长一职这样一直悬空下去不行,总要有个人掌管正源。就在刚才,地产公司金总的助手给我打了电话,告知关于合作的事情他们会找于副总谈,意思是不会跟我们合作。我们现在手里没有任何成绩,如果真要票选,于副总有利。我也联络了梁先生那边,但ARNO表示梁先生今天不会出席,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梁先生在哪里。”
正源集团在我妈忽然离世之后群龙无首,我妈的遗嘱是将她名下所有不动产和动产都由我个人继承,但仅正源旗下产业竟是她跟我爸的共同财产,幸得我妈将她名下所有股份都给了我,让我成功成为了第一大股东,我爸次之,由此在两年前的董事会上,我爸没能如愿以偿的成为正源的掌权人,这他宵想许久的位置。
我仅仅高出一票而大获全胜,但他以我年纪轻且刚毕业步入社会为由,不同意我坐那位置。但一家公司怎么能够没有掌权人呢?
其实当时很多人都倾向于我爸,毕竟他的资历,即便没我股份多,也足以坐上正源董事长之位。
不过我爸错就错在他太着急想把朱子秀母女接回来,他忘记了,公司里人心都是向着我妈的,我妈生前跟正源所有股东关系十分不错,此举等同于毁掉了他在公司的形象,各个股东对他的印象也是大打折扣,加之我那时还算聪明,拉拢了梁景,他的名声好,地位重,商界的人称其为金融奇才,青年才俊。
他给出了个主意,便有了现在的两名CEO,明争暗斗,水火不容。为的便是将来再选董事长之时,能用自己的成绩说话。
高媛的语速太快,我听的头皮有些发麻,只捡了几个关键词,用一句话便可概括:我爸欲助于嘉禾夺位。
我深吸了一口气,默数了一下我身后的靠山,将将也就安心了。我算不上是个精英,这两年里若是没有梁景的提点,怕也是一事无成的,幸得身后的靠山可是个实打实的精英,比如说梁景,一只千年老狐狸,谁能算计过他?就算开一百次董事会,也就两个结果,要么我当董事长,要么我和于嘉禾继续当这CEO,我正他副,两两相争。
再论正源的初始,我外公是正源的创始人,我妈是将正源打造成饮食业翘楚的功臣,正源在两年前成功上市,梁景功不可没!一个个都是有分量的人。
如今,我作为正源第一大股东,外公钦点过的继承人,正源掌权人的位置,非我莫属。毕竟我有那么大的后台,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的心足够硬,手里足够有钱,后盾足够强大,我也能够像小说里的女主一样,开挂似得将所有欺负过我,伤害过我的人整的一无所有,每个人势必要舔着脸求我。其实我已经做到了,毕竟我比小说女主有太多优势了。
然而有一点是我想错了,如果我的人生是一部小说的话,我顾清城绝非主角,顶多是一个恶毒之极的女配,专门为男女主角增进感情而生的。
我想的有些出神了,高媛在电话那头喂了数次,待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挂完,又打了过来。
电梯门上倒影出我模糊的身影,我一边又接起电话,一边想要伸手去摁电梯的按键,却被一只带着钻石手链的纤纤玉手先了一步摁下了。
“清城,好久不见了,这两年过的好吗?”声音软软的传入我的耳朵,充满了友善,听着真是刺耳极了,连腰都忍不住要隐隐作痛起来。
顾唯一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是臭婊子,却非得整的自己善良又纯真,像一朵又白又美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干净而美好。
不过她的演技确实很好,即便被我戳破了真面目,她依然总是在我面前装着善良,装着对我情深似海,重情重义,不争不抢。然后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真的对我情深似海,重情重义,不争不抢。
我仅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张继承了她母亲所有优点的漂亮脸蛋,咬紧牙关挺直了背脊,姿态强硬。与高媛说了两句,就收起了手机,双臂交叠置于腹部,手指摸了摸腕上的手表,侧了侧头,看了一眼立于我身侧的顾唯一,笑道:“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永远都不想见到你们,是谁给了你们资格回来的?”
“爸爸让我们回来的。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是我对不起你,也没什么脸面见你,所以这一辈子我都没想过要回S市,可是爸爸……爸爸他老了,他说想见见我这个女儿……”
我真讨厌她这种楚楚可怜小女人般的模样,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我真想上去撕烂她的嘴脸,“这一口一个爸爸叫的可真顺口,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是顾家的种,而不是你妈当年被别人包养时候留下的?你也知道,你妈当年那种三线明星其实跟妓女没什么区别,不过是高级了点,人家睡一晚上多费点钱罢了……”
“顾清城,你够了!”于嘉禾极愤怒的打断了我,在他眼睛里,顾唯一可算是绝无仅有的好女人。在爱情里,再怎么聪明的人,都会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人。我说什么他都不信,顾唯一说什么他都信,独独因为他爱她而已。
“OK,大家心知肚明,我不说就是了。”看着电梯门上人影晃动,我耸肩笑了笑,依旧淡定。在公司里呆了这两年,倒是也学会了隐忍,若换做以前,顾唯一站在我眼前,我能当即化身成一条疯狗,冲上去直接对着她的门面用力撕咬。
做女人唯一一个好处,就是不用那么君子,愤怒至极之时,操起爪子,就能狠狠挠破贱人的脸,以泄心头之恨。
电梯门开了,我行至正中间那一个点站定,转身面向他们的时候,微微昂着头,以此来显示我逼人的气势。
顾唯一低着头,长而卷曲的头发垂落在两旁,将她一张小脸遮住,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今日她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露出雪白好看的小腿,双手捏着白色的包包,还真想极了名门小姐,跟于嘉禾走在一起确实般配。
看着如此光景,我不免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声,这顾唯一一身的行头可算是我给的啊。
于嘉禾拥着她,站在我的左手边,低声安慰着似乎在嘤嘤哭泣的美人。
我睥睨了他们一眼,勾了一下唇,将手提包挽在手臂上,侧了一下身子,伸手轻握住了顾唯一带着钻石手链的手,近距离仔细看了看,赞了一句,“真漂亮,配着你白净的手,就更漂亮了。”
顾唯一惧怕的缩了缩手,脸上那种表情就像小白兔似得,仿佛我是那会吃人的大灰狼,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惊慌,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于嘉禾身上靠,“你要是喜欢,下次我送你一条类似的。”
“如果说,我就是想要你手上的呢?”她又缩了一下手,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和一些,可惜我这张嘴脸长得不够水灵,就算想装的像她那样楚楚可怜,也只会是东施效颦,遭人鄙视。
“我……这条不行,这……这上面有我的名字。”她的眼圈开始泛红,眼泪汪汪的模样真叫人心疼。
她倒是也会捍卫自己的爱情,多么自相矛盾的女人,一边要装的楚楚可怜什么都不与我争的样子,一边又占着我的老公不肯放。
“有你名字的东西可不一定是你的,就像两夫妻,明明贴着你的标签,结婚证上是你的名字,照片上的女人也是你,却也不一定是你的不是。”有些事情得拿捏了分寸来做,就比如说欺负顾唯一。
她爱装柔弱,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的好好欺负她一番。
我有个坏毛病,近几年才养成的,特别喜欢当着于嘉禾的面欺负她,特别爱看她装白莲花的模样。看一次,爽一次,可是在于嘉禾面前欺负顾唯一,是有风险的,若是尺寸拿捏不好,就很有可能被护爱心切的于嘉禾伤着。
他要伤我,太容易,我要伤他,亦容易,却必自伤,代价略大,有点不值当,所以点到即止便好。
我松了手,在顾唯一快被我逼哭,在于嘉禾快忍不住要动手的时候,耸了耸肩,“说着玩的,瞧把你吓的,你要真不愿意给,我也干不出抢东西这种事儿啊,要真抢了你的,指不定你要怎么报复我呢,想要个钻石手链还不简单吗。”
玩阴的,那是顾唯一的拿手好戏,我玩不过她,估摸着得训练上几年才能赶上。说起来,其实我这人除了嘴比较毒,还真没什么厉害的手段。
他们双贱合璧,我就成了那被压在五指山下只能用嘴指着天骂却毫无办法的孙猴子。
于嘉禾大约是怕我对顾唯一再干出点什么不人道的事情,我一松手,他就跟顾唯一换了个位置,像一堵墙似得将她保护在身后。在某种方面,我还是很羡慕顾唯一的,再怎么样,她身边也有那么一个疼爱她的男人在,护她周全,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其实我也没什么贪心的,不过是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待我真诚,而不是一个个存了心思,用假好心引着我掉坑,不是利用便是陷害。
于嘉禾的办公室在我之下,很快电梯就在19楼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打开,我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让个大位置给他们。行至电梯口,顾唯一忽然停下了脚步,挣脱掉了于嘉禾的怀抱,转过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怯怯的问:“清城,我们真的不能再和平共处了吗?”
我将背脊贴在电梯壁上,冲着她笑,说:“你认为呢?”
她话里的意思我懂,不过是想让她的母亲过门,顺顺利利的当我的后母,坦荡荡的花正源的钱,做个上的了台面的千金小姐。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跟一个不择手段小三上位的女人和平共处,更何况,我还怀疑我妈的死跟她妈有关呢。
“爸爸的年纪不小了……”
“他是我爸爸,年纪大小不用你来关心。”说完,直接摁下了关门键,那些纠结的家室,我并不想在公司里说这些,当然不是特殊情况下,我也不想谈这些。
电梯门关上,顾唯一差点被夹到,关上的瞬间,我正好看到了于嘉禾含着愠怒的眼神。
回到办公室,高媛就跟着我进来了,将一份文件递到了我的手里,站在办公桌前,告诉我刚才没听的好消息,“韩国那边谈了很久,终于不负众望,跟KM集团签下了合作案,接下来我们这边主要的项目,就是在S市建立第一家KM度假酒店。现在就等您一个签名了。”
我妈在的时候,曾花了很低的价格在X县买了一块海滩,这几年那块地方忽然兴起了旅游业,应着那里的海水很蓝,远离城市,空气环境极好,被有心人一宣传,慢慢就热络了起来。现在还真成了块黄金地段,过来度假休闲的人很多,这块地皮一直都闲置着,若不是有一次梁景提点,我是半点也不知道我妈竟然还有这样一处赚钱的好地方。
至于KM集团是经过精心删选之后,觉他们的酒店业做的非常好,并在国际上也小有名气,经过几番讨论就定下了。谈成的过程挺不容易,大致扫了一眼文件,便拿笔在最后签下了我的名字。
“我爸呢?”
高媛收起了文件,还未说话,就有人毛手毛脚,连门都不敲就冲了进来,还操着她的大嗓门,在门口大喊:“顾清城,在不在!”
这种架势不用看也不知道是谁了,我侧头看了一眼门口,就冲着高媛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于嘉茹不是第一次这么冲进我的办公室了,高媛也是见怪不怪了,冲着我笑了一下,就抱着她的文件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还跟于嘉茹打了招呼,问她想喝点什么。
她没说,只是不耐烦的将人赶了出去。满脸担忧的冲过来,好像天要塌下来似得,双手猛地拍在办公桌上,找急忙慌得的看着我,喘了两口子气,才开口说话,“顾清城完了!我哥昨天威胁我必须给你爸投票!连我爸都出面了!而且看我哥那样子,好像胜券在握一样。你爸这段时间有什么异样吗?对对对!还有一件事!顾唯一i也要进公司!还是以股东的身份,但进来坐的是什么位置,我就不知道了,你小心点。”
我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两下,默了一会之后,便迅速从包里找出了手机,看了一下ARNO昨晚发给我的信息,立刻就打给了梁景所在的酒店,等了一会,对方才接起电话,女的,讲话礼貌又客气。
“我想你们可以帮我联系一下,昨晚大概十点多下榻你们酒店一位叫做梁景的先生,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我叫顾清城,跟他说正源他就知道了。”
“好好,谢谢。”
我将手机贴在耳边,电话那头我听到他们做事的声音,几分钟之后,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告诉我梁景在不久之前退房了。
“谢谢。”
我迅速的挂了电话,找出了ARNO的电话,不管伦敦现在是几点,就迅速的拨通了ARNO的手机。连续打到第三个这洋鬼子才接起了电话,一出口是句英文,带着点不耐烦,但他说的含糊我听不清,想来也没什么好话。
“请告诉我,梁先生去哪儿了!”
……
挂了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于嘉茹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一会低头,一会抬头偷看我一眼,过了一会,她大概是鼓足了勇气,才问我说:“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不知道。”
@哈哈哈1585149242 2015-10-12 19:10:49
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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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我来更啦
@gwsql 2015-10-11 11:49:22
为自己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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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梦冷月光寒 2015-10-11 12:36:07
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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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似乎有些偏低,吹的我手脚都觉得有些发凉,在桌子上胡乱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空调的遥控板。于嘉茹见我的样子,伸手一下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干燥而又温热,牢牢的握住我微微颤抖着的手,满脸关切,说:“你别慌啊,放心好了,不管我哥和我爸怎么跟我说,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于嘉茹手心的温度,加上她脸上展露出来对我的担忧,让我反应过来此刻我有多么失态,两年了,我那亲生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坐上正源集团掌权人的位置,可是两年了,没有梁景在身边,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时,还是那么容易慌乱。
梁景总说我这人是雷声大雨点小,说尽了狠话,却总是懦弱的什么也做不了,是个实打实的懦夫。这点我也不否认,女人总归是懦弱的占大部分,我从小立志做的是家庭主妇,又不是女强人,懦弱也正常。
我就是运气好点,身边有个军师,有点钱,有个精明的老妈,在生前帮我打点了很多事情,这样,我才能够支撑到现在,不是?如果我什么都没有,结果会是什么样子,无法估摸。
我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稳定了情绪,抬眸看向了于嘉茹。许是我的眼神太过于冷漠了,于嘉茹很用力的捏捏我的手,神情有些紧张,说:“我没骗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本来从头到尾就是我哥和顾唯一的错……”
“行了,你别说了,我从来也没有说过不信你的话,这种保证说多了反而让我觉得你很虚伪。”话说出口,我就有些后悔,看着于嘉茹有些受伤的眼神,我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将话收回来。
心里冷冷哼笑了两声,这么几年,别的倒是没学会,呛人的本事倒是妥妥的。其实有时候想想于嘉茹也真是自己找虐,她完全可以跟我疏远,友情嘛,只要疏远一年,或许更短就会变得陌生,然后一切都变得心安理得,无论过去做过什么。
于嘉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在知道于嘉禾跟顾唯一之间的真相之后,还足足隐瞒了我两年,而且在最不该告诉我的时候告诉了我事实,让我成功弄掉了自己肚子里的肉,间接的帮助了顾唯一做事,仅此而已。
忘了说,曾经我们三个是很要好的姐妹,特别好,做什么都会在一块的那种。以前我还以为于嘉茹跟我的关系更好些,那一次才知道其实不然,说起来她是于嘉禾的亲妹,顾唯一是于嘉禾的最爱,亦是她要好的闺蜜,帮忙瞒着,也是正常的。
我跟她之间,除了关系好些,没有半点血亲关系,我本不该怨恨什么,可能是我比较偏执,所有有些东西怎么都放不下。
现在她依旧跟我较好,凡事都站在我这边,有时忍不住还当着我和于嘉禾的面骂顾唯一是个贱人,但我们都明白,我们之间是怎么都无法回到那种纯粹的关系了。
我定定的看了于嘉茹很久,才收回视线,扶住额头,收起身上竖起来的尖刺,吸了口气,尽量缓和口气,“你不用反复强调你的立场,我信你,从来没怀疑过。如果怀疑,你现在也不可能坐在我的办公室里。”
“倒是你,如果站在我这边让你觉得特别累,也不用强迫自己的。于嘉茹,我从来要的就不是你的愧疚,这样很没意思,你明白吗。”我垂眸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一面说着凉薄的话,没去看她的表情。
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打给了ARNO,想讨要梁景的私人号码。可这洋鬼子没告诉我,打到第四次的时候,就关机了,算是彻底绝了我找梁景的念头。
八点五十分的时候,高媛进来提醒我开会。
于嘉茹一直坐在我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我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去了卫生间,用了五分钟来整理自己。
九点整,我进了会议室,于嘉茹和高媛跟在我身后。会议室里我看到顾唯一跟于嘉禾挨着坐在一块,开门的瞬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扫了过来,有几个早就看出猫腻的人,全然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我用指甲着实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嘴角往上一扯,将会议室的人一一扫一遍,最后落在了坐在主席位置上的顾晖,他的右手边坐着顾唯一,左手边坐着朱子秀,真真是一家子呢。
朱子秀同样侧着头看我,两条细细的眉毛微微挑着,面含微笑,装得端庄大方,却不过是个戏子。
顾晖侧目看过来,那眼神不像一个父亲,倒是很像一只豺狼看着被逼到墙角的小白兔似得,勾了一下唇,说:“还不赶紧过来坐好,你已经迟到了,让那么多长辈等着你,像什么样子,这样子将正源放在你的手里,让人怎么放心的下。”他说的严肃,俨然一副对正源未来堪忧的模样。
他既然这么着急,那我偏生就站在门口了,悠然的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微笑的将目光在朱子秀与顾唯一之间转悠,皱皱眉,装着很为难的样子,说:“会议室还没清理干净,既然要开会,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还是离开的好,可千万别告诉我她们也是正源的人,还各个都是股东的身份。我想,这股东大会好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啊,就算爸爸您在正源有威望,可说话的分量似乎还没那么重吧?”
顾晖轻轻一笑,竟没有生气,倒是颇为慈爱的冲着我挥了挥手,“都是一家人,何必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感情呢。子秀跟唯一,刚才我已经向各位股东解释过了,大家也都赞同。这点,你可以问在座任何一位。”
他轻叹着摇了摇头,面上的笑容带了一丝苦涩,“月玲在的时候,是太疼爱你,疼的连说话都没个分寸了,还想着这两年的历练总会能成熟些,没想到还是这么孩子气,看来我得亲自教教你了,不然月玲泉下有知,是要怪我了。”
我吸了口气,抿了唇,笑道:“这么好,长那么大爸爸还从来没教过我什么,也难怪我这人脾气不好,谁都不喜欢我,看看爸爸您教的另一位,脾气什么的都好,是我该好好学习学习的。”我笑着走了进去,拉开了朱子秀身边空着的位置坐了下来,正好对面就是于嘉禾。
顾唯一又用唯唯诺诺的眼神看了看我,不甚其烦。
会议开始。
所有人都好整以暇,等着看一出家庭伦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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