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Ⅱ》2013年我被苗女下了聚血蛊,从此走上另类的人生路

  第六十章 潜伏,山丘
  聚血蛊在我的胸口翻腾,让我痛苦得快要疯狂,天旋地转之间,我打量这个叫我“叔叔”的孩子,这才发现她就是之前我们摆摊的时候,用一首歌换了面红豆杉木牌的那个女孩儿。

  屈胖三这个家伙别看小,但撩妹的手段着实比我这个活了二三十年的家伙强得太多。

  他也不白送,让小女孩儿唱了一首歌,不但是给众人一个交代,也让小女孩儿觉得没有那么尴尬,并不认为这是一种施舍。

  屈胖三对于别人心理的把握,堪称大师级的水平。

  我此刻是有些撑不住了,恐怕再拖一点儿时间,就要晕倒在这小巷子里,于是没有多犹豫,小心地问道:“可以么?”

  小女孩儿使劲儿地点了点头,说嗯。

  她上前过来扶我,我没有让她帮忙,而是叫她领路,带我去她家。

  小女孩的家就在巷子尽头,一个破落的小院子。

  她带着我进来,然后将门拴给插上,这时里屋传来了动静,有一个虚弱的声音问道:“多宝,大晚上的,你跑哪儿去?”

  小女孩儿瞧见我面露疑惑,跟我解释道:“是我娘……”

  里面的人听到了,又问道:“多宝,你跟谁在院子里呢?”

  她叫多宝?

  好古怪的名字,跟加多宝、王老吉有什么关系?

  小女孩将我给引入了里屋去,我瞧见这家里面算不得富裕,布置也十分陈旧,不过倒也还算是比较整洁,在床上躺着一个妇人,此刻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瞧见小女孩儿多宝领着一个怀抱小孩的陌生男人走进来,不由得一脸惊慌。

  而这个时候,小女孩儿赶忙上前,跟她解释我的身份。

  当听到我们便是送多宝红豆相思牌的好心人,妇人脸上的防备一下子就解除了,变得激动起来,对我连忙感激,开口闭口,皆称恩公。

  我不确定屈胖三那牌子的疗效,问了她一下病情,这才得知居然真的有效,原来都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这才几天时间,都已经可以下床了,着实不错。

  如此聊了几句,外面马蹄声大作,有哨声和钟声敲响,一片热闹,妇人方才问起我的情况来。

  我想了一下,决定不再隐瞒,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当得知我们被赵公明诬陷,最后奋起反抗,最终联合多人,将其击杀的事情经过后,妇人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拉着多宝要给我磕头。

  瞧见多宝懵懵懂懂地跪下去,我慌忙拦住,说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妇人流着眼泪,说我家那死鬼当初就是在巡防营里给赵公明干活,结果不明不白就没了消息,后来才知道死在了海上,到底怎么死的,也没有一个说法,连具尸首都瞧见;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连抚恤金都没有领到,要不是他巡防营里的那些老兄弟照顾,我们娘俩儿可都饿死了——后来我听人悄悄跟我说,我家那死鬼是不肯听赵公明的话,给他亲手杀了的……

  多宝也一脸认真地说道:“对,赵公明是个大坏蛋!”

  我听完这段,叹息了一声,说大姐,节哀顺变。

  妇人擦去眼泪,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恩公,你便在我这里躲上几天,等到风头过去了,我豁出老脸,去找人帮忙,到时候送你离开蓬莱岛。

  我说那个倒不用,我们在这里养一下伤就好。

  我此刻有点儿支撑不住了,跟她又聊了几句,妇人也瞧出了我的精力不济,便张罗着将我们安置在侧厢房里,带着女儿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关门离开。

  我不确定这妇人是否值得相信,但此刻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将屈胖三安放在床上,我也往上一躺。

  潮水一般的痛苦,立刻就席卷了我的全身。

  看得出来,那个从死去的赵公明身上冒出来的小人儿,绝对是了不得的东西,对于某些人来说应该是补药,但是聚血蛊消化起来,却实在是难受得不行。

  赵公明当时的身体里,有着高度浓缩的雷意,那种雷意浓郁到了极点,聚血蛊这般坚韧的东西,在它面前都差一点儿死掉。

  唉,贪吃啊……

  我全身又酸有麻,时不时一阵颤抖,头发根根竖起,就像被雷劈过了一般,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痛苦就像被放大镜给照得纤毫毕现。

  在那一刻,我甚至有种要自我解脱的想法。

  不过最终我到底还是忍住了,不断地调整呼吸,然后盘腿而坐,默默地念着九字真言,将一切虚妄都给镇压,然后修炼起正统巫藏,让自己归于平静。

  我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窗外天光大亮,然后院子里有人在低声说着话。

  对话的双方,一边是多宝的母亲,而另外一边,则是个陌生的男人。

  我心中一惊,慌忙做起来,竖起耳朵。

  “……多宝她妈,这几天世道很乱,上头的那些大人物闹腾不休,我们下面这些当差的疲于奔命,你最好别出门,这些粮油米面,够你们娘俩儿半个月了——你知道吧,就是送多宝牌子的那两个家伙,他们把赵公明长老给杀了,现在陷地宫都疯了,四处在找他们,上头也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让这两人出岛……”

  “她叔,上面那几位,不是挺忌惮赵公明的么,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上面再闹腾,那都是咱蓬莱岛、她碧游宫的事,关起门来,不管是海公主、凤长老还是公明长老,都是一家人,这外人出手,算个怎么回事?我跟你讲,别的不说,就连勾结那两人的骑鲸者,他都被通缉了。”

  “啊?骑鲸者不是咱蓬莱岛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么,为什么要通缉他?”

  “听说昨天夜里的时候,就是他违反命令,勾结那两人,拖住了救主的司马老贼,才使得公明长老最终被雷劈死的,后来司马老贼投了海公主,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严惩欧阳发朝,结果海公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派人捉拿欧阳发朝,是马六儿他们那些人办的事情,结果在半路上马六儿他们偷偷把人放跑了,气得海公主罚了他们三个月的薪水——不过马六儿他们也不怕,觉得值了。”

  “骑鲸者多好的人啊,为人仗义、热情、豁达,赵公明和司马老贼才是天大的恶人,这种人被雷劈了,那是老天有眼。”

  “什么老天有眼啊,我听人说,那叫做神剑引雷术,是茅山宗最顶级的雷法。”

  “啊,是那个叫陆言的年轻人弄的么?”

  “嗯,是他,据说神剑引雷术乃茅山宗的不传之秘,唯有掌教或者继承这才能够学的,这个陆言的来历不简单,多宝她妈,我可得跟你提醒一句,他们是对你有恩,但若是碰上了,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要第一时间通报给我,别害了你和多宝,知道不?”

  “人家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哪里跟我有什么交集?我晓得,我晓得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然后那男人便离开了院子。

  那边一走,多宝就出来了,问她娘,说刘叔走了么?

  多宝她娘说走了,看起来外面风声有些严,我原本打算求你刘叔带两位恩公离岛的,这回看起来,恐怕是不行了。

  多宝说不知道叔叔和小弟弟醒了没有,我去看一看。

  多宝她娘连忙拦着她,说别,我昨天听恩公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未曾睡下,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那赵公明是大魔头一样的人物,不管是凤长老还是海公主,还是别的人,谁拿他都没有办法,却没想到竟然叫恩公给杀了,想必代价也很大。你去我柜子里,拿那根你刘叔送的高丽参来,娘帮不了什么忙,炖一锅鸡汤,给他们补一补吧……

  多宝娇笑,说娘,那可是刘叔花了大价钱给你买的,说要给你补身子用的呢?

  多宝她娘说娘这糟践身子,怎么能够跟恩公比?人家今日落难了,住在我们这里,那是咱们的荣幸,别人那么贵重的红豆相思牌都能送你,一根高丽参你都舍不得?

  多宝骄傲地说:“娘,那牌子可是我唱歌换来的……”

  这娘俩儿的对话说得我心中一阵温暖。

  当天晚上我们吃的是人参鸡汤,屈胖三并没有醒来,而我身上的痛苦则越发激烈了,小红也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处于崩溃的边缘。

  如此又过了两日,街面上的动静似乎小了许多,而屈胖三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醒了过来。

  他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伸腿踢了一下我的屁股,说嘿,什么个情况?

  我此刻已经下不了床了,整个人的意识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他醒了过来,也是强打精神,跟他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

  当得知骑鲸者被人通缉,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说你看看,这就是跟错了老板的下场。

  说罢,他又一本正经地问我,说多宝这小姑娘长得挺乖的,你说我要不要培养一下,以后可以当个暖床丫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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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暗夜,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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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胖三到底对人家小姑娘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但他却在次日清晨的时候,着着实实地给多宝给摸骨开光了。

  东海蓬莱岛是修行圣地,修行者差不多能够占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左右,就连多宝的父亲也是修行者,所以对此事并不陌生,不过这摸骨开光之法,相当于佛教之中的醍醐灌顶。

  它需要种入一丝精元,引导人快速感应炁场,从而踏上修行者的行列,是一种极为精妙的法门,所以多宝和她母亲千恩万谢。

  屈胖三表现得大义凛然,说你也不用谢我,一会儿我传你入道法门,你这一两年勤加练习,若是能够有所进步,日后我再回蓬莱岛,便将你收入门下,一切皆看机缘。

  多宝母女二人能够在我们最危急的时候伸出援手,将我们给收留,屈胖三投桃报李,倒也是一段佳话。

  多宝从小吃多了苦头,最憧憬的,便是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此刻机会来了,自然不敢怠慢,仅仅半天,便已经练就出了炁感来,让屈胖三颇为赞叹,又随手送了她几样丹药,说是给她筑基之用。

  多宝接了,又是拜谢。

  我瞧见那丹药芬香馥郁,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而屈胖三这家伙什么来路和家底,我知根知底,怎么可能会有这玩意呢?

  我一问,这才得知那赵公明见屈胖三这崆峒石妙用许多,心中欢喜,便解去了屈胖三的禁制,当作己用。

  这便是当初屈胖三找不到的原因。

  而正因为如此,赵公明便将自己大部分常用的东西都给转移到了这里来,尽管只有他家底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但却样样都是精品。

  赵公明本来打算鸟枪换炮,随身携带方便一些,却没想到我们居然这般凶。

  为了区区一崆峒石,就敢杀他。

  赵公明于角斗场战死,那崆峒石落在了我的手里来,后来又转交给屈胖三,虽然里面的禁制重重,但是对于屈胖三这样的家伙来说却不过是消遣而已,很快就解开了,这才欣喜若狂地发现了那意外收获。

  当然,除了这意外之喜,还有一个东西,那就是赵公明手中的量天尺。

  神剑引雷术何等凶悍,乃道法之中至刚至烈的手段,赵公明之所以能够挨住不死,反而突破了瓶颈,除了那蛟龙法身,只怕跟这量天尺也有些关系。

  这玩意上面的禁制更多,我那日捡了,也曾经研究过一会,终究还是放弃了。

  不过它却给屈胖三捡了起来。

  研究了许久,屈胖三宣布这玩意归他所有了,任何人都不能跟他争执。

  对于他的需求,我没有表示反对之意。

  一来我用的是剑,对于这玩意没有任何需求,二来屈胖三对我有多次救命之恩,他既然开口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差了,每天昏睡的时间,总比清醒时要多得多。

  这情况,最终的根源还是来自于聚血蛊身上。

  当听我说出了那天的描述之后,屈胖三告诉我,说这是一道关口,越过了,日后我有了能够在虫虫面前仰头挺胸的资格了,而若是越不过……

  他让我也放心,相关后事,他一定会帮我办妥帖的。

  至于虫虫,他也会好好照顾自家嫂子的,等他再大一些,会考虑娶她当个小妾什么的……

  说出这么嘴贱的话,屈胖三少不得又挨了我一大巴掌。

  不过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我的情况有些不妙,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而更坏的消息又传了过来,屈胖三醒过来的第二天中午,那个刘叔又来了,告诉了多宝母亲,说因为搜寻几日,都没有找到人,所以碧游宫长老会决定让巡防营大搜全城,每家每户都会挨个儿搜过去,务必要找到人。

  这个消息让多宝母亲忧心忡忡,而屈胖三听到之后,对我说道:“我们该走了。”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没有角斗场剑斩赵公明的威风了,跟一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更加孱弱。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若是给巡防营在这小院子里找到,那么多宝母女恐怕会因为我们收到牵连。

  经历过这几日的相处,感受到这对母女的善良,所以我们更不愿意她们受到伤害,不过离开了这里,我们又能够去哪儿呢?

  屈胖三沉思了一下,然后告诉我,入夜的时候,他准备去码头看一下,先摸摸底。

  我说好。

  当天晚上,屈胖三离开了这个破落院子,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多方才回返而来,一回来便摇醒了我,说得走了,现在、立刻、马上。

  我问到底什么情况,他告诉我,说已经找到愿意帮我们离开的人了。

  我问怎么会这么巧,会不会是陷阱?

  屈胖三说不会。

  我问别人凭什么帮我们这个忙啊?

  屈胖三扬起脖子上挂着的崆峒石,对我笑嘻嘻地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一大财主……”

  瞧见他信誓旦旦,我也没有再多问,而是收拾行李,又洗了一把脸,然后跟多宝母女告别。

  得知我们要离开,多宝十分不舍,而她母亲却知道这是一种解脱,对着我们不断作揖,说会每日乞求上苍,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切顺利的。

  告别之前,屈胖三留了一本书给多宝,让她按照上面的法门练习。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西门王家,找一个洛小北的阿姨帮忙答疑,他在书里留了一个条子,那阿姨瞧见了,一定会帮忙的。

  多宝流着泪记下。

  看得出来,屈胖三对于这个记名弟子还是十分关心的,又交待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两人离开的时候是半夜时分,事先还特意化了妆,一路摸黑赶路,我因为身体原因,所以行得特别慢,屈胖三为了照顾我,不得不四处打量,十分费心。

  我们走的方向,并不是码头那一带,若是南门大街方向,从那里一路走,会有一片海滩,而海滩那儿有人会接应我们。

  东海蓬莱岛严格的说,那是一处藏在海面之下的洞天福地,出入其中,必须要过一道山门,或者说是节点,如果不经过那个地方,乘船朝着别的方向走,要么就会一直循环,而要么就会迷失在时空乱流之中去。

  所以我们最终还是会回到停泊的码头处,藏在货船之内离开。

  我不确定屈胖三联络的那些人到底可不可靠,但也知道现在走是唯一的机会,因为如果一旦巡防营动员起来,挨家挨户地搜查,到时候不管是藏在哪里,都会被找出来的。

  这些事情,只要下定决心,就能够办成。

  路上的巡逻十分频繁,我们在路上花了许多的时间,到达那片约定的沙滩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屈胖三让我在一片椰树林中藏着,他先过去探查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折转回来,说走,有小船送我们去码头,赶紧的——要不要我扶你?

  我说不用。

  我跟着屈胖三来到了沙滩边缘,那儿停着一只小船,有个嚼槟榔的中年男人在黑暗中打量了一眼我,说怎么回事啊,还是一个病号?是不是传染病啊,我老板那船,卖的可都是高级食材,要万一感染了……

  屈胖三说不是,他只是最近肾虚……

  我说大哥,小孩子乱说话,我是最近有点儿拉肚子,便秘,绝对没问题的。

  大概是给够了钱,男人又瞧了我一会儿,说行吧,赶紧走。

  说罢,他让屈胖三先上船,然后叫我和他推着那小船进海,一直到水漫过了膝盖,方才叫我跳上去。

  蓬莱岛这儿没有任何电子和机械动力,那男人用一根单桨划船,他的臂力奇大,舞动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没一会儿就绕了一个大圈,然后靠近了我们之前来过的那港口处。

  快接近的时候,他显得十分紧张,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小心翼翼地划着船。

  这船是特质的,很矮,不仔细看,就好像海面上漂浮着的一块木板。

  男人告诉我们,说最近巡防营那边挺严的,让我们不管碰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说话,一旦有人追来,立刻跳下水里面,然后朝着港口那边一艘侧面写着“马记”两字的大船游去。

  如果游不到,生死自己负责。

  他说得十分严肃,我们都不敢多讲话,事实上这几天来一直困扰我的疼痛又在心头泛起,让我都没有精力注意到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所幸一路还算顺利,我们终于悄悄靠近了那艘停泊的货船,然后甲板上垂落下绳梯来。

  一行三人上了甲板,黑暗中有人问道:“就这两个?”

  引我们来的那人点头,说我还要去再接一批。

  屈胖三问道:“什么时候发船?”

  黑暗中那人说道:“清晨七点,等过检了,我们就走……”

  他走进了,却是一个络腮胡,打量了我们一眼,然后领着我们下到了船舱,到了底舱,越过一箱又一箱的海货,最后来到了一个藏在缝隙里面的小暗格子间里。

  我们一进去,才发现这里面还有几人在。

  而其中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眯眼养神的,却还是我们的老熟人。

  骑鲸者。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祝各位大朋友、小朋友们六一儿童节日快乐!************
  第六十二章 暗室,众生
  此刻的骑鲸者跟当初在无相外海与我们相遇,并且将我们引导进入蓬莱岛时的威风凛凛,有着很大的变化。

  他显然也是有化了妆,黏上一脸大胡子,模样也大变样,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就好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他抬头望来的那一下,眼睛里掠过的精光,却让我一下子就把他给认了出来。

  强者就是强者,狮子就是狮子,再怎么装羊,都有难以融入的地方。

  更何况是像骑鲸者这样的人?

  我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我和屈胖三来,双方互看了一眼,然后便将目光给转移了过去。

  络腮胡给我们指着旁边一张小床,说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待着,食物饮水自会有人送来,解手的话,旁边有马桶——记住一点,不管发生任何事,千万不要出去,也别闹出任何动静,否则我们便把你们给扔下海里去。

  屈胖三笑嘻嘻地摸出了一个小袋子来,稍微拉开,露出了钻贝的模样来。

  那一袋差不多有十钻贝,屈胖三塞进了络腮胡的手里,然后问道:“出了蓬莱岛,应该就可以出去透透气了吧?”

  络腮胡接过了钱袋,脸色就好了很多,说在无相海上,还有蓬莱岛的巡防营在,所以最好还是小心一些,出了无相海,到时候你们可以随意……

  有了钱,他的态度不同,又嘱咐了我们几句话,总而言之,那就是离岛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

  他上头的人可狠着呢,若是闹了动静,说不定都有灭口的可能。

  谈完这些,他离开了去,而我和屈胖三则做到了那小床上来。

  尽管此刻困意甚浓,但我还是小心地打量着夹板间的这三个人——骑鲸者蜷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另外两个人蹲坐在空地前打牌。

  这两人都是三十多岁,一个刀疤脸,一个大光头,长得都很凶,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打得是一种字牌,我瞄了一眼,弄不清楚是什么,便没有再管,反而是那大光头注意到了我们,打量了我们一下,低声说道:“嘿,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说话,屈胖三也没有说。

  我们两人严格奉守着络腮胡的吩咐,不要说话,别闹动静。

  我们不回答,光头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将手中的字牌恶狠狠地往船板上一摔,然后站了起来,斜眼打量着我,然后说道:“小子,瞧你这病怏怏的,到底什么病?莫不是传染病?要真是,现在就给我滚下船去,免得传染给老子……”

  我没办法,赔着笑说道:“不是,就是拉肚子,伤了元气。”

  光头不信,伸手过来揪我的衣领,说少特么给我狡辩,一看你这样子,就不是什么好病,拉肚子,拉你麻痹……

  对方骂骂咧咧,我心头愤怒,看了屈胖三一眼,没想到他却好像看不见一般,整理着床上的东西,准备睡觉。

  眼看着那人就要抓到了,这时骑鲸者睁开了眼睛来,低声说了一句话:“别搞事。”

  光头横眼过来,说小子你什么意思?

  骑鲸者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动手,只是懒洋洋地说道:“你要是想搞事,我敲门,让章鱼的人过来跟你谈,可好?”

  这话儿说得光头脸色有一些苍白,不过他并不肯示弱,骂骂咧咧地说道:“骂了隔壁,章鱼的人做事忒不地道了,整一个痨病鬼在这里,要是染上病,我们可该怎么活?”

  他大概是有些大声了,门边有人拍了拍,说吵什么吵,不想走就滚,别特么唧唧歪歪。

  光头这才闭上了嘴,不过还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我。

  这人修为应该不错,不过我若是没有病,一只手就能够将他给料理了,所以对于这样的威胁我并不在意,朝着骑鲸者点了点头,表达了感谢之后,便与屈胖三一起铺了床。

  骑鲸者说完了话,便又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理我。

  这个夹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缝隙里透露出来的一点儿灯光,光头和刀疤脸两人打了一会儿,钱输光了,便不再赌,骂骂咧咧地收了摊子,两人便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我和屈胖三躺在床上,那船随着海水晃荡,光头在地板上嘀咕,说那痨病鬼和小屁孩子,怎么能够睡床?

  旁边的刀疤脸嘿笑,说老细你要出够了钱,船长室都能够给你睡,没钱的话,有个地板就烧高香了。

  光头说那边还有一张床,要不然咱过去睡?

  刀疤脸说你有种就去试试,看看章鱼的人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光头又骂了几句,方才消停了一些。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门又给开了,然后从里面走进了两人来,我原本有些迷糊,闻到一丝香味,才知道是女人,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却发现进来的这两人都是女的,一个不认识,二十多岁,长得温婉贤淑,而另外一个,居然是林曦。

  对,没错,就是跟我们同船而来的林曦,前代星魔的小女儿。

  我心中惊讶,想着她不是已经进了碧游宫,问过了血莲池,随后跟着阿乐他们走了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没有走成?

  我心中百般疑惑,却不敢站出来表明身份,只是默默地躺着,而络腮胡引着这两个女人进来之后,还特意交代了一句,让里面的人别欺负女人,谁要是起了歪心思,回头即便是出海了,也给扔进海里面去喂鲨鱼。

  这话儿说得强硬,然而却吓不住人,络腮胡这边刚走,光头便一骨碌坐了起来,说嘿,两位妹妹,怎么称呼?

  林曦和另外一个女孩都没有理他,而是整理了一下床铺,然后小心翼翼地缩在床上。

  又碰到了一个软钉子,光头心里顿时就是一阵火起,闻着女人身上那股暗暗的幽香,那心思就跟野草一样疯长起来,忍不住凑上了前去,嬉笑道:“哎呀,别装嘛——妹妹,咱们认识一下吧,我叫虎鲨光头刘细佬,那是我的兄弟小疤脸戴顺扬,都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做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嘿嘿嘿……”

  美人当前旁边稍微沉稳一点儿的刀疤脸也有些按捺不住,调笑道:“对,你们若是受人欺负,报我们的名字就好,绝对管用——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先聊一聊咱们前世,到底修了多少年,好不?”

  光头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修了一百多年,两位觉得呢?

  他们越说越兴奋,差点儿都直不起腰来,林曦没有说话,而旁边那个温婉如玉的女子却柔柔地问道:“为什么叫做小疤脸呢?”

  提到这个,戴顺扬就有些气愤,说老子以前的匪号可厉害了,叫做疤脸怪客,结果后来别人告诉我,说有一傻比也用了这名字,还比我出名的多了,结果江湖人再见我,就叫小疤脸了……

  呃,疤脸怪客,说得是我堂兄么?

  若是,还真的比你强上太多,让你改名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瞧见女孩儿稍微假以辞色,立刻就蹬鼻子上脸,想要伸手过去,摸一摸人家那春笋一般白嫩的小手儿,结果温婉女子脸色一变,手一晃,连我都瞧不清楚,居然就出现在了疤脸的脖子上面来。

  她反手扣住了疤脸的喉结,暗暗一用劲儿,疤脸就疼得大叫,说哎哟,哎哟……

  温婉女子冷冷说道:“还要认识么?”

  她只要稍微一用劲儿,就能够将对方的喉结涅破,将人击杀,疤脸是知道利害的,慌忙求饶,说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饶命。

  温婉女子抬手给了他两耳光,手劲颇大,那人的脸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

  她这才放开疤脸,说滚蛋。

  疤脸知道了对方的厉害,不敢再生事,乖乖回到地板上躺着了,而光头还有些心思,给那女人一瞪,说你要是敢再看我们一眼,回头把你的眼睛挖下来,知道不?

  光头这个时候却是认出了对方,咽了一下口水,说你是麒麟蛟妖龙玉?

  温婉女子盯了他一眼,说不想死,就闭上眼睛。

  光头不敢再纠缠,慌忙趴在了地板上,一动也不动,居然真的就没有了动静,而且连呼吸都细了几分。

  我听在耳中,不由得奇怪,这光头为什么这么怕那女子?

  林曦又怎么和这女人搅在了一起来?

  我的心中满是疑惑,不过经过刚才那一闹,众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寂静无声。

  如此又等了几个小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间听到门外有走动声,身子一僵,刚要起来,屈胖三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别出声,这是在检查货物,准备离港了。”

  我不敢多言,只有侧耳倾听着,感觉到有几人越走越近,都快来到了门口来。

  脚步停下了,有人敲了敲船板,问道:“老板,你这船没有暗格夹板吧?”

  络腮胡赔笑,说卢爷您是老关检了,自然知道,张管事行事从来规矩,哪里敢做那种事儿,咱是正正经经做海产生意的……

  那人不信,敲了敲这边的木板,说特殊时期,你把这里撬开,我要检查一下。

  啊?


  ***********第一更***************
  第六十三章 离岛,海盗

  ***********第二更************

  跟络腮胡对话的这人显然对走私者有着充足的了解,进来搜查了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重点。

  我们的这个夹板层隐藏在货仓的夹缝里,看似十分隐秘,不过对于常年从事检察工作的人来说,发现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之前不抓,是因为不想多事;而现在这般认真,却是因为上面下了死命令。

  有人能够扛着,所以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而瞧见对方这般认真,络腮胡显然有些意外,一边赔笑,说着好话,一边应该是贿赂对方,说是意思意思。

  没想到对方似乎并不买账,推辞了络腮胡的贿赂,然后继续要求撬开船壁来。

  络腮胡没有了办法,让人去叫老板过来,然后装模作样地找人过来拆这船壁,如此折腾了几分钟,那边终于有人赶过来了,与那检察人员寒暄。

  我本来躺在床上,有些头疼,然而听到对方的声音,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边过来跟检察人员协商的老板,不是旁人,正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老外马援朝。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一下子就能够听出来了,我心中惊骇,下意识地朝着屈胖三瞧去,发现他的脸上有浮现出了几分惊讶之色来。

  马记,海鲜……

  我将几个线索结合在一起,这才悚然发现,我们乘坐的这艘偷渡船,居然正是那马援朝手下的。

  这家伙在赵公明的照拂下,平日里借助运输海产来走私偷渡,这事儿我可以理解,但是在这个非常时刻,他还敢这么做,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他哪里来的胆子?

  我的心中疑惑,而外面马援朝则在跟对方交涉,说这船是一体的,如果随意拆卸,很容易出事儿的,他可以担保,绝对不会有什么不法的事情发生。

  而如果对方信任不过他的话,他回头可以找海公主那边过来担保……

  听到这话儿,负责检查的那人终于打了退堂鼓,训了几句话,然后方才离开。

  我听在耳中,这才知道马援朝这家伙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小子在赵公明这靠山倒下之后,居然又搭上了海公主。

  赵公明死去之后,获利最大的,却是这位一直深藏不露的海公主,接受了他大部分的势力和人脉。

  毕竟在赵公明很多手下眼里,扳倒这位长老的,却是碧游宫的凤长老,而海公主其实是跟他们站在一边儿的,既然是这样,投靠起来也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司马老贼都能够投靠海公主,马援朝自然也是从善如流。

  有着海公主做靠山,那检查人员方才没有再多坚持。

  这边的突发状况解决之后,马援朝送人出去,然后回到了这边来,找到络腮胡,询问道:“最近风声这么严,不是叫你小心一点么,怎么,又收了别人的钱,带人出海了?”

  络腮胡赔笑,说这事儿是张管事弄的,我也就跑跑腿而已。

  马援朝问道:“里面都有什么人,会不会麻烦?”

  络腮胡说没啥,有一个没出息的家伙,是安阳宫鲲鹏长老打的招呼,推脱不得;两个姑娘,是樱花阁的红云长老叫人送来的;一对叔侄俩,大财主来的,给的钱足够;再有就是虎鲨光头和小疤脸这两个烂货,你也是认识的,不会有啥麻烦……”

  马援朝说这种事情,以后得先请示我,不然不管是谁,都不能上我的船,知道不?

  络腮胡嘿嘿笑,说那张管事那边……

  马援朝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高亢起来,说洪胡子你给我听着,张管事的确是赵公明的小舅子没错,但现如今赵公明死了,身败名裂,他张发财现如今狗屁都不是,你若是还要听他招呼,你特么以后跟他混去,别在我的船上晃荡,知道不?

  络腮胡被这一通呵斥,吓得惊慌失措,诚惶诚恐地说道:“得,我知道了,以后您老有事招呼,我都听您的。”

  马援朝没有心思听他表忠心,呵斥了两句之后便离开了。

  船开始行动了,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其拉着,朝着外海走了出去,人在其中,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那种无形的拖拽感。

  我打量着蜷缩在夹缝里面的骑鲸者,想着他在这儿,那外面牵引船只的,又是哪位呢?

  是不是也骑着他的那头巨鲸呢?

  如此一阵胡思乱想,我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就好像世界颠倒了一般,好一会儿方才适应了过来,一直表现得比较安静的光头和疤脸终于按捺不住了,低声欢呼了一下,说终于特么的出来了。

  两人还想活跃,结果给那个叫做龙玉的女孩儿瞪了一眼,慌忙闭上嘴巴。

  他们显然是给那女人吓到了。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个小时,突然间门外传来动静,络腮胡敲了敲门,说你们有谁要出来方便不,别尿在里面了,把自个儿都给熏死……

  虎鲨光头和小疤脸早就待得十分压抑憋屈了,听到这话儿,就好像是囚犯放风一般,赶忙跳起来,说我、我。

  这两人要出去,而那龙玉则问了一下林曦,说要不要出去透口气?

  林曦点头,说好。

  说罢,两个女孩儿手牵着手,十分亲昵地站了起来,那边门一开,四人便鱼贯而出,络腮胡走进来,很恭敬地问了一下骑鲸者,说这位爷,您出去不?

  欧阳发朝眼皮都不抬一下,理都不理他,那络腮胡热脸碰到了冷屁股,十分不爽,也没有理我们,把门关上。

  人一走,屈胖三便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瞧见那两女的没?”

  我说咋了?

  我以为屈胖三想提醒我其中有一个是林曦呢,没想到他贼眉鼠眼地说道:“那两女的绝对有一腿……”

  什么?

  我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而屈胖三则给我解释道:“你仔细瞧两人的神态,你就会发现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很不正常,肯定是有特别亲昵的行为,方才如此。”

  我有些啼笑皆非,说人家小姑娘牵牵小手,你特么至于这么诋毁人家么?

  屈胖三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说这种事情,只要是老司机,很容易瞧得出来的,你呀,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他这边感慨着,而一直显得很沉默的骑鲸者突然睁开了眼睛来,对着他说道:“阁下是转世重修之人?”

  这家伙突然来一句,吓得屈胖三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咋了?

  骑鲸者摇头,说没什么,之前一直觉得很奇怪,觉得阁下既不是妖怪,又不是别的什么,为何小小年纪,竟然能够与赵公明正面交手上百回合,心中颇有不甘,此刻想起来,着实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能够行得通了。

  屈胖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怎么,你这是准备离开蓬莱岛?

  骑鲸者说蓬莱岛乃修行圣地,然而此刻却已非乐土,乌烟瘴气的,也容不下我了,不走还能干嘛?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悲惨往事,屈胖三对这骑鲸者莫名生出了几分英雄惜英雄的好感来,说被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所背叛,然后朋友成仇敌,心里面是不是很不爽啊?

  骑鲸者苦笑了几声,说不爽又能如何?我不过是一小杂鱼而已,还能改变得了什么?

  屈胖三说那可不一定,你欧阳发朝是东海蓬莱岛中,除了那些尸位素餐的长老之外的顶尖强者,即便是被吹到天上的司马老贼,与你也只是五五开之数,再加上你在巡防营中的声誉,还是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你若是想要找人投靠,那海公主可为难不得你。

  骑鲸者说算了吧,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又何必重蹈覆辙呢?

  屈胖三击节称叹,说好汉子,男人行走于这世间,由心意而为,倘若事事都照着别人的心意去行事,如何能够痛快呢?

  骑鲸者听了,忍不住点头,说就是这个理。

  屈胖三说那你离开之后,准备去哪里呢?

  骑鲸者说我之前认识一个人,他跟我说过,有朝一日不再蓬莱岛了,便去找他,不管怎么样,都有我一口饭吃——我思前想后,这世间能够合我胃口的人不多,不在蓬莱岛的就他一个,所以便去投他了。

  屈胖三问了两句,便也不再深究,只是说大家也是有缘,交个朋友的场面话。

  这边聊得热烈,突然间那船猛震了一下,然后我们听到有巨大的爆炸声从船舱之下传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络腮胡既然敢放我们出来,说明已经离开了无相海,而这突然一下,是船出了事故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心中骇然,而屈胖三却一下子从船上跳了下来。

  骑鲸者也霍然而起,朝着门口走去。

  不管是什么,待在这狭窄的夹缝里肯定是不安全的,要万一船出现了什么变故,翻掉了,我们逃都逃不掉。

  想到这里,我也下了床,跟着来到门口,好在络腮胡并没有锁门,使得我们能够顺利出来,一路上走过货舱,来到通道那儿,骑鲸者拉住一个慌里慌张的船员,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船员一脸慌乱,说不好了,碰到海上丝绸之路的海盗了。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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