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Ⅱ》2013年我被苗女下了聚血蛊,从此走上另类的人生路

  举手投足之间,阵法便成。
  梅蠹的手段实在让人为之惊悸,望着那漫天的鬼火,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包凤凤则略微显得有些不屑地说道:“八阵鬼火图,这种旁门杂家的手段,也就只有你们这帮外门子弟能够用得出来了,实在寒酸。”
  她自幼便在茅山最顶尖的法阵之中厮混,眼光自然要比旁人高,这在我看来深不可测的法阵,在她的眼里,却被说做是寒酸。
  黑暗中,传来了梅蠹压抑愤怒的声音:“寒酸?呵呵,就让你们瞧一瞧,这寒酸的法阵,是如何将你们给碾碎的!”
  他说罢,周遭的八朵鬼火便腾然而起了来,化作万般光芒摇曳。
  如此走马观花,仿佛永远转动下去一般的时候,突然间一团火焰炸裂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浑身火焰的男人来。

  那家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挥舞着双手,一大团的火焰就直接朝着我家的头上砸了过来。
  冥火?
  包凤凤不屑地说道:“就凭着,你真以为能够把我们给烧成灰烬,不留下一点儿证据,对吧?”
  她伸出手来,一对略显得有些婴儿肥的小手在半空中挥舞。
  那火焰朝着我们兜头罩来,我并没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力,反而有一种如坠冰窟的寒冷,我下意识地一哆嗦,想着要躲开了,没想到那火焰居然在我们的面前停了下来,被包凤凤双手揉捏一阵,就跟那软面条一样,毫无威胁。
  她将这一大蓬的火焰给揉捏成了一颗小火苗,接着手指一弹,火星迸射,朝着刚才的那火男胸口中飞去。
  转瞬即逝。
  火星一入火焰男子的胸口,立刻爆发出了更大的一蓬焰火来,在这种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那人形居然开始变形了,就像烤熟的塑料,直接就软趴趴地滑落下去。
  而在着巨大的火焰之中,我也瞧见了梅蠹的身影。
  他躲在了冥火的外围,双手朝天,正在努力地掌控着整个法阵,此刻的他,脸上则显得有些惨白,瞧见包凤凤一举便破掉了他最为得意的鬼火,顿时就着急了双手挥动如风,另外七个火人同时从鬼火之中跳了出来,然后手中的火焰不断燃烧,冲着前方冲去。
  面对着这样恐怖的气势,我已然是心惊肉跳,而包凤凤却毫不在意,小身子一立,脚踩罡步,瞬间就变换了好几个方位。
  紧接着,她的双手往前后各是拍了几掌。
  我在旁边看着,觉得这几掌十分的微妙,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画龙点睛之笔,堪堪书写到了最妙的时候。
  果然,包凤凤几掌拍下,在我们的周围居然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防护罩的屏障,将四周的火焰都给遮掩,不管这火舌有多凶猛,都难以抵近跟前来。
  她轻松化解了梅蠹处心积虑的法阵,不由得拍手嘲笑,说瞧一瞧,我说你寒酸吧,还不信?
  梅蠹也是被惹火了,怒吼了一声,紧接着从那阵外跳了进来。
  他是准备亲自动手了。
  梅蠹从半空之中飞跃而来,手中抓着一根九节铁锏,陡然挥扬一下,有呜呜的哭泣声传入我们耳中,我浑身一僵,脑子里如有重锤砸落,眼前就是一黑,紧接着瞧见梅蠹破开火焰屏障,直接杀入跟前来,将那九节铁锏朝着包凤凤的额头上砸落而来。
  好凶狠的手段,他真的是一点儿顾忌都没有了么?
  眼看着那鬼哭狼嚎的九节铁锏就要砸了过来,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从乾坤袋中拔出金剑,朝着前方猛然一递。
  铛!
  包凤凤本来早有防范,朝着后面滑开,没想到我居然这般利落,出手帮她给挡住了,诧异地望了我一眼,说哎呀,不错啊,你小子也是挺有本事的。
  相比较于包凤凤的惊奇,梅蠹则完全就是震惊了。
  因为我这一剑,直接将他那凶猛的九节铁锏给挡了回去,坚决而果断,这手段跟之前被他审问的那个弱鸡,就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诧异地说道:“你怎么可能还能站着?”
  对啊,喝了神仙水,此刻的我,不是应该躺在地上么?
  为何还能够拔剑,与他对敌?
  想必梅蠹此刻的脑子里,完全就是一团浆糊,而我也没有跟他多做解释,而是长剑一递,主动地朝着他进攻了起来。
  在梦中,我无数次地撕碎了这个戾气十足的黑执事。
  现在机会在眼前,我哪里能够放过?
  我一开始的时候,长剑递出,到底还是有些生疏,仅仅凭借着之前在林中的手段劈砍,三两下,差一点儿就被梅蠹的九节铁锏给拨飞了去。

  不过到了后来,我在梦中继承得来的耶朗古战法,就源源不断地涌入到了我的脑海里来。
  那不是一种套路性的战技,完全是一种从战场上面生死拼搏出来的经验和领悟。
  一开始它不属于我,但是不知不觉间,我就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和那位耶朗将军融为了一体,两者不分你我,与面前这一位让我恨之入骨的家伙殊死拼杀起来。
  梅蠹的修为毕竟要高出我一大截,又是自小的修行底子,应对我并不困难。
  然而时间拖得越久,他的脸色就变得越发的深沉。
  到了后来,他已经开始被我追着打了。
  这件事情,着实是有些恐怖,因为我的成长,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够看见,这使得梅蠹有一种瞧见了妖怪的古怪感觉,到了后来,他突然间就猛然一个跃身,跳出了阵外去。
  而这个时候,包凤凤也正好将那法阵给破解了去。
  四周的鬼火一笑,周遭立刻变得空旷起来,我们再左右一看,却再也瞧不见了梅蠹的人影。
  破阵而出,包凤凤并不着急离开,而是踮起脚尖来,使劲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哎呀,大个儿,你真的不错呢,怎么感觉你离开的这两天,整个人就变得厉害许多了,到底怎么回事?
  脱离了战斗之后,我紧紧捏着金剑,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苦笑着说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笑了笑,似乎也相信了。
  两人出了地穴,瞧见四周一片漆黑,好像刚才的战斗并没有波及到外面一般,包凤凤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一路走,一直来到了山谷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问她怎么了,包凤凤却不理我,若是朝着前方乖乖地拱手说道:“刘师兄。”
  又有人?
  我往前方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瞧见,正诧异间,却听到有一个老人的声音缓缓传来:“包子,你没事跑来我刑堂,并且劫出了一个在押犯人,为什么?”
  包凤凤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显得小心翼翼,对那人说道:“刘师兄,他不是你们的在押犯人,他是我朋友。”
  那人说是不是刑堂的在押犯人,我一眼就能够瞧得出来,你不用狡辩——看在邓师叔的面子上,我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不过这个人,得留在刑堂,不能让你带走。
  包凤凤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说不行,你们刑堂里面有坏人,我如果不带他走,他迟早得死在那里的。
  坏人?
  那人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说你说的坏人,是哪一个?
  包凤凤举起手来,说就是梅浪的那个侄子梅蠹,刚刚还把我们给拦住,想要把我也给杀了灭口呢,要不是我稍微有些手段,可就已经死在你们这里了。
  那人寒声说道:“他敢?”
  包凤凤气愤地说道:“他就这么做了,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呢?”
  她这般一说,立刻提醒了我,不知道黑暗中这位刘师叔,是不是跟梅蠹一伙儿的,而这时又有一个人过了来,包凤凤一脸欣喜地喊道:“雒师兄,你来了?”


  雒师兄?
  我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甚至有一种扭头就跑的冲动。
  此刻的我已经相信,包凤凤绝对是萧克明的师姑,那她的辈分这么高,她喊师兄的这帮人,也必然是掌管茅山的长老级人物。

  在这样的人面前,我一个私入茅山、又挣脱逃狱的家伙,实在是没有什么底气。
  就在我彷徨惊慌之时,黑暗中的两人缓步走到了跟前来,两人彼此施礼,而包凤凤则跟我介绍,说这是茅山的刑堂长老刘学道师兄,这是执礼长老雒洋师兄。
  说完,她指着我,说道:“这是陆左的堂弟,也是他刚收的徒弟陆言。”
  陆左的堂弟?
  那两个老人本来并没有多留意我,然而这话儿一说出口,都朝着我望了过来,我想着不能坠了我堂哥的面子,当下也是拱手,不卑不亢地朝两位见礼。
  不知道是不是陆左的面子大,这两位老人居然也朝着我微微回礼。
  当然,面子归面子,我毕竟修为太低,见过礼后,那刘学道便望向了执礼长老雒洋,说雒长老怎么有时间来我刑堂?
  雒洋抚着长须,说我先前接到包子的纸条,说她想让我帮着藏一人,心里觉得不安,怕他闯祸,就过来瞧一眼,没想到这小东西到底还是蛮干了——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直接跟大人说了便是,何必在这里偷偷摸摸,落了下乘?
  包凤凤抱屈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茅山这么大,等你们问的事情真正落实下来了,人都已经死了八回,我哪里等得及呢?”
  刘学道全程黑脸,说包子,你这么说,是对我刑堂意见很大咯?
  他的话刚刚说完,旁边跑来一个中年的黑袍道士,冲着他行了一礼,而刘学道在说道:“乾坤,你把这小子的档案念一下吧,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关于我的档案,总共有两份,那个中年黑袍道士先念了一份擅闯茅山的案宗,紧接着又将我与韩伊大哥之间的冲突和投诉提了出来讲。
  那梅蠹是刑堂的老人了,做的卷宗天衣无缝,听完之后,两个老者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连站在我们这边的雒洋都有些吹胡子瞪眼,说陆左这人不错,但是家里的亲戚,当真有些不像话了……
  我瞧见他们都有些相信那卷宗,不由得急了,站出了一步,说道:“各位可否能够听我一言?”
  刘学道低垂着眉头,说这卷宗你都签名了,可见你是认罪了的,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顿时就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里直往头上冒,怒声说道:“我不认罪!”
  哦?
  刘学道似笑非笑,却懒得跟我多言,而他旁边的那中年道士则问我道:“这位小兄弟,证据确凿,你也签字画押了,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事情是这两件事情,但绝对不是那卷宗上的一般,梅蠹完全就是在颠倒黑白,上面的供述也并不是我的,至于你们说的签字画押,也根本不是我的——他曾经用茅山养鬼术胁迫我,甚至灌了我神仙水,而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被他的刑讯逼供所逼迫成功。就因为这事儿,我和凤凤,方才会被他灭口……”
  伪造卷宗不说,而且还灭口?

  这罪名就真的大了!

  本来不打算说话的刘学道眉头陡然一扬了起来,沉声说道:“年轻人,看在陆左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于你,但是你也别信口胡言,在我茅山刑堂之下,怎么可能会有灭口之事?”
  你不信?
  此刻我也没有半点儿隐瞒,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
  我先前在南方工作,算是半个管理人员,这承上启下的职位,最需要的就是语言描述能力,毕竟稍有差错,就会出大问题,所以这每天的早会晚会地开下来,我别的没有学会,语言的组织能力倒是提高许多,此刻将事情的整个过程讲述出来,倒是也能够基本还原,没有太多的疏漏。
  刑堂长老刘学道和他的大弟子冯乾坤,几乎是黑着脸听完了我的讲述。
  待我讲完之后,现场几乎是冷场了好几分钟。
  过了一会儿,那冯乾坤沉声说道:“小兄弟,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那些话,若是真的还好,一切皆休,若是假的,即便你是陆左的徒弟,茅山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底无私,神态自然硬朗,对着他坦然说道:“我为我说的一切负责,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冯乾坤还待多言,那刘学道举起了手来,平静地说道:“别废话,去传梅蠹和林若明过来。”
  冯乾坤转身离去,而旁边的执礼长老雒洋则在旁边打圆场,说咱也别堵在山谷门口了,刘师兄,你这里可有茶汤,我老雒也是多年未曾来过你这儿,也不招待一杯茶?
  他这般说着,我们方才回到了附近的一处院子里来。
  刚刚落座,茶都没有上,冯乾坤就赶来了,他拱手说道:“师父,林若明带来了,不过梅主事今天请假,许是回家去了……”
  包凤凤吃惊地大声喊道:“怎么可能,我们刚刚还在那地穴里碰到他!”
  刘学道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瞪了冯乾坤一眼,说道:“那就到梅华殿那边去找一下,找不到人,你就别回来了。”
  冯乾坤点头离去,他刚刚走,前几日押我来到刑堂这里的林若明就过来了。
  他一拱手,挨个儿地拜见,刘学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别喊了,你把当日的情形一一说来。
  那家伙是个聪明人,瞧见堂上这状况,知道梅蠹应该是东窗事发了,也不慌张,将当日押送我的情形给一一讲来,还重点说了两点——第一就是我当日十分配合,并没有与他们这些办案人员起冲突,这算是给我卖了一个面子;其次则不动声色地讲述了一下梅蠹的违规状况,也就是把我给关押进悔心殿的情况给加强了说明。
  刘学道脸色发黑,说梅蠹为什么要将陆言安排到关押重刑犯的悔心殿去,这个你可知道?
  林若明拱手,说梅主事说陆言身上还有一件案子,两案并作一案,为了防止他太过于倔强,就让他先吃点儿苦头,杀杀威风,弟子曾经反驳过,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只有照办了。
  我在旁边苦笑,说其实悔心殿倒也不错,虽说有阴风洗涤,但至少也有吃有喝,那地洞子就有些惨,反正几日,是滴水未见,差点儿就饿死了。
  我这话儿,是火上添油,明摆着打脸。
  那刘学道虽然理亏,但也不肯认,平静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刚才说梅蠹喂你神仙水,按理说你现在已经是动弹不得了,为何还能够活蹦乱跳?”
  我没有说话了,因为害怕透露出聚血蛊的秘密,好在旁边的包凤凤也不是善茬,出言说道:“哎呀,刘师兄,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徒弟,陆左唉,苗疆蛊王,他的徒弟能够被神仙水给毒到,这可不就是个笑话了么?”
  那些人似乎对我堂哥的手段深有体会,听到她的解释,倒也没有多想,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林若明讲述过了之后,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如此又过了几分钟,刘学道率先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他难道没有穿纸甲马?”
  雒洋一脸平和,笑着说师兄莫急,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就不会有什么变故,将人都给找齐了,也就明了了。
  刘学道沉默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说要不要找韩伊来问一下?
  雒洋有些迟疑,说这个韩伊,是符钧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若是要动他的人,是不是需要跟符钧讲一下呢?
  我心中有些惊讶,那符钧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般大的权势?
  就连这牛波伊哄哄的刑堂长老,对他门下的弟子都有些投鼠忌器啊?

  不简单!
  这般说着,突然间有一个黑袍道士闯入了堂前,对刘学道拱手说道:“师尊,冯师兄去了山门,来不及禀报,特命我前来,告诉大家,那梅蠹主事刚才已经快马加鞭地离开梅华殿,除了山门去……”
  刘学道拍案而起,怒声说道:“什么,人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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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梅蠹见到事情败露,马不停蹄地逃离茅山,此事已然是一目了然,无需再多解释。

  刘学道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仿佛随时都要找人发泄一般。
  执礼长老雒洋是人老成精的人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起身告辞,说刘师兄,你这边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陆言这孩子,虽说没有经过掌教真人和长老会的批准,被包子这孩儿擅自带入山中来,但是你知道的,他是陆左的堂弟,而陆左对我茅山也有些恩情,我这里求个情,便让我先领回去吧,若是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来未明峰找我便是了。
  事情既然已经至此,刘学道最关键的就是整顿内部,却也没有再多为难于我,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来,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放心。”
  我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抓住对方的痛脚不放,于是微微点头,说此事既然由刘长老来清查,陆言便放心了。
  执礼长老雒洋带着我和包子离开了刑堂深谷,路上的时候,朝着我微微笑,说陆左与我,算是忘年之交,所以你也别拘谨;另外此事,你也别过多的责怪老刘,他最近在闭关修行,大部分事务都已经开始交给冯乾坤来做,而刑堂门下事务极多,派系又林立,稍微有些懈怠,也属正常。
  我不管这里有多少冤假错案,只要我没有,自然也不会跟这帮大佬计较,也是笑着说好,我哪里敢心怀不满,自由了便是。
  出了后山,雒洋长老征询了一下我们的意见。
  包凤凤目前寄居于后山草庐,跟着传功长老萧应颜一同修行,那儿并无多余房间,而且位于后山,关乎到茅山的许多隐秘之事,我去那儿,并不算方便,所以在得到包凤凤和我的同意之后,将我给带回了他的住处。
  执礼长老住在山谷旁未明峰上的一处殿宇之中,与包凤凤分手之后,他递了一对纸甲马给我,让我绑在脚上。
  我按着他的说明将其穿上,口掐法诀,顿时双腿生风,有抑制不住向前飞奔的冲动。
  执礼长老牵着我的手,手心温热,轻轻一带,我便感觉身边的景色呼呼地朝着身后飞奔而逝,整个人就好像真的飞了起来,很远处的山壁直接就往着脑袋上撞来。
  要不是执礼长老在旁边带着我领路,恐怕我直接就已经撞死在了这里面。
  纸甲马。
  这玩意就是《水浒传》里面神行太保戴宗的秘法,没想到真正用起来,就跟坐进了法拉利跑车里面一样,强大的速度让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飕……
  如此风驰电掣,不知不觉,出山上峰,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停下来的时候,我还感觉到身边的景色一直在变换,双腿有些软,止不住地摇晃着。
  执礼长老将我给扶住,微笑着说道:“陆言,你还挺得住吧?”
  我笑了笑,说还行,就是腿发软。
  执礼长老抚摸了一下白色长须,对着我笑,说你腿软是正常的,一开始使用这种法术道器,终究会有些不适应,你多用一些,就会好了。
  我笑了笑,感觉自己的笑容跟哭一般。
  这时有一道童走了上来,朝执礼长老行礼,他瞧了一下头顶的星月,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道:“明日早课,需我主持,我便不与你多聊了,你且跟我的道童去住处歇下,放心,我这儿安全,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过来打扰你的。”
  我朝着他躬身,真诚地说道:“多谢雒长老的援手之情,陆言没齿难忘。”
  他哈哈大笑一声,然后足尖轻点,人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旁边的道童早有准备,上前过来,与我拱手,然后说道:“贵客这边请。”
  我随着到道童一起,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院子里来。
  这小院虽然不大,却十分精致,充满了木器的美感,一半的楼阁悬空而立,可看山景,着实要比许多风景区的星级宾馆要强上许多。
  那道童带我到了房间,又跟我讲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完毕之后,冲着我一拱手,说夜已深,贵客且先休息,小子杨云上,明日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找我。
  我与道童拱手告别,回到房间里来,推开窗户,能够瞧见峰下景色,因为正对山谷,所以能瞧见灯火璀璨。
  山风吹来,徐徐而入,这般的风景自然是极美的,直到此时,我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到身上所有的束缚和憋屈都一扫而空了,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不觉就有些疲惫。
  人一旦放下了心防,整个人就很容易疲倦,我没有多想,先睡了一大觉。
  一夜无梦,次日醒来的时候,我精神抖擞,出了院子,发现四下一片清净,也不敢胡乱逛去,便取出了金剑,在那小院子里挥舞。
  长剑纵横,我越舞越快,很快就代入了那梦境战将的角色之后,一套耶朗古战法酣畅淋漓地使将了出来,那热气在我的脑门顶上腾腾冒出,化作了一团白雾,而我手中的金剑也由先前那一副破败之样,化作了金光升腾,在照样下灼灼生光。
  好、好、好……
  一套长剑舞毕,旁边传来了叫好声,我扭头过去,却见一个眉清目秀、身子高挺的短发女孩使劲儿拍手,朝我叫好。
  这女孩儿年纪约二十左右,牛仔裤白衬衫,一身清爽打扮,瞧模样有点儿像是个在校大学生,并非这茅山之上的人士,我摸不清楚对方来路,于是拱手说道:“区区小技,让姑娘见笑了,不知道尊姓大名?”
  那女孩儿挥了挥手,说看你打扮也应该是外面来的,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我叫郭芙玲,你可以叫我小郭。
  我迟疑了一下,说小郭?
  她十分爱笑,露出一口白牙,说不行的话你叫我小玲子也可以,我呢,怎么讲,这儿的执礼长老雒洋,是我母亲的叔爷爷,我就是过来玩儿的,你呢?
  我点了点头,说你好,我叫做陆言,昨天蒙雒长老搭救,就暂居此处了。
  小郭姑娘是个自来熟的脾气,跟我搭上话,便凑到跟前来,冲着我嘻嘻笑,说你好厉害啊,刚才瞧见你施出这一套剑法来,好犀利啊,我感觉我娘家那几个鼻孔朝天的舅舅,没一个人能够打得过你。你才多大啊,就这么厉害?
  我说我今年二十六。
  她说她今年二十一。
  我:“……”
  我想起了我和她不是在相亲,没必要交根交底,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啊,我昨天半夜过来的,不知道这小院子里面还有人,打扰你休息了。
  小郭姑娘说没事,你挺厉害的,我也是开了眼界,对了,你吃早餐了么?
  我摇头,说没有呢。
  她对我说那你跟我走吧,我知道他们这儿的饭堂在哪里,你赶紧跟我走,去玩了,估计就没有什么吃的了。
  我背着她收起了长剑,跟着走出了小院,迎面遇见了小道童杨云上,他朝我们拱手,问两位起来了,是否需要用餐?
  我点头,然后他又作了一礼,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小郭姑娘都特别热情,不断地询问,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未曾觉得,等到后来,我也有点儿烦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莫名地就突然怀念起了与之有着鲜明对比的虫虫来。
  啊……
  我与她分离没几天,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差一点儿死掉了,如此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在未明峰的饭堂里吃过了些豆浆包子和稀饭,我与那小郭姑娘聊着天,而这个时候,包凤凤在小道童杨云上的带领下找到了我来,一脸严肃地说道:“跟我走,我姑姑要见你。”
  你姑姑?
  那就是茅山的传功长老萧应颜咯?
  我的心猛然一跳,想起之前二春跟我提过的事情,知道理论上来说,在这茅山之上,这传功长老的地位,可是仅次于掌教真人的大佬,不知道包凤凤的这姑姑,到底是何方人物。
  不知不觉,我就把她跟我在缅甸寨黎苗村的蚩丽花神婆给画上了等号。
  也只有那鹤发童颜般的模样,方才能够配得上传功长老一职吧?
  我这般想着,跟包子一路下了未明峰,然后来到了后山的草庐,走到了院子里,却瞧见一道袍美女正在陪着陆左的父母说着话儿,瞧见我过来了,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笑着说道:“你就是陆言吧,我是萧应颜,很高兴见到你。”
  什么?
  我当时的呼吸一下子就停止了,整个人都有些飘——这就是茅山的二号人物?
  这不应该是神仙姐姐么?
  我愣了半天没说话,她笑了笑,走到我面前来,对我说道:“我听包子说,你是过来找萧克明的?”
  我慌忙点头,说对,是的。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道:“你可能白跑一趟了。”
  我愣了一下,说啊,为什么?
  萧长老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唉,他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大声地叫了起来,一脸惊诧的模样,惹得旁边的陆左父母纷纷侧目望来。

  我这时方才发现自己的模样实在是太失态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不敢相信,那个脸上带着贱贱笑容、满面春风的道士死掉了。
  萧长老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也不能算是死,事实上,他这一趟,是去了幽府。”
  我有点儿搞不明白了,挠着头,说萧长老,我脑子有点儿不够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去幽府啊?他去幽府干嘛呢?
  何谓幽府?
  寻常之人或许并不明白,但是我既然已经是修行者了,那自然也是懂一些的,这所谓幽府,便是阴间地府,包括了民间传说中的黄泉路、奈河桥、鬼山冥海、沃焦石下的十八层地狱之类的种种世界。
  当然,这只是传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去了那个地方之后,还能够再回来的。
  即便有传闻,说人死而复生,但也仅仅只是灵魂去了那个房子,便再无记忆。
  传说中人的灵魂生天之后,都会进入一个叫做“房子”的地方,而那里面会有很多去处,其中一个,是一个充满了光明的大门,如果走入其中,便会失去所有的记忆,也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

  紧接着走黄泉,过奈河桥,或是下了地狱,或是进入六道轮回。
  只是,这萧克明他没病没灾的,去幽府做什么呢?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萧长老则盯着我,说你不远千里过来,找那萧克明,是为了何事?
  我从包凤凤的口中知道,这美艳清秀得如同少女一般的萧长老,实际上就是萧克明未入茅山宗之前的小姑,两人之间的关系匪浅,所以也不隐瞒,将我在滇南丛林中于余领导口中听来关于陆左的消息,跟她小声地说了出来。
  为了不让陆左的父母担心,我还特意避开了他们,说得极为小心。
  完毕之后,我对她说:“陆左与我有恩,所以我不能够置之事外,想着这天下间最了解他的人,恐怕就只有萧克明一人了,于是这才不远万里地找将过来……”
  萧长老点了点头,朝我伸了右手,将我给领到了房中来。
  颇为跳脱的包凤凤在这萧长老的面前十分乖巧,过来小心把门给合拢,两人入座,那萧长老方才说道:“此事我也有所听闻,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陆左和萧克明并没有在一起,两人正在分头追查虎皮猫大人丢失的线索,结果事情一出之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陆左。人证物证俱在,而此时陆左却消失不见了,形势对于他十分不利,但小明对陆左却十分信任,坚决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我焦急地辩解道:“陆左他是不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他若是心志猖狂的大魔头,又如何会在天山之上,舍弃自己一身功力来拯救这世间?”
  萧长老平静地挥了挥手,示意我莫激动,然后说道:“我和小明,都与你一般,无条件的相信陆左,因为我们都知道他的为人,也知道去年他一挽狂澜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无条件地信任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事实上,不只是我,这世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愿意相信他;只不过……”
  我的心中猛然一跳,说只不过什么?
  萧长老的脸上露出了略微有些愤怒的表情来,说:“只不过,这世上知道陆左当初牺牲的,又有几个?那些尸位素餐、肉食者鄙的家伙,哪里会考虑这些东西呢?在他们的眼里,如何稳下整个消息,不至于传出去造成恐慌,影响他们的统治,这才是最重要的。而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需要尽快找出凶手,即便是替罪羊,也再所不惜……”
  我下意识地说道:“萧长老,你说的这些人里,有在指黑手双城么?”
  萧长老一愣,说为什么提他?
  我说之前听那个余领导说过,专门负责督办此事的人就是这位黑手双城,后来又听说肖克明跟他大吵了一架,这才负气进了后山,所以才会这么问的。
  萧长老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莫名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长长一叹,说对,也有他——他应该是最了解陆左的人之一,毕竟他现在能够这么得到上面的欢心,未必没有陆左的汗马功劳。然而他却并没有主动撤销对陆左的通缉令,反而搜罗种种证据,欲图陷他于不利之地。唉,现在的他,已经让我感觉到有些陌生了……
  她这一叹,有着几分哀伤和悲苦,我听到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听到这里,我也差不多能够明白了,说如此说来,你之所以讲他死了,是说他前往幽府,但是,他为什么要去那儿呢?
  萧长老说大凉山一案,事情十分蹊跷,相关的当事人早已死去,连魂也召回不得,小明也是无奈,故而才会剑走偏锋,另辟蹊径,找了方法,前往幽府,希望能够找到当事人,引魂回来作证,不过……
  我说怎么了?
  萧长老一脸难过,说那幽府艰险,世事难料,不知道充满了几多的恐怖之处,而且来往之间,也是危机四伏,那家伙意气用事,抛下自己茅山掌教的责任,就为一腔热血,实在是太过于莽撞了,恐怕过几天,茅山长老会就对他进行弹劾了……
  我的天?
  这掌教真人怎么还跟美国总统一样,还能够被弹劾?
  面对着我的疑问,萧长老说道:“茅山历任掌教真人,皆由上一代掌教真人指定委任,又由长老会核准,方才生效;不过如果这掌教真人胡作非为,只要有超过八成以上的长老会成员认定此人不适合担当此职责,就能够弹劾下台,再次推举另一任的掌教真人,这事儿历史上也是有发生过的——本来他根基就浅,而偏偏还这般任性,我恐怕长老会里面的很多人,都对她不满,所以三天后的长老会,不一定能够稳得住!”
  恨铁不成钢!
  萧长老有些咬牙切齿,而我却不以为然,说应该无妨吧?只要长老会里有超过三成的人支持他,这掌教真人一职,就不会被撸下来。
  萧长老摇了摇头,说未必。
  与萧长老的交流,让我心中有一些发堵,不管她如何惋惜、或者责怪那萧克明不思进取,意气用事,但是我的胸口,却是有着一团烈火在燃烧。
  什么是兄弟?
  我一直在想这么一个问题,而现在则终于有了答案。
  兄弟就是当世间所有人都在质疑你、不信任你的时候,坚决无比地站在了你这一边,默默地做着一切,安顿好你的父母和家人,然后不惧生死的前往那个什么幽府去寻找证据,甚至愿意为了你,连着茅山掌教都抛开。
  这世间,为了你,我可以抛开一切。
  这就是兄弟。
  我的心头发堵,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也莫名地觉得那个嘻嘻哈哈的青衣道士,他的身影越发地高大了起来。
  我堂兄陆左,怎么会有这般的朋友和兄弟啊?
  而我陆言,倘若有这么一位铁杆兄弟作陪,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不知道我若是如陆左一般,虫虫是否会这般对我?
  从后山草庐回来之后,我的脑子里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些问题,本来在得知萧克明短时间之内有可能就不会回来的消息之后,我就没有再留在茅山宗内的理由了,不过我却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默默地留了下来。
  我想再留三日,等待着萧长老所说的长老会议结果,希望萧克明能够好人有好报,不会被人给弹劾成功。
  回返了未明峰上的小院里,我没有外出,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静坐,偶尔会临窗远眺,望着这传承千年的宗门,感受一些它内敛的气度和风华。
  我不断地修行着,十分努力,想要让自己快速成长。
  只有吃饭的时候,我才会出来与人会面。
  一开始我并不太喜欢那个执礼长老雒洋的后辈小郭姑娘,一来是嫌她太过于呱噪,二来则是对她的身份有些生疑,然而随着交往的深入,我却意外地发现了她的一个优点。
  那就是八卦。
  对,这个从山外进来的女孩子有着强大的八卦能力和消息来源,一落座,就会滔滔不绝地讲起最近之事,什么茅山驻外的那些长老回来了,什么又有哪个闭关的长老出山,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她还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茅山的大师兄陈志城,也回到了这里来。
  从她的言语之中,我越发地了解了明日长老会的重要性。
  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的长老同时出现的。
  萧克明到底能不能保住那掌教真人的职位呢,我的心中忐忑不已,如此一直延续到了第三日的清晨,我在房间里静静地盘腿修行,然而好几次都心不在焉,差一点儿走火入魔。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那主峰清池宫方向,传来了九声响彻茅山的钟鸣之声。
  我鞋都没有穿,便跑到了院子里来,而这时那小郭姑娘也在,她激动地拍手大喊道:“九声钟鸣,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我的脑中一阵嗡嗡直响,有一个声音不断呐喊。
  变天了!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茅山要变天了。
  有小郭姑娘在,使得我大概知道一些茅山的基本规则,这茅山宗门内主峰清池宫的钟声,即便是重大祭祀活动的时候,都只会鸣到六声。

  而倘若是敲到了九声,则是代表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所有的茅山弟子,除了看守山门的,不管你现在是在干嘛,吃饭或者如厕,就算你打生打死,现在也得给我停住,前往清池宫。
  因为九钟之后,将会有天大的事情要宣布。
  不用猜测,我都能够知道现在敲响那九声钟鸣的意义,无外乎就是杂毛小道掌教真人的位置,给长老会撸了下来。
  直到此刻,我终于感觉到了杂毛小道所做出来的牺牲。
  能够成为茅山掌教的他,绝对不是傻子,在前往幽府之前,他必然就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然而他却还是依然执着地选择了前往,这种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因为不管别人如何说,我终究还是无法知道那所谓的左道之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
  不过我现在多少也能够知道一些了。
  生死都无惧,何况身外之物?
  或许在那个洒脱的青衣道士眼里,这人人敬仰、并且珍而重之的茅山掌教一职,在他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屁。
  杂毛小道,便是如此洒脱。
  听到这钟声之后,整个未明峰上的人都快疯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几乎都快要哭了起来,纷纷激动地朝着峰下跑去,争取尽快到达主峰之上,瞻仰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郭姑娘即便是与我一般的外人,却也激动不已,拉着我的手,大声喊道:“茅山盛事啊,别犹豫了,赶紧跟我们看热闹去。”
  我心灰意冷,有些倦怠,说你去吧,我想回去躺一下。
  小郭姑娘挽着我的手,说这么隆重的时刻,参与了可以回去吹一辈子的牛,你这个时候睡什么觉啊,去了回来,我陪你睡都成,走、走、走,别墨迹了!
  陪我睡?
  这姑娘彪悍的作风将我给击垮了,倘若是往日,对于这么一个长得还算漂亮、性子又开朗的年轻女子,我真不介意跟她发生一些超友谊的关系。

  然而自从虫虫住进了我的心中,尽管我没有对她有过任何承诺,又或者她也从没有跟我一个说法,但是我却坚定地决定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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