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登峰随后掏出了那枚夜明珠,夜明珠在黑夜之中幽幽放光,精美漂亮,可照五步,但是在左登峰看来它就是一颗珠子,日后外出寻找藤崎可以将它卖掉换做盘缠。
随后左登峰又检查了木碗的残骸,确定没有别的蹊跷才将它扔进了灶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左登峰养成了谨慎细心的习惯,细心的分析每一件事情,不放过任何细节。谨慎的处理每一件事情,不留下任何线索。
一天的劳累令左登峰感觉到了饥饿,点燃灶火,左登峰胡乱的贴了几个饼子,添上木柴左登峰开始想办法放置这只神秘的手套,手套一直散发着寒气,必须加以遮掩,不然很容易被外人发现。
很快的左登峰就从巫心语留下的针线笸箩里找到了一个圆形的小铁盒,倒出里面的铁针,恰好可以将手套叠放进去,盖上盖子,竟然寒气全无。
找到了存放手套的方法,左登峰拿起铁针,穿引针线缝补自己身上的袍子,这些事情原来都是巫心语做的,而今左登峰只能自己动手,他对针线使用的不熟,缝补的很糟糕,但是不缝不行,袍子的前襟和下摆在为巫心语拖棺材的时候就磨破了,再不缝补棉花就要漏出来了。
缝完袍子,左登峰将铁盒和那枚夜明珠以及玉拂送给他的那颗金豆放进了袍子的内兜里。这个道袍的左襟里面有一个很深的衣兜,左登峰曾经问巫心语为什么要做这么深的衣兜,巫心语说‘咱不要别人的钱,但是咱的钱也不能让别人偷了去。’清音犹在耳畔,伊人已经离去,左登峰木然呆坐,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不像一开始想念巫心语那么频繁了,但是每一次想起都会更加心痛,痛到浑身发抖。杀了藤崎,然后回来自尽。这是左登峰唯一的念头,这是他活着的原因,也是他活着的目的,这个想法从未动摇过。
不知过了多久,锅里传出的糊味儿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左登峰掀开锅盖拿出那几个糊了一半的饼子离开道观来到巫心语的坟前坐下,左登峰木然的咀嚼着饼子,食物好与不好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吃就行。
吃完饼子,左登峰将那只手套取了出来,戴在手上盘坐行气,这一次他从手套之中吸取了大量的阴寒之气,中和体内过盛的阳气还有所剩余,游走十二经脉之后,左登峰发现体内的灵气是平和而充盈的,丹田储存的灵气用光之前可以不必佩戴手套。
夜半时分,左登峰回到道观躺卧休息,三正之境还不能完全依靠盘膝打坐来代替睡眠。天亮之后,十三上炕,左登峰下炕,他今天要做的是检验和掌握三正之境的能力和威力。
首先是力气,由于没有称量器具,左登峰无法确定一口盛满水的水缸到底有多重,但是他估计至少也应该是四百到五百斤,这个重量他可以轻松的举起来,在此之前他连一百斤都举不起来。由此可见竹简上记载的三倍之说只是一个大致的概念,并不是非常的精确。
出拳的力量左登峰也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是调御灵气之后一拳可以打断坚实的青石墓碑,普通灰砖握手即碎。这一点令左登峰比较满意,这样的力道可以轻松砸碎人的脑袋。
行进的速度,快速奔跑可以在一个小时内往返县城与道观之间,也就是说一个小时可以行进一百里左右。速度虽然很快,但快速移动对体内灵气的损耗也很大,往返县城回来之后左登峰只能再度取出手套盘膝凝气。
跳跃的高度大约在三米左右,加以助跑可以达到五米,这样的高度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生死诀里最令左登峰满意的是反应速度比常人要快三倍,别人需要三秒做出反应,而他只需要一秒,这是最有用的。时至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扑倒女孩脱掉她的棉袄和裤子之后她的弟弟才发出了哭声,实际上并不是那个小男孩反应过慢,而是左登峰反应太快,由此令他感觉那个小男孩的反应很迟钝。
生死诀对人体造成的影响远不止这些,但是这些是左登峰想要掌握的,所以就刻意加以留心。生死诀很玄妙,但是施展生死诀必须运行灵气,如果没有灵气的支撑,别说石碑,就是砖头左登峰也打不断。
阴阳诀的使用不需要耗损灵气,三正之境的阴阳诀可以令左登峰感官比别人敏锐三倍,对此左登峰没有太多的感觉,他更看重的是九倍至尊之境所带来的感知阴气的能力,那样他就能确定巫心语是不是还在他的身边,还有就是至尊之境可以将体内灵气外放,届时便可以凭借寒气手套发出至阴寒气攻击敌人。可惜的是修炼至尊之境需要的时间太长,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目前的这些修为如果遇到藤崎的话完全有可能杀掉他。至于至尊之境上面的九九八十一倍无穷之境,左登峰连想都不敢想,也没必要想,因为杀藤崎用不了那么麻烦。
随后几天,左登峰一直在熟悉掌握阴阳生死诀,闲暇之余开始烙饼充当干粮,他已经决定出山了,从这里傻等,藤崎也不会再来,藤崎一定认为他和巫心语死掉了,而十三逃走了,所以他不会再来了。
三天之后的傍晚左登峰正在将烙好的玉米饼子烘干,山下传来了枪声,这声枪响令左登峰猛然警觉,土枪的声音很沉闷,而这声枪响很清脆,所以左登峰判断这是当兵的人使用的好枪。
“十三,跟我下去看看。”左登峰拿出锅里的饼子转身走到南屋叫醒了十三。十三睡觉有个习惯,冷的时候趴着睡,温度一高就四爪朝上,露着两蛋一枪很不要脸。
十三闻言立刻翻身跳了下来,左登峰转身走出道观向山下飞奔。
左登峰跑的很快,但十三跑的比他更快,一直遥遥领先,偶尔还会转头等一等左登峰,这一情形令左登峰微感懊恼,修炼了道术之后竟然还是跑不过它。
下山的途中,左登峰再次听到了枪声,枪声是从山下的村子传来的,左登峰闻声皱起眉头加快了速度。
十几里的山路换做平时左登峰要走一个多小时,但是今天只用了十分钟就赶到了村子,村子里没有村民走动,村中的大路上停着一辆鬼子的军车,旁边的广场上传来了火光和村民的哭喊声。
左登峰见状沉吟了片刻,转而绕道来到了广场北侧的祠堂后面,从后面跳上了祠堂的房顶,从房顶东侧的烟囱暗影处坐了下来,十三随之而上,趴到了他的旁边。
左登峰这次见到的情形跟上次的情形差不多,一圈儿日本鬼子围在广场周围,村中的老百姓都圈在了广场中央,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鬼子手里的枪是端着的,而村民也没有了领到礼物时的欢笑声,取而代之的是哭喊和叫嚷。
左登峰侧耳倾听了片刻,很快就听出了事情的端倪,村里有人参加了游击队,还有人暗中卖给游击队咸盐,鬼子来抓人来了。
这次来的鬼子有三十几个,带队的还是上次那个军官,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笑,而是拿着手枪对准了一个村民的脑袋,大声的叫骂着,身旁的翻译快速的将他的话翻译成中文,意思是不说出谁是游击队和是谁卖给了游击队咸盐就要杀掉这个人。日本军官的面前已经躺下了两个村民,不问可知先前的那两枪就是他开的。
日本军官说话的时候,左登峰逐一的看向那些包围村民的日本鬼子,发现其中并没有自己认识的,这让左登峰非常失望。他匆忙下山是为了查看这些鬼子里面有没有自己的仇人,这些村民的死活他可不关心。
就在左登峰转身想要离去之际,日本军官手里的手枪又响了,枪响过后,那村民立刻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人群中随即传出了哭声和辩解声,纷纷哭喊着自己跟游击队没关系,也没卖给游击队咸盐。
咸盐在胶东半岛并不是稀罕的东西,家家户户都有,但是日本鬼子来了之后就对咸盐实行了管制,目的是不让山中的游击队吃到咸盐,人体严重缺盐会令人很是虚弱,四肢无力。
“丰田太君说了,再不说出谁是游击队,他还要杀人,一直杀到你们说为止。”翻译官再度尖着嗓子叫嚷。
左登峰本来是想离去的,但是此时又改变主意坐了下来,他很少接触日本人,他想近距离的观察和了解他们的习惯和手段,以便于日后寻找藤崎报仇。
这些日本鬼子来到村子可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追查出他们要找的人显得焦躁而愤怒,随后又从人群中拖出两个人给枪毙了。
“喵~”十三轻叫一声抬头看着左登峰。
“我快死的时候,你跟着他们求他们救我,他们回头了吗?”左登峰探手抚摸着十三的后背摇头笑道。这群鬼子有三十多人,还都拿着枪,左登峰没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杀死,退一步说即便他有把握,他也不会出手,他活着是为了给巫心语报仇,而不是救助这些曾经抛弃过他的村民。
十三闻言再度趴了下来,事实上它也并不一定是要左登峰下去救人,也可能是待的不耐烦了想要走。
“丰田太君说了,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不说出谁是游击队,还有是谁卖给了游击队咸盐,统统枪毙。”翻译官再度扯着嗓子叫喊。
翻译官的话令左登峰忍不住冷笑出声,他笑的不是翻译官的丑态,而是村民的愚蠢,估计现在他们应该明白鬼子并不是真要跟他们亲善了,还有就是日本鬼子的糖果饼干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三分钟很快就到了,村民们有哭喊的,有叫嚷的,就是没有说出是谁卖了咸盐,也没人承认自己是游击队,丰田见状勃然大怒,抬手下达了预备的命令。
就在此时,丰田旁边的一名跟他服装类似的军官走了上来,跟他小声说了几句,丰田犹豫了片刻下达了命令,这声命令也是以日语下达的,众多鬼子一听立刻发出了欢呼。
丰田下达的命令是“留下年轻女人,其他人杀掉。”
丰田随后下达了开枪的命令,众多日本兵接到命令立刻开枪,受惊的村民尖叫着冲向了四处,村民众多,鬼子一时之间没能全部拦住,村民四散而逃,鬼子持枪追杀,枪声此起彼伏,哀嚎之声四起。
“以怨报怨,以德报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左登峰坐在暗处露出了无情的冷笑,他不会出手的,他不是圣人,也不想当圣人,这些人当初狠的下心抛下他,他今天同样狠得下心抛下这些人。
枪声一直在响,左登峰一直没动,他并没有幸灾乐祸的心理,也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他仿佛在看一场戏,一场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戏。
就在左登峰为自己竟然能如此冷血感到奇怪之际,他看到了一个瘸子被鬼子追进了一条死胡同,左登峰见状猛然之间有了动作,跳下房顶,飞奔援救。
这个人必须救,因为他有不死的理由!
瘸子曾经在左登峰重伤之时给他留下了一包止血药粉,所以左登峰要救他。
左登峰从房顶上跳下来之后快速的追进了那条胡同,在奔跑的同时左登峰已然将体内灵气调御到了右手,认准目标,人到拳到,一拳过后,左登峰立刻后退躲避,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拳竟然将那扬枪欲刺的鬼子砸的脑浆迸溅。
由于左登峰抽身及时,袍子上并没有沾上脑浆和鲜血,即便如此还是令他极为后怕,这件袍子是巫心语留给他的,他不想让鬼子的狗血玷污了它。
虽然左登峰之前已经对自己的道法进行了多次的尝试,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凭借道术与人动手,力量拿捏的很欠火候,这一拳明显用力过猛了。
“你是谁?”瘸子惊恐的看着左登峰,他已经认不出左登峰了,他五个月前见到左登峰的时候左登峰还是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而此时的左登峰破衣烂衫长发遮面,更像一个叫花子。
左登峰闻言并没有开口,而是转头看向瘸子身边的女人,这个女人是瘸子讨的二茬老婆,年岁不大,有几分姿色,鬼子之所以要追瘸子实际上是冲这个女人来的。
瘸子见状拉着老婆连连后退。就在左登峰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十三的厉叫,随后便是一阵“呃,呃”之声,左登峰不需回头也知道十三杀死了一个试图靠近这里的鬼子。
“我认识你的猫,我还给过你药,我知道你是谁。”瘸子受惊过度,语无伦次。
“我是来救你的。”左登峰走到瘸子面前将他夹在腋下转身疾奔。
“我老婆,我老婆,求求你救救我老婆。”瘸子见左登峰只带走了他,急忙出言哀求。
左登峰闻言没有开口也没有停步,如果瘸子当时彻底救下了他,他今天一定会救出瘸子的家人,但是瘸子没有那么做,一包止血的草药只能换他自己一条命。
“求求你救救我老婆,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瘸子见左登峰压根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度哀声乞求。
左登峰仍然没有答话,起脚将一名从巷口跑出来的鬼子踢飞,转而夹着瘸子冲出了村子向东北处的山野疾奔。瘸子一直在哀求,左登峰并没有心软,再回去一趟就得再冒一次险,瘸子的老婆不值得他那么做。
“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救的你。”到了安全的地方左登峰将瘸子放了下来,转身带着十三向道观的方向走去。瘸子的命他已经救下来了,两人扯平,瘸子是否跑回村子救他老婆,左登峰并不关心。
“求求你了,救救我老婆吧,没她我活不下去啊,我给你钱,这些钱都给你。”瘸子见左登峰要走,急忙跑过来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银钱,有大洋,也有铜子。
左登峰闻言鄙夷的看了瘸子一眼,如果瘸子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他老婆活不下去的话,他早不顾危险的冲回村子了,根本就不会从这里哀求他。
左登峰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收回视线之后没有停留,绕过瘸子再度前行。
“我求求你啊,你把她留下,鬼子会糟蹋她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瘸子情急之下跑到左登峰的面前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你们可以见死不救,我为什么就不能?”左登峰转头看了一眼村庄,村庄里的枪声一直在响,一声枪响就是一条人命。
“因为,因为,因为那天我还给你接上了下巴。”瘸子慌乱之中想起了一个细节。
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瘸子说的是事实,当日的确是瘸子给他错位的下颚复了位。
“从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左登峰沉吟片刻转身向村子跑去,十三紧随其后。左登峰见它跟了过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村子之后,大街上基本没人了,密集的枪声也被女人们的惨叫声所取代,左登峰快速的回到了带走瘸子的地方,发现瘸子的老婆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个庄子有一百多户人家,一百多户人家就有一百多座房子,这要是挨家挨户的寻找,那可费事了。
“十三,你能闻到那个女人的气味儿找到她吗?”左登峰转头看向十三。
十三闻言调头向外跑去,左登峰急忙跟随,结果却发现十三爬上了村头的大树,很显然十三对于左登峰把它当狗用很不满意。
左登峰早就知道十三的脾气了,见它这样,只能摇头苦笑,转身进入了村子,村里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其中还有没有死透的正在呻吟哀叫,左登峰没有时间搭理他们,快速的逐个院子搜寻,现在是冬天,温度很低,鬼子糟蹋女人不会从外面。
虽然村里房子很多,但是有亮光和声音的才是搜寻对象,院门也都没有关,左登峰快速的进入了一处有着灯光的院子,屋里传来了鬼子放肆的笑声。
左登峰沉吟片刻,加重脚步走近了正屋,屋里的鬼子听到了脚步声出言发问“dare.”这个发音的意思是“谁?”
“ha.ya.ku.jin,ke.”左登峰以日语回应,日本话有一些发音跟中文发音类似,左登峰这句话的意思是“快点,要集合了。”
屋里的鬼子听到门外传来的是日本语,顿时放松的警惕,左登峰推门进入,从灶间走入了正屋,进屋之后眼前出现了令他不忍正视的一幕,炕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儿,一个肥头大耳的鬼子正压在她的身上,双手掐着她的脖子,下身凶狠的耸动,女孩很瘦,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她的瘦弱与身上肥胖的鬼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左登峰没有看清她的脸,但他却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瘦弱的小女孩就是自己前几天碰到的那个,因为她的小弟弟此刻正斜靠在炕上的被子旁边抽搐,胸前汩汩的躺着鲜血。
“巴嘎!”左登峰进入房间,那肥胖的鬼子立刻从女孩的身上滚了下来去拿身旁的那杆长枪,这一刻左登峰没有去阻止他,他一直在看着那个小女孩,她的眼睛已经翻白,体下流有大量鲜血,胸脯上全是爪印,瘦小而无助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待那胖鬼子将枪抬了起来左登峰才转过了头,左拳先行挥出将其下巴击碎,右手接连挥出将其四肢打断,随后抬脚碾碎了他那带着女孩鲜血的丑物,那肥胖的鬼子下巴已然碎裂,剧痛之下却无法大嚎,只能在地上四处打滚。
做完这些,左登峰探手试了试那女孩的鼻息,已然没有了呼吸。
“小妹妹,大哥应该早点救你的。”左登峰闭目摇头。骨子里他仍然有着很强的同情心,只不过这份同情心被他对人性的失望而压制住了。只要有人对他有一点点的好,他还是会想方设法的报答别人。
“你能走,我不能走,你比我幸运。”左登峰探手抚合了女孩圆睁的眼睛转身走出了屋子,走到院子,左登峰又折了回来,抬脚踢碎了那日本兵的脑袋,这个日本兵听过他讲日语,他不想自己会日语的事情泄露出去。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左登峰知道日本鬼子在凌辱女人的时候手里肯定不会拿着枪,所以他决定使用闪电战快速攻击,那女孩的惨象唤醒了他的同情心和对鬼子的怒火,他决定杀光这帮鬼子,救下这个村子剩余的村民。
可是当他冲进第二个院落的时候,他满腔的热血瞬时冷了下来,他看到了令他反胃的一幕,一个矮个儿鬼子站立在炕上,裤子褪到了膝盖,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正跪在他的面前做着恶心的动作。
“我*你妈的。”左登峰见状一跃而起将那鬼子从窗户踹了出去。转而揪起那女人的头发,再度握拳想要一拳砸死她。
“你是中国人吗?”左登峰最终撤回了灵气凭借本身力量狠狠的扇了那女人一个耳光。
“你的骨气呢?”反手又是一个。
“你的牙呢?”三巴掌过后,那女人口吐鲜血。
“不值得救,你们这些人不值得我救。”左登峰高喊着又补上了一巴掌,他知道自己没用灵气是打不死人的。
左登峰愤愤的将那女人掼到了炕上,随即从窗口跳了出去,将那个在院子里挣扎的鬼子一脚踹死。
“我不想死。”就在此时,左登峰听到了屋里女人微弱的声音。
“你以为你不反抗他就不杀你?”屋里女人的辩解声令左登峰再度有了回去杀了她的冲动,最终他强忍着没有回头,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真的到了生死关头每个人都会拼尽全力争取活下去,只有极少数人会保住贞洁和气节。
先前的一幕犹如一盆凉水将左登峰浇了个透心凉,他再一次发现了人性的丑恶,与这些人相比自己那死去的爱人是何等的高尚,流尽最后一滴血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她爱的男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需要多深的爱意。
随后左登峰仍然挨家挨户的走过,院门都没关,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救下所有的人,只有发现屋子里的女人在反抗,他才会进去杀掉鬼子救下她们。
十五分钟之后,左登峰出了村子,身后跟着五个女人,事实上他救下了七个,有两个羞愧难当撞墙自杀了。
很遗憾,这五个女人里面没有瘸子的老婆。
左登峰将她们带到瘸子所在的地方就和十三离开了,他丹田气海储存的灵气已近枯竭,必须加以补充。
和十三回到清水观,左登峰拿出手套盘坐凝气,灵气恢复之后立刻下炕收拾干粮和铺盖,他要离开这里了,虽然他救下的那几个女人在夜色之中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但瘸子却知道他是谁,左登峰担心这些人会出卖自己,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他必须想到任何的可能,必须敏感甚至多疑,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没有了巫心语的清水观是左登峰的伤心之地,因此他并没有过多的不舍,收拾妥当之后便背着铺盖和干粮出了门,再次来到了巫心语的坟前,默默站立,久久不语。
“心语,我要走了,杀了藤崎我和十三就回来,你等着我们。”左登峰站立良久,终于转身离去了,他没有再走老路,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月亮在黑暗之中悄然升起,左登峰抬头望天,悠然感伤,外出复仇,任重道远,吉凶叵测,不知这轮照亮自己去路的明月是否也能照亮自己的归途。
“十三,咱们走吧……”
左登峰是从山野之中向东走的,他先前并没有将村里的鬼子全部杀掉,所以他要避开山下的村子。
傍晚时分的那场战事令左登峰信心大增,但是他也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易的杀掉那十几个鬼子是因为那些鬼子当时都在发泄,他是趁虚而入或者说是“趁人之危”。如果正面较量,他是无法抵御那么多长枪的。
左登峰虽然杀了鬼子,但他并没有抢鬼子的枪,王八盒子卡壳的那件事情令他对枪支产生了排斥心理,他总是担心它会跟土枪一样突然打不响。
十几分钟之后,山下的村庄再度传来了枪声,左登峰闻声回望,发现已经看不清村子里的情况,侧耳倾听了片刻,发现那些枪声并不都是清脆的,其中还夹杂了土枪的沉闷声响。
一开始左登峰以为是村里侥幸存活下来的村民在跟鬼子拼命,后来发现土枪的声响有时候是连续的,这就表明土枪不止一杆,应该是山中的游击队听到了鬼子的枪声,从山里下来搭救村民了。
分析出了问题的答案,左登峰转身迈步。他虽然久居山野,但偶尔还是会外出,据山外的人讲述,目前的游击队有两股,一股是由被鬼子打散了的国军组成的,还有一股是由刚成立的八路军领导的贫苦大众,这两股游击队都是打鬼子的,不过八路军游击队的装备不太好,根据山下不时传来的土枪声响来看,目前跟鬼子交火的应该是八路军游击队。
“早干什么去了。”左登峰并未停步。在他看来鬼子之所以会对那个村子下毒手是因为村子里有人参加了游击队,还有就是有人将咸盐卖给了他们,所以游击队跑回来保护村民是理所应该的。
左登峰走的并不快,上午八点多才来到了文登县城,在回城的途中左登峰一直留意着山下的道路,没有发现鬼子的军车再开回来,这就说明昨天的那些鬼子很可能已经被游击队消灭了。
进城之后,身旁的十三令路人纷纷驻足,十三的个头并不是非常大,样子也跟家猫没有两样,本来不应该引起众人注意的,可是它太胖了,在这个食物匮乏的年代,猫怎么可能胖成这个样子。
“你找地方睡觉去吧,睡够了再进城找我,你能找到我不?”左登峰无奈的冲十三说道。
十三闻言如蒙大赦,转头向城外跑去,它没有回应左登峰的问话就表示它有找到他的办法,这一点左登峰并不怀疑,昨天晚上它拒绝闻嗅气味去寻找瘸子的老婆是因为它不乐意左登峰把它当狗用,实际上十三的鼻子灵的很,不次于狗。
十三走后,左登峰开始茫然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他来到县城只是习惯性的回到这个他熟悉的环境,至于具体该干什么他并没有具体的打算。
左登峰犹豫了许久,最终决定先去做一件衣服,身上这件袍子是平时穿着的,打打杀杀的时候不能穿这件衣服,不然对方的鲜血很可能会沾到袍子上。
此时的衣服分为了三种,一种是老式的袍子,另外一种是西洋的西装,还有一种就是老百姓穿着的普通衣服,左登峰做了一件普通人穿的黑色单衣,阴阳生死诀练到三正之境以后左登峰已经可以利用灵气来调节自己的体温了,夏天穿棉袄他不会觉得热,冬天穿单衣他也不会觉得冷,最主要的是单衣要便宜一点儿,他的大洋已经给了那个死去的小女孩,现在身上除了夜明珠只剩下了几个铜子,那颗金豆左登峰没打算用,日后如果能再见到玉拂就还给她,左登峰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做好衣服,左登峰找到一处地摊儿要了一碗胡辣汤,就着饼子吃早饭,实际上他是想从这个人群密集的地方打听一下消息,了解一下驻在文登县城的鬼子的一些情况。
兵荒马乱的年代,满大街都是左登峰这种衣衫褴褛的人,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随后几天左登峰一直流浪在街头探听消息,碎嘴的人哪朝哪代都有,因此左登峰很快就掌握了一些情况,驻扎在文登县城内的是一个二百多人的日军中队,那个去村庄杀人的小队出事以后,他们正在抓紧时间招募“皇协军”,说白了就是伪军二鬼子,听说去报名的还不少。
左登峰虽然在文化所工作,但是对于日本部队的情况并不熟悉,不过几天下来他还是从那些报名参加伪军的二鬼子嘴里知道了日本军队分为小队,中队,大队,联队,师团这五个级别。
小队相当于中国部队的一个排,有三十到五十人,小队长一般是中尉,副队长是少尉。
中队比中国的一个连人数要多一些,有两百多个人。中队长是少佐,副队长是大尉。
大队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团,人数有一千多人,大队长一般是中佐,副手是少佐。
联队跟中国军队的师旅差不多,有三千多人,联队长是大佐,副手是中佐。
师团相当于集团军,人数更多,用二鬼子的话说就是“老鼻子了。”
这些是日军的基本编制,不属于什么机密,也是二鬼子培训所必须知道的,由此左登峰才能够打听到这些。可是当左登峰知道了这些之后,他的心头越发沉重,先前他清楚的听到那些闯进道观的鬼子喊藤崎是大佐,也就是说藤崎至少也是一个鬼子联队的联队长,属于日军的高级军官。即便日后找到他,报仇的难度也会很大。
在探听消息的同时,左登峰还听到了其他的传闻,外界谣传那个屠村的鬼子小队是让八路军游击队消灭的,但是在游击队赶到之前有一个神秘人已经杀了十几个鬼子,救下了几个村民。由于那些获救的人死活不肯泄露是谁救了他们,所以城乡的居民纷纷猜测是圣经山全真派的银冠王真人所为,因为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本事。
对于众人的猜测,左登峰只能报以苦笑,这样的传闻对全真派非常不利,希望自己的举动不会牵连到他们。毕竟那银冠老道和那知客道人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第三天傍晚,左登峰准备离开这里了,文登县里驻扎的鬼子只是一个中队,长官只是一个少佐,跟藤崎大佐的级别差太多了,藤崎先前曾经说他们是从济南来的,所以左登峰决定先去济南看看,但是在临走之前他决定再动一次手,杀掉几个鬼子,将鬼子的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让银冠替自己背了黑锅,他们是有道观的道士,不能说走就走,而他是无主的孤魂,飘到哪儿去都可以。
这几天晚上左登峰一直栖身在一所废弃的房子里,他剩下的铜子已经花完了,没钱住店了。夜晚降临,左登峰换上了那套黑色的衣服,这件黑色的衣服本来就是为杀人而准备的。
将袍子小心的叠放起来背到了自己的身后,左登峰从怀中掏出铁盒取出寒气手套戴上了自己的右手,他担心丹田气海储存的灵气不够用。随后他又将自己长乱的头发拢到脑后扎了起来,头发太长了,在动手的时候影响他的视线。
准备妥当,左登峰离开这所废弃的房子向日军驻扎的地方走去,十三照例跟随在他的左右,这几天十三一直躲在暗处,只有无人的时候才会跑回左登峰的身边。
此时是傍晚七点多,左登峰故意挑这个时间下手,因为这周围有游击队存在,加上前几天刚刚损失了一个小队,所以到了深夜鬼子肯定防范的更加严密。
鬼子这个中队驻扎在了一座县属学堂里,之前的校舍被他们改造成了兵舍,这处学堂左登峰先前曾经多次来过,非常熟悉里面的情况。
“从那儿等着。”左登峰指着学堂不远处的一处房顶冲十三开了口。十三闻言立刻跑过去纵身跳了上去从暗处躲了起来。十三有个习惯,它并不会跟左登峰一起应对敌人,它喜欢从暗中观察,为左登峰充当后援。前几天在村子里左登峰从房顶跳下去救瘸子的时候,就是十三从暗处蹿出杀死了从背后靠近他的鬼子。左登峰进村救那些女人的时候,十三也是从村头的大树上纵观全局的。
学堂改造成兵营之后进行了加固,墙头上增设了探照灯,不过时间尚早,探照灯还没开,门口有吊灯,由于招来的伪军还没训练完,所以门外站岗的还是鬼子。
站岗的鬼子一共有四个,手里都拿着长枪,两个站在大门外,另外两个站在大门内侧,这些鬼子既然是站岗的,枪里的子弹肯定会上膛,从他隐藏的这个地方到军营入口有接近五十米的空地,这片空地先前是几座房子,现在已经被鬼子给推倒搬走了,目的自然是开阔视线,防备偷袭。
五十米的距离左登峰很难在短时间内靠近,等他快速移动过去,鬼子也有足够的时间抬枪射击,所以他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躲在暗处耐心的等待时机。
在等待的同时,左登峰发现这些鬼子与先前跟随藤崎的鬼子不一样,藤崎率领的那群人虽然没穿军装,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充分显露出了军人特有的凶狠,雷厉风行,没有废话。与他们相比,眼前这几个鬼子显得很散漫,站立的姿势也不端正,嘻嘻哈哈的说着下流的话题。
为什么藤崎的部队比眼前的这些鬼子优秀这么多?左登峰脑海之中浮现出了疑云,看来日后还要再留意一下其他地方的鬼子,如果其他地方的鬼子也跟眼前这些鬼子一样,那藤崎率领的那只部队就不是寻常的部队。
就在此时,左登峰听到了门内的鬼子招呼外面的鬼子进去抽烟,门外的两个鬼子听到招呼声转身向门内走去,左登峰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猛然跃出,连续五六个跨步冲到了那几个鬼子面前,他此刻的反应速度远远超过这些鬼子,前三个鬼子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砸趴在地,左登峰出拳是专砸脑袋的,剩下的那个鬼子直到此刻方才反应了过来,抬手想要举枪,左登峰见状再度挥拳,一拳过后,对方立刻五官变形。
电光火石之间放倒了四个站岗的鬼子,左登峰才想起自己好像做错了,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让鬼子知道自己才是杀死村里日军的凶手,避免连累银冠,应该留一个活口才对,全杀了就达不到目的了。
想及此处,左登峰急忙探手抓起了那个躺在地上抽搐不已的鬼子,伸手拍打着他的脸,
“喂,你先别死……”
左登峰不拍还好,两巴掌下去,那本来还在抽搐的鬼子直接伸腿断气儿了。
鬼子死后,左登峰探手抓过一只长枪,一扣扳机,又没响。
“什么破玩意。”左登峰暗骂着扔掉了手里的长枪。事实上日本鬼子的枪支除了王八盒子容易卡壳之外其他的枪支没那么高的事故率,这只长枪没响是因为子弹根本没上膛,但左登峰不知道这些,从这一刻起他更加不相信枪支了。
扔掉长枪之后,左登峰反应了过来暗呼侥幸,他先前之所以想要开枪是想让枪声把鬼子引出来,现在想来幸亏枪没响,如果枪响了鬼子肯定会拿着枪出来,到时候没等看清他的样子就开枪了。
出声高喊也不行,鬼子听到了还会拿着枪出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去吓唬吓唬鬼子,反正退路没有阻碍,吓唬完了就跑。
打定主意,左登峰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兵营,偷偷摸摸的进去倘若被人发现立刻就会开枪,大摇大摆的进去表示问心无愧,即便碰巧被鬼子发现,他们也会先问一句‘干什么的’之类的话,届时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进入兵营之后,左登峰发现食堂方向有着灯光,走近之后发现一屋子的鬼子正在吃晚饭,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鬼子在吃饭的时候规矩的很,坐的非常端正,各自吃着碗里的食物,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一幕令左登峰暗自惭愧,这一群悄无声息进食的鬼子就像一群安静的恶狼,如果换成国军,那一准儿是一屋子大声喧哗的鸭子。
左登峰在门外犹豫了许久,屋子里人太多了,灯光也太亮,左登峰并不希望这些人看清他的样子,他只想让他们看到个大体的轮廓,洗清银冠的嫌疑就算达到目的了。左登峰想了想拾起了一枚石子想要打碎食堂的一盏灯,但是瞄了半天也没下手,他虽然学习了初期的阴阳生死诀,运用的却并不娴熟,由于报仇心切,只摸索了几天就出来了,除了力气大,跑的快,蹦的高,反应快这几样重要的本领之外,其他的一概不会,万一石子儿没打碎灯泡,丢人不说,还会惊动这上百个鬼子,鬼子吃饭的时候枪也放在旁边,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斟酌再三,左登峰并没有冲进食堂,而是走向了食堂后排的一间有着亮光的房子,那间房子之前是学堂老师的宿舍,此时住的肯定不会是老师了。
走近房子之后,左登峰发现房前的木桩上拴着一头骡子,房门是关着的,玻璃上也贴上了白纸,阻挡住了外界的视线。
左登峰贴近房根儿侧耳倾听,发现屋里有说话的声音,根据声调的不同,左登峰感觉里面应该有五六个鬼子,交谈的内容是一会儿要好好款待从省城请来的尊贵客人,还有就是给客人安排住处。
左登峰偷听了片刻,转身走过去将那头骡子从木桩上解开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听到屋里的鬼子要请那位重要的客人吃‘美味的生马肉’。先前左登峰也曾经听过王老爷子说起日本人的饮食习惯,知道日本人不喜欢吃馒头,米饭是主食,喜欢吃油炸的和生的东西,肉类最喜欢的是马肉,马肉和鱼肉都是生吃的,鸡肉和猪肉是炸着吃的。不过日本可能没有骡子这种动物,不然的话这些日本鬼子不会把这头倒霉的骡子当成马。
“快跑吧,不然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左登峰松开骡子的缰绳小声的冲它说道。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这头骡子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离开木桩缓步的向兵营外走去。
等了片刻,左登峰透过食堂的后窗发现前面食堂里的鬼子已经快吃完饭了,这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深吸一口气猛然拉开了房门冲了屋子,进屋之后发现五六个穿着军官衣服的日本鬼子正跪在地上喝茶。见到左登峰,众人下意识的愣住了,左登峰事先是早有准备的,进屋之后快速的冲靠近自己的鬼子挥了一拳,将其砸飞之后立刻转身跑了出来,房间里有灯光,屋里的鬼子肯定能大致看到他的样子,即便看不清也应该看清他的头发是黑的,而银冠是的头发是全白的,如此一来必然可以令银冠免受鬼子的怀疑。
冲出屋子的同时,屋内传出了枪声,左登峰曾经挨过枪子,知道它的厉害,出门之后毫不迟疑,快速的向外冲去,猛然传来的枪声惊动了食堂就餐的鬼子,诸多鬼子叫嚷着拿着枪从食堂冲了出来,左登峰急速冲出大门,身后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子弹打到砖墙上四处弹飞。
“太危险了,以后坚决不能这么干了。”左登峰紧张的跑出了兵营,转身向西北方向逃去,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夜幕为左登峰的逃跑提供了掩护。十三见左登峰跑出兵营,也从暗中钻了出来,从各个房顶之间穿行,尾随着左登峰逃跑。
没跑出多远,左登峰看到了那头骡子在前面缓步嘀嗒,左登峰先前曾经骑过马,见状一跃而起坐上了骡背,再怎么着四条腿的也比两条腿的跑的快。
“报恩的时候到了,快跑。”左登峰抖动着缰绳出言催促。
可惜的是这头骡子没有十三那么聪明,听到左登峰的话后并没有跑,而是转头愤怒的看着左登峰。
“驾!”左登峰见状再度催促。
如果它是一匹马,左登峰的吆喝或许还有用,可惜它是一头骡子,听到左登峰的吆喝声不但没跑还在原地尥起了蹶子,左蹦右跳的试图将左登峰甩下来。
有句古语叫骑虎难下,其实骑上发了狂的骡子也不容易下来,左登峰此刻在骡背上上下颠簸,暗暗叫苦,不松手骡子肯定不会罢休,一松手自己肯定得挨摔。
这么一耽搁,兵营的鬼子很快冲了出来,冲着左登峰所在的方向胡乱开枪。
左登峰见状急忙松开缰绳从骡背摔了下来,愤怒之下翻身而起挥拳将那头不知好歹的骡子砸倒,这年头不但人不能救,连畜生也不能救了。
就在左登峰挥拳砸倒骡子的时候,猛然感觉右手小臂传来了疼痛,这种感觉他先前曾经有过,这是中枪的感觉。
左登峰惊恐之下顾不得咒骂骡子,转身撒丫子就跑,幸亏此时是晚上,鬼子无法瞄准,不但他的麻烦就大了。
快速的冲出主道,左登峰闪到墙角撸起衣服查看小臂的伤势,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小臂虽然疼痛却并没有血迹,拉下寒气手套,发现中枪部位有个乌黑的小点儿,不问可知是手套挡住了这颗子弹。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左登峰戴好手套转身狂奔,之前他还嫌这只手套太长了,现在他却遗憾这只手套太短了,如果是件衣服那该多好。
这只手套的来历绝不简单,日后一定要查查它到底是由什么织造的,还有就是它到底叫什么名字。
身后鬼子的叫嚷声越来越远,左登峰逐渐放下心来,刚想招呼十三从房顶下来,前方传来了明亮的灯光。
这是汽车的灯光,左登峰皱眉加快了速度,那汽车拐来的地方恰恰是他的必经之路,他无法躲避,好在那辆汽车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快速的与左登峰擦身而过。
小汽车从左登峰身旁驶过之后,左登峰下意识的回头张望,先前他听到那些鬼子说有重要的客人从省城来,左登峰回头是想确认一下车里的人是不是藤崎。
左登峰刚一回头就发现了令他皱眉的一幕,那辆行驶中的小汽车右侧车门猛然被里面的人砸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从汽车里蹿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蹿出之后双脚从街道旁的墙壁上做了缓冲,抵消了去势之后快速的向左登峰跑来。
“这个人不简单。”左登峰见状立时皱起了眉头,小汽车里的人肯定是发现了那些拿枪追赶自己的鬼子,明白鬼子要抓自己,所以才从汽车里窜出来追赶。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鬼子所说的贵宾,从这里到济南开汽车的话一天一夜就能往返,这个人备不住就是鬼子请来对付自己的,看他从行驶中的汽车跳出来之后所做的那些动作来看,这个人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想及此处,左登峰急速转身开始逃跑,他的法术只有小成,对付普通鬼子还行,遇到修道之人或者武功高手,他一点没有信心。
左登峰提着灵气亡命狂奔,身后那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紧追不舍,二人很快跑出主道拐上了出城的小道,文登县城是没有城墙的,巡逻的鬼子也不多,没过多久左登峰就跑进了城北的树林,此时他已经将那些鬼子甩的没了影子,只有那中年男子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左登峰越跑越有信心,因为他与那男子之间的距离正在拉开,一开始二人的距离在二十步左右,现在已经拉开了五十步,由此可见身后那个中年男子的修为不是很高。
这个念头一浮现,左登峰刻意的放慢了速度,凝神倾听那中年男子的呼吸,发现他的呼吸很是急促,由此左登峰更加坚信这个人的修为不高于自己。
想及此处,左登峰猛然停了下来并转过了身。
那男子见左登峰停了下来,立刻加快了速度,虽然是黑夜,但左登峰仍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样子,这个人身材高大,衣着普通鼻梁很高,眼眶微凸头发泛黄,有点像西北一带的人。
几十步的距离,那中年男子很快就赶了过来,行进之时右手开始后撤凝势,到了跟前猛然暴喝出掌,“大手印!”
左登峰学会法术之后一直都是使用灵气加强自身的能力,从未使用过竹简上记载的那一式法诀,此时他决定检验一下它的真正威力,气走主经,扬臂挥拳,“生死诀!”
拳掌相接,左登峰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方的掌心传来,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这一拳打在了坚硬的石碑上,好在体内的灵气压制并缓冲了这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即便如此左登峰还是连退三步方才止步了退势。
左登峰毫无对阵经验,但是他有修炼道术的天赋和悟性,双方拳掌对攻之后都是各自退后的,事实上左登峰完全可以多退几步彻底消除对方发出的巨大力道,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在三步之后他就强行止住了去势,止住去势之后立刻揉身踏地,向那尚未止住退势的中年男子冲去。
中年男子见状立时面露惊慌,急切的想要稳住身形抬手自保,但是左登峰先前的一拳将他震的急速后退,被动后退之势根本就无法减缓。左登峰高出常人的反应速度令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冲到了那中年男子的近前,再度挥拳直攻丹田。
左登峰知道,不管是修道还是练武,丹田气海都是重穴,只要丹田受损,修为必然大减。
与人对阵,力量和速度只要占据其中一条,就可以占到优势,左登峰这两条都占据了,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个中年男子嘴角带着血丝,这就表明自己先前的那一拳已经伤到了他。即便如此左登峰仍然没有留情,猛挥的右拳径直击中了那中年男子的丹田气海,将其打倒在地。
一击得手,左登峰立刻后退,他要防止那中年男子狗急跳墙做出危险的举动。时至此刻,左登峰对自己的生死诀有了充分的自信,生死诀修炼的是十二条主脉,这十二条主脉遍布全身,灵气从十二条经脉之中快速游走,其中一条经脉受到攻击,其他十一条经脉可以在顷刻之间做出反应,帮助那条承接外力的经脉分散力道,如此一来便不至于单纯伤及某一条经络,如果不是这样,中年僧人先前那一掌就足以震毁他的手太阴肺经。
“跪下求饶,佛爷可以饶你不死。”就在此时,那中年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阴狠的开了口。
他这话一出口,左登峰愣住了,不对呀,自己已经将他打倒了,求饶的应该是他,这怎么反过来了?
“你说什么?”左登峰疑惑的开了口。这个中年男子自称佛爷令左登峰很是纳闷,还有就是根据他的口音和样子来看他好像不是中原地区的人。
“看看你的手。”中年男子扭动着肩膀和躯干,咔嚓之声不绝,看样子左登峰先前击中他的丹田对他造成的损伤并不大。
左登峰闻言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发现手套并没有破损,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不知死活,竟敢徒手接下佛爷的密宗大手印!”中年男子仰头长笑,神情极为倨傲。
中年男子的话令左登峰明白了他的身份,这个人可能是个密宗的僧人。而他倨傲的神情却令左登峰越发疑惑了,看他笑的这么得意,很难想象这家伙是刚从地上爬起来的。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左登峰以眼睛的余光发现十三已然跟了上来,此刻正躲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俯视着二人。
“佛爷是奉德王之命南下协助皇军清剿叛逆的,名号你不配知道。”那中年男子头上戴着帽子,所以左登峰无法判断他是不是秃瓢。
“什么?”中年僧人的话令左登峰极为愕然,他所说的这个德王是内蒙古的亲王,全名叫徳穆楚克栋鲁普亲王,这个人一直主张内蒙古独立,鬼子打进来之后,他就投靠了日本人,成了大汉奸。
“你跟铜甲是什么关系?”左登峰收回思绪出言问道。先前圣经山全真派的知客道人曾经跟他说过铜甲是密宗的僧人,这个僧人自称自己所用的武功是密宗大手印,两者备不住就有什么关系。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问题,现在跪下求饶,佛爷还可以给你解药。”中年僧人一脸的阴笑。在左登峰的印象里佛门僧侣都是一脸的慈悲,从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和尚。
中年僧人的话令左登峰有点明白了,这个和尚的手上很可能有毒,大手印是毒掌。
“你从省城过来是专门为了对付我的?”左登峰暗自心惊,幸亏带了这寒气手套,不然一定凶多吉少。
“你真是高看了自己。”中年僧人撇嘴冷哼。他对左登峰也极为忌惮,因此并不着急动手,他在等左登峰毒发之后自己倒下。
中年僧人的话令左登峰获得了几点有用的线索,这个密宗和尚真的是从省城赶来的,德王所在的内蒙古境内是密宗修行者的大本营,如果德王真的派他们南下帮助日本鬼子,就绝对不会派他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派来了大量的密宗高手。
此外,德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派密宗僧人南下,之所以派出僧人南下,很可能是侵华的日本鬼子在中国境内遭到了道门中人或者武功高手的攻击,所以德王才派出密宗高手南下协助日本人对付这些不能以枪炮制服的特殊人群。
左登峰越想越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不管是佛门中人还是道门中人,在国家遭到侵略的时候都不可能袖手旁观,必然会竭尽所能的干点什么,如果眼睁睁的看着鬼子侵略中国而不管,等鬼子被打跑以后他们就没脸出来见人了,这种有着爱国情结的道门中人和练武之人为数很多,占了主流。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人受到鬼子的胁迫和引诱助纣为虐,眼前这个僧人就是很好的例子,这种人数量也不少。
第三种是没有道法不会武学的普通僧道,这些人没本事只能苟延残喘,也没人会怪他们。
像左登峰这样的属于另类,他虽然杀鬼子,却不是为了保护国家,在他看来国民政府太腐败,这样的国家不值得保护。退一步说他可以帮别人打鬼子,可是别人会帮他找藤崎吗?所以他干脆不管,他也没时间管。
“大师,请你交出解药,我以后保证不跟日本人作对。”左登峰沉吟许久,装出了步伐踉跄的样子冲那中年僧人走去,他已经决定杀死这个僧人了。
“三拜九叩,佛爷给你解药。”中年僧人见左登峰终于毒发,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他的大手印可能从未失手过,所以并未怀疑左登峰有诈。
左登峰闻言故意停了下来,如果立刻服软,中年僧人一定会起疑。
“小子,你用的不是武功的运气法门,你是不是道门中人?”中年僧人后退几步,双手抱臂靠上了林间的一棵大树。
中年僧人看似随意的举动令左登峰敏锐的察觉到他很可能被自己先前的一拳震伤了经脉,生死诀虽然只在初级阶段,但威力不小,这个僧人很可能修炼有铁布衫一类的外门功夫,不然不止伤到这个程度。
想及此处左登峰缓步冲中年僧人走去。中年僧人摸不准左登峰是过来求饶的还是过来动手的,皱起眉头开始提气戒备。
左登峰一直走到距离中年僧人五步的地方才猛然暴起突袭,中年僧人见状立刻出手封挡。他一出手左登峰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中年僧人果然身受重伤,速度和力量大不如前,勉强挡住左登峰一拳之后立刻口喷鲜血。左登峰见状再度上前冲其丹田气海补上了一拳,中年僧人惨叫一声倒跌而出
“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不破你丹田气海。”左登峰抬头侧望,发现远处已经出现了火光和灯光,不问可知是鬼子出来寻找他们来了。
“你想知道什么?”中年僧人非常识时务,他很清楚左登峰如果再攻击他的丹田气海他的武功修为就彻底废了。他也很清楚周围没有第三个人的时候服软不丢人。
“你跟铜甲什么关系?”左登峰皱眉发问。
“他是我师叔。”中年僧人立刻回答。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藤崎的日军大佐?”左登峰再问。
“不认识。”中年僧人回答的很干脆。
“你认不认识这只手套?”左登峰伸手问道。
“不认识。”中年僧人面露疑惑,神情不似作假。
“好了,问题问完了,你走吧。”左登峰摆手开口,中年僧人见状以手捧腹转身离去。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左登峰疾闪而至,生死诀直击三阳魁首。
“你言而无信!”中年僧人头颅遭到重创,立时扑倒在地,七窍流血。
“我只说不破你气海,没说不取你性命。”左登峰冷笑着走近,他之所以要杀这个僧人不是因为他是汉奸,而是他见过自己的样子,今日放走了他,必定后患无穷。
“你这卑鄙小人。”中年僧人濒死之际抬手指着左登峰。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左登峰灵气下行,猛然抬脚将中年僧人脑袋踏瘪。左登峰先前接受的是仁义礼智信的传统教育,他也一直信奉这些,可是自从巫心语死后,他不再相信这些,变的阴冷而孤僻。
“十三,快下来,咱们走。”左登峰蹲下身从中年僧人的尸体上翻出了十几块大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十三。”左登峰站起身之后发现十三并没有下来,转而抬头冲十三藏身的位置出声召唤。
接连喊了几声,十三才能树上跳了下来,睡眼朦胧的伸着懒腰。
“不是吧,你竟然睡着了?”
十三闻言连连摇头,神情很是无辜。
“还不承认,你打什么哈欠?”左登峰哭笑不得的看着十三。自己在下面打架,它竟然在上面睡觉。
十三这次没有摇头,而是抬头看着左登峰,这幅神情的意思就是我的确睡着了,你想怎么样吧。
“走吧,赶快离开这里。”左登峰无奈的看了十三一眼转身往西走去,他的铺盖和干粮还在城里,他想绕道回去拿回来。可是没走多远他就改变了主意改道西北,巫心语生前的铺盖已经被左登峰放到了她的棺材里,他带出来的铺盖和干粮没有什么纪念意义,不要也行。鬼子现在一定在城里搜查,回去太危险了。
走出十几里后,左登峰换上了自己的袍子,手套也摘了下来,这里已经是安全的区域了。半夜时分,十三抓到了一只野鸡,左登峰停下来等它进食,事实上左登峰也饿了,但是他没有与十三分享那只野鸡,这几天十三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吃东西。
下半夜,月亮出来了,左登峰和十三披着月色赶路,他没有走大路,大路都不是直的,浪费时间。
凌晨时分,下雪了,下的很大,左登峰远远的发现了山野之中一处废弃的寺庙,昆嵛山中有着诸多的寺庙道观,有很多都废弃了。
这座寺庙僻处深山,大部分建筑都已经倒塌,只有半边大殿还算完整,左登峰寻到树枝,点火取暖暂作休息。
左登峰坐在墙角看着篝火,与此同时在脑海里盘算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虽然从济南来的中年僧人并不认识藤崎,却也不表示藤崎就不在济南,所以济南必须去,济南是山东省府,去那里可以探听一些消息,这么长时间没有外出,消息太闭塞了。
就在左登峰看着篝火发呆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寺外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急很乱,左登峰转身站起侧身外望,发现雪地之中有十几个人正快速的向寺庙走来,这些人都拿着枪,有好枪也有土枪。
左登峰皱眉沉吟了片刻,转而回到墙角坐了下来,这些人虽然都拿着枪,但是衣着都是老百姓的衣着,很可能是游击队,游击队都不是坏人,外面下着大雪,左登峰不想带着十三离开这个地方。
很快的,外面的人走了进来,见到坐在墙角的左登峰并没有感到意外,左登峰先前在这里生火,生火自然冒烟,所以他们已经料到这座寺院里有人。
“兄弟,打扰了。”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络腮胡子,戴着土布帽子。
左登峰闻言并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络腮胡子冲左登峰打了招呼之后便命令自己的部下出去拾捡木柴,篝火旺盛之后,众人从包里拿出干粮开始吃早饭,络腮胡子拿出一个窝头递给了左登峰。
“谢谢,我不饿。”左登峰摇头开口。事实上他从昨天中午之后就没有吃东西,但是他不想接受别人的恩惠。
“小兄弟,你年纪不大吧。”络腮胡子收回窝头开口说道。左登峰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边脸,虽然前几天洗过一次脸,但现在早就脏了,因而络腮胡子无法根据他的样子判定他的年龄,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
“也不小了。”左登峰摇头开口,他的视线一直在那些拿枪的人身上,他虽然知道这些人就是游击队,但他并不完全相信他们。
“你这猫长的挺大呀。”络腮胡子伸手指着左登峰身旁的十三。
左登峰闻言皱起眉头没有开口。
不过络腮胡子的话却令坐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走到屋内打量着左登峰左侧的十三,转而冲络腮胡子耳语了几句。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左登峰仍然听的很清楚,他说的是‘队长,这个人可能就是杀了十几个鬼子的那个人。’‘你确定?’络腮胡子低声问道。
“差不多。虽然他现在的样子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我认识这只猫。”年轻人小声说道。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村里参加游击队的那个人,他很可能从瘸子和获救的那几个妇女嘴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兄弟,你是好样的,跟我们一起干吧。”络腮胡子是个爽快人,听完年轻人的话,转身冲左登峰开了腔。
“干什么?”左登峰冷冷的问道。
“我们是老百姓的队伍,跟我们一起杀鬼子。”络腮胡子高声开口。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他一直没有正面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答应参加游击队。
“你说。”络腮胡子点头说道。
“你们一直在这片儿活动吗?”左登峰出言问道。
“是的。”络腮胡子回答的很爽快,在他看来左登峰既然杀鬼子就是一条好汉,是好汉就值得推心置腹。
“去年秋天,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些化装成平民的日本人从附近经过?”左登峰再度发问。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跟藤崎有关的线索。
“济南被鬼子占领了之后我们才组建了游击队,那时候咱们的队伍还没拉起来。”络腮胡子摇头开口。
“济南什么时候被他们占领的?”左登峰再问。
“去年过年早,好像是快过年那块儿。”络腮胡子回忆了片刻出言说道。
“谢谢你。”左登峰冲络腮胡子点头道谢。藤崎来清水观的时候是秋天,他说济南已经被他们占领了,其实是在撒谎,那时候济南还没被占领,如此一来他很可能就不是驻扎在济南的日军部队。
“不用客气。”络腮胡子连连摆手。
“兄弟,你知不知道这猫脖子上的项圈被你们保长卖到了什么地方?”左登峰抚摸着十三转头看向那个年轻人。
“我们问过保长,他说托人到省城卖了,卖了五百大洋。”那年轻人出言回答。
左登峰闻言再度皱起了眉头,藤崎他们即便不是驻扎在济南,也一定是从济南得到的关于十三的消息,看来济南还是必须得去。
“这周围有鬼子吗?”左登峰想了想出言问道。
“牟平到文登的道儿上有个炮楼,里面有七八个鬼子。”络腮胡子伸手西指。
“离这儿有多远?”左登峰再度发问。
“过了这山就是,没有二十里。”络腮胡子出言回答。
“走吧,看看去。”左登峰说着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十三紧跟。络腮胡子迟疑了片刻,挥手示意众人跟了出来。
此时大雪并没有停止,不但没有停止还起了风,众人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炮楼附近。众人趴下观察敌情,左登峰斜视了众人一眼,径直带着十三向炮楼走去。
“小兄弟,快回来。”络腮胡子见状急忙低声召唤。左登峰置若罔闻,借着风雪的遮掩一直走到了距离炮楼五十步之外停了下来。换下袍子之后与十三并肩前冲,临近炮楼十三一跃而起,跳进了炮楼二层去攻击负责瞭望的鬼子,而左登峰则冲进一层将那六个聚在一起喝酒取暖的鬼子逐一放倒。
重新穿上袍子,络腮胡子等人才端着枪从外面冲了进来,见此情景,目瞪口呆。
“我要走了,东西你们搬走吧。”左登峰蹲下身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花生拾起来装进了口袋,转而站起身抓起半瓶白酒带着十三向外走去。
“兄弟,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抗日救国吧。”络腮胡子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拉住了他。
“抗日救国跟我有什么关系?”左登峰转头回望。
“不抗日你为啥要杀这些鬼子?”络腮胡子出言笑道。
“你们给了我有用的线索,我没什么感谢你们的,就帮你们弄几条好枪。”左登峰转身向外走去。
“就因为这个?”络腮胡子的声音充满了惊愕。
“那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恰好顺路。”左登峰走进了风雪中。
“再没别的了?”络腮胡子并不舍得左登峰离去。
左登峰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回头,事实上他之所以要帮助游击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络腮胡子先前曾经给过他窝头,尽管他并没有接受……
大雪还在下,左登峰和十三冒雪前行,虽然可以通过灵气调节体温,但湿透的鞋子和从脖领灌进来的雪花还是令左登峰感觉十分辛苦。
中午时分,左登峰终于来到了牟平县城,昨天晚上从那中年僧人身上摸出了十几个大洋,今天有钱住店了。
左登峰要了一间生有炉子的偏房,一进屋十三就抖掉身上的雪水蹦上了炕头,左登峰将湿透的鞋子和衣服脱下放到炉子旁烘烤,随后拿出那半瓶白酒自斟自饮,他没舍得点菜吃饭,虽然现在身上有十几个大洋,但是以后花钱的地方很多,得省着用。
饭后左登峰睡了一会儿,傍晚时分雪停了,左登峰启程上路,这一次他的运气非常好,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一队往济南送货的骡车,给了赶车的一把铜子之后,他和十三得以搭乘便车。
骡车的行进速度并不比左登峰的速度快,左登峰之所以搭车其实是为了十三着想,十三是猫科动物,脚下有肉垫,长途奔走它吃不消。
这是左登峰第一次出远门,出了胶东半岛之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令他极为震惊,路边经常可见一具具的饿殍,这些饿殍大多不是完整的,很多都是割去了皮肉的骨架。
问了赶车的车夫,左登峰才知道那些饿殍身上的肉都是被灾民割去吃掉了。去年,也就是1937年,中国很多地区遭了灾,最重的是河南,四川,甘肃,安徽等地,这些地方的人都到山东来逃难,却不知山东大部分地区去年也受了灾,很多人为了生活再度北上闯关东。
越接近济南,路上的灾民越多,这些人都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外乡人,牵儿带女,骨瘦如柴,路上不时可见残缺的饿殍不远处有灾民在火堆旁炙烤着什么,此外大路两旁有很多头上插着草标的孩子。这一切都令左登峰震惊,他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这是真的吗,而活生生的事实却提醒他,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大叔,为什么他们卖的都是男孩?”左登峰冲赶车的车夫问道。大路两旁插着草标的孩子大部分是男孩。
“小闺女都被人买走了,小子不好卖。”车夫常年往返济南烟台两地,已经见怪不怪了。
“为什么女孩好卖?”左登峰疑惑的问道。
“小闺女都让人弄到南方窑子里去了。”车夫回答的很平静。
“她们才多大,怎么能接客?”左登峰皱眉追问,胶东半岛的人都称十五六岁以上的女孩是大闺女,未成年的是小闺女。车夫说小闺女就表示被买走的女孩都没有成年。
“有钱人就乐意糟践小孩儿。谁管她们死活。”车夫叹气开口。
车夫叹气,左登峰也没有再开口,乱世之中人性的丑恶一览无遗,每个人都在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性命,左登峰先前一直不理解两个姐夫为什么要为了每月那一个大洋隐瞒母亲的死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人穷志短,志不短是因为还没穷到那个份儿上。
前一半的路程,左登峰一直在忍,他以为自己能够坐视鬼子屠杀村民也能对这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难民无动于衷,但是最终他没能忍住,那些村民曾经抛弃过他,他坐视不理有情可原,但是这些灾民没有伤害过他,左登峰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而不管,所以在遇到万分可怜的灾民时左登峰便会跳下车塞给他们几个铜子。
铜子是用大洋跟车队的车夫换的,交换的时候他们都会少给左登峰几个铜子,对此左登峰也没有说什么,大洋只有那么几个,如果给灾民大洋,只能给十几个人,送铜子还能多帮助几个。
后一半路程,左登峰开始后悔了,因为他遇到的人比先前的那些更可怜,但是此时左登峰已经没有钱给他们了,他还只剩下了两个大洋,这两个大洋左登峰一直没有送人,哪怕遇到再可怜的人他也没给,因为他必须保证自己的生存,不涉及他的生存,他可以帮助别人,关系到他的安危就绝对不行,他活着是为了给巫心语报仇,为他流干了鲜血的是巫心语,而不是这些灾民。
骡车走的不慢,六天之后就到了济南,进城之后,左登峰立刻找到一家饭馆从后厨买了一只褪好毛的活鸡喂给了十三,十三这几天晚上都没有猎到食物,出了胶东半岛之后就没有很大的山了。
济南城的鬼子很多,一队一队的从城中巡逻,济南作为省府,自然比县城繁荣的多,但是这种繁荣也只是商业和经济的繁荣,在这种地方有钱人可以活的很好,店铺饭馆满街都是,茶楼戏院随处可见,窑子澡堂也很是红火。但是对于没钱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地狱,因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花钱,而他们恰恰没有钱。
左登峰目前是在济南的东城,济南城很大,驻扎在济南的日军也很多,大部分驻扎在城内,左登峰只能装成乞丐逐一寻找,由于视力可以达到常人的三倍,左登峰可以从很远的地方观察日军的情况,而他一身乞丐的装束也不会令日军起疑。十三经过了先前的颠簸,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胖,在左登峰坐在墙角观察日军的时候,它一般会在能看到左登峰的屋顶上趴着。
驻扎在济南的日军并没有驱赶涌入济南的灾民,不反没有驱赶,反而在城里几个地方设置了救济点儿,每天傍晚都会分发一些食物。这自然也是收买人心的手段,因为他们分发的食物太少了,每天只有几框馒头,在分发馒头的时候还有报社的人在旁边照相,从报纸上宣传鬼子的仁善之举。
对于这些,左登峰都不关心,他目前面临着极大的困难,因为他不能随意进入日军部队的驻地,只能在外面观察等候,每一处日军部队他都要用上三天的时间来观察进出人员,三天之后他就会换另外一个地方。
这几天左登峰吃东西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吃,因为周围不时有灾民经过,在看到左登峰吃东西之后都会眼巴巴的看着他,到最后左登峰只能将食物送给他们。
第七天傍晚,左登峰没买到窝头,因为窝头卖完了,他只好买了两个馒头。
回到墙角看着手里的馒头,左登峰再度想起了巫心语送他枣子的情景,那时候他就是以两个馒头答谢她的。
就在左登峰盯着手里的馒头发愣之际,他感觉有人在盯着他,抬头之后发现一个女人站在他的面前,女人很瘦,三十多岁,中等个子,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头上包着蓝布头巾,女人的视线是在左登峰的脸和手之间飘忽的。
她看着左登峰,左登峰也看着她,她的脸上有无奈,有渴望,有羞涩,更多的还是饥饿。
对视了良久,左登峰将手里的两个馒头递给了她,这个女人并没有像之前那些灾民那样快速的接过食物吃着跑开,而是揉捏着手指面露羞愧。
“我不饿,你吃吧。”左登峰将那两个馒头递给了她。
“谢谢。”女人接过馒头冲左登峰鞠躬道谢。左登峰没出过远门,只能听出女人不是山东人,却不知道到底是哪儿的口音。
“这个也给你。”左登峰见她这么懂礼貌便从兜里摸出了两个铜子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时候物价涨了,一个铜子买不出一根油条了,却仍然能买一个馒头或者两个窝头,
女人惊愕的看了看手里的铜子,转而抬头看着左登峰,“你怎么办?”
“我还有。”女人的话令左登峰很是感动,巫心语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他,即便他一路发善心,那些灾民最多也只是冲他说谢谢,从来没有人冲同样衣衫褴褛的他问上一句‘你把钱给了我,你怎么办?’
“小兄弟,你是自己一个人吗?”女人通过左登峰的声音判断出了他的年纪并不大。
左登峰闻言默然点头,十三虽然聪明,但是它不是人。
女人见状没有在说话,环视左右之后,探手拉起左登峰向胡同尽头的一所废屋走去。左登峰不明所以,跟她去了。
“小兄弟,我什么也没有……”来到废屋之后,女人放下馒头和铜子,羞涩的撩起棉袄想要解开裤带。
“大姐,不用这样。”左登峰见状立时猜到了她要干什么,急忙拉住了她的手。
女人见状疑惑而羞涩的看着左登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制止自己。
“大姐,你也是一个人吗?”左登峰拿过旁边的馒头和铜子重新放到了女人手里,转身迈步走了出来。
“有婆婆和两个儿子,”女人随后跟了出来,“小兄弟,我的小儿子刚出生,要不咱俩搭伙儿吧?”
“搭伙儿?”左登峰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东西我多吃一点儿,你吃我的……”女人低低的没了声音。
左登峰皱眉沉吟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女人的意思,在食物匮乏的年代,人为了活下去,什么样的办法都想的出来。
“大姐,你听我的,往东南方向走,那里今年没有受灾,或许还有活路。”左登峰探手从怀里摸出了仅有的一块大洋递到了女人的手里。
女人被左登峰的举动惊呆了,呆立半晌转身跑掉了,没过多久,带来了一个年迈的老妪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她自己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一家人在左登峰面前跪下拜谢。
左登峰并不喜欢这样,快速的打发走了这一家人便离开了这里,他在这里已经守了三天,要换另外一个地方了。
夜幕降临,十三从房顶跳了下来,跟随着左登峰在街道上游荡,左登峰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不能再住店。好在怀里还有一颗夜明珠,等明天天亮找个大点儿的当铺当掉换点盘缠。
就在左登峰盘算着晚上从哪儿凑合一夜的时候,前方的街道上传来了枪声,片刻之后从拐角处跑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手枪,身后是鬼子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你妈的,真让我碰上了。”左登峰的眼睛在一瞬间充血变红,令他如此激动的并不是那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左登峰根本就不认识他。
左登峰之所以杀机陡现是因为他听到了后面鬼子的喊叫声,那个喊着‘ha,ya,ku’催促士兵追赶的声音跟当日扮作藤崎车夫的鬼子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先前闯进清水观的有十几个鬼子,他们的样子左登峰全记得,而且记的非常清楚。而扮作藤崎车夫的那个鬼子说话比较多,所以左登峰也将他的声音记了下来。如果左登峰不会日语,他可能无法分辨鬼子的声音,可是他会,对于一个会日语的人来说,鬼子的腔调和发音习惯并不难分辨。
这一刻左登峰激动的浑身颤抖,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遇到仇人,清水观的一幕再度涌上了他的心头,令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但是,短短的几秒钟后左登峰就改变了主意,不能莽撞,绝对不能莽撞,根据鬼子的脚步声来看鬼子的数量很多,他们此刻正在追赶目标,枪里的子弹自然是上膛的,自己先前因为着急报仇,阴阳生死诀修炼到初级的三正之境就跑了出来,目前的这点儿实力偷袭还可以,与鬼子正面为敌绝对是凶多吉少。
十三此时也已经弓背露爪,怒声厉叫,这一神情表明它也听出了那扮作车夫的鬼子的声音。
此时那身穿黑衣的男人已经跑到了左登峰的身旁,左登峰猛然斜身抓住了他的右手,夺下了他手中的手枪。
“我来救你。”左登峰将夺下的手枪重新塞进黑衣男子的手里,转而将他夹在腋下转身狂奔,十三见状很是疑惑,迟疑了片刻才跟了上来。
左登峰先前之所以要夺下他的枪是担心他惊恐之下误伤了自己,后来将枪还给他是为了表达善意,表明自己是真的要救他。
“你是谁?”黑衣男子低声问道。
“离开这里再说。”左登峰狂奔的同时低声开口,鬼子就在身后不远处,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夜幕为左登峰的逃跑提供了掩护,那男人的体重也就一百三四十斤,这点重量对左登峰来说并不算什么,因而左登峰很快就夹着他拐进了小巷,几番圈绕,鬼子的叫喊声越来越远。
日军占领济南的时间并不长,先前攻城的时候令城中不少房屋都倒塌了,左登峰快速的找到一处隐蔽的废屋将那黑衣男子放了下来。
“多谢先生出手相救,敢问先生高姓大名?”那黑衣男子见危险解除,立刻冲左登峰躬身道谢。
“不要谢我,我救你是有目的的。”左登峰摇头开口。
“请讲,只要贾某能做到的一定尽力。”那黑衣男子闻言连连点头。
“那些鬼子为什么要抓你?”左登峰出言说道。他之所以要救这个黑衣男子其实是为了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我闯进了他们的营地,被他们发现了。”黑衣男子迟疑了片刻出言开口。
“他们的部队在哪里,我和其中一个鬼子有仇,我要去杀了他。”左登峰如实相告,虽然此处并无光亮,但左登峰仍然看到了那黑衣男子眼神之中有着警惕和疑惑,所以他才决定说实话。
“从这里向南上大路,向西走三条街,在第四条街上有一处三层小楼,院子占地有十几亩。”黑衣男子快速的回答了左登峰的问题。
“嗯。”左登峰冲屋顶的十三招了招手,转身向外走去。
“先生,那里防守森严,你一个人很难有所作为。”黑衣男子急忙跟了出来。光线不足,加上左登峰长发遮面,所以他无法判断左登峰的年龄,一直喊他先生。
“我知道了。”左登峰并未停步,对他来说只要知道了那个鬼子在哪儿就够了,确定了他的所在,日后有的是机会避实击虚。
“先生,不如我们一起行动吧,我们有组织,还有枪支。”黑衣男子伸手拉住了左登峰。先前左登峰夹着他奔如狂马,他自然知道左登峰身怀绝艺。
“你们是游击队?”左登峰皱眉反问。
“是的。”黑衣男子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
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在盘算与游击队合作的利弊,他骨子里并不喜欢与人合作,因为在他看来合作就是互相利用。
“先生,那里有上百个日军,守卫森严,单是机枪就有三挺,你武功再厉害也不可能独闯虎穴。”黑衣男子见左登峰犹豫,急忙开口挽留。
“你有什么想法?”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发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黑衣男子拉着左登峰向外走去。左登峰悄然抬手冲屋顶上的十三做了个手势,示意它在暗中跟着自己。那黑衣男子虽然也看到了夜色下十三的身影,却只把它当成了野猫。
由于街道上不时有巡逻的日军,二人一直走走停停,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来到了东城一座普通的民房外。黑衣男子让左登峰在外等候,自己敲门进了院子,几分钟之后,再次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
“你好,请问怎么称呼?”女人冲左登峰伸出了手。
左登峰侧目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白花旗袍,披肩长发,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皮鞋,瓜子脸,丹凤眼,模样很是俊俏。
“你们不是游击队。”左登峰并未与她握手,这个女人的脸上有胭脂水粉的化妆痕迹,游击队里不会有这样的女人。不过令左登峰疑惑的是这个女人站立的姿势很直,说话相当干脆,举手投足之间很有军人的气质。
“我们的确不是游击队,但我们领导游击队。”女人点头笑道。
“我不想告诉你们我叫什么,我只想与你们合作杀鬼子。”左登峰想了想抬手西指,“我只杀那座三层楼里的鬼子,其他的我不管。”
女人闻言笑了笑,转而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吸了几口之后伸手请左登峰进去。
左登峰看了女人一眼,转身走进了院子,这个女人先前点烟是假,借着火光打量他才是真。仅此一个动作,左登峰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简单。
“我要知道那三层楼里的情况,所有的情况我都要知道。你们要我做什么?”左登峰进了院子之后并没有马上进屋,眼前的这座院子有一个正屋和一个东厢,不管是正屋还是东厢,里面都有人,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左登峰超出常人三倍的听力仍然能听到里面的呼吸声。
“你能做什么?”女人驻足开口。
“你院子里有七个人,东厢五个,正屋还有两个。”左登峰说着走到院子正中,这里摆放着一张石几和几个石墩,左登峰抬脚将其中一个石墩踢出了墙外,。
“怠慢了,先生里面请。”穿旗袍的女人可能是这些人的头头,在见到左登峰展示了过人的能力之后立刻对他刮目相看。
“有话从这里说吧,我要知道那座三层楼里的情况。”左登峰摇头开口。
“还是进屋说吧,这里又冷又黑。”女人出言笑道。
“你如果想看清我的样子可以再划几根火柴。“左登峰冷笑开口。事实上他与这些人合作的意向并不强烈,如果对方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他马上就会离开。
“那座三层小楼驻扎的是日军1875部队,对外宣称是给水防疫支队,这支部队表面上看执行的是检测水源和防疫疾病的任务,实际上是利用活人进行人体试验,研究各种传染病菌。由于他们从事的研究都是非人道的,所以那里的防守非常严密。”女人斟酌了许久方才开口。
“他们的长官叫什么?”左登峰皱眉问道。
“柳田少佐。今天率队追我的就是他。”黑衣男子插了一句嘴。
“那支部队有没有上级?”左登峰再度追问。黑衣男子所说的柳田少佐应该就是那个扮作马夫的鬼子。
“目前还不清楚,我们也是前些日子发现城中灾民大量失踪才跟踪到那个1875部队的,我们了解的情况也很有限。”女人摇头开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左登峰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和黑衣男子。
“我叫纪莎,这是我的同事贾正春,我们是国民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的工作人员。”纪莎想了想微笑开口。
贾正春闻言面露惊愕的看向纪莎,由于天黑,纪莎没有发现贾正春的眼神,不过左登峰却看到了,贾正春的眼神表明他没想到纪莎会说实话。
“你们是国民党的特务?”左登峰皱眉问道,左登峰先前曾经任职文化所,对国民政府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你们是国民党的特务?”左登峰皱眉问道,左登峰先前曾经任职文化所,对国民政府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特工。”纪莎微笑着出言纠正。
“多谢你们为我提供了消息,我最近一段时间会在那栋小楼附近活动,需要我干什么就去找我。”左登峰转身就走。他对国民党的印象非常不好,好好一个国家让他们治理成了这个样子,对他们有好印象才怪。
左登峰转身之后敏锐的听到了正屋和东厢传来了拉枪栓的声音,就在他暗自皱眉之际,纪莎走了过来,“我送送你吧。”
左登峰没有开口,径直开门走出了院子,纪莎随后跟了出来。
“那支部队的守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不同于一般的日军部队,你最好不要轻易靠近那里。”纪莎走在左登峰的身侧。
“我知道。”左登峰右跨一步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先生贵姓?”纪莎轻声发问。
“我们不熟。”左登峰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连姓氏也没说,因为自己的姓氏太少见。
“我以诚相待,先生就这样回应?”纪莎并未恼怒。
“我不想骗你。”左登峰摇头开口。
“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日后我总会知道你姓名的。如果我们有什么行动,就去那栋小楼附近找你,希望你在。”纪莎停了下来。
“我会在的。”左登峰并未停步。
“先生,再见。”纪莎道别。
左登峰没有回应,他此刻正在脑海中过滤纪莎提供的线索,纪莎提供的情况应该是真实的。藤崎在清水观中用刀扎他大腿外侧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这个位置痛觉神经非常密集’,还有那个日本兵一拳就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这些细节都说明藤崎他们对人体结构非常的了解。他们既然是从事人体生命研究的,那他们抓十三的动机就出来了,那就是搞所谓的科学研究。
藤崎大佐虽然不在这里,但是那个扮作马夫的柳田在这里,这就够了,只要抓到柳田,一定能逼问出藤崎的下落。
想及此处,左登峰心情大好,迫不及待的根据贾正春所指的位置前往1875部队,走到半路,他改变主意向城外走去,柳田他们是认识十三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十三,不然就成了送货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