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六!”祁兵探身看了一眼道。
老六竟然被熊罴给撕碎了!这时,张崇斌也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人的上半截身子。一张破碎的人脸,呲牙咧嘴,一颗眼珠似乎已鼓冒出来,若不是从扯碎的衣服上判断出是老六,光从面部,根本无法辨认出此人是谁。
这一刻,突然没有了枪声、也没有了人的喊叫声,可怕的安静,使荒芜的黑暗弥漫着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道……车外的猛兽在等待,每一个仍活着的人也在等待着,但是这样的等待,只能让人更为难耐!就在张崇斌愈发感觉身冷心寒的时候,那只个头小的熊罴突然从黑暗中蹿到车前,它一口咬住老六的脖子,然后叼着鲜血淋漓的半截‘猎物’仰起头来朝车里望来……
“怎么?这熊罴难道有着类人的智慧,竟然玩出这种心理战!”张崇斌再次感到震惊。就在此时,祁兵一踩油门,车子猛地前冲直奔小熊罴撞去……
小熊罴似乎吃过一堑长了智慧,这一回它反应很快,敏捷地一侧跳躲过了车子……祁兵并没有让车子减速,而是继续踩着油门直奔前方的大熊罴而去……“哐!”地一声,那直立着正舞着前臂的大熊罴猛地横飞出几米远……滚落在地,大熊罴发出一声闷叫,拱身反扑到车前,它两前掌搭在车头机关盖上,庞大的身躯紧贴着保险杠。
祁兵连忙换挡动车,发现车子动不了了!此时,车身后的小熊罴朝这边快速奔来……
“你们都呆在车里,别出来!”祁兵急速说完,然后迅即跳下车子关紧车门。
张崇斌知道祁兵这样做是想引开小熊罴,可这太危险了!他一边看着车外的祁兵,一边盯着车前的大熊罴,心似乎已经堵住了嗓子眼。好在大熊罴这回没有再站起身来,看见近在咫尺的‘猎物’,它只是卧在车头处原地仰头嗥叫着……
于是,张崇斌连忙起身跨进驾驶座位上,尝试着重新发动车子……
段涛这时拉开了车门,也跳下车去。
“你下来干什么?!”祁兵大声说道。
“我要和你在一起!”段涛大声回道。
“你这是添乱!赶快回车里保护好张总!”祁兵大声说着,猛地一推跑到身边的段涛,然后跑出去让自己暴露在无遮掩的空地上。
段涛没有心理准备,被祁兵这么一推,脚下自拌趔趄地跌倒在地上,当他重新坐起身子时,突然他的手在地上摸到了一个令他心跳的东西——“手枪!”。
此时,那小熊罴却并没有奔祁兵而去,而是继续朝车子这边跳蹿奔来……
段涛兴奋地站了起来,正当他要冲祁兵喊话时,但见那只小熊罴竟迎面朝自己扑来,他一时原地呆愣住了……
这时,只听“嘿!”地一声大喝!祁兵已飞身赶来,在距离小熊罴身后不到5米之处,将手中的匕首飞甩出去……这一刀正中熊罴后脖子,整个刀刃尽入皮肉之中。这个部位,对于任何野兽,都是要害。只是,匕首尖刃过于精短,杀伤力有限,无法直接让此类猛兽挨招毙命。小熊罴受此巨痛一击,本能地改变了猎捕的目标,只见它猛地转过身去,嗷叫着朝祁兵扑去……
祁兵一个纵身侧闪,灵巧地躲过了小熊罴的正面前扑,然后“之”字形地朝背离车子的方向跑去……
“枪!我这儿有枪!”段涛大声地朝祁兵喊道。
祁兵听到了段涛的喊叫,回声道:“把枪给我扔过来!”
段涛闻声,后撤一大步甩开臂膀将手中的枪投掷出去……
“小心!”张崇斌突然推开车门,飞身扑向段涛……两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尚未来得及起身之际,只见先行转过身来的张崇斌一手撑着地,一手立起尖刀朝着正向他头部挥过来的一只大黑掌猛力刺去!这把锋利的潜水刀的大半刀身一下子扎进了那黑掌中,还没等张崇斌将刀拔出,那黑掌猛地一收缩,将刀子给带走了。
俯在地上的段涛回过头来,当他看见身后那晃晃悠悠又站起身来的大熊罴时,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喊一声“你给我死去吧!” ,话音未落,段涛整个人已是冲了过去,蹦跳起来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入大熊罴的另一只冒着绿光的眼睛!
“嗷~”一声哀号,大熊罴沉重地倒卧在地,浑身不停地抽搐起来……
且说祁兵这边,他凭着手枪落地的声音,一个飞身鱼跃扑将过去,然后就势一滚潜伏在草地上。此时,他的手里已经握上了一把六四式手枪。有枪在手,祁兵内心顿觉塌实万分,但他突然又感觉到这枪的重量似乎不对,连忙检查一番,发现弹匣已空,只剩下压在枪膛里的最后1颗子弹。
此时,小熊罴已近在眼前,再起身绕跑,已是来不及了!祁兵很清楚,这颗子弹必须击中熊罴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才不算浪费,可是,这个部位就是熊罴的眼睛,那9mm强杀伤力的子弹都不能让熊罴一枪毙命,这7.62mm的子弹又能如何?!但是,祁兵已没选择的余地,闪念之间,那家伙已经迎头赶到,两只眼睛与俯在地上的祁兵眼睛对视上了,此刻,顺着脖子伤口处不断涌着血水的小熊罴浑身毛发乍立,它猛地立起身来……
“啪”的一声枪响,祁兵扣动了扳机,几乎就在这同时,“啪”地又是一声枪响,祁兵身后不远处冒出一道亮光火线……小熊罴的两只眼睛顿时失去了光彩,随着一声长长地闷声嚎叫,“扑通~”一声,熊罴栽倒在祁兵的眼前,那两眼处已是两个血肉模糊的黑洞,整体躯体一动不动了。
祁兵回过头来,看见枪王,四目相对,二人似有默契地彼此点了下头。
张崇斌这边听到两声短促的枪声,随即又听到一声凄惨无力的嚎叫后,顿感心中一块‘重石’落地,他打开手电,和段涛一起向枪声响过的地方跑去……此时,祁兵和枪王也迎面向他们走来……
确认了两只熊罴都已毙命后,段涛接过手电,向四周照去......过了好一会儿,白纸扇一个人持着枪不声不响地象幽灵一样从黑暗中冒了出来。但是,巴特尔的身影,却没有出现。
白纸扇来到散落着老六残缺肢体的地方,目睹脚下的一堆残肢碎肉,他神情沮丧,持枪的手臂不断地抖动着……仿佛依旧惊魂未定,在这片黑暗空荡的荒滩草地上,围站在一起的众人胸口剧烈起伏着但却各自无语,保持着一份不自然的黯然沉默。伴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道,张崇斌紧皱眉头四处环望......“巴特尔下落不明,车子也出了故障,而且,这一地带周围是否还潜伏着其他凶险,实难预料,显而易见,原地呆立着绝非办法。”想到这些,张崇斌率先发话道:“此地不可久留,大家赶快集中到车里躲避。”说完,他来白纸扇身边,低声道:“三哥,走吧,我们需要马上做出下一步行动的安排。”
白纸扇这才缓过神来,他看了眼张崇斌,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朝自己坐的车子方向走去。众人来到车子旁,齐力将倾倒的车子抬起复位,然后陆续上了车。这回,白纸扇主动坐在驾驶座位上,他将车子开到巴特尔的车子附近停了下来。下了车,白纸扇提枪走到倒卧在地的大熊罴身边,端起冲锋枪对着那兽物的脑袋就是一顿猛射,直到子弹全部射光才罢手。然后,白纸扇闷头不语地又回到了车上。
众人聚集在一个车里,依旧都不说话,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沉重压抑……张崇斌左右看了看,再次首先打破了沉寂,问道:“巴特尔呢?有谁知道他在哪里?”
等了片刻,无人回答。
张崇斌又道:“没有了向导,那后面的路将无法成行。现在,需要把他给找回来。”
“哼!”白纸扇的鼻子里发出个声音,紧接着,又发狠地说道:“巴特尔,他敢回来,老子非亲手宰了他不可!”
张崇斌看着白纸扇,语气严肃地回道:“三哥,你需要冷静。今晚上的事,他妈的确实很邪行、很意外,但这不能完全怪罪巴特尔。首先,是我们的车先陷入了水坑走不动了,这一耽搁才没有及时离开此地。”说到这儿,白纸扇瞥了眼张崇斌,但却没有说什么。张崇斌见他没有反驳意见,又接着说道:“因为我们没有火力武器,整个局面才会如此被动,否则,老六不会死的。所以,我认为,原先的合作方案需要调整。”
白纸扇阴沉着脸,这会儿开了口道:“张兄,还调整什么?!这没枪的人一个没死,有枪的倒死了人!”
“枪,要看是谁用,怎么用!”祁兵一旁插话道。
段涛见此,也张开了嘴,他一边指着张崇斌右侧肩膀撕裂开口的羽绒服一边说道:“你们现在倒来劲了!我大哥为了救你们冒险开车撞那野兽,这才让你们有时间从车里逃出来。可我们……看看这儿,这要不是我大哥福大命大,我们这边早就出大事了!你们呢,在我们危险的时候,为我们开过一枪吗?!”
“好了,都别再说了。”看到段涛越来越激愤的样子,和白纸扇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张崇斌打断了段涛的说话。
“匡军,大涛,你们俩现在下车去把巴特尔给我找回来!”张崇斌说道,然后转头又对白纸扇说道:“三哥,老六的枪现在就在匡军手里。最后那只熊罴,就是匡军用枪干掉的,这枪以后就留给我们防身用了,三哥不会不同意吧?”
白纸扇阴着脸不作言语……
“纠正一下,最后那个家伙,是我和韦兄一起干掉的。”祁兵说道。
这时,枪王从一个硬纸盒子里取出1颗7.62mm口径的子弹放在白纸扇跟前,白纸扇看了眼枪王,又看了眼祁兵,这才开口道:“可以,但子弹由枪王分配。”
祁兵无声地冷笑一下,伸手将这颗子弹捏在手里,转身带着段涛跳下车去。
@你的好友能给他开传送门^_^,如:@天涯论坛第六章 进山的“钥匙”
第一节 文身的幸存者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左右,祁兵和段涛回来了,他们果然带回了一个人。可是,这个昏死的人却不是巴特尔,望着祁兵和段涛迷惑不解的神情,众人更是惊惑不已。在张崇斌的催问下,祁兵解释道,他和段涛走了一大圈,没有发现巴特尔的影子,但却在距离这边50米左右的地方发现地上蜷缩着这个人,一摸脉搏,还有跳动,竟是个活着的人。
众人下了车,走近跟前,各自从不同角度端量着眼下这位身着藏装的男子。观其容貌,张崇斌判断此人年纪约在60岁上下。从其后背的衣服被撕扯过,脖子和后背也有着但却不够致命的伤痕情况看,张崇斌马上联想起刚进入这片领地时发现的那些被撕碎了的遍地尸块……“也许,他就是那伙人中幸运活下来的同伴或向导。”想到这儿,张崇斌让祁兵和段涛将此人抬到旁边巴特尔的车上,找出保温瓶,给他喂点热水,再加盖上睡袋保暖,想办法让他尽快苏醒。
众人各自散去。趁白纸扇和枪王又回到自己的车上时,祁兵凑到张崇斌身边,小声说道:“巴特尔找到了,人就在附近,他不肯来,只想单独见你。”
“巴特尔竟然跟自己玩起了‘捉迷藏’”,张崇斌虽然感到一些意外,但却并不吃惊,他能理解巴特尔内心的感受。于是,张崇斌拿着手电按照祁兵示意的方位朝车子后方走了过去。果然,在距离车子20多米远的地方,张崇斌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巴特尔,他将手电关闭,慢慢蹲下身去......
爬在地上,浑身湿透睁大着眼睛的巴特尔看着张崇斌,嘴唇哆嗦地念叨着:“求求你,求求你了,你们放过我吧,我没想害你们的。”
张崇斌轻声说道:“别担心,巴特尔兄弟,我相信你不会有意伤害我们的。现在呢,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我就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巴特尔没有回话,嘴角依然抖动不已,眼神闪烁不定。张崇斌又道:“现在,两部车子都出了故障,如果不能将车子修好尽快赶路,恐怕,我们每个人都有危险。这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欺负你的恶人,也都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能活着出去,大家才能都活着出去。巴特尔,你去将车子修好,我保证以后的路程,你会和我们坐在一个车上。”
巴特尔两眼圆睁紧紧地盯着张崇斌的眼睛好一会儿,终于,他将手伸了出来......张崇斌有力地握住他的手,拉他慢慢地站起身来。
重新回来,白纸扇看见巴特尔又出现在眼前,脸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几下。巴特尔低着头,仿佛谁也没有看见,他直奔自己的车前,和一旁的祁兵一起立即对车辆进行全面检查修理。期间,张崇斌和白纸扇打了招呼,提出巴特尔已经吓破了胆,精神有些恍惚,这后面的路程,就让他开自己熟悉的车。白纸扇点头同意,他本来就没打算再由巴特尔来开他的车子。
幸运的是,车子的重要部件并没有损毁。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临近凌晨3点,车子修好了。虽然人人都感觉到身心极度疲乏,但想尽快离开此地的强烈愿望使众人都强打起精神,各自检查好自身的物品后,全部回到了车上。
巴特尔换了身衣服,重新开上了自己的车子。这回,他车子开得很生硬,而且整个人也似乎有点神经质,车身每颠簸一下,他浑身就不自主地抖动一下。车里的人担心巴特尔的状态,途中停车时,由祁兵替换下巴特尔开车上路。
天色渐渐放亮。两部越野车一路曲折迂回行进,在穿过一个叫托吉的小镇后上了大路,终于,又回到通往神山的即定路线。此地已是绕过仲巴县,与该县城相距十几公里。
随着一阵咳嗽声,躺在巴特尔车子后座上的那个不明身份的藏民恢复了知觉,他慢慢睁开眼,先是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段涛,不禁身体一抖,转眼又看见段涛旁边的巴特尔后,他用力向前伸出一只手,这只颤抖不停的手似乎要抓住什么,同时,又以微弱的气声不断地说着令人无法听懂的藏语。
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巴特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藏民,一旁的段涛忙让巴特尔听着藏民在说什么,张崇斌则扭过头来,察看着藏民的状况。
巴特尔倾身听了会儿,又用藏语和他对了几句话,然后起身凑到张崇斌跟前说道:“他叫索朗,说是因为迷路,他们一伙人遇见了吃人的怪兽,死了人,他要逃命。”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段涛问道。
“我问过,说是俄罗斯人,这伙人是从那边过来的,他是被强迫的。”巴特尔回道。
“来自俄罗斯? 强迫他?”听了巴特尔的翻译,张崇斌顿时警觉起来。于是,张崇斌让巴特尔再去问索朗这伙人来此地做什么、为什么要强迫他过来。可是,索朗这回却紧紧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似乎又昏厥过去。
巴特尔问不出来,则低头无语地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突然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我看,他们是来偷猎羚羊的。”
“偷猎羚羊?”段涛侧目看着巴特尔质疑道。
巴特尔抬起头来,说道:“你们可知道,这藏区的羚羊身上可有着比黄金都珍贵的羊绒,用这种羊绒制成的披肩,能从一枚戒指的中间穿过,很多外国人就为了得到这“戒指披肩”的原料,不惜越境冒险跑到这阿里。他们做这种事,怕是不好说吧。”
听了巴特尔的解释,张崇斌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其他人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途中,巴特尔提示这边有个修车的铺子,仲巴县城也有大医院。于是,张崇斌用对讲机联系上白纸扇,提议暂在此地休息一下,把破碎的车窗修补好。顺便,他将受伤的藏民用巴特尔的车子送到离此地不算太远的县城医院。
白纸扇同意了修车的决定,但他却提议将索朗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下车,并不耐烦地说到救人会耽搁时间,而且容易招惹麻烦。在这个问题上,张崇斌和白纸扇发生了争执,张崇斌坚持自己的主张,因为索朗的伤很重,再加上高原地带,人的生命抵抗力极为脆弱,这个时候不能见死不救。其实,张崇斌很清楚白纸扇真正担心的是巴特尔会借机跑掉,如果他跑脱再去公安举报,那寻宝的整盘计划就极可能泡汤。不过,在张崇斌看来,去神山的行程已经走了一多半,而且,这种救人生死的举动会让巴特尔有所感触,至少,会让他感觉到这伙人中有善良的可以信赖的人。
为了让白纸扇真正放心,张崇斌表示只让段涛陪他一起去医院,祁兵留下。听着张崇斌坚定的语气,面色阴沉的白纸扇最后勉强同意,但却提出只给一个小时活动时间,到了时间看不见人回来,他们就将强行带着祁兵继续上路。张崇斌在与祁兵的眼神交汇中,答应了白纸扇的条件。
远离了白纸扇一伙人,巴特尔逐渐恢复了正常神态。在去医院的途中,他一边心痛车子破损成这样,一边责问张崇斌为什么要将他牵扯到这个危险的旅途,他上有老下有小的,早知道租车的是这么一伙危险的人,给多少钱他都不会跑这趟车的。听他发完牢骚,张崇斌说道:“巴特尔,我理解你的感受,你所有的损失我都会给以补偿。不过,你现在需要先稳住情绪把索朗尽快送到医院,这事回头我再跟你解释。”说完,张崇斌低下头来,默默地看着一直紧闭着眼睛的索朗……
随着车子的一阵颠簸,索朗的眼皮开始滚动,而泪水竟从眼角汩汩地涌出来……张崇斌见状,对巴特尔说道:“索朗醒了,你帮我翻译给你听,让他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巴特尔用藏语大声翻译着,索朗却突然睁开眼睛,手脚齐动,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同时,他嘴里快速地嚷着什么……“他在说什么?”张崇斌一边注视着索朗一边大声地问道。
巴特尔并没有回话,似乎没有听到张崇斌的问话。
车子仍旧飞快地行进,段涛伏身按住不断扭动身躯挣扎着的索朗肩头……突然,巴特尔一拧方向盘,将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段涛顿时急了,他大声问道:“巴特尔,干吗停车,这救人要紧不知道吗?”
巴特尔仍未言语,而是急忙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张崇斌心一缩,“难道他想逃跑?!”
段涛见状,也回身迅速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巴特尔并未远跑,而是绕过车头来到车身一侧,大力拉开边门,伸进头来,他面容惶恐地对张崇斌说道:“他~他是被人绑架的,他说他不能去医院,有人要杀他!”
张崇斌听着一怔,回过头来他再次仔细地端量起眼前的索朗……这回,他发觉这个藏民的面貌似乎有些特别。这个干瘦的藏民一头啡褐色的乱发,并不是藏民特有的黑发,而且其面部特征似乎也有着与藏民不尽相似之处。“难道他不是藏族人?!”寻思到这儿,张崇斌开口问道:“巴特尔,你问问他老家是哪里的?还有,他的背景情况。”
巴特尔忙贴身过去,语速很快地和索朗一问一答着。对完话后,巴特尔解释说索朗的老家在前藏山南地区,藏区解放后他随母亲来到藏西北松西地区,至今他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母亲现已去世,他对父亲没有印象,因为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离开了他们母子二人。
听过后,张崇斌让巴特尔继续询问索朗的父亲为什么要抛弃他,这伙俄罗斯人为什么要劫持他这样一个孤寡之人?
经巴特尔问过后,再度解释,张崇斌了解到原来这索朗是个混血私生子。他现在只记得父亲的名字叫彼得,是个德国人,在西藏解放前和解放初期曾在藏南一带生活过。母亲告诉他,父亲是从印度到西藏的,和他父亲一起来西藏的还有一个德国人,他们曾寄居在母亲家隔壁的一户人家里。父亲年轻擅长绘画,而且会用麦子和豌豆酿酒,这让父亲在当地很受女孩子喜欢,他母亲就是那个时候怀上了他。【注:当时,藏族社会一妻多夫和一夫多妻现象并不少见,人们对男女间婚外性关系是持宽容态度的,私生子也不会受到歧视。】解放后,不知为什么母亲突然悄悄带他离开了家乡去了遥远偏僻的藏西北一带。而这回突然来了一伙人外国人劫持他,是因为他身上有个标记。
针对这“标记”的询问,索朗有些迟疑,半天才嗫嚅地说了一句话来。巴特尔在解释这句话时,神情也是怪怪的,他对张崇斌说道:“他说,这个标记是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要离开西藏时在他身上留下的纪念。这个标记小时候容易看到,长大后就不好看了。”
段涛听了这个解释,诧异的表情和巴特尔差不多。张崇斌想了想,说道:“巴特尔、段涛,你们帮他把裤子脱下来。”
巴特尔、段涛先是一怔,马上明白过来,二人不跟索朗解释就强行将他的裤子褪下。果然,一个“标记”显露出来。但这却让张崇斌吃了一惊,因为索朗的下体竟是“青龙”,仔细看去,原来那长着阴毛的地方都被剃光,而就在那块光秃的皮肤之上有个半只巴掌大小的刺青图案,这图案然竟是一个倒立的三角形,在三角形内,还有一个黑色的圆!
第二节 潜伏藏区的纳粹探险队员
张崇斌仔细看过,神情严肃地说道:“巴特尔,你问一下,为什么他父亲在他身上的这个位置刺下这个图案?!”
巴特尔这回的询问结果是索朗本人也不清楚,唯一的线索是,母亲曾告诉他,当时他父亲是照着一本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古旧手抄本上面的图,刺下了这个标记。
“古旧手抄本?图在那上面?!”张崇斌想着隐世老者留给自己的图案,它们竟如此相似,这难道是巧合吗?又进一步思索:索朗的父亲是德国人。西藏地区是1951年解放的,那时二战已经结束,什么样的德国人会在那段期间呆在西藏?而且还是从印度过去的,难道会是他们?!”想到这里,张崇斌开口道,“巴特尔,再问他,绑架他的这伙人准备带他去何地。”
“去尼泊尔。”巴特尔问到了这个答案。
“尼泊尔!”这个答案竟让张崇斌的大脑一阵电光闪耀,他过去所了解的一些历史传闻事件在这一刻奇妙地串联起来,而这些关联事件的焦点正是与纳粹有关!在上个世纪早期,第三帝国的元首——希特勒,他很早就接触了一些神秘社团,并信奉宇宙中有神秘的力量在主宰着世界的发展,他认为只有德国日耳曼民族因具备祖先雅利安人种的优秀血统才配拥有和利用这种力量的权利,并在未来统治整个人类世界。希特勒的这套思想在他的得力助手海因里希.希姆莱的推波助澜下,更是被“发扬光大”。希姆莱,这个农科大学毕业的纳粹精英在看了《论人种之不平等》、《二十世纪的神话》、《冰盖理论》等书籍后,得出了人类每700年就进化一次,而他们的祖先雅利安人就是远古亚特兰蒂斯帝国神族的后裔这一结论。于是,在希姆莱的大力推动下,希特勒上台后不久,就于1935年组建了“祖先遗产研究部”这一特别机构。作为该部门的负责人,希姆莱利用这个部门笼络的各方面的专家和政府提供的大量经费,一面在巴黎北部拉莫拉耶地区的一个山庄开展了制造纯种雅利安婴儿的“生命之源计划” ,一面召集人马组成考察队,多次去了中亚一带寻找传说中至今仍保留着纯种的雅利安人血统的其他后裔和那神秘的能量。这些考察活动就包括广为流传的1938年和1943年纳粹考察队的两次进藏行动。
而纳粹考察队的进藏行动初期并不是很顺利。第一次进藏,他们原本计划沿着长江从中国内陆进度到西藏,但是由于日本突然发动了对华入侵战争, 使这个行程计划不得不变更路线。此前曾两次去过西藏的队长恩斯特.塞弗尔又决定从当时隶属于英国殖民地的印度穿行过去。作为一战的战败国,德国那时尚未对外发动报复战争显露其狰狞面目,所以这个过境申请最初被傲慢的英国首相张伯伦给拒绝了。之后,非常看重这次考察行动的希姆莱亲自出面多方活动,最后才得以在英国官员的监视下,屈辱地从锡金边境进入了西藏。不过,这一次的考察结果,看来颇令他们的主子满意,这从考察队员在1939年回国后受到的高规格隆重迎接、多人迅速晋升为党卫军高级军官及担任一些研究机构要职的待遇中可见一斑。史料记载,他们不仅发现了“额头窄,手脚长,五官棱角分明”的高原居民的这些身体特征就是雅利安人的特征,而且还拍摄了上千张照片、十几份拷贝,搜集了大量动植物标本,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了解到雪域高原上确实有着一个蕴涵神奇能量的“地球轴心”,它在一个名为“沙姆巴拉”的洞穴之中。也就在这一年的9月1日,德军集中了58个师160万人,突然对波兰实施了“白色计划”,不到一个月,波兰就在德军和苏联红军的联合夹击下崩溃投降了。
第二次的进藏考察,是在德国实施‘巴巴罗萨’计划后东线出击遭受重创,且西线也突然吃紧的背景下促发的。1941年6月,德国发动了对苏联的突袭战争,然而到了当年的12月底,德国军队却以损失50万人、1300辆坦克、2500门火炮的沉重代价,在莫斯科会战中遭到惨败。在这同一时期,英军突然在北非大幅增兵加强了对西线德军的报复反击,由于力量对比差距悬殊,德军明显处于劣势。这样一来,二战爆发后一直势如破竹、顺风顺水的德军突然陷入从未有过的被动,就在希特勒一筹莫展的时候,希姆莱提醒元首 “祖先遗产研究部”通过研究第一次进藏考察收集的大量资料,已经大致找到了那个“沙姆巴拉”洞穴位置。于是,寄希望得到神秘能量来逆转被动战争局面的这一“超凡”战略构想顺利得到批准。这项任务的具体实施由希姆莱亲自谋划指挥,他经多方考察遴选,最后选定职业登山运动员出身的奥地利人海因里希.哈勒为队长,由其率领五人组成探险小组。一直希望能以更出色的表现得到元首的信任和重用的希姆莱,这次也的确是把宝押在此次的进藏行动上了。组队人员找齐后,希姆莱一面安排他们接受各种严格的训练,一面做着进藏前的其他各项筹备工作。可这个时候,纳粹德国的战局却越来越被动了,德军重兵在斯大林格勒再次遭到苏联红军猛烈的反击,陷入重围;而被誉为“沙漠之狐”的陆军元帅隆美尔这时也因担心全军覆灭而不顾希特勒的死守命令,下令整个军团从非洲溃败撤出。又是在这种希特勒最难过的时候,希姆莱于1942年11月28日这一天拜见了希特勒,他递上了一份长达2000页的报告,两人做了长达六个小时的单独会谈。会谈之后不久,即1943年1月,这支纳粹探险队终于秘密启程了。这次他们还是走穿越印度进藏的老路。可是,由于英国和德国此时已是兵戎相见的敌对国家,这队人马没有了第一队进藏时的幸运。当年5月,探险队的全体人员在印度被英国殖民当局逮捕,关进了设在印度北部城市德拉敦的拘留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