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阴门

  我去庙里面上香捡到两张奇怪的纸,我以为是仙术,从那以后身边的人接连死去,而且我也陷入了一个未知的死局当中。
  
  最近一段时间,我的运气很不好,在单位被领导批斗,女朋友嫌我穷跟着高富帅跑了,感冒了半个多月也不见好。
  照这种趋势下去,估计,我的工作也快保不住了。
  今天我来庙里给菩萨上柱香,求求平安。
  阿嚏。
  刚从庙里下山,也不知哪来了一股邪风,吹的我打了个喷嚏。
  我刚要掏出面巾纸擦鼻子,发现已经用光了。
  真是人倒霉,喝口水都塞牙缝。
  这时,我一低头,发现脚底下散落了两张纸,我捡起来正要擦鼻子,发现纸上面有字。
  按理说,纸上有字很正常。
  可是,这上面的字居然是用毛笔写的,字体十分工整的楷书。
  我好奇的看了两眼,内容如下:
  清水一碗,滴入心血,取坎精灵台,金冥灰,吸月华之气,念诵口诀,清晨服下,厌人之术可成。
  第一页就是这短短的几句话。
  第二页好像是篇口诀,不过上面有几个生僻字,我不认识,所以没读。
  刚一出寺庙就捡到这东西,我心里还是挺好奇的。
  我上香的这座寺庙名叫龙源寺,香火很旺盛,也很灵。
  前一阵还听楼上邻居说,有人来这里求财,隔几天买彩票就中了几十万。
  纸上的法诀我虽然看不懂,但是这纸好像开了光一样,抓在手里感觉从里到外透着凉气,感觉很舒服。
  我想了想,便把这两张纸收起来,往家走。
  回到小区,单元门口居然搭了个灵棚,我看到楼上王大爷的儿子跪在灵棚里哭。
  一看灵位上的照片,我靠,这不是王大爷吗。
  这老头我昨天下午还看到了,七十多岁活的挺硬朗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死人这种事,一般人都很忌讳,我最近倒霉,所以匆匆走开了。
  到家里,我就把那两页纸丢在一边,打开电脑撸了两局,很晚才睡。
  第二天起来,我来到公司上班。
  我工作的地方是房产局,事业单位,在东北三线城市来讲,算是有头有脸的工作。
  一个月三千块钱左右的工资,我一个大学毕业的单身狗也能活的挺滋润。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部门的领导总找我麻烦。
  刚进入办公室,我就见领导黑着脸过来,问我:上周五让你做的二手房交易合同做好没?
  我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上周感冒挺严重,周六在家躺了一天,周日又去庙里上香,把这事给忘了。
  领导看见我的反应,不由分说,批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狗,没有一件事能办明白,蠢的跟猪一样,死了算了。”
  本来,我已经习惯了被他骂。
  可是,今天我就是感觉心里不爽。
  看着他厌恶的表情,我心里这个气啊,还不敢当面顶撞他,只能在心里诅咒:欺软怕硬的玩意,咒我死,你咋不去死?
  领导说完就不再理我,气哄哄的回到办公室,估计是忙着弄合同去了。
  我刚一坐下,坐在我对面的同事张公子就冷笑了一声,说:宝强,你说就这点小事也让领导操心,真是不应该,平时工作上上心,要不咱部门都得跟着你背黑锅。
  张公子是个富二代,领导平时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什么活都推给我干。
  我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没吱声。
  不就是TM有两个臭钱吗,保不准哪天,你家就得破产。
  我恶狠狠的在心里诅咒了一句,也不知今天我哪来这么大的脾气,可能是之前被他们欺压惯了,要适当的释放一下。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领导老刘打来的,说让我去男厕所,有事情要跟我谈谈。
  我心想:老刘也太装了点吧,有啥事情不会出来叫我,还得打电话?不就是一个小科长,不知道还以为是局长呢。
  另外,谈事情还要去厕所,难道,他想跟我搞基?去他妈的。
  我很烦感,但还是去了男厕所,毕竟我还得在他手底下混饭吃。
  单位的男厕所有四五个隔断,我进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我尿了泡尿就在那里等。
  等了大概五分钟,还没见老刘来,我就有点生气,你TM的打电话把我调到厕所,自己不来,难不成老刘这B变态,故意耍我玩?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心中一气,正要走,忽然听到厕所最里边那间,传来卡茨卡茨的响声,就像是在切什么东西。
  进来的时候没发现里边有人,怎么突然传出声音,水管爆了?听声音又不像。
  “宝强啊……宝强,你快过来啊,过来啊。”
  里边的声音飘过来,居然在叫我的名字。
  没错,声音就像是飘过来的,幽幽的,听起来特别渗人。
  不过那声音我很熟悉,就是领导老刘的。
  现在的声音不像平时听上去那么装B,倒像是吃了几斤春药,在里面浪儿浪儿的发情。
  我听得头皮发麻,原来,老刘性取向真TM有问题。
  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转念又一想,我露出了一抹坏笑,掏出了手机调到录像模式。
  妈的,让你平时跟我牛B哄哄的,把你丑陋的一面拍下来,我看你以后还敢对我吆五喝六的。
  我拿着手机走过去,说道:来了,来了。拿起手机,猛地一推门,刚想把老刘的丑态拍下来。
  可是,门打开的瞬间,手机一下子从我手中滑落,我两腿瞬间发软,心脏差点没吓停了。
  里面的老刘,正拿着一把裁纸刀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的切着,之前听到的卡茨声,是裁纸刀切脖子上的大筋。
  老刘的眼球格外凸出死死的盯着我,脖子上的鲜血呲呲往外冒,耳朵,鼻子,嘴里全TM是血,居然还露出一种森然的笑,转头看着我。
  “你就要死了,要死了,这把镰刀会要了你的命,进来,陪我死。”
  老刘一边说话,嘴里一边冒血,伸出手抓向我,要把我拉进去。
  我想说这B疯了,拿着的分明是裁纸刀,非说是镰刀,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可不想被他拉进去一块死。
  我用力把厕所的门关上,没命似的往外跑,跑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到了进来的一个同事身上,我抬头一看居然是张公子。
  我说:快点跑,老刘疯了,在里面自杀呢,快报警。
  我几乎是没有停顿的一口气说出来,因为这一切太可怕了。
  可是,张公子听完我的话,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冷笑一声,直接朝厕所里面走去,依次打开茅坑的门,最后在最里面的茅坑尿了一泡尿。
  一边尿,还一边嘟囔着:大傻B。
  我傻眼了,真TM邪了门了。
  张公子难道看不到老刘也在里面吗,还满身淌血呢。
  我走过去,故意离得老远朝里面看,卧槽,真的什么都没有,厕所里面干干净净的,别说是血,就连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我说:不对啊,刚刚明明看到老刘了,他还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着,我低头寻找掉在地上的电话,找了半天没找见,伸手一摸居然还在身上,我在电话里翻出通话记录,可是,看完以后我傻眼了。
  上面根本没有老刘给我打电话的记录。
  怎么回事?
  这一切是TM怎么回事,难道,我因为太嫉恨老刘,产生了幻觉。
  可是,刚才的幻觉也太逼真了吧?真是日了狗了。
  张公子没说什么直接撇了我一眼,晃晃悠悠的走了。
  这厕所太邪门,我不敢待,也赶快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中,我坐在椅子上就在想,刚才的事,难道是老刘和张公子合起火来整我?
  那他俩演技太牛B 了,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
  我眼睛往办公室里面瞅了一眼,很想知道,老刘是否还待在办公室里,犹豫了半天,也没有进去,也许刚刚真的是我的幻觉……
  时间一晃,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办公室走进来一个女人,我一看正是要办二手房交易合同那女的。
  张公子见到是她,立刻放下手机,主动上前搭话,两人神情暧昧的聊了几分钟,美女就晃荡着诱人的小屁股进里面找领导去了。
  我也没理会,反正这种牛B的女人,是不会搭理我这种吊丝的。
  可是,她刚进去没有半分钟,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一屁股瘫在地上,说:“你们领导死、死了,快点报警。”

  我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啥?
  死了?
  怎么可能,老刘今年也就三十多岁,平时特别注意饮食运动,谁死也轮不到他啊。
  不对,难道之前在厕所里面那一幕,是真的?
  我和张公子跑到领导的办公室一看,顿时也吓傻了。
  老刘坐在办公桌前,瞪大了眼睛,眼球格外凸出,嘴大张着,冒出了白沫,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表情害怕到了极点。
  最主要的是他的姿势很怪异,身子直挺挺的靠在沙发椅背上,右手的手指居然指着电脑屏幕。
  我和张公子都壮着胆子喊了他两声,一点反应都没有,随后便跑出办公室,报了警,顺带着叫了救护车。
  警察来了之后,确定人已经死了,死亡时间是三个多小时。
  我计算了下时间,我在厕所里见到老刘的时候,这货已经死了半个多钟头了,我TM见到的是鬼?
  我拼命压住自己心底的恐惧,不断安慰说,那是幻觉,是幻觉。
  法医鉴定结果出来,说老刘是心肌梗塞而死。
  可是,全单位上下都知道老刘没有心脏病史,那么唯一的解释,他是吓死的……
  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大白天能被吓死?
  这、这简直匪夷所思。
  对于老刘死前为什么指着电脑屏幕,警方始终没提,同事也再没人敢议论,这件事成为了全局上下的一个禁忌话题。
  第二天,张公子就拖关系,调到了局里的其他部门,老刘的位置就这么一直空着,没有人敢坐。
  其实,老刘的死给我带来的心理阴影最大,他在厕所里脖子喷血的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老刘在厕所里说的那话,什么让我陪他一起死,镰刀什么的,想想就恐怖。
  办公室里我也不敢待,但是我上头没人,想调到别的部门根本不可能,再加上涨了工资,我就硬着头皮忍了。
  反正,这种事,时间久了总能在心里淡化。
  可是,就当我快忘了的时候,一件怪事又发生了……
  这一天,我下班回家。
  先是把窗户打开想要换换气,一阵风吹进来,把桌子上的纸给吹掉了。
  我捡起来一看,是一个礼拜前在龙源寺山底下捡的那两张。
  我没在意,刚想放回桌上,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纸上的字,居然跟之前不一样了。
  上面写道:
  灵男精华,处女精血,执于眉心,逢月圆之夜,行阴阳和合,念诵法诀,厌情之术可成。
  读完这一句,我心里立刻有些发毛。
  不对啊,我之前捡的时候,纸上面不是这句话。
  我又赶忙看了另外一张纸,上面的字居然也跟之前不一样了,但还是一篇类似口诀一样的东西。

  卧槽,纸活了啊?居然会自己变出字?
  我瞪大了眼睛,感觉这事情匪夷所思。
  我坐在床上思考了半天,如果这两张纸是在别的地方捡的,我肯定会认为它们是邪门的东西,但我是在寺庙山下捡的,龙源寺又是出了名的灵验。
  难道,这上面记载的是仙术法诀之类的?
  佛门讲究机缘,我小时候也常听长辈说起一些灵异的事情,难不成,是佛祖显灵帮助我来了?
  拿着这两张纸,我又半信半疑的读了两遍,越读越入迷。
  我心想:要是真能学会些厉害的法术,保不齐我也能吊丝逆袭,飞黄腾达。
  可是,这上面的东西十分晦涩难懂,研究了半天我也没能理解。
  后来干脆不读了,想着等周末的时候再去龙源寺一趟,找里面的高僧请教一下。
  我觉得和尚都是得道高人,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要是他们都解释不了上面的法诀,那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将这两张纸收好,我很快就睡着了。
  巧合的是,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应该是春梦,因为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发现内裤都湿了,换了条新的,才冲忙赶去上班。
  刚一进单位,我发现今天单位的气氛跟往常不太一样。
  同事都私下里在小声议论着什么,见到我进来,就闭口不谈了,好像怕我听见似的。
  这时,我看到张公子抱着一个大箱子往外走,整个人垂头丧气,不像之前春风得意的样子。
  “张哥,搬东西干什么啊,又换部门了?”我上前问道,心中很好奇。
  听到这话,张公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活不了几天了。
  说完,就躲瘟疫一样快步走出单位大门。
  草,什么情况?
  我好心关心你,你诅咒我干啥?
  他说的这句话挺渗人,让我想到了老刘临死前,在厕所里跟我说的话。
  不行,找个机会我得换个工作,这地方没法待了。
  我忧心忡忡的走进办公室,一上午的时间,都心不在焉的盯着老刘死的那间屋子,生怕里面传出来什么可怕的声音,估摸快到中午的时候,办公室走进来一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美女。
  一般见到美女,我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请问你是王宝强先生吗?”
  这女人走近我,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看起来十分高冷,却又有种让人保护她的冲动。
  我很意外她居然能叫出我的名字,诧异的点点头。
  “是伯母介绍我来的,我们是同乡,又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难处,还要互相帮忙才是。”
  这美女的声音十分具有磁性,就像是山谷里盛开的丁香花。
  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做白冰,在市里的一家房产公司当客户经理。
  我管你是在哪上班的,总之,是美女我就愿意跟她聊。
  可是,聊着聊着,我发现不对劲了,白冰怎么总打听我的隐私?
  一问才知道,原来,她是我妈介绍来跟我相亲的。
  相亲?
  相亲!
  天苍苍,野茫茫,我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娘,居然找到一个极品女神来跟我相亲。
  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吊丝逆袭?
  接下来的聊天过程,我都小心翼翼,很珍惜跟女神交流的机会,互留了电话,大概又聊了十几分钟,白冰说她要去见一个客户,就离开了。
  我把她送出单位,再看其他同事的目光,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这一刻,兄弟我终于挺直腰板做男人了。
  不过回头一想,白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随后,我兴致勃勃的来到走廊的角落里,给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娘打了个电话,把我跟白冰见面这事说了。
  “相亲?我没给你安排相亲啊。”
  母亲的第一反应是一愣。
  我笑着说,您老就别装傻了,人我都见着了。
  母亲仔细想了想,说道:“哦,那可能是我跟你三舅的表侄子的二姑妈提过一次,没想到她还挺上心,你觉得姑娘好就好好对人家,可别让人说闲话,不然回头我饶不了你。”
  我满口答应下来。
  白冰可是绝对的美女,抛去长相不论,她的气质和修养也不俗。
  最主要的是看见她,我就觉得有一种非她不娶的冲动,这就叫做一见钟情吧。
  放下电话我心情大好,正要往回走,却听到拐角处有两个同事议论的声音。
  “王宝强真是邪了门了,领导老刘刚死,张公子的叔叔居然贪污被抓进去,据说他家受牵连公司都被查封了,他这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
  “听说张公子和老刘之前都刁难过王宝强,而且张公子临走前,还说……”
  我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震,冲出来问道:“你们说张公子家破产了?”
  两个同事见我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不自然的点了点头,赶忙离开。
  我站在原地,感觉大脑嗡嗡直响,之前的好心情全都消散一空。
  难道,老刘的死和张公子家破产的事情都与我有关。
  他们俩的下场,就是应验了我那天心里的想法?

  人很多时候,就喜欢把身边发生的事情,往自己身上联想。
  可我TMD不是联想,张公子和老刘发生的事情真的是跟我息息相关,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大脑都要炸了,可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突然。
  我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我想到了,那两张纸,还有上面的法诀。
  清水一碗,滴入心血,取坎精灵台,金冥灰,吸月华之气,念诵口诀,清晨服下,厌人之术可成。
  我立刻想到了这段法诀,难道真是这东西搞的鬼?
  我赶紧跑回办公室,打开电脑,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心血,坎精,灵台,金冥灰。
  当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结果时,我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心血,人的心头血。
  坎精,老鼠的别称。
  在八卦中,《坎》卦相当于天干地支当中的“子”,与十二生肖中的子鼠相对应。
  这种说法极其隐晦,只要在古老的典籍中才有记载,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灵台,指心脏。
  那么坎精灵台就是老鼠的心脏。
  看到这里,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佛门普度众生,怎么会取老鼠的心脏施法呢。
  当我看到金冥灰的解释时,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立马关掉了电脑的电源。
  金冥灰居然是人死后三天烧纸钱的灰烬。
  这么说来,那张纸上记载的绝对不是什么仙法道术,而是邪术啊。
  难道,老刘和张公子的事情全都是我造成的?
  可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不小心捡了那两页纸,根本没去学上面的邪术。
  而且,老刘在厕所里,让我陪他一起死,张公子也说我活不长了,难道我也要死?
  我心里乱到了极点,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一点上班的心思也没有了。
  谁TM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还想着上班工作。
  嗯?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未知数,兄弟我还是个单纯的处男,可不能这么早就死了啊。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手机一阵震动,把我吓了一跳。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赵又停打来的电话。
  赵又停是我大学一个寝室的死党,关系不错。
  毕业后他找了份卖房子的工作,不过,他的房子是卖给死人住的。
  我接起电话,语气有气无力。
  “怎么了,强子,像条死狗一样,是不是活人的房产工作不好搞,要不要跳槽去我那里?”
  鬼才会去你那里给死人卖房子呢。
  死人?
  我现在听到死人这两个字,心里就打怵。
  我没好气的骂了他两句,问他找我干啥。
  赵又停听出来我语气不对,便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事跟他说。
  毕竟,这种事情太邪门,我说出来他也未必相信。
  可是,眼下我实在是没有什么主意,便约他下班一起吃饭,见面再谈。
  下班以后,我坐公交车来到饭店,要了一杯水,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赵又停也来了。
  他见到我明显有些惊讶,问我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是不是撸多了。
  我没心思跟他闲扯,我跟他关系相当不错,是可以交心的死党,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
  他听完后不但没有惊讶,反而仔细的看着我,好半响,才神秘兮兮的说道:“兄弟,你十有八九是撞邪了。”
  听到“撞邪”这两个字,我的心咯噔一下,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我是赚死人钱的,对于这些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你捡的那两张纸估计是不干净的东西,至于你领导的死也不完全是你的原因,这其中肯定还有隐情。”
  赵又停给我解释了一些,虽然他的话很玄乎,不过都说在点子上。
  他说撞邪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们公司有一个会看风水的老头在这方面很厉害。
  我一听到有高人,就让他带我去。
  正好今天是周五,明天都不用上班,赵又停立刻联系了那老头,咱俩饭也没顾上吃,坐了半个小时的车才来到老头家。
  老头家住在农村,离墓地所在的凤凰山没多远,到他家门口时,老头正在院子里喂狗,还没等我走近,那条大黑狗就冲着我乱叫起来。
  “大黑别叫,去,窝里待着去。”
  老头摸了摸狗头,大黑狗立刻不叫了,摇着尾巴乖乖爬到窝里去。
  嘿,真是奇了,这狗就像能听懂老头说话似的。
  看到这一手,我心中有了些底,这老头估计很有两下子。
  老头姓方,村里人都叫他方七爷,七十多岁了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看起来精神抖擞,尤其是一头白发,像染过一样。
  老头把我俩叫到屋里,什么也没问,直接对我说出一句话。
  “小伙子,你就剩下半条命了。”
  我听完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土炕上,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问了句:“为啥呀?”
  赵又停见我这样子狠狠掐了我一把,对方七爷说了不少好话,让他出手救救我。
  方七爷没说话,去外屋拿来一个破碗,里面倒上清水,又用手刮了一层锅底灰让我喝下去。
  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骂对方神经病,可现在半条命都没了,我想都没想一口气喝光。
  水刚一下肚,方七爷中指一弯摆出个奇怪的手势,照着我的肚子狠狠的打了一下。
  顿时我感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还没来得急喊疼,“哇”的一口,不知从我嘴里吐出了什么东西。
  方七爷拿碗接住,定睛一看,里面是个黑不溜秋,比指甲还小的小圆球,看起来肉乎乎的。
  “宝强,你都吃什么了,真臭。”
  赵又停捂着鼻子,我也闻到从那东西上面传出一股腥臭腥臭的味道,整间屋子都是,出奇的难闻。
  “坎精灵台。”方七爷神情很严肃。
  听到这话,我胃里又一阵恶心,我居然吃了老鼠心脏,那金冥纸是不是也在我肚子里?
  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什么时候吃的它们。
  赵又停不知道什么是坎精灵台还想追问,这时候,方七爷脸色愈发的难看,也没理他,问我之前究竟碰到了什么事情。
  我又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方七爷,求你想办法救救我吧,我从没干过亏心事,怎么会撞邪呢?”
  我真有点欲哭无泪,小时候在地上捡到钱我都得问问是不是别人掉的,可那两页纸居然鬼使神差的被我带回了家,真是好奇害死猫。
  方七爷沉吟半响,走到角落从一个木箱子里取出个很长的水牛角,让我往里面吹气。
  水牛角有一股怪味,就像是木头腐烂的味道,我屏住呼吸往里面吹了一口气。
  “往里面看,你能看到什么?”
  方七爷把水牛角对准我的眼睛,水牛角的另一端有个小孔,我心里很紧张,生怕在里面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一旁的赵又停和方七爷也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我,我睁大眼睛往里一瞅,说道:“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方七一愣,问道:“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没穿衣服的洋妞。”
  “洋妞?”
  方七爷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成人海报,顿时老脸一红,一个暴栗打在我头上,“我没让你看海报,我是问你在牛角里面看到了什么,重来。”
  我揉了揉脑袋,朝屋子里扫了一眼,才发现。
  方七爷屋子里的图片可真多,真没想到一把年纪还有这么高雅的情趣,真是老当益壮的世外高人。
  我重新吹了口气,又往牛角里边看。
  一看之下,我的呼吸都好像都停滞了,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在里面看到了……
  牛角里面黑黢黢的一片,看的并不是特别清楚,我征求了方七爷的同意之后,用手端起牛角,几乎用类似于看万花筒一样的动作,向里面看过去。
  然而,只是一眼,我就迅速的挪开了牛角,咽了一口唾沫,只感觉身边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感觉更强了。
  我看到的……是一只眼睛,以及一把镰刀。
  眼睛不大,但是看上去却极为幽深,仿佛一口古井,埋葬着无数恐怖的过往,更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是这个眼睛竟然没有瞳孔,空洞洞的一片白眼仁,泛出一片死鱼肚白的颜色。
  而镰刀,同样不是过去曾经在农村见过的普通镰刀,镰刀的柄很长。
  这个造型虽然很独特,但是我依然不陌生,在很多电影电视里面,这东西,不就是死神拿着的那玩意儿吗?
  我正沉浸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之中,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抬起头看,正看见方七爷一脸漠然的盯着我。
  “看见什么了?”方七爷问道。
  我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看到的景象告诉了方七爷,好歹人家给赵又停他们公司看风水这么多年,也算是高人一枚,应该能够给我一些指引。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方七爷刚一听完我的讲述,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半天也不说话。
  我等不及了张口想问点儿什么,却没想到这老头儿竟然直接摆摆手:“你走吧,我帮不了你。”
  我大惊。
  难道说,我真的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
  我忍住心头的不悦,陪着笑脸道:“方七爷,您老人家见多识广,我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您大慈大悲,帮帮我吧。”
  赵又停也在一边帮腔:“七爷,宝强是我大学里面最好的兄弟,他是不是撞上什么脏东西了?您给点儿指点吧。”
  想不到这老家伙竟然是油盐不进,不管是我还是赵又廷,陪着笑脸苦苦相求,都是一副扑克牌脸相迎,最后干脆直接一甩手,走到门口。
  “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事儿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现在要出去了,你们走不走!”方七爷黑着脸说到。
  我几乎都快崩溃的情绪,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了:“七爷,如果我真的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您老不想惹火上身,我能理解。但是最起码,您得告诉我我出了什么问题,哪怕死也让我死个明白行不行!”
  方七爷哼的一声:“不走是吧,不走我锁门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屋子里面的瓦罐里面装了不少好东西,我一走它们就会钻出来,到时候你死得更快。”
  赵又停很显然是了解方七爷的性格的,知道这老头儿从来都不开玩笑,无奈的拉了拉我的衣角:“兄弟,先走吧,回头我再替你想办法。”
  说完,准备连拉带拽的把我弄出去。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倒也看开了,人家既然不愿意帮忙,那我又何必作践自己,当即昂首挺胸:“行,七爷,晚辈今天打扰了,你放心,我王宝强人穷志不短,以后也不会给您添麻烦了。告辞!”
  走在回程的路上,我和赵又停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一路上我都在想着一个问题,能在香火鼎盛的佛山之上撞邪,我这次也算是死的很有格调了。
  回到城里,赵又停提出让我住到他那儿去,我想了想还是谢绝了,今天方七爷那儿的经历教给了我一件事情,人一定要靠自己,更何况,如果真的惹上脏东西,我又和老赵住在一起,那不是把朋友也给坑了。
  我王宝强,还不至于那么没出息。
  回到家中,我看着那两张纸张,上面的字迹就在我眼前乱蹦,想起今天方七爷那副嘴脸,我顿时心头一股无名火起,直接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就把两张纸点着了。
  哼!烧了你一了百了!
  我咬牙切齿的把灼烧之后的纸灰倒进马桶,恍若失神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些纸灰在水面上来回漂浮,只感觉那两张纸就好像两具浮尸一样,让我这所房子里面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啊嘘……”我长出一口气:“就这样吧,一切随缘。”
  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准备转身离开卫生间,倏然间,却发现那些纸灰的排列方式好像有些特别。
  乍一看,好像是无规则排列,但是却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这个时候,我好奇的毛病又犯了,好死不死的蹲在马桶边上,想了想,对着马桶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吹走了些许漂浮在水面上方的小颗粒,让下面的纸灰更加清晰,我的心猛然一紧,那些纸灰在马桶中,赫然排列成了一个‘死’字!
  我猛然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回过头来,只感觉仿佛未知的威胁已经潜伏进了我的房间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冲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将我咬的尸骨无存……
  我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直接站起身按下冲水键,转身走出卫生间,此时窗外的阳光还不错,我不假思索的拿起钥匙直接走出了房间。
  下楼的时候,我一路都在苦笑,明明是自己生活了这么久的房子,为什么现在却感觉好像虎穴龙潭一样?都怪我自己作死,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招惹进来。
  走出这栋楼,让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我感觉舒服了一些,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听筒另一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是王宝强吗?有你的快递,嗯,在你们小区北门,你来取一下。”
  刚好,我也想随便走走,沿着小区的运动步道,我优哉游哉的取了快递,却并没有回家,只想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但是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整个世界都变得阴冷无比,看着远方黑灰色交错的树影,我只感觉周围的环境突然都变成了一个归一陌生的异界。
  长叹一声,我走路回家。回到家中之后,我打开了所有的灯,包括阳台和卫生间,又把空调模式调成制热,让热风烘了老半天,才无力的躺在了沙发上。
  一扭头,刚才收到的快递映入眼帘,刚才有心事,竟然忘了拆快递了。怪了,我最近没有网购啊。
  三下两下拆开快递包装,我愣住了……
  里面是,一块龙凤呈祥造型的玉佩?!
  什么情况?
  我呆呆的看着这块玉佩,才发现在玉佩下面,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太清宫镇,棺棠村。’
  这是什么?寄件人的地址?玉佩产地?
  前后没有多余的一个字,让我根本没有办法猜测这行字的含义……难道说,寄件人是想告诉我,让我去这个地方不成?
  那两张纸的事情还没搞定,又出来一个玉佩,我今年也算是犯了太岁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拿起玉佩和字条,准备收起来。
  然而,当我掀开快递包装的时候,却看见后方的快递单上好像还粘着什么东西,伸手一扯,我差点一屁股从沙发上滑下去。
  快递单上面粘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两张被我烧掉的该死的纸!!!
  不对啊!
  我已经把它们烧掉了。
  等等!会不会是什么人又弄了两张来?
  我看了看,心中一片冰凉,两张纸上的折痕甚至都和我那两张一样!没错,就是那两张!
  两张纸,好像两个阴魂不散的厉鬼一样,躺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我哭丧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然从我身后伸出来,重重的搭在我的肩膀上面。
  我大声尖叫起来,却被那只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紧接着,方七爷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方……”我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在这?你是怎么进来的?”
  方七爷嗤的一声:“老子行侠仗义这么多年,门儿都进不来,还搞个屁啊。”
  “可是你不是说……”
  方七爷摆摆手:“之前的话不过是托词而已,倘若那东西意识到我已经介入进来,岂不是更难搞?所以我是在暗中观察事情的发展而已,想不到你个愣头青,居然还来劲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方七爷,笑了笑:“七爷你是世外高人,做事情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今天我说话有些唐突,您别放在心上。”
  方七爷一挑眉梢:“我才没工夫跟你个生瓜蛋子计较呢,不过说回来,你今天的做法,可真是没脑子啊。”
  我以为方七爷说的是我负气告辞的事情,正想再次赔礼,却见方七爷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这两张纸烧掉,万一惊动了背后的那个家伙……会引发多么可怕的后果。”
  我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
  方七爷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可不会跟你信口胡说。总之这东西,你暂时还是带在身上,日后的事情,随机应变。”
  我赶紧照着方七爷的话,把两张纸折起来,收在了钱包里。
  “方七爷,您现在也看到是什么情况了,这两张纸……到底有什么来头?”我问道。
  方七爷皱着眉头:“要说这两张纸的来头,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时机不到,告诉你也没用。你要是信我,就再去一趟龙源寺,或许在那里,你能够找到问题的答案。”
  “龙源寺?行,没问题,我明天就动身。”我说道:“可是这个玉佩,我烧掉了那两张纸,紧接着玉佩就快递过来了,它们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这玉佩又是怎么回事呢?”
  出乎意料的是,方七爷这次竟然摇了摇头:“玉佩的门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很显然,玉佩和这件事情有着匪浅的关联。按我说,你和纸张一起,把玉佩收好,日后说不定会有用得着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去龙源寺,能打听到多少,就打听多少。”
  我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到:“七爷,您看我凡夫俗子一个,龙源寺那边,您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去啊。”
  方七爷笑了:“小伙子,你今天走的时候还挺有骨气的,怎么现在就怂了?龙源寺那边,我不好出面,不过你放心,我会暗中跟着你,你放心去就好。”
  方七爷说完,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
  我本想挽留,却看到老头儿狡黠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面,眼睁睁地看着方七爷离开了。
  有了方七爷出马帮忙,我心里踏实了许多。在房间里面踱步片刻,直接给单位打了一通电话续了一天假。
  放在以前我可不敢这么放肆,不过就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偌大一个部门所有的业务只有我一个人能干,上面的头头多少也能给点儿面子。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就直接出发赶往龙源寺,等我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时间刚刚好是中午时分。
  艳阳高照,加上此地是佛门名山,我心里的那种阴霾笼罩的感觉顿时消散了许多,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爬行,终于来到了龙源寺内。
  最开始的时候,我打开钱包抽出两张纸,问了一个刚刚给佛龛油灯添完油的胖和尚,然而这个胖和尚看了看,却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苦笑着谢过胖和尚,转而走到内院又找了两三个和尚询问,得到的结果却出奇的一致:不知道。
  这个时候,我本来已经见了点儿阳光的心情顿时又被一片阴云笼罩起来,一个人恍然若失的走在寺院里面,看着佛堂内的香烟袅袅,只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面。
  正当我感慨自己时运不济的时候,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走了过来:“施主,我看你面带愁云,定时遇到了难处吧。“
  我连连点头,将那两张纸拿出来给老和尚瞅了一眼。
  老和尚面色凝重,顿了顿,指着寺院后面:“这东西肯定不是俗物,不过老衲孤陋寡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施主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去后山灵骨塔,住持大师现在就在那里超度往生者,或许他能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我激动的点了点头,连声向老和尚道谢,拔腿就往后山的灵骨塔走去。
  说起这灵骨塔,其实我是来过一次的,这座塔距离寺院有些距离,而且位置相对偏僻,除了本地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游人前去。包括我上次去,也不过是闲来瞎逛误打误撞碰到的。
  现在想来,真的很奇怪,灵骨塔虽然也算是龙源寺的地方,却被安置在寺院的院墙外,从寺院走过去,不仅要出院墙,还得穿过一条布满荆棘和灌木丛的山间小径。
  尤其是到了这个季节,天空呈现出深灰色,山路上冷风嗖嗖,一片萧瑟景象,前后数百米都看不见一个人影,加上旁边的幽深的树林里不时传来的乌鸦叫声,走在这里,让我不由得感觉心里有一点儿发慌。
  终于,我来到了灵骨塔下,心里却产生了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
  这地方我曾经来过,从前的灵骨塔,和龙源寺内院的法相庄严,恢弘壮丽不同,总是给人一种平静祥和的感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来到这里,心头却仿佛压着一块什么东西一样。隐隐的让我感觉到一阵不安。
  迈开步子走进灵骨塔,这里的陈设相对简单,空间也并不小,只是由于常年香火烟熏,整个屋檐墙壁都被熏出了一层黑漆漆的色泽,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向里走了两步,看到在塔内壁葬区的一处灵龛前,一个披着袈裟的老和尚正在诵经。
  我正要走过去,看见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一身素雅的白裙,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清冷,侧脸很熟悉。
  我正疑惑着好像在哪见过她,女人正巧转过头,看到她之后我心里猛地一颤,又惊又喜。
  居然是,白冰。
  没错,就是那个我老娘拐着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关系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我惊叫一声:“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过白冰今天看起来有些奇怪 ,她只是用余光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说道:“你认识白冰?”
  我诧异,什么叫我认识白冰。
  你不就是白冰吗?
  难道,那天在单位里跟我热情的寒暄都是装出来的,这女的已经把我忘了?
  我有些尴尬,又自我介绍了一下。
  谁知,她告诉我说,她不是白冰。她是白冰的双胞胎姐姐,叫白雪。
  我靠,这也太巧了吧。
  我心里有些失望,尽量没把吊丝的习气表现出来,点点头:“原来如此,不好意思啊,刚才太唐突了。对了,白冰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白雪惨淡一叹,举起苍白的右手,伸手指着壁葬区的一个灵龛:“我今天就是来看妹妹的,今天,是小冰的头七。”
  头七!?
  我顿时感觉自己头发都竖起来了!白冰已经死了七天了!那么,两天前我见到的,是谁!?
  我完全不能相信白雪的话,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走到灵龛跟前。
  顺着白雪的指引,果然看到了就在壁葬区里面,有一个方块格子,上面镶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面的人,不是白冰还能是谁?
  白雪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震惊:“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张了张嘴,却打住了。
  这种事情就算是说出来,恐怕也未必有人会相信。
  现在,对我来说正是多事之秋,我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突然听到白冰不在了,我也是有点不敢相信。你……请节哀。”
  白雪没有说话,漠然转过脸去,对着灵骨塔上面壁葬区里白冰的照片发呆。
  看着白雪的样子,我的心里不断的思索着,难道说,死去的是白雪,我面前的是白冰?这个小丫头片子在逗我?
  不会。
  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更何况,这个白雪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白冰则是那种温婉可人类型的女孩子。
  这两种气质截然不同,要知道,气质这东西,是绝对没有办法模仿的。
  我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灵骨塔上面。
  一想到这里的一缕幽魂,正是我前两天邂逅过的相亲对象,心中那种难受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一转眼,我发现刚才那个住持老和尚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急于逃离这里的冲动。
  不管白雪看得到看不到,对着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然而白雪却叫住了我:“等等!”
  我止住脚步:“有什么事吗?”
  白雪面无表情:“你说你认识我妹妹,那你有没有见到过一块龙凤呈祥造型的玉佩?”
  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见过啊……”
  不等我说完,白雪刚才沉静如隆冬池水一样的脸色倏然变了:“你见过!那东西现在在哪里!”
  我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说到:“玉佩我没有带在身上,放在我家里了……”
  “那是白冰的东西!”
  白雪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留着,我怀疑,玉佩上面……带着诅咒。”
  诅咒?什么意思?我一脸狐疑,正想发问,白雪又开口了。
  “那块玉佩恐怕不太干净,我担心你留下对你不好。”白雪说道:“而且这东西是我妹妹的遗物,请你把它交还给我吧。”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行,这样吧,我把我的电话给你,回头我跟你联系,从家里取了玉佩还给你。”
  白雪点点头,我们两个人互换了电话号码。我这才怀着浓重的不解,慢慢的离开了龙源寺。
  下山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白冰和白雪姐妹俩的脸。
  虽然,她们从外表上看上去一模一样,但是那种气质上的差别,真让我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一个娘生的。
  除此之外,就是为什么白雪明明告诉我,白冰已经死了七天了,但是我前两天却看见了白冰?
  那时候可是大白天,而且不止我一个人见到了白冰,就算是我倒霉见鬼,难道我们单位的那些人同样也都见鬼了吗?
  这时候,我想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难道说,白冰并没有死,两天前我见到的就是一个活人白冰,而刚才我见到的白雪,才是一个已经死去了的阴魂?
  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仔细想想,却觉得这个可能性相当之大。
  灵骨塔上面的壁葬格挡只写了一个‘白’字,却并没有写清楚名字,说不定,这就是白雪本人的安魂之所!
  回到市区之后,我越想越感觉瘆人,掏出手机给方七爷打了一个电话,老头儿不是说他一直暗中保护我吗?如果我刚才见鬼了,他应该第一时间发现。
  电话拨通,我奇怪的听到了听筒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七爷,您在哪儿呢?”我问道。
  电话另一端传来方七爷的声音:“喂,宝强啊,你等会儿啊,二斤烧刀子带走!”
  我大惊:“七爷,我刚从龙源寺出来,您在哪儿啊!”
  “我啊,在家呢!”方七爷说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有?”
  我勒个去!我仰天长啸,张嘴无声的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这老小子说好了暗中跟着我保护我,结果却在家里买酒喝?!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我恨恨的说完,挂断了电话,当即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方七爷的家中。
  等到我来到他的小屋门口,也懒得敲门了,直接推门而入,正看见这老小子和赵又停俩人围着一张小桌子涮火锅,一口酒一口肉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两个人看见我进来,赵又停打了一个酒嗝,脸上赤红一片:“来来来,宝强,一块儿吃着喝着。”
  我没有搭理赵又停,不悦道:“七爷,您说好的今儿暗中跟着我一起去龙源寺,怎么我这都回来了,您还和老赵在这儿喝着呢。”
  方七爷眨巴着眼睛,吧嗒了一口他的黄铜头儿湘妃竹烟管:“我是跟着你去了啊,我不但知道你去龙源寺了,还看见你四处问,问到最后去了灵骨塔,对不对。”
  我一愣,是啊,方七爷没说谎,这么说,他真是跟着我一路去了龙源寺。
  “不对啊七爷。”
  我说道:“您既然跟着我去了龙源寺,怎么不等着咱俩一块儿回来呢?还有啊,我在灵骨塔那儿见到的那个,到底是人是鬼啊。”
  我一愣,难道我见到白雪的事情,方七爷没看见?
  索性就把今天在灵骨塔见到白雪,还有白冰去世,白雪问我关于龙凤呈祥玉佩的事情,以及最后我的猜想都说了一遍。
  方七爷皱着眉头:“大意了!就是一愣神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追进塔里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还以为你小子先走了呢,所以就先回来了。”
  什么!
  我猛然大惊,方七爷居然都跟丢了!难道这趟龙源寺之旅,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方七爷,您是高人,您帮我琢磨琢磨,这个白冰和白雪两姐妹,到底谁是人谁是鬼?那玉佩,到底是谁的?还有,这玩意儿究竟是谁快递给我的?”
  赵又停喝大了,也过来掺和:“早就说快递实行实名制不就得了,也不至于连个寄件人都不知道是谁。”
  我摆摆手打发开赵又停,接着问道:“还有啊七爷,你说这玉佩,我是不是真的要交回去?交回去之后,不会有祸事发生吧。”
  方七爷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正色:“小子,其实很多事情不要想得太复杂,白冰和白雪的联系方式你不是都有吗?你试试分别联系这姐妹俩,然后约他们在正午时分在市中心人流最多的地方见面,到时候,结果自有分晓。”
  我一拍手,七爷说的不错,到时候谁活着,谁死了,谁是人,谁是鬼,就很清楚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拿出手机来,先是找到了白冰的电话号码,看了方七爷一眼,咬着牙,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
  拨号音响起来,结果即将揭晓。
  拨号音一声接着一声,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拨通一个死人的电话号码,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太疯狂了。
  我的心里矛盾到了极点,既想要知道真相,却又担心真的从听筒里听到从幽冥深处传来的声音。
  终于,手机轻轻地震了一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电话接通了。
  方七爷察觉到我的异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心中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只想着一会儿万一从电话里传来鬼叫,就直接把手机扔进涮锅里去。
  嘟……
  电话刚一接通,还没等我说话,居然直接挂断了。
  我心中却充满了疑问。
  方七爷没说什么,催促着我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试着联系白雪。
  过程和刚才如出一辙,接通之后瞬间挂断。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方七爷也是一脸疑惑的坐在那里,空中喃喃念叨着什么,不过他的语速奇快,从头到尾我也只听到了短短的一句‘莫非是换脸?’
  我正想问方七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方七爷猛然一巴掌拍在他自己的大腿上:“老子明白了!”
  赵又停让方七爷这一下吓得差点儿把碗扔出去,浑身上下猛一哆嗦,我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方七爷:“七爷,您明白什么了?”
  方七爷一脸畅快淋漓的表情,转而又浮现出一丝愁云惨淡:“宝强,听我一句劝,从今天开始,绝对不能再见白雪了。”
  听到方七爷的话,我懵懵懂懂的想到了一些,点点头:“七爷,难不成……白雪她……”
  “没错。”方七爷接过话茬:“恐怕这个白雪,不是人。”
  我就说嘛!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这个白雪看上去就是一副阴森森的样子,浑身上下死气沉沉。白冰就比她阳光多了,是人是鬼其实能感觉出来的。”
  说完,我猛然想到,自己在龙源寺灵骨塔内,竟然和一个女鬼独处了那么久,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都起来了,后脊梁都觉得一阵阵的发麻。
  方七爷听到我的话,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宝强啊,你只说对了一半。恐怕……白家姐妹两个,白冰和白雪……都不是人啊。”
  什么!
  这个消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白雪不是人,这一点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如果说连白冰也不是人……那……那我这几天岂不是净见鬼了?
  方七爷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拿起筷子敲了敲桌面:“宝强,你别急。虽然说白家姐妹有可能都不是人,但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白冰应该是想帮助你,而白雪则是想害你。”
  我好容易回过神来:“一个想帮我,一个想害我?那她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真是孪生姐妹吗?”
  方七爷不置可否,而是指了指我的口袋:“恐怕答案,就只有在那里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掏出那两张纸和快递包裹上的便笺:“七爷你说的是……”
  方七爷点点头:“就是那两张纸和快递中的地址,我推断,你要的答案,就在那个地址所在的地方。”
  我苦笑:“可是上面的地名那么奇怪,我哪儿知道在什么地方啊?难不成您知道?”
  我说着,将那两张纸再次递给方七爷,方七爷这一次只不过扫了一眼,随手就交给了赵又停:“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赵又停好像不识字一样,对这灯光瞅了半天,说出了一句令我咋舌的话:“七爷,这上面空空的,啥玩意儿也没有啊。”
  我大惊:“不可能啊,白纸黑字,那么明显,用毛笔写着的!”、
  只看见方七爷笑道:“我没有猜错,这上面的字,应该只有你能看见。”
  我皱起眉头:“七爷,难道说,上次在我房间,你也没有看到?”
  方七爷点头:“的确,只不过我没有告诉你而已,现在看来,我当时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对了宝强,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我愣了愣,只觉得方七爷 问题有点没头没脑的,不过还是如实回答:“我啊,标准的厂矿子弟,爸妈都是普通工人,我是独子。”
  方七爷看着我,表情有些奇怪,片刻之后叹了口气:“宝强,七爷跟你老实说,你恐怕不是你现在父母的亲生儿子,很有可能是捡来的,不知道你对小时候的事情,还有没有印象。”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蒙了,几乎是失声叫道:“怎么可能!七爷,你肯定是看错了。”
  方七爷摆摆手,让我不要那么激动。
  “宝强,你听我说完,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方七爷说道:“你可曾听说过六道轮回?“
  我点点头,六道轮回是道家的说法,之前看一些鬼怪类的电影和小说,知道一些。
  ”六道轮回是天地之轮回,是大的说法,很多人都知道,但还有一种说法,知道的人却寥寥无几,六道还对应着人体中的六扇门。”
  听到这话,不光是我,就连赵又停都来了兴趣。
  方七爷解释说:
  人生下来体内就有六扇门,分别是,智门,量门,死门,观门,聆门,采门。
  智门:主思维,智门开启的人智商很高,就是通常所说的天才。
  量门:主感应,开这扇门的人反应很快,能从事运动员之类的职业。
  死门:主意识,想象力丰富,作家,诗人,还有极特殊的情况下会有阴阳眼,能感应到不干净的东西。
  观门:是视觉,与美学,艺术有关。
  聆门:是听觉,这种人听力非凡,往往是明星与歌手。
  采门:是嗅觉,美食家,厨子之类的。

  这六扇门一般都是天生就开启,不同的人开放的程度不一样,所以也就造就了天才与正常人之分,而六扇门全都关闭的,则是天生的智障,脑残儿。
  我恍然,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奇妙的道理,怪不得有人干这行不行,换个行业就突然得心应手了,这么说来,恐怕就跟这六门开放的程度有关。
  不对!跑题了,这和我不是我爹妈亲生儿子有什么关系?
  我把心中的疑惑讲了出来,方七爷叹息一声:“我的那个师父曾经跟我提起过,有一种极为特殊的人,还能开启六道之外的第七扇门,阴门。
  阴门打开,拥有沟通黄泉地狱的本领,超脱于六道之外。
  这种人极为稀少,每个时代往往都只有一个,皆是传承而来。
  那些有能力搅弄风云,其智若妖的人物譬如左慈,袁天罡,刘伯温等等,都属于这一类人。
  而你,很有可能就传承了这一道阴门。”
  我哑然失笑,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却是心潮汹涌,兴奋,怀疑,甚至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摇摇头:“七爷,我有什么能耐我自己最清楚了,一介屌丝而已,你是不是看错了。”
  方七爷笑着说道:“咱们先不着急争论这个,你这两天先回家待着,我会去你上次说的那个太清宫镇,棺棠村调查一番,清楚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
  我点点头,暂时把这块心头的巨石放在了一边,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我们仨就这样,一通畅饮,直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才起身向方七爷告辞,各自回家。
  回去的路上,晚风很凉,却正好吹散了我的一身酒气,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脑海里面如通过电影一样,将这些天发生的怪事过了一遍。
  心中有心事,脚下就不觉得路远了,当我猛然抬头,居然已经走回到了小区院子里。
  这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头顶上的月亮很亮,我迈着步子往回走。当我接近了我所居住的单元门洞的时候,猛然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纸张灼烧的味道。
  谁这么缺德!哦,对了,恐怕是王大爷的儿子在为王大爷烧纸吧,不过这在单元门洞里烧,也太特么缺德了吧。
  我走了两步,走进门洞,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却发现这个人的背影,比起王大爷的儿子要宽了许多。
  不对啊,这发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正准备跨过去,就看见这个胖胖的身影转了过来,月光下,那个人的五官清晰的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我们单位那个已经死掉了的老刘!!!
  我大叫一声,本想撒腿就跑,然而此时我自己的表现却丢人到家了,两条腿软的好像面条一样,根本使不上劲。
  老刘脸色惨白,一脸阴狠的诡谲笑容,疯疯癫癫的说着:“是你,就是你……我要你偿命!”
  就在我差点儿哭出来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我猛然回头,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天爷,这是玩儿百鬼夜行吗?老刘来找我索命,就连白雪也突然出现了。
  “你干什么呢!”白雪皱着眉头问道。
  我指着身后,大叫:快跑,他是鬼。
  说完这话,我就觉得自己很傻B,当着另一只鬼的面说有鬼,毛用啊?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跑,眼角余光看到后面的人站起来,骂道:你他妈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我一愣,转头再看向身后,哪里还有老刘,那人分明就是王大爷的儿子,难道我刚才出幻觉了。
  我连忙对着王大爷的儿子一番赔笑:“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一个人走夜路回来,一进门洞猛的见你在这里烧纸,不由得吓了一跳。”
  王大爷的儿子没理我,一脸不悦的转身上楼去了。
  我这才回过头来,对了,白雪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出现,方七爷不是说她可能不是人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只恨不得能拽着王大爷的儿子等我一起上楼得了。
  她出现在这,会不会就是来要那块龙凤呈祥的玉佩的?
  这东西现在是我调查整个事件的重要线索,可不能轻易给她,实在不行就跟她东拉西扯的搪塞过去。
  我打定主意,挤出一丝笑容:“白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雪笑了笑:“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看样子你应该是在这个单元住吧,好巧哦,我就住你隔壁单元。”
  啊……
  我在这个小区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趟,竟然从来都没有和她碰过面。
  这时,白雪笑道:“这么有缘分,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我顿时就石化了,现在我总算是理解那句话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奶奶的老子以前怎么就没见过这么热情大胆的美女半夜送上门来。
  我陪着笑脸:“你看今天这么晚了, 你我孤男寡女的,我怕不太方便啊……”
  然而白雪却根本无视我的分辨,一把抓着我的手腕,脸上还兀自带着微笑:“怎么?怕我吃了你?”
  我再次腿软,心中无限恐惧,白雪说的没错,我特么真是害怕你吃了我啊。
  不过说回来,这个白雪看上去可没有白天那么鬼气森森,怎么看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可爱小美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雪不由分说的将我拉上楼,我尴尬的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抽出手来用钥匙开门,想不到白雪一把把我推进了房间,紧接着自己也跟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我勒个去,我这个时候肠子都快悔青了,明知道白雪可能不是人,还把她带到家里来,这下好了吧,让人家瓮中捉鳖了吧。
  就在我感慨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时候,白雪一把拉着我的手:“我不是白雪。”
  我被这丫头搞蒙了:“你说什么?”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面带忧色:“我说,我不是白雪!我是白冰!”
  我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的确,无论是她刚才拉着我的手的时候,我感受到的那种体温,还是她一颦一笑之间,展现出来的那种独特的气质,都和白雪差的太多,这个女孩子,一定就是白冰。
  可是,她刚才为什么要自称是白雪呢?
  我正在想着,没想到白冰继续说道:“你看到过白雪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也没了提起这件事的胆量,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冰长叹一声:“白雪早就死了,你见到的,不是人。”
  老天,这是什么奇葩姐妹花,为什么她们两个在我面前都说对方已经死掉了,不是人?
  说句实话,虽然从我心里面,我还是比较倾向于相信白冰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早就不敢随便相信一个人了。
  于是,我绞尽脑汁和白冰扯了些其他的闲话,恐怕白冰也感觉到了我的敷衍之意,自觉没趣之下,没过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等等!方七爷不是说了,让我找个时间,大白天的约她出来吃顿饭吗?我不是还给她打过电话吗?
  我连忙叫住白冰:“那个……今天我给你打电话,电话接通后紧接着又挂掉了,那个……是你挂掉的吗?”
  白冰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承认了:“是啊,当时我正在开会,我不小心接通后,就直接挂掉了。怎么?难不成还想跟我兴师问罪?”
  我连连摆手:“不敢不敢……那个,我明天中午,可以请你一起吃个饭吗?“
  出乎我的意料,白冰竟然非常痛快的点了点头:“好啊,你定好了地方发给我吧,我现在要回家睡觉了,晚安。“
  我愣愣的摆手为白冰送别,当我看到她的窈窕倩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慌忙将门关上。
  是人是鬼,明天就能见分晓了。
  我逃进卧室,连衣服都没脱,直接钻进被窝用被子盖住脑袋。努力地不去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慢慢的,终于进入了梦乡。
  次日,当我回到单位的时候,上头毫不意外的扔给了我一堆事情。
  “小王啊,最近请假有点多哦,现在部门的情况你也知道,自己要好好把握机会做好工作才对。“
  我奉上一副标准的狗腿子笑脸送走了领导,就开始埋头于工作。或许是因为过于专注,当我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办公室的挂钟竟然已经走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糟了,我怎么把请白冰吃饭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接起电话,白冰甜美的声音传过来:“怎么样啊?地点到底订好没有,为了蹭你这顿饭,我今天可是专门提前溜了出来呢。“
  我心中叫苦,昨天不过是试探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答应,送走她之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一边。
  就在这时,我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这样吧,就在明光东路,有一家绿禾寿司非常不错,你没问题吧。“
  白冰的声音听起来心情相当不错:“好啊,我很久没有吃寿司了。“
  我捂着嘴,得意地笑。
  明光东路算是我们这个地级市最繁华的地方,那家绿禾寿司的生意简直好到爆,更加重要的是,绿禾寿司隔壁就是市公安局,煞气重的要命,我倒要看看你白冰敢不敢来。
  越好时间,我抱起桌面上处理完毕的文档,挨个办公室跑着送了一遍。跟同事小宋打了声招呼:“主任问起我来,就说我去送文件了。“
  小宋对我竖起了一个OK的手势,我笑着溜出办公室,在楼下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绿禾寿司。
  当我赶到绿禾寿司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十五左右,天上的太阳亮堂堂的照在街道上,绿禾寿司店内人满为患,我抽到了一张号码纸,坐在店门外的沙发上排着队。
  看着面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街道,我笑了,这种场合也敢出来晃荡的鬼,恐怕根本不存在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三十二个赞,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香烟来,点上一支等着白冰的到来……或是失约。
  我刚刚点上香烟,猛然间一只手从我背后伸过来,劈手将香烟躲了过去,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紧接着哗的一声导进去了半杯可乐,香烟滋的一声灭掉了。
  “你!公共场所不准吸烟!“白冰看着我,微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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