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榻上的,正是阮崇智的母亲闵英,她肤色苍白,容貌憔悴,长期以来病痛的折磨早已使她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在嫁给阮明成之前,闵英是伽罗国著名的舞蹈演员。
阮明成有过四次婚姻,四位妻子一共为其生育了九个子女,他在给自己的五个儿子起名的时候,分别使用了仁、礼、信、义、智这五常来命名,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出这位伽罗国元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推崇。在阮明成的五个儿子中,最令外人熟知的,是他的二儿子阮崇礼和小儿子阮崇智。
阮崇礼的生母是阮明成的第二任妻子,曾几何时,阮崇礼一度被认定为阮明成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早早便进入军队出任要职,似乎所有的接班准备都已经完成。但谁也没想到,留学归来的阮崇智仅仅在短短的两年多时间内便改变了这一切,阮崇智是阮明成的现任妻子闵英所生,在五个兄弟中,他不仅外貌酷似自己的祖父,而且沉稳的气度,狠辣的手段,也隐隐有其父的风范。如今,阮崇智已经坐在了伽罗国政府会议副书记的位置上,在外界看来,这也是伽罗国政治风向转变的一个信号。
“母亲,儿子来看你了!”一进入房间,阮崇智便扑倒在闵英的床前,在沉疴难返的母亲面前,刚才他那种倨傲的神态在一瞬间便荡然无存了。
阮明成分别向妻子介绍了程至美和元汉一家人,闵英勉强的向众人点头微笑示意,看的出,她现在连呼吸都非常辛苦。
看着闵英,阮明成满脸温柔之色:“阿英,刚才你听到琴声没有?”
“听到了,很美!”闵英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呵呵,就是我身旁这位漂亮的姑娘弹奏的,她是元校长的女儿善美,和崇智一样,她也曾经留学德国。”阮明成指着元善美介绍道,“她就和年轻时的你一样,光彩照人,充满活力。”
“如果阮夫人喜欢听善美弹琴的话,我就让善美经常过来,专门弹琴给您听!”元汉说道。
“这怎么行呢?”阮明成急忙说。
“能为阮夫人弹奏,不仅是小女,也是我们一家的荣幸。”
“那好吧,崇智,以后善美小姐过来为你母亲弹琴,你就负责接送吧。”阮明成对阮崇智说道。
程至美此时已经看出,阮明成是有意让阮崇智和元善美接近,元善美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其本人又是钢琴家,这样的身世背景也是相当符合未来伽罗国第一夫人身份的。
“阮委员长,夫人患上的究竟是什么疾病?”程至美悄声问道。
“唉……”阮明成长叹一口气,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程至美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已经请过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他们全都无能为力,所以,我才冒昧把程先生请来,希望你能帮助我的妻子,不知道程先生能不能满足我这个老人的要求!”
此时在阮明成的另一个儿子,伽罗国人民军大将阮崇礼的宅邸里,身躯肥胖的阮崇礼正焦急的走来走去,而坐在沙发上的袁凤书却在悠然的品着红茶。
“阮兄,还要再考虑吗?现在的局势,时间拖得越久,你就越被动!”
“但你说的那些人真的可靠吗?万一被我父亲发现了怎么办?”
“阮兄尽可放心,‘美杜莎’的杀手都是拥有非常手段的人物,而且,人是我安排的,就算他们失败了,也绝不会暴露阮兄您的!”
“可是……”
“阮兄,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阮崇礼思虑良久,才下定了决心,握拳咬牙说道:“好吧,这件事就按照袁兄的安排来办吧,但是,我国海关的审查非常严格,他们怎么才能够进来?”
袁凤书的嘴角泛起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我想,他们现在已经进入贵国境内了。”
“怎么这么慢啊,都一个多小时了,才过了这么点人!”于昊看着身前几乎一动不动的人流,无奈的抱怨道。
“小伙子,不要着急!”这时候,排在于昊身前的王亚群转过头来笑着说道,“这伽罗国啊,对入境的每个外国人检查十分严格,不仅要将全身上下搜个遍,还要问许多问题,所以自然会慢点了。”
“真是急死人,巴掌大个国家,谁稀罕去啊!”于昊嘟着嘴说。
“呵呵,小伙子,此言差矣,你别看伽罗国疆域狭小,既没什么名山大川,也缺少名胜古迹,但很多人对它却是趋之若鹜啊!” 王亚群顿了一顿,缓缓说道,“这个国家一直以来奉行闭关锁国的国策,政治制度也极其特殊,对言论的控制十分严格,外界几乎很难获得该国的信息。久而久之,伽罗国便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反倒刺激起了人们更大的好奇心,我们也是非常幸运啊,有许多人想进还进不去呢!”
于昊可没有王亚群那么意兴盎然,他伸长了脖子往前面望去,金光宇和付晓已经通过了检查,他们正站在关口的那头焦急的等待着这边的人群,王亚群、冯杰和霍婷则排在他的前面。这时正在接受检查的,是一个肤色非常黝黑的男子,此人身材瘦削,颧骨突出,脸部轮廓有几分南方少数民族的模样,却并不像是正统的汉族人。突然,于昊的目光被黑瘦男子手上那一副黑色的手套所吸引,此时天气炎热,这副手套看起来自然极不协调。
“为什么戴着手套?”负责检查的伽罗国士兵皱着眉问道,他和于昊一样,也发现了这个男子奇怪的装扮。
“是这样的,长官,我有灰指甲,怕传染到别人,所以就带了手套。”黑瘦男子面色诚恳的答道。
“是吗?”伽罗国士兵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他立即命令道,“脱下来,我们看一下!”
“好的,长官!”黑瘦男子点头应道,他边说便边把手套脱了下来。
看见这双手,于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很难说这是一双属于人类的手,黑瘦男子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但他的那双手干枯异常,蜡黄的皮肤下泛着死黑色,皮包着骨头,看上去似乎更像从坟墓中挖出的僵尸的双手,更令人遍体生寒的,在那十指之上,居然长着一片片银灰色的指甲,微微泛着金属的光泽。
“这……这是灰指甲吗”伽罗国士兵惊诧的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颤抖。
“是的,老毛病了,从小就患上了,这几年越来越严重了!”黑瘦男子急忙将手套戴上,他的表情十分轻描淡写。
“会传染吗?”伽罗国士兵似乎还有些担忧。
“这病是通过触摸传染的,我戴着手套就没事了,长官您放心吧!”
“好吧,你赶紧走,下一位!”伽罗国士兵顿时满脸厌恶的神情,他恨不得马上送走眼前的这个瘟神。
“长官,您好!”伴随着娇滴滴的叫声,一位身材高挑,妖娆妩媚的年轻女人站到了伽罗国士兵的面前,她的双眼闪动着魅惑的光芒,直看得人心神荡漾。
“倪娜,倪小姐是吧?”伽罗国士兵急忙稳住心神,他拿过对方的护照,若有其事的问道,语气也客气了很多,“请问您到我们伽罗国是做什么的?”
“我们公司在伽罗国有业务,我是来跟进的。”女子笑靥如花的答道,她的眼神仿佛有种不一样的魔力,让人浑身酥软。
“哦?那你们公司的名字是什么?”
“我们公司的全称是香港大地投资集团有限公司!”
阮明成的请求,既在程至美的意料之中,也在程至美的意料之外。医者仁心,看着奄奄一息的闵英,程至美何尝不想治好这个饱受病魔摧残的女人,但他并没有就此答应下来,因为程至美的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要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在此之前,必须要牺牲另一个无辜的人的生命,这与他做人的准则,是背道而驰的。
“程先生,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阮明成再一次恳求道。阮崇智遵照父亲的意思,已经送元汉一家人回去了,此时,在闵英的病床前,只剩下阮明成和程至美两人,
程至美埋下头,闭上眼睛,仍旧沉默不语。
“程先生,我向你承诺,我会从我国的监狱之中,挑选几个十恶不赦的死囚,这样总可以了吧!”
“阮委员长,我想你弄错了,无论是有罪还是无罪,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我无权剥夺他人的生命。”程至美淡淡的说道。
“哼哼!”阮明成冷笑一声,“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多么道貌岸然的说词,程先生,难道你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吗?”
“是的,我做过!”程至美苦笑着点点头,“我曾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所以直到现在,我的心中依然是悔恨万分!”
“程先生,这世间的事情没有对错,你爱你的妻子,我也爱我的妻子,爱一个人,能为她做任何事,这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阮明成板着脸说道,“阿德,送程先生回去休息吧!”
而在坪城的另一边,阮崇礼木然的坐在沙发上,他正望着袁凤书喝剩的那半杯尚有余温的红茶发呆。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做事情总是那么冲动,不过这样也好,有人帮你打扫卫生,省了很多事情。”这时,立在墙脚书柜缓缓移动起来,原来,那书柜背后居然别有洞天,一个皮肤白皙,面色阴郁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身穿一件藏青色的中山服,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阴柔微笑。
“欧阳兄,我已经照着你的吩咐做了,你看这件事他们能有几成把握?”阮崇礼一改刚才的慌张急躁,说话也变得沉稳很多。
“哼哼,不管他们有几成把握,你首先要清楚,这只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到最后发挥作用的,肯定还得靠我们,靠我们的最终解决方案。”
“我当然明白,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绝对不能让那个臭小子就这样将属于我的一切夺走!”说到这里,阮崇礼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
“崇礼,你放心,我们的‘女娲计划’已经成功了,就算那个异人真的能治好你父亲的病,这伽罗国国家元首的宝座,一样还是你的!”
“欧阳兄,我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在留学苏联的时候,认识像你这样的朋友!”阮崇礼站起身来,走到中山装男子的面前,伸出双手拍着他的肩膀激动的说道。
“崇礼,你不要忘了‘女娲计划’的最终目的,当上伽罗国的元首,只是你迈出的第一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了打开那扇大门,完成他的心愿,我也等了二十多年了!”
“你们说的苍天之门确实存在吗?我们打开那扇门,真的就可以得偿所愿?”
“是的,在苍天之门的背后,是这个世界终极的秘密!等我们到了那里,自然就可以洞悉世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