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要!”霍婷仿佛又看见了李玉斌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些鲜血是从她的母亲、她的继父和她幼小的弟弟血管中流出的。在这一瞬间,霍婷突然明白了李玉斌没有杀死自己的原因,他是要自己和他一样,永远的生活在恐惧和仇恨之中,永远无法解脱。
“哥哥,我来了!就让我们在地狱里做个了断吧!”霍婷惨然一笑,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败给了眼前的对手,而是败给了心魔。
黑瘦男子的脸上流露出阴险而得意的微笑,可是,这个笑容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看见,自己那些锋利的长甲并没有如期望的那样命中目标,空气中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墙壁,将它们全部挡了下来,一根根指甲纷纷掉落到了地上。
“结界术!”黑瘦男子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这时他才发现,在酒店的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秃顶微胖的中年男子,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霍婷本来已经闭目待死,但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王亚群站在自己身旁。
“是的,结界术,想不到你还认识这种能力,‘厉鬼’东尼!”王亚群冷冷的说道。
“厉鬼!”霍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前的这个黑瘦男子,居然就是和自己的哥哥“幽灵”李玉斌齐名的,“美杜莎”四大杀手之一的“厉鬼”东尼,无怪乎他会对自己的弱点了如指掌,想那手套之下藏着的,自然是那双鼎鼎大名的“鬼手”了。
“厉鬼”东尼把双手一收,背在身后,缓缓说道:“你们果然不是普通的游客!”
“我看你东尼也没有闲心游山玩水吧!”王亚群讥讽道。
“哼哼,我不管你们来干什么,这里是别人的地盘,闹出什么动静对大家都不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样?”
“可是你刚才下手如此狠辣,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王亚群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威势。
“哼!是这个丫头先来找我茬!别以为我怕了你们!”“厉鬼”现在是色厉内荏,他对王亚群还是颇为忌惮。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走廊的另一头突然响起了“踢踢踏踏”的木拖鞋的声音,一个穿着睡衣的妙龄女郎在这当口走了过来,却是和他们同一个旅行团的叫倪娜的年轻女人。
此时霍婷已经不再隐身,倪娜看见这三个人深夜还站在酒店的走廊上,惊奇的问道:“哟,怎么这么热闹啊!大家都还没睡啊!”
“呵呵,没什么,我们睡不着,出来看看月亮,这就回去了。”王亚群微笑着答道。
“别啊,我也睡不着,你看这里四个人,我们刚好可以斗地主啊!”倪娜笑盈盈的说道。
“不了,倪小姐,我和我父亲现在都困了,而且我们不会斗地主,不好意思先走了!”说完,霍婷扶着王亚群就走。
“唉,真扫兴!”倪娜嘟起了嘴,表现的非常失望。
看着王亚群和霍婷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倪娜突然冷笑一声,转过头对东尼说道:“想不到你‘厉鬼’东尼还有害怕的时候!”
“那个丫头我还是有办法收拾,但这个男人……他身上我找不到任何弱点,而且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怎么了?”
“他刚才的眼神冰冷而充满杀意,仿佛不是人类的眼神!这种眼神,以前我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谁?”
“我们的老爷子!”
当霍婷跟着王亚群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发现其它人都已经等在了这里。
“没事吧!”冯杰急忙站起来关切的问道。
“小伙子,放心吧!你的媳妇儿没事!”王亚群笑着说道。
王亚群这句话逗得大伙儿都乐不可支,冯杰的脸一下子就红成了猴屁股,倒是霍婷仍是低着头,默然不语。
“好了,我这里再说一下,你们每个人都必须服从我的指挥,禁止擅自行动,明白了吗?”王亚群沉声说道。
霍婷当然知道,王亚群的这句话不仅是说给每个人听,更是说给他听。
“政委,那个人究竟是谁?”何芷萱问道。
“是‘美杜莎’的杀手,‘厉鬼’东尼!”
“美杜莎?他们为什么搀和进来?”
“不想让阮明成久活的人,不止一个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美杜莎’的四大杀手中,我们知道身份的只有‘厉鬼’东尼和‘幽灵’李玉斌,李玉斌已经死了,现在东尼也出现了,我还不能确定更加神秘的‘死神’和‘魅魔’究竟来了没有,如果他们是倾巢而出,那还真是棘手啊!”说到此处,王亚群已是眉头紧锁,“现在局势复杂,程至美的处境十分危险,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行动了,夜莺!”
“到!”听到王亚群叫自己的代号,霍婷立即应道。
“你既然闲不住,我这就给你个任务,你明天装病吧!”王亚群命令道。
“我?装病?”霍婷满脸疑惑。
“是的,等我们出去以后,你就想办法潜入阮明成的宅邸,把地形摸清楚,并找出软禁程至美的地方,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袁凤书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这时,他抬头看见阮崇礼那肥硕的身躯缓慢的踱了进来,昨天刺杀行动的失败,好像并没有影响到这位人民军大将的心情。阮崇礼一看见袁凤书,肥肉堆积的脸上立马舒展开灿烂的笑容,仿佛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
“今天我是专程来向阮兄请罪的,昨天的行动出了一点小小的偏差,有负所托啊!”袁凤书站起身来充满歉意的说道。
“昨天人那么多,场面混乱,失手是在所难免,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阮崇礼倒是显得十分大肚,他拍着袁凤书的肩膀,示意对方坐下。
“阮兄究竟何事如此高兴!”袁凤书十分不解,任务失败,对方应该和自己一样沮丧才是。
“呵呵,我告诉你,昨天你找的人虽然没有干掉那个家伙,不过,却误打误撞的帮我剪除了两个心腹之患!”
“哦?有这样的事?”
“死的那个人叫元汉,坪城大学的校长,也是我父亲的重要幕僚,我和他原来还是好友,但这个人,见风使舵,见利忘义,自从我弟弟得势后,就刻意疏远我,还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弟弟。可惜啊,他的国丈梦没做成,反而当了一个替死鬼,哈哈!”
“原来如此,那阮兄另一个心腹之患呢?”
“这个人啊,就是我弟弟的舅舅——闵雄!”
“闵雄?”袁凤书当然知道这个名字,闵雄是阮明成现任妻子闵英的弟弟,同时也是国务院副总理,阮崇智支持派的实权人物,此人在伽罗国有相当雄厚的政治基础,党羽很多。
“这次表演的组织和安保工作是闵雄负责的,现在,我父亲已经下令对他进行调查,并免除了一切职务。此人是我弟弟的左膀右臂,在许多事情上,我弟弟对他言听计从,你让我能不高兴吗?哈哈哈!”
“那真是可喜可贺啊!”袁凤书附和道。
“是啊,这算是意外之喜了,不过,我现在还需要袁兄帮一个忙,我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让闵雄万劫不复,彻底卸掉我弟弟的这条手臂!”阮崇礼恶狠狠的说道。
旅行团当天游览的行程安排是在光明山,从这座山的山顶之上,可以俯瞰坪城全城的风貌。其实光明山原本并不叫光明山,只不过因为山顶竖立着一尊巨大的伽罗国前领导人阮光明的铜像,阮明成便将此山以自己父亲的名字来命名。
从光明山下来,已是傍晚时分,于昊发现除了霍婷假称有恙没有跟团之外,那个叫倪娜的女人也整天不见踪影,而“厉鬼”东尼依然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仿佛昨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从王亚群那里,于昊知道了这位“美杜莎”的王牌杀手也是个觉醒者,他的指甲不仅能伸能缩,锋利异常,更恐怖的是,他还能够将这些尖锐的指甲像利箭一样发射出来,其冲击力甚至可以击穿坚硬的钢板。
“东尼的父亲是个泰国人,他从小在泰国长大,18岁的时候,东尼就获得了泰拳的金腰带,是历史上最年轻的拳王,我看你们几个人里面,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于昊的耳边还萦绕着王亚群的嘱咐,这一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是救人,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去招惹东尼这个难缠的角色。
于昊望向窗外,离开家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不知道小雪此时究竟在哪里,她的旅行又是否顺利。想着想着,于昊的心思又转到了自己在老屋中发现的那张神秘照片上来,琉璃这小妮子会不会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突然,于昊的身子往前一倾,脸几乎就要撞到前面的座椅靠背上,原来,就在他神游天外的当口,司机居然毫无征兆的来了一个急刹车。
“怎么回事儿啊,师傅!”
“是啊,咋开车的!”
乘客们纷纷抱怨起来,刚才的刹车很急,弄得大家都非常狼狈。
“哎呀,撞着人了!”这时,有坐在前排的旅客叫嚷起来。
只见司机已经打开车门,和领队一齐走了下去,看来,是真的发生事故了。
中国人的一大毛病就是爱看热闹,不一会儿,所有的旅客都下了车,围在了车头之前,而于昊则被挤在了人群的外面,看不清楚中间的状况,隐约中,只见一名男子躺在地上,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是十分奇怪,看起来很像是住院病人穿着的服装,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一件囚服。
“太好了!他还活着!”
在人们的惊叹声中,只见那被撞的男子已经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的额头上还沾着血迹,神情也有些恍惚,此时,于昊终于看清了此人的脸。
“不可能!不可能!”于昊心中的念头翻转了无数遍,也许是刚才在车上的思考使自己产生了幻觉,这张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于昊急忙稳住心神,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过,当他再一次盯着那张脸的时候,这个人的五官显得更加清晰而具体了。
“没错,是他!”
虽然此时此刻,这张脸已经没有了照片之中那种张扬和不羁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呆滞和无神,但于昊依然可以确定,这就是那张自己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的脸,那个叫李志平的男人!
不过,于昊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父亲的那张照片拍摄于二十多年前,如果眼前的这个男子真的就是李志平的话,岁月为什么没在这个人的脸上留下痕迹,他竟然和照片之中一样年轻!
只见这名受伤的男子眼神涣散,目光游移,无论别人怎么问他,他都是摇头晃脑的不肯开口说话,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糟了,是不是给撞傻了!”有人说道。
“先送去医院吧!”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人群外响起了几声呵斥,两个身穿伽罗国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板着脸,神情凶恶,看样子正是奔着被撞伤的男子而来。
在伽罗国,最不能得罪的人的就是军方,旅行团的领队见状,急忙挤出笑脸迎了上去,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看样子是在解释刚才发生的事件。
两位军人听完之后,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简单的对领队说了几句,也不管那名男子伤势如何,驾着他就匆忙走掉了。
“没事了,没事了,这个家伙是军队里的人,脑袋有点毛病,不小心跑了出来,现在已经被带回去了!”领队用汉语向大家解释道。
游客们一听和军队有关,便立刻噤声不语了,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外国游客在伽罗国的禁忌很多,其中一条就是不能谈论军政。尽管如此,回程路上的这一段小插曲却让于昊的心中疑窦丛生,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完全一样的人,被撞的男子究竟和父亲照片中的那个人有没有关系,急于探寻真相的好奇心,让于昊有些坐立不安。
回到酒店,大家都来到了霍婷的房间,假装探望“生病”的她。
“怎么样?有收获吗?”王亚群问道。
“软禁程至美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就在阮明成的宅邸里,东面的一个客房。”霍婷回答道。
“那你和他接触了没有?”
“不行,我没办法接近他!”
“怎么?他被关起来了?”
“没有,程至美看起来还是很自由,他可以在宅邸里随意走动,不过,有一个卫兵一直跟着他,我几次想要接近程至美,都差点被这个卫兵发现了!”
“既然阮明成能放心让他一个人看着程至美,这个卫兵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而且,经过了昨晚那件事,对程至美保护也会更加严密的!”
“说起昨晚的事情,今天下午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哦?什么事?”
“据说在国务院副总理闵雄的办公室里,搜出了一瓶毒素,和昨天‘厉鬼’刺杀程至美时指甲上淬的毒一致,现在闵雄已经被抓了起来。”
“这件事是他们自己的内斗,和我们关系不大。对了,阮明成宅邸的地形你摸清了没有?”
“我已经画好地形图了!”说完,霍婷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政委,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明天你继续装病,想办法和程至美接触上,让他能够配合我们的营救行动!”
从霍婷的房间出来,王亚群单独叫住了金光宇。
“野猪,我有件事要问你!”此时,王亚群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政委,什么事?”金光宇感到十分奇怪,在自己的印象中,王亚群是那种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像现在一样紧张。
“今天路上发生的那起车祸你还记得不?”
“记得!”
“那两个伽罗国军人究竟对领队说了什么?”在行动小组里,只有金光宇精通伽罗国的语言,这也是王亚群带上他的原因。
“那两个人说,他们是伽罗国人民军大将阮崇礼的部下,那个被撞伤的男子,是他们军营中的士兵,犯了错,因为害怕受到处罚而跑了出来!”
“他们还说了什么?”
“就这些,没有了!”
王亚群沉吟了半晌,眉头深锁,压抑的气氛令金光宇感觉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过了许久,王亚群才对金光宇命令道:“你把凤蝶叫来,有些事我要你们帮我查一下,这是临时的任务!”
“是!”看王亚群的神色,金光宇知道事情十分严重。
“等一等!”就在金光宇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王亚群用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并一字一句阴沉的说道,“记住!这件事不能告诉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