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位名曰上帝男人,还处于持续懵逼中。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一种壮阔的美,就像皑皑白雪的荒野,尽管美丽却危险冰冷。
“理论上来讲,神孽将会被永远的封印在【地狱】,而没想到的是,受神孽之力的影响,【地狱】开始成为一个独立的世界,衍生出自己独特的运行法则,甚至有了居民,比如魔鬼,他们是一种邪恶而桀骜不驯的生物,从地狱走向六界的每一个角落,而我——镇守【地狱】的神,负责围剿他们,最终统领他们,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你们的世界拥有神名,但我并非是天堂的神,而是地狱的王”
“接下来的故事,便跟你有关了,神孽的力量比想象中的更加恐怖,出现了计划之外的事情,它们并没有在【地狱】中消逝,它们开始彼此吞噬,彼此厮杀,最终经过千万年的演化,它们融为了一体”
“哈?”我感觉到有几分脊背发凉。
“最终形成的神孽之王……”他声音清淡:“已经不是任何一个神能够对付的了的,甚至,创世神本人,而支撑【地狱】平衡血煞脊骨,被他吃掉了”
“吃……吃掉了?”
我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出现陈九夏大口大口的啃骨头的样子……
“它的能力是【吞噬】,它能够吞噬掉任何东西,也许最终这个世界,也会成为他的的腹中之物吧……”
“血煞脊骨和大马利亚之书是支撑地狱平衡的重要法器,平衡一旦出现裂缝,整个世界便即将崩塌,那一日地狱发生了毁灭性的爆炸,是我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修复了【地狱】,而神孽自那日则不知所踪,所有人都认为,它因为消化血煞脊骨的暴戾,在爆炸的冲击中自毁,和之前一样,消散在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如同我猜想的一样,事实并非如此,三年前,一个人间的女孩遇到了一只巨毒的地狱恶灵,它腹部的寄居着那消失数千年的神孽之王,他从来没有死,他只是受到重创,伺机休养生息,当地狱恶灵的整个身躯无法承担他的时候,他换了另外一个寄居者,他唤那个人类女孩为母的一刻起,他成了人类的孩子,也因此有了人间的躯壳——这本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事,神孽自带的力量足以腐蚀掉这世界上的任何生物,那个女孩之所以没有顷刻之间化作黑色的污水,是因为她是血煞脊骨的主人”
我完全愣住了:“你说的……是我吧?可是那个什么脊骨……不是被吃了么?”
“血煞脊骨有自身的修复能力,他的确被吞噬的只剩下残骸,然而就是那么一小块,力量也难以忽视,况且他一刻也没有停息的在自我修复……他化作一把刀,寻找那些潜能强大的人,不断激发他们的能量,然后用他们来修复自身——是的,他在人间的名字,叫轮回,这才是他名字的真实含义,你们利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事实上,是他利用你们”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我还握着我的刀,金属冰冷的触感。
“轮回在六界,会寻找潜能足够大的存在作为饲主,被它吞噬掉的人不计其数,只有一个人逃脱了,就是陈望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说起这个名字,男人的神情似乎严谨了一些:“轮回没有将他吞噬,作为代价,它将要守护他的后人……”
我想起奶奶的故事里,爸爸和叔叔,似乎真的曾经被轮回庇护过……
“但你和你的家族其他人又不同,你是轮回选定的主人,从你出生开始,轮回就已经开始逐步影响着你,因此你拥有一双能够通晓六界的眼睛,而且体质特殊,与血煞之气能够融合在一起,所以,神孽之王可以在你身上孕育”。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血煞脊骨被毁灭的那天开始,这个世界的末日,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神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一旦他出手,人神魔都将不复存在……而现在能够杀死他的,只有你”
“杀死谁?”
他从容的看着我,微笑。
“你是天道选中的人,拯救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的职责”
“不好意思,我对那玩意儿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找我的朋友”
他一挑眉:“你是说阿加雷斯的那个小羊羔?”
我的声音终于不可控制的带上了怒气:“我说,你再怎么说也是上帝啊!你就放任手底下的这些魔鬼胡作非为么?”
他耸耸肩:“那我该怎么办,绑住他们让他们手背后坐好么?正如你不能要求一只狮子吃素一样,要求魔鬼对抗他们的本能,是不现实的
我竟无言以对。
“母子天性,而且命运还没有运转到那里,你无法下手,我能理解,但是我仍能给你一个机会,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交易?啥交易?”
“你的能力虽然成长的很快,但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跟阿加雷斯抗衡,我可以给你一个恩典,让你朋友的身体和灵魂重获自由,作为代价”他向我摊开手掌,如同展露命运的纹路,在他掌心出现了一顶冰蓝色的荆棘花环:“这个,送给神孽之王”
我几乎被他逗笑了:“你做梦呢你?”
他整睱的挑眉:“我可以告诉你,荆棘冠对它是有害的,但不会致死,坦率讲我们现在没有找到办法来对付它,但是这个可以抑制它生长的速度,我们对你的要求只是给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的一点时间,这个并不过分,况且你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的朋友”
“以伤害别人的人生来满足自己愿望可耻的”我毫不犹豫的说:“不论愿望是什么这个人是谁”
“所以?”
“我拒绝”
他温文尔雅的笑:“你会答应的”
“别恶心我了,我死在这里是我的命,但我只做对得起我良心的事情”更何况我不会死,我坚定的,有力的在心里重复,我不能怂!
“好吧,可怜的孩子,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你就住在这里”
“我不!”
“在【地狱】,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而你,恰巧没有说不的权利”说罢,他从高脚椅上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住在这里,三天之后我问你结果,之前作为主人,我想要提醒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它对于强者而言或许非常美好,但是对于你而言”他勾起嘴角:“什么邪恶残忍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活过三天吧孩子”
我愣了。
室内的景致开始消退,我出现在大漠孤月的旷野上,风卷着黄沙将我的头发吹起,而我眼前的上帝,消失了踪影。
我一点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三天。那个什么鬼问题,问我一遍还是一百万遍,答案都是一样的。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啊卧槽!另外我费了这么大劲儿来这里,不是观光旅游的,我得把欧阳带回去啊!所以现在到哪去找阿加雷斯那个混蛋?!
就算找到他了,我能拿他怎么办……我有最后的一招,但是不到最后关头不能用。
我感觉脑子都要乱的爆炸了,索性席地而坐,大漠的狂风猎猎作响,而我必须理清楚我的思路。
首先,我的当务之急是在这里活下去,这是个绝对弱肉强食的地方,恐怕放眼整个地狱我是最菜的一个,就算有天道护体,但是谁也保不准我会出什么事。
然后,我得找到杀死阿加雷斯的办法,出发前神父教了几个杀死魔鬼的方法——可是看刚才上帝本人的出现在我眼前,让我对这些方法失去了信心。但是……一定会有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永生不死的,善不是,恶更不是。
最后,也最重要的是……
这是神孽当年被封印的地方,也是一切的起源,我的陈九夏是整个世界的敌人,但是我得想办法,让他活下去……
痴心妄想也好,天方夜谭也好,我得去想办法。
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的母亲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是身处狂沙飞舞的沙漠,而是苍绿幽然,青影荫荫的竹林。
我发现【地狱】的景致变换,是人心的投射,刚才那样暴戾的场景,正是我的内心,而现在则是我平静下来的表现,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去了解这里。
“孩子”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我回头,正是那位美人,她身着白衣,立在光影斑驳的竹林间,美的让人忘记呼吸。
“……您好”
“刚才见到你,我就在心底疑惑,你并不像被魔鬼蛊惑的类型,果然如此”她慢慢走向我,我尽量放松,不让自己露出敌意和杀机——她虽然能量反应非常微弱,但是阿加雷斯对她的态度便能看出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的地位不低。
我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来找我的朋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您曾经见过她么?她……大概这么高,长得很漂亮,东方人……是个召唤师”
原谅我吧……我从来没有认真听过语文课。
还好她能听明白,展露了美丽的微笑:“我见过你的朋友”
“真的!”
“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呢,把阿加雷斯迷得神魂颠倒,老天,我从来没想过会将这个词用在阿加雷斯身上”
“什么?可是他说……”
“他只是在嘴硬罢了……”美人掩唇微笑:“你要知道,在情场和赌场,他从来没有输过”
先说一声抱歉……是我的疏忽,我以为在群里说了一声,大家就都知道了
没想到大家这样等,我非常非常的……对不起大家
没有过弃文的想法,这么久没更的最基本原因就是我不知道怎样继续,卡文卡的太厉害……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这期间谈了一场很辛苦的恋爱,和一个不喜欢我,但我很喜欢的男生,群里的姑娘可能稍微有点印象,就是那个声音很好听的我男神
过程和所有世俗的恋爱都一样,唯一值得告诉大家的是,身为女孩,请足够坚定
从开始那天,我就知道我们俩不可能,他跟我说了三次,我拒绝了三次,最后身心俱疲,大病一场……然而第四次的时候,却没有坚持住,突然觉得就赌一把吧,这个世界芜杂,遇到喜欢的人跟自己表白,多难得,干嘛非要错过。
结局自然是输了,其实不是输给他,是输给我自己的不坚定,这段感情我就不应该让它开始,然而开始了,却又患得患失,没勇气付出,所以最后到无法挽回的局面,唯一庆幸的是,算是很有尊严的及时结束,没有到什么狼狈不堪的局面,只是他离开的太轻易,而提分手的我,还在原地。
当然,这和我们的故事无关,我是职业写手,无论什么样的私人感情,都不应该影响我的创作,我接受大家的所有埋怨和批评,对不起。
除此之外,我辞职了,每天加班到晚上,老板仍然指着我说年轻人太浮躁,这种生活如果没有考上研究生,本来是可以忍受的,可是我的生活有了其他出路,就无法忍受他每天指导我的人生……他说人只有能说话会来事才能幸福,只会写东西有什么用,当他指着我说,你就说你这辈子能写成啥?你这辈子也写不成陈忠实贾平凹,我头一次觉得无法忍受他的口臭。
那天我唯唯诺诺的说是,然后中午一个人趴在桌上流了眼泪……什么东西都可以为了金钱和现实被玷污,可是梦想不该这样,灵魂应该有一片净土。
我再也不想为了几千块为这样的老板卖命
于是辞职
辞职不久,失恋
说这个的原因并不是祈求怜悯,而是突然发现除了你们,无人可说。
放心吧我还在坚持……
从来没想过也不会放弃
“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身临某一场战争……这地方常常发生这个,老实说她的能力在人类当中算是出色的,但在这里,可能是除了我以外最弱的,人类身上有魔鬼们渴望的一切,尤其她拥有着姣好年轻的面容,和带着黑暗气息的灵魂,在战争中获胜的魔兽冲向了她,那是一头冰雪骷髅狮,他本来能够轻而易举的打败她的,但是……”
“但是啥啊?团子爆发了?”我急道。
“但是阿加雷斯扭断了他的脖子”她温柔的微笑:“他吸收那个男孩子灵魂的时候,也一并消化了对她的爱意,所以,他才那么难以忍受那些魔兽对她做出淫秽的举动,他杀了在场所有的人”
“他踏着尸骸抱着那个女孩回到自己府邸的样子我还记得,谁也不知道那几日他们发生了什么,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女孩站在他手边,被他称做他的凯罗琳,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恋人,几千万年来他从来没有那样迷恋的注视过任何一个人,魔鬼,是不会爱人的种族”
“卧槽……团子魅力山大啊!这可是诱惑人的祖宗啊”我完全震惊到了。
“我料到了这个女孩来意必定不善,但是我以为,只是破坏而已,这个世界最不乏的就是这个,我没想到一个人间的女孩有这样的能力和野心,她的目的居然是……大马力亚书”
“听说那个“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身临某一场战争……这地方常常发生这个,老实说她的能力在人类当中算是出色的,但在这里,可能是除了我以外最弱的,人类身上有魔鬼们渴望的一切,尤其她拥有着姣好年轻的面容,和带着黑暗气息的灵魂,在战争中获胜的魔兽冲向了她,那是一头冰雪骷髅狮,他本来能够轻而易举的打败她的,但是……”
“但是啥啊?团子爆发了?”我急道。
“但是阿加雷斯扭断了他的脖子”她温柔的微笑:“他吸收那个男孩子灵魂的时候,也一并消化了对她的爱意,所以,他才那么难以忍受那些魔兽对她做出淫秽的举动,他杀了在场所有的人”
“他踏着尸骸抱着那个女孩回到自己府邸的样子我还记得,谁也不知道那几日他们发生了什么,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女孩站在他手边,被他称做他的凯罗琳,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恋人,几千万年来他从来没有那样迷恋的注视过任何一个人,魔鬼,是不会爱人的种族”
“卧槽……团子魅力山大啊!这可是诱惑人的祖宗啊”我完全震惊到了。
“我料到了这个女孩来意必定不善,但是我以为,只是破坏而已,这个世界最不乏的就是这个,我没想到一个人间的女孩有这样的能力和野心,她的目的居然是……大马力亚书”
“听说那个东西,是地狱建立的根基……”
“是的,可是血煞脊骨已经不在了,大马力亚书带来的只有破坏力,因此被封印在了神孽曾经被封印的地方,如今的【地狱】是建立在神力之上的,大玛利亚书一直以来的使命,是等待血煞脊骨修复完毕之后,重建【地狱】”
“那应该戒备很森严啊……”
“非常,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完成这件事的,她身后一定有一个神秘的力量在帮助她……现在【地狱】和阿加雷斯已经全力去追查,然而还没有结果”
“……什么神秘力量,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知道那个玩意儿是干嘛用的”我嘴角抽搐:“她就是一普通的小姑娘”
520快乐大家
生病码字中
太难受怕今天更不上
提前说一声^_^
还有最近处女座是不是水逆啥的……我失恋失业又生病……
美人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她并不普通,就如同你”她碧蓝色的眼睛,如同阳光下最深沉的海水:“你还不满二十岁,对于我们而言,就如同你们蜉蝣之于人类,可是谁又能拿得起血煞脊骨的刀刃,谁又能孕育神孽之子,谁又能提刀劈开个新天地?”
“您真是……”太会说话了。
“她偷走了《大马利亚书》……那本书拥有的力量,比你的轮回还要强大十倍,而且不同于你无法控制血煞之气,《大马利亚书》中蕴藏的力量,是可以被人类修行者利用的……【地狱】并不在乎破坏和毁灭,可是仍然派去了十八个上位魔鬼去追查她的下落,结果你也看到了,她就像一滴水一样消失掉了”
我完全震惊了,团子……我想起那封推心置腹的信,曾经让我心疼的无以复加的信,我从未想到除此之外她仍然对我有所隐瞒……而且是这样多……她要《大马利亚书》做什么?她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欧阳和我,还是蓄谋已久,只为了那本书……
我看不懂她,这个我早就知道,其实我失去大晨的同时,也同样失去了她,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羸弱,事事求我庇护的小姑娘了,她有她的臂膀甚至爪牙,强大到可以改变天空的颜色……只是我一直回避这一点,很多时候我都像一只鸵鸟,好像把头埋进沙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什么都不改变,但是其实我心里明白,就在我不停逃避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沧海桑田。
我隐隐约约意识到,团子走的路,和我是对立的,也许我们终究有一天,会像我的那个噩梦里一样对战……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她会做下这样滔天的事。
“在【地狱】活下去,并不容易”美人轻声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主意,就跟我走吧,至少我能让你活着“
“好,好”喜出望外,我赶紧跟上去,套近乎:“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夫人你叫什么名字”
她莞尔一笑,阳光打在她的笑靥上,美的惊心动魄:“你可以叫我菲碧……”
“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熟啊?等等,菲碧女神?你是新月女神?四大美人?”
她想了想,竟是带有几分倦怠的笑了:“好熟悉的称呼啊……是多久以前了,有人这样称呼过我……不过……身为堕神,早已没了神名,你只称呼我的名字就够了”
“堕神?”这四大美人怎么都堕了啊,仔细看来她眉宇间有与当初李夫人无二的黑气……不过比起李夫人那惊天的力量,她显得很弱小……别说神了,就是灵界的那几位厉害的人物,都可以灭掉她。
她引领我走向一条安静的林荫小道,我一边拨开遮蔽的杂草和灌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您似乎是……新月女神?”
“那是我在人间的神名……神并不是代表某种事物,神,也不为人服务,之所以在人间拥有神名,是因为神影响你们的世界而留下了越加被演绎荒诞的传说”她从容的前进,说。
“哦,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好奇,如果冒犯了您十分抱歉,您可以不理会我……但是我很想知道,您是怎样成为堕神的呢?”我看着她的脸色不对,忙补充道:“你看起来温柔又虔诚”
“怎么成为堕神的……神灵的堕落只有一种理由,便是违逆了天道……”她安静的说:“这段往事已经太久了,我失去的不仅仅是神名,比如我为之付出的代价之一,就是只能留在这里,但是……”
“但是什么?”
她挂在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凝滞了,半晌才不动声色的挡在我面前,轻声告诉我:“准备迎接来自【地狱】的第一个挑战”
绿林在风的吹动下,发出沙沙的响声,却不再有鸟兽的踪迹,整个森林,死寂如荒坟。
我紧张的将刀拔出来,定了定心神:“是哪一位?跟到现在,还不敢现身么?”
其实是我自作多情,对方并没有跟踪。
那是一只过路的魔兽。
湿润的林间风景,一瞬间被无声无息的冷雾笼罩,黑暗中无声的伸出一只兽类的爪,很快又隐于黑暗。
“是人面鳄,面若好女,身长万里,能飞天入水,吞天食光,行之有瘟雾,翔之伴风雷”
卧槽……
我一手捏了诀,结界将我们笼罩在内,菲碧依旧仰头看着,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角,和不为所动的模样。
一瞬间,大脑盘桓过无数个念头。
如果要我和这个怪兽正面作战,简直等同于让蜡笔小新对战哥斯拉,画风都特么不对,指望这位菲碧女神……她的能量似乎比我还弱,那么就只能隐蔽了。
我们附近有一条溪水,我俯下身在水流中画了符咒,越画越快,【地狱】不愧是灵气鼎沸之地,平日里画三四次的符咒 ,竟然画了一次水流慢吞吞的从石床上卷起身,顺着我的引领如灵蛇一样缓慢的围绕着我们俩,最终凝成晶莹剔透的一道冰墙。
从人面鳄出现到冰墙凝成,只有不到一秒。
“他既然食光,应该是至阴属性的魔兽,高翔于天际,识别人八成是靠热感应,用寒冰遮蔽……大概,应该,有可能……”
菲碧没有说话。
黑色的飓风从天空至附近,一种森冷的寒意席卷而来,然后,在压抑的沉默中,黑色的雾气中,出现了一张煞白的女人脸,眉如细钩,眼角横斜,似笑非笑,似嗔非嗔,随着阴雾逼近的,是她覆满鳞甲,沉重的身躯和利爪,我的掌心银华一现,轮回已经出现在我的掌心,
她与我们擦身而过,然后缓慢的,缓慢的,游弋而去。巨大的尾巴翻涌盘桓,竟然有风吹金石裂响之音。
所到之处,树倾石坍,草木尽数枯凋,她的人首过去后,不知过了多久,尾巴才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菲碧静静看着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聪明毛线……这是求生本能好不啦”我擦干冷汗:“喂,我说女神,你到底是怎么从这里活下去的啊!”
菲碧浅浅一笑,没有回答,向我伸手:“起来吧,我带你去我的领地,在那里不会有危险的”
我扶着她起身来,冰墙淅淅沥沥的融化掉,还是那条林间欢快的溪水。
突然,大地剧烈的震动,树木倒塌,野兽嘶鸣,我一下子跌到地上,头哐当一声不知道撞到什么,疼的让我眼泪都流下来了,还是菲碧一手抓住我,带我腾空而起。
“是魔兵”她说,脸上是一种司空见惯的平淡。
“那是什么鬼啊?”
“聚集起来,为某个领主服务的魔兽雇佣兵,他们应该是……默菲斯托菲里斯麾下的”
那条巨鳄伸着长颈,冲着天空嚎叫着,而无数箭镞贯喉而入,她的巨爪不停的抓挠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有人抓住她的尾巴,将她猛然甩了三百六十度,然后怦然摔在地上,她让人耳根发麻的嚎叫顿时响彻了天际。
连腾空的我,都被那股力量震得气血翻涌,几欲吐出一口血来。
“没事吧?”
“嗯……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菲碧带着我缓缓落下,我这才看清那群魔兵的模样,什么样子都有,一个穿着燕尾服的清瘦少年正在用他那双比他腰都粗的巨手去掏人面鳄的内脏,一个形似蜘蛛的女子正在用八条腿肢解人面鳄,她周遭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红色的小蜘蛛,刀斧声让人头皮发麻,是几个似兽非兽的猛汉正在剥皮。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穿着粗布背心的男人走过来,他三四十岁左右,裸露着大片发亮的肌肉,整个人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壮一点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是这种正常不知怎的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夫人”他的声音很细,就像影视剧里那些捏着嗓子的太监。他恭恭敬敬的向菲碧鞠了一躬:“不知道夫人在附近,让您受惊,我感到十分抱歉“
“打猎,还是示威?”菲碧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只是一次普通的打猎”他恭敬地说。即使离得那么远,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迸发的那种毁灭性的力量,这样一个男人对菲碧卑躬屈膝……这画面非常有趣。
“那并不是我的管辖,但是这位”菲碧拉了我一下:“她是我的客人,明白么?”
这是男人第一次打量我,几乎就像看草木一样不带一丁点感情,不过他也毫不犹豫的点头:“明白,我会命令属下的兄弟,绝对不会伤害到夫人的客人”
这种被人小看的感觉……真是,太不爽了。
不过我还没有没脑子到和他争长短的程度,一看这个人杀我就就跟倒掉一盘菜一样轻松。
“记住你的承诺”菲碧说。
我们从浓郁的让人几欲呕吐的血腥气中走过,菲碧神色如常,我却敏感的察觉到,那一瞬间,这群人的目光都投到我们身上……虽然我定睛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向我。
“他们对你很感兴趣呢”菲碧一边走一边说。
“谁?我么?”
“是的,离开地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他们对外来者都充满兴趣,尤其是你还带着如此浓重的血煞之气”
“……可是……他们都没有看我……吧?”
“那为首的人,叫图索尔,是这一队的将领,他非常危险,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他的主人还要危险………”
“……呃,他答应了不伤害我……”
“翎春”她第一次很严肃的叫我的名字:“你还不明白么?这个世界没有规矩,誓言、承诺,这些东西都不能约束任何人,他,或者任何人说不伤害你,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在这里,你每一分钟都要小心,知道么?”
“我知道了……”我应道。
她点点头,依旧温柔的对我说:“跟我走吧,在我的领地,没人能够伤害你”
我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去,那个图索尔的目光似乎一直追随者我,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包括那只死去的人面鳄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死死的盯着我,就像看一头待宰的羔羊,然而我凝神仔细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所以,是错觉么?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视线一明,一座让人惊艳的庄园出现在眼前——小的时候曾在课本上学过圆明园,那些漂亮的辞藻形容这座庄园的十分之一不够,它恢弘伟岸,又巧夺天工。所有的语言在它面前完全失去了意义,也许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他——完美
“这并不是意识所化的景致……而是真实搭建起来的,这个柱子上的浮雕花了五十三年,这个台阶花了一百二十年,这个椅子花了二百三十五年……”菲碧带我拾阶而上,一边走一边介绍着。
“怪不得……真的是人力所无法完成的建筑……”
“不光时间啊……人类在25世纪来临前,是无法拥有魔鬼的力量的十分之一的”她微笑,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为了……种族尊严,我一定怒从心中起,然而从这样温柔的一个美人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反应就是,她说的一定是真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
我随她一路走去,每一条横梁,每一根柱子,乃至每一个镂刻都让人惊叹,所谓鬼斧神工,原是如此。
走到一个楼梯的拐弯处,我发现一副巨大的画像,画中人是她。
中世纪油画,她穿着白裙,赤足站在夜林中,纤细,美丽,如同精灵一样美的让人想要保护的眼神,一轮新月悬在半空,夜风吹起她金色的长发,和洁白的裙摆,以及——巨大的翅膀。
画面里的她和此时此刻我身边的她没有什么区别,除了画面里的女人,有一对舒展的,华光灿烂的白色羽翼,圣洁又充满力量。
她随我一起凝视了画片刻,然后微笑,如同灯灭一样,画面突然变成了黑暗。
“走吧,我们去露台喝茶”她轻声对我说。
诺大的建筑,却只有她一个人,不过神和人终究不同,她需要什么,就会自然而然的出现,比如露台上雕花的小桌子,和冒着热气的花茶。
“六合的华简茶”她亲自为了倒了一杯,姿态优美:“箜明树七百年一开花,一树结三十六朵,取其精蕊,便是这茶,神族饮之,可修复灵体,人类么,则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请尝尝吧”
刚才血腥厮杀的场景还印在视网膜上,然而转眼,便在奢华的露台,和美人对饮着香茶……我这跟跳楼机一样的人生啊……
“怎么了?”
“没什么”我掩饰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清香从口腔弥漫,整个人仿佛是杯中的茶叶,全身的肌理都舒展开了。
我开始权衡着如何打探着地狱的消息,从什么地方入手……比较像一个心无城府、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人呢……也不能上来就问,夫人,你说阿加雷斯有什么弱点……
“那个,夫人,我有问题要问”
“请说”
“如果有冒犯您的地方,请别见怪”我心一横:“我真的觉得奇怪,你也说,【地狱】是绝对弱肉强食的地方,凭实力说话,那您……”
虽然她对我无比亲善友好,我也的确对她表示了足够的信任——比如我刚刚喝下的茶。但是她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在这里,神秘就意味着危险。
她身负绝世美貌。又有神格,按理说,应该实力不俗才是,然而她身上的能量反应,却让人觉得她羸弱的像一只猫。
图索尔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温柔好性的人,却对她毕恭毕敬,甚至阿加雷斯对她也礼遇有加——引人犯罪的男人,却礼貌到不曾直视她的眼睛。
而且那幅画,她舒展着巨大的羽翼,站在林间的模样,就像传说中的……天使。
然而上帝都在地狱,何况天使。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你愿意听我说么?”她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
“当然”
了解她就是了解地狱。我当然愿意。
“我并非上古之神”她慢慢地开口:“而是上古之神所创造的神侍,我的主人,叫做盖亚”
“大地女神盖亚……”希腊童话中非常重要的一位神灵,原来那些神话里的神,是真的。
“不,只有盖亚是真的”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道:“人世间的神明是神干预人间所留下的痕迹,但是大多是人类自己的想象,盖亚是上古神灵中最强大的几位之一,只是在封印神孽那一战中,已经陨灭……”她神情温柔而哀伤,就像是回忆她的父母:“盖亚有许多神侍,我是由新月的精粹所化,因此我是新月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