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都城凤阴，一直代为左军师直到南宫琰出山。”萧言欢肯定地说道，又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或许，你和南宫琰可以一起为我服务。”
“不。”南宫玥摇头道，往后一靠，似乎想离萧言欢一点，又说了一遍道，“不行。”
“什么？”萧言欢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我不能接受左军师这个位置。其一，我配不上，其二，这个位置必须由南宫琰来坐。”南宫玥坚决地说道，打定主意不会接受这个官位了。
萧言欢现在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了。他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荣耀。身为左军师，便可在这凤略中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几乎掌握了整个王朝的命脉，这也代表了她还拥有萧言欢的信任，这也是整个王朝中绝无仅有的。
萧言欢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这让他很不痛快。他堂堂一个君主，难不成还要求着一个女人来做他的军师？他本以为南宫玥会想要得到这个位置，但是现在，很明显她一点也不屑于成为他的军师。
“违抗我的命令，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吧。”萧言欢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死路一条？”南宫玥好笑地反问道，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冲着萧言欢道，“不如这样，如果你真的急需人填补军师的空位，你放我回陵安，我这就去帮你把南宫琰找来，怎样？”
“你要走？”萧言欢目光蓦地一沉，看着站着的南宫玥，面色变得更加阴冷了。
众人都被南宫玥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看向了首席，一见萧言欢的脸色大变，心中都暗叫不妙，一时都不敢做声，整个大殿内突然便只剩下了悠扬的乐声，大殿正中美人儿依然在舞蹈，但气氛却变得略微诡异。
这两人就没有能消停的时候吗，好像只要在一起相处，就一定会吵上两句。
“如果你硬要封我为左军师，那我就要走。”南宫玥定定地看着萧言欢，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来。
“不接受册封，那就死。”萧言欢也不甘示弱。南宫玥不是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了，而这一次，已经触及到了萧言欢的底线，若是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还真以为自己这个君王只是个摆设。
“有种就杀了我。”南宫玥毫无畏惧之色，瞪着萧言欢说道，然后提起裙子噔噔噔直接大步要往殿外走。走到一半时，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回了身重新登上了高台回到了萧言欢的身边，朝他伸出了手道，“书简还我。”
萧言欢目视前方，像是没看见南宫玥一般，自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南宫玥知道萧言欢是绝不打算把这唯一的筹码还给她了，便只好收回了手，转身穿过一群舞女，粗暴地将她们推了开来，径自走出了扬波殿。
她一鼓作气走到了熟悉的长廊处，这才觉得心中气愤平缓了些。一阵秋风拂过，南宫玥才发现自己的衣着单薄，大殿中各处点着暖炉只觉温暖如春，现在一走出大殿，秋夜的寒意便侵袭了上来。
南宫玥站在长廊旁，望着长廊外几颗巨大的梧桐落叶纷纷，飘拂到了廊外的清潭之中，心中反倒有些惆怅了。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是否真的应该就此走人，回陵安去找南宫琰，在南宫家族中等着他归来，将穿越之事向他问个清楚，然后让他赶快出山辅佐萧言欢呢，还是继续留在萧言欢的身边，直到南宫琰自己出现？
如果选择前者，那么困难重重，别说自己身无分文，要回到落雁山已经是一件难事了，莫名其妙出现在南宫家族的门口，就算自称是南宫氏族的后辈，也没人会相信吧。然而如果留下来，南宫玥不知自己是否能忍受得了萧言欢，以及继续做出正确的决定。
南宫玥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她抱住了双臂，心中突然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之前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穿越后身处险境，都未曾有过的感觉。现在她突然明白，没有人可以帮助她做出决定，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第三十四章 牵手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南宫玥回头，看见一个人影正走向自己。
“怎么了？”是沈陌堂。
“哎？”南宫玥望向他，没想到沈陌堂也没有在大堂内饮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出来了。
“你不是应该在里面接受赞美吗。”沈陌堂说道，但脸上并没有挖苦的表情。
是不是因为自己被萧言欢封为了左军师，夺走了沈陌堂的光彩，所以这位右军师大人有点不高兴？南宫玥看着面无表情的沈陌堂，觉得他好像有点奇怪。他看起来又并不像是嫉妒或者生气，目光有些迷离。
不会是喝醉了吧？南宫玥猜测道，但是沈陌堂的语气和神态又很正常，并没有醉态。她只好回道：“我只是有点不胜酒力，出来醒醒酒而已。”
“哼。”沈陌堂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像你这样的女子，会喝酒反倒奇怪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南宫玥不高兴道，自己看起来很没酒量吗，女人就都不会喝酒了吗？
沈陌堂看出南宫玥误解了他的意思，便又说道：“我是说，你出身于南宫名族，族中对饮酒一定有很严格的限制吧。身为大家闺秀，要是喝醉了酒撒起酒疯来可不是一件什么好看的事。”
南宫玥哭笑不得，沈陌堂真是越解释越离谱了，也不知道他是想解释，还是想揶揄自己。她摆了摆手，示意沈陌堂还是闭嘴比较好，一边转身想要离开。
沈陌堂却抓住了南宫玥的手腕，自顾自地说道：“我……我也不太能喝酒，也不喜欢嘈杂的地方。”
南宫玥吓了一跳，正想问沈陌堂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却看见他忽然跌坐在长廊之上，微微合上双目，但抓着南宫玥的手却并没有放开。
果然还是醉了吧。南宫玥看着沈陌堂的样子，不禁窃笑，这个人总是努力在别人的面前保持着端正沉稳甚至是可靠的样子，即使喝醉了还是潜意识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但是现在却原形毕露了呢。南宫玥不觉好笑，想着自己反正也不想回酒宴继续和萧言欢胶着，还不如也在这儿坐一会冷静一下，便坐在了沈陌堂的身边。
“我曾经去落雁山拜访过一次。”沈陌堂微微睁开了眼，凝视着前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因为仰慕南宫琰的名声。或者说，”沈陌堂轻笑了一声，“其实是因为不服一个与我年岁相差无几的少年竟可以拥有这样高的声望，想去试探一下罢了。”
“那你见到南宫琰了？”南宫玥惊奇地问道。在她所知的历史当中并没有这一段，历史上所书，沈陌堂与南宫琰相识，是在南宫琰出山之前，然后在合浦策划临川之役之时，才与南宫琰结识的。
沈陌堂讪笑了一下。“我的确见到了一个少年，他听说了我的来意之后，与我攀谈了许久，和我谈天说地，谈古论今，文采惊人，智略也极为出色，令我自愧不如。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明身份，但我认定他就是南宫琰，心里还想着南宫琰果然名不虚传呢。但是当我要离去的时候，他却告诉我……”
沈陌堂的声音渐渐变得轻了下来。
南宫玥正想问那少年到底说了什么，只觉肩上一沉，沈陌堂竟然倒在了她的肩头沉睡了过去。
南宫玥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一动都不敢乱动，生怕沈陌堂的脑袋滑下去。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呼吸均匀又轻柔地喷吐在南宫玥的脖颈之上，让南宫玥觉得有点痒痒的。
南宫玥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加速，猛地深吸了几口气，小声地提醒自己道：“不行，不能在意什么距离的，要保持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
“……嗯？”沈陌堂轻哼了一声，像是在梦呓。
南宫玥立刻闭嘴，只想现在赶快有谁来让她脱离这个尴尬的处境。
“……又喝醉了吗。”
南宫玥忙抬头，欣喜无比地看见了叶兼。
“叶、叶将军……”南宫玥轻唤道。
“没喝几杯就倒了，他的酒量还是那么差啊。”叶兼笑着说道，一边已经走了上来，扶住了沈陌堂，将他从南宫玥的肩膀上移了开来。
“刚才看起来还很正常呢。”南宫玥无奈地说道。
“他就是这样，一旦喝上几杯，虽然看起来正常但其实醉得不行，然后就会忽的睡着了，每次下人们都会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找到他，在地上或者奇怪的地方呼呼大睡。”叶兼笑着说道，已经挥手招来了两个侍从架住了沈陌堂，然后对他们吩咐道，“将沈大人送回卧房吧。”
那两个侍从应了一声，便带着沈陌堂离去了。
南宫玥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有些微微发烫。
“你还好吧？”叶兼见南宫玥脸色泛红，关心地说道。
“我没事。”南宫玥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看向了叶兼。叶兼只着了一身轻薄的白色便袍，腰间系了条垂着流苏的银色革带，挎了一柄银鞘长剑，长发在脑后干净地束成了一个马尾，面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即使没有穿戎装照样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挺拔的英气，但与初次见面时不同的是，他的脸色好了许多，看来已经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伤势也有所缓解了。
叶兼和南宫玥默然相对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才好。半晌，叶兼才开口道：“若不是南宫姑娘你，我恐怕此时已丧身于临川了。”
南宫玥垂下头腼腆一笑，道：“我知道叶将军对凤略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所以自当竭尽所能，叶将军您着实不必太过挂怀了。”
“南宫姑娘过誉了。”叶兼一笑，向前走了两步道，“不知南宫姑娘可否陪我走走？”
南宫玥点了点头，心中小鹿乱跳。她静静走在叶兼的身侧，但心里却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合适的话题想和叶兼攀谈，找了半天，二人好像除了临川也没有别的交集了。
“明明您坚守住了临川也是大功一件，但是陛下却对此视而不见，实在是有失公允。”南宫玥想起萧言欢勒令叶兼不得参加庆功宴，忍不住为叶兼打抱不平道。
“陛下只是不希望我拖着受伤的身体还勉强在酒宴上饮酒，他知道我一定会和宋直他们喝个痛快的。”叶兼说道，“所以这才勒令我不得参加酒宴，也好休息养伤，避免饮酒加重伤势。”
“是这样的吗。”南宫玥狐疑道，她印象里的萧言欢，可不是那么会为人着想的人。
“陛下也有体恤细心的一面，只是不轻易显露出来罢了。”叶兼微笑道，“而且我也无颜参加什么庆功宴的，毕竟我战略失策被困在临川，又差点失守，实在也没什么好庆祝的吧。”
“这完全不是你的错啊。”南宫玥听闻，立刻说道，“你当初在前往临川之前，就已经觉察出了有问题，向陛下请兵一万应敌，但是陛下却只给了你两千士兵，这岂不是让你去送死吗。若不是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你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困境，所以照我说，这件事完全都是萧……陛下的过错。”
叶兼面露惊奇之色，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在同僚处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刚开始还不太相信世上会有像你这样的奇女子，既才智过人，又不屈不挠。如果不是你力排众议坚持自己的计策，我恐怕也不可能脱困。但是……当我看见你的那一刹那便明白了，像你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的确存在，而且非常清晰，耀眼地存在着……”
南宫玥脸蹭的又红了，比起刚才沈陌堂靠在自己肩上的时候还要红。她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称赞，更何况这称赞竟然是出自叶兼之口。她低着头，神思恍然地向前走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回应才好了，步伐都有些虚浮，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了。
然后，乐极生悲。
南宫玥一时没注意眼前长廊上的木阶，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叶兼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使她免于跌倒在地。
“当心点，这里有点暗。”叶兼看向了廊上的长明灯，有几处熄灭了，但还没有人来点上，所以这段长廊被笼在黑暗中，只能透过微弱的月光和前方的灯光来辨识道路，的确有些危险。叶兼握住了南宫玥的手，道，“跟着我走，当心脚下。”
“好、好的。”南宫玥有点紧张地说道，刚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握在叶兼的手里，心中突突地乱跳。这、这岂不是变成了牵手？其实这原本倒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但是牵着自己的手是叶兼啊，因为对象的不同，南宫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头了。
她轻轻捏着叶兼的手，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走着，只觉得满手都是汗，尴尬无比，又想将叶兼的手甩脱，又怕对方误会自己嫌弃她，其实南宫玥只不过是在嫌弃自己的失态罢了。
第三十五章 劝慰
南宫玥跟着叶兼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长廊，来到了一处花苑之中。花苑中点着一盏盏绿莹莹的小灯，倒也别致又有情趣，虽然并不算亮堂，但也将整个花苑照得十分清楚。南宫玥见一到了安全的地方，蓦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叶兼只是淡淡一笑，道：“话说回来，你应该是庆功宴的主角，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我……我只是不胜酒力，出来醒醒酒罢了。”南宫玥想起和萧言欢的不愉快，下意识扯谎道。
“但你身上并没有酒气。”叶兼一眼便看穿了南宫玥的谎言。
南宫玥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坐在了一块大石上，低着头道：“陛下想封我为左军师。”
“而你不愿意？”叶兼像是看穿了南宫玥的心事一般。
南宫玥抬起头看向了叶兼，目光中盈盈带着点滴的泪光。叶兼静静地等候着，并没有催促，只是温柔地看着南宫玥，眼中带着一种南宫玥前所未见的温暖。
叶兼的目光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鼓舞人心的魔力，南宫玥点了点头，道：“也许你也已经听宋将军提到了吧，在岐山我因一时的心软，将陛下置于险境，还害死了同伴，而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我听说了。”叶兼在南宫玥的身边坐了下来。宋直当然已经将战役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他，而他对南宫玥最后所做的决定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子，又是初出茅庐，纵然有极高的天赋，但心地柔软，做出放走俘虏这样的选择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若是她心狠手辣下令处决所有的俘虏，这反而才可怕呢。
“我也许永远也不能接受为了自己的目标或利益，去伤害他人的性命，在骊口，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我的一句话而丧命呢。更不用说……”南宫玥想起了燕宇的脸庞，“那些拼了性命想要保护我的人。”南宫玥顿了顿，尽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又接着说道，“所以我想我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军师。”
“的确，有很多人死在了骊口。”叶兼在战场上驰骋多年，再明白不过南宫玥这样的感觉了。他也不是一跃便成为了一个卓越干练的武将，他也是从无名小兵一步步成长上来的。而在这段道路上，他不知亲眼见过多少流血和死亡，有敌人的，必当就有战友的。以前有，现在依然有，近在死守临川一役之中，他不知见了多少战友在一次次突袭中受伤倒下，士卒越来越少。那种艰辛和辛酸是永远也无法言喻的。“但是，你又是否知道，你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呢。”
南宫玥猛地转头看向了叶兼。
“一千四百五十二人。”叶兼清楚地说出了这个数字，“这其中也包括我。”
南宫玥瞪着眼睛，好像以为叶兼在开玩笑。但叶兼的神情却万分的认真，根本不是在说笑，他看着南宫玥的眼睛继续说道：“他们跟随我逃出了临川，得以重见亲友，这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吗。”
在被困临川的时候，叶兼虽然自知这次逃出生天的希望并不大，但却总不遗余力地鼓舞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使他们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定然可以突围，也正是因为他的坚定和出色的战略天赋，叶兼都凭着区区两千人马，外加临川本城的守卫军和百姓，抵御住了宇文缙大军的一次次攻击和突袭。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敌人见强攻不下临川，便采取了守株待兔的模式。反正临川也会有粮尽弹绝的一天，与其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损伤自己的兵力，还不如慢慢消磨他们的意志力，坐等着他们自己坚持不住了投降。
饥饿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人对食物的渴望是生存中最基本的需求。明知道自己最终会饿死在临川之中，这比与战场上与敌人厮杀而死要更加令人恐惧，这简直是一天天慢慢地等待着自己的死期到来，一时间临川城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即使叶兼再怎么想要鼓舞士气，也无法抵抗人们因饥饿和焦急所带来的负面情绪。
有一刹那他甚至也产生了，不如索性冲出去和敌人拼个鱼死网破的想法。
眼见城外毫无消息，叶兼几乎怀疑萧言欢已经放弃了临川。凭他对萧言欢的了解，这样的决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只不过叶兼担心的是，如果宇文缙夺下了临川，打开了进攻南方的缺口，必定会愈发势不可挡，到时候凤略就会陷入水深火热的危机之中了。
正当叶兼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斥候却突然禀报，有一队人马从骊口突围了进来。
叶兼的直觉告诉他必须要马上行动，他立刻纠集了他手下所有的人马，如果那股势力是敌军，那就索性杀他个痛快，如果是友军，正好可以一同杀出临川，破除临川之困。
即使身处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叶兼也并没有放弃过希望，而这一次，随着胯下白马向着骊口奔驰，他反倒觉得希望越来越大，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友军就在眼前。
然后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看到褚红衣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命不该绝于临川，而身边的将士也都不由得欢呼了起来。他们都认识褚红衣，也知道褚红衣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当终于跟着援军离开了临川经由骊口回到合浦，他立刻马不停蹄地整顿了自己的将士，而在帮忙安排撤退的当中，他也从褚红衣和宋直的口中，听说了临川解困的一切细节。
这一切竟然都是由一个女子谋划出来的。
一个南宫家族的女子，救了他和他麾下的一千余名将士，以及临川困守的所有百姓和士兵，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但他从宋直和褚红衣叙述时脸上的表情看出，他二人都为这个女子的智略所折服。宋直倒还好说，但能让褚红衣钦佩的女子，一定不同凡响。
他由衷感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初见之时未能向南宫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但现在，看着南宫玥深陷在一个小小的错误中难以自拔，叶兼明白这不仅是个劝慰她的机会，也是一个告诉她，她的决定影响了包括他在内许许多多人命运的机会。
“除了我和我麾下的将士，你还救了临川的百姓和守军，这其中的人数简直不计可数。”叶兼继续说道，“虽然章恍还没有撤兵，但是我们把握住了骊口，至少可以确保临川不会被困死。加之宋直之前去请的援兵也将不日到来，到时候宇文缙在围攻临川上，就失去了优势，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便会放弃。这样看来，你难道不是将无数百姓救出了水深火热之中吗？”
南宫玥愣愣地看着叶兼，一言不发。她的确没有想到过这些。在自己实行计略的时候，所思所想完全都是怎样才能最真实贴切地还原南宫琰的计略，一步不差地将其实施出来，对于计略成功后所得到的成果，也只不过是想这样就可以将历史保持在轨道之上的。但是经叶兼这么一说，她才突然发现，当自己在意身边之人丢掉性命的同时，这个计略所带来的，还有非常大的益处，南宫琰因为这一个计略而受到人们的肯定和景仰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救了大名鼎鼎的叶兼，解除临川之困，救了无数人命，也借此阻住了宇文缙南进的脚步，让他在短暂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给了南宫琰时间重整凤略的朝纲。
这些南宫玥都不曾想到，只是过于专注眼前的得失。
想到此处，她的心情稍稍振奋了些，勉强朝叶兼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你拥有过人的才华，这是毋庸置疑的。若是将其用在正确的地方，将可以拯救更多人的性命，我想，这也是陛下想擢升你为左军师的原因之一吧。”叶兼见南宫玥有所回转，趁热打铁地劝道，“南宫姑娘，想必你对天下的形势也有所了解，知道宇文缙觊觎着凤略。也许过不了多久，将会进入真正的战乱局势，到时候，成千上万的将士们必须得上沙场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此时若有个他们能仰赖的军师，一定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吧。”
南宫玥明白叶兼的意思。如果她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那么将来真的与宇文缙交战，只要她能施展奇谋，那势必可以减少己方的耗损，赢得战役，这样不知能挽救多少条性命了。
这也是一个好的军师必要的技能之一。
南宫琰在战略上也一直是遵循着这条道路的。
“若不是知道你根本不在酒宴上，我几乎要怀疑你和陛下串通好了来劝我去做这个不讨好的军师呢。”南宫玥此时已被叶兼说动了。这是她必须要去面对的一条道路，她必须得代替南宫琰完成一切，直到他的归来。至少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就让凤略过早地滑入深渊。毕竟，南宫琰的出山是延长了凤略的命脉，而不是缩短了它。
反过来想想，怎么反而觉得是在给老祖宗收拾烂摊子了？
第三十六章 熟悉的陌生人
南宫玥被叶兼说得回心转意，想着不如暂且接下军师之位，免得凤略之后没有她和南宫琰而加速地衰败。但是想到自己在酒宴上那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萧言欢，和他闹得那么不愉快，现在也不好回过头去向他低头。
也不知道有没有既能让他消气，又能不失面子的方法顺理成章登上这军师之位呢。
“多谢你开解我，若不是你……”南宫玥向叶兼道谢道。她知道在历史上叶兼是个勇猛又机智过人的武将，为人却很低调，但她不知道，现实中的叶兼竟那么体贴温柔，经此一事，她也算对叶兼此人有些了解了。
正当南宫玥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时，长廊的另一头扬波殿处突然传来了一片喧闹声，吵吵闹闹乱作了一团，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有人在喊什么“有刺客”。叶兼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手按在了他的剑柄上，对南宫玥说道：“恐怕是扬波殿出事了，我去看看，南宫姑娘，你马上回房关紧房门躲在里面，听明白了吗？”
“陛下不会有事吧。”南宫玥不愿独自一人躲在一处，想要跟着叶兼一起去扬波殿。
“应该不会有事，红衣也在大殿里，寻常人轻易过不了她的。”叶兼安抚道，“你还是先回房比较好，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好吧。”南宫玥点头道，想着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过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处，索性还是回房等着吧，万一又是针对自己的刺客，自己过去岂不是正中刺客的下怀？南宫玥目送叶兼离去，自己便转身绕过了花苑，回到了沈陌堂给她安排的房间之中。
南宫玥迈入了房中，回身将门关了起来，然后脱下了群青色的短褂，随手丢在了屏风之上。她揉捏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往卧房走去，却突然听到侧室的书房之中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扑哧声，像是有书从书架上掉落下来的声音。
南宫玥回头，看向了侧室。
那里一片黑暗，已经恢复了平静。南宫玥蹑手蹑脚往书房走去，经过书案的时候随手拿起了一方端砚握在了手中。南宫玥在这里才住了一晚，只进书房看过一眼，里面也还算宽阔，整齐地排列着三排书架，上面放满了布满尘土的书简书卷。
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南宫玥紧张了起来。
明明是扬波殿那里有刺客，刺客不会在这里吧。南宫玥安慰着自己，一边探头向书房里面看去，只见里面寂静无声，几排书架的影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倒影在了地上，影影重重地颇有些诡异。在最末端的一那座书架的底部，掉落着一卷书简，大概就是刚才声音的来源。
南宫玥慢慢走了过去，俯下身子想去拾起那卷书简。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南宫玥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给扯了过去，狠狠地抵在了书架上。后背撞击在硬木的书架上，发出了一声巨响，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一只手臂抵在了她的肩上，牢牢压制住了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以防她尖叫求救。
南宫玥想起自己手中还握着一方端砚，抬手就想将砚台往对方的脑袋上砸去。但那人的手臂一使力，南宫玥的肩膀顿时像触电一般又痛又麻，手上一点力气都没了，端砚随之摔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南宫玥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袭击自己的人，眼中的恐惧渐渐转变成了难以置信。对方蒙着面，但那双眼睛却出奇地熟悉，南宫玥一下子便想起在哪里见过了。
在落雁山宅邸中自己的房间，而当时这个人也在做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袭击自己。
那人似乎也认出了南宫玥，眼中露出了吃惊的神情，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对南宫玥说道：“不许乱叫，我就放了你。”
南宫玥狂点了点头。
那人不放心地看了南宫玥两眼，才放下了捂住南宫玥嘴巴的手，但另一只手还是压制着南宫玥，避免她逃跑。
“怎么可能是你！”南宫玥开口第一句话便道，她惊奇地看着那人，心中却着实有点高兴。没错，就算受制于人，她也挺高兴的，脸上不免露出了一丝笑容。
眼前此人，正是落雁山的那个少年刺客。
“你、你笑什么。”那个少年刺客见南宫玥竟然高兴了起来，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还以为你死了。”南宫玥想起自己亲眼看见了他的尸体，为何此时又会站在这里？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如果没有一两套脱身之术，那我也活不到现在。”他冷冷地说道，突然感到手上似有粘稠温热的液体低落下来，仔细一看，像是受惊般猛地缩回了手。“你受伤了？”
南宫玥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只觉那里一片黏稠，大概是刚才被对方袭击使得还没有愈合好的伤口又崩裂了，不过她并没有感到痛楚，便说道：“没事，只是小伤，倒是你，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次是来杀萧言欢的？你到底是谁？真的是俞子恂的手下吗？”
“你的问题还真多。”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扔给了南宫玥，一边拉下了自己的蒙面罩子，露出了南宫玥早已见过的清俊面庞，“你难道不明白，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的道理吗。”
南宫玥接过了帕子，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一边口中还不停歇，她着实对这个刺客产生了兴趣。之前在落雁山，他的目标是南宫琰，但是没有成功，那这次来到合浦，他的目标难道变成了萧言欢？如果是俞子恂的手下，这样做能带来什么好处？
南宫玥正想着，见那少年要走，连忙拦在了他的面前，道：“你干什么？”
“当然是离开这里。”那少年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行，我不能让你走。”南宫玥坚定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外面全都是要缉拿他的人，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地，竟然想就这样出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我就杀了你。”少年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南宫玥知道对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听到这样的威胁，却不由得笑出声道：“你是今天第二个威胁要杀了我的人了，但我只有一条命，恐怕你得排队了。”
少年不敢相信此时此刻南宫玥还笑得出来，她真的不相信自己会将她杀了？
“你放心，我并不是要告发你什么的。”南宫玥道，“只是，现在整个将军府大概都是在追缉搜寻你的人吧，你这个时候出去无疑就是送死，所以你还是耐心地在这里藏着，等外面风头过去了再离开会安全很多。”
“你为什么要帮我？”少年狐疑地看着南宫玥，但却不坚持往外走了，反而后退了几步退回了原处。
“因为很高兴你没死。”南宫玥简单地回答道。
少年的脸上分明写满了不理解。
“或者你不是俞子恂的手下？”但南宫玥也没有解释，只是慢慢靠着书架坐了下来，抱着双膝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所知道的俞子恂，应该不会使出这样的手段，说不定是他身边的人或者是赤月里和他意见相左的党派派出的……”她这样做，只是希望自己看起来无法构成威胁，好让对方放轻松一点。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了解俞子恂？”那少年目光不离南宫玥，颇为警惕地说道，“赤月又是什么？”
“你不知道赤月？”南宫玥反倒更加惊奇了，赤月便是俞子恂所领导的反叛势力的名字，如果这少年不知道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他不是俞子恂那一方派出的。但南宫玥又猛然醒悟，在南宫琰出山这段时期，俞子恂的反叛势力才刚刚开始起步，那时还未定名为赤月。而当赤月这个名字诞生的时候，他的势力便已经强大到无法忽视的地步了。“怎么说呢，算是了解吧。”
那少年竟然一笑，道：“莫非你还能说你与他是朋友？”
南宫玥有点发愣地看着少年，她还从没见过他笑呢。他一直是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面上总带着凌厉的杀气，目光锐利得可以将人千刀万剐一般。但是现在，他却露出了笑容，虽然很浅，但配上他俊秀的容貌，煞是好看。
那少年见南宫玥看着自己，咳嗽了一声，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了，又变得冷漠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握着手臂靠在了石墙之上。
南宫玥见他似乎有些脱力的样子，不由得上前了两步。
少年猛地抬头，用狠厉的眼神望向了南宫玥，像是在警告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没事吧？”南宫玥眯起眼睛，看那少年的样子，无疑是受伤了，但因为光线黯淡，对方又是一身黑衣，所以她看不清楚对方伤在了哪里，不过看他握着手臂借力稳住自己身躯的样子，看来是伤在了身体的左侧。
“你老实呆着就行了，不用你管。”少年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看来是身上伤口又痛了起来，在强忍痛楚。
南宫玥缓缓站起了身，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可以伤害到他的东西，然后说道：“你很明显就是受伤了，如果不作处理的话，你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到时候别说逃出这里了，就连自卫也不行。但是现在，你可以选择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如果我敢有什么异动，趁着你还有些力气，大可以制服我，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对你毫无还手之力。”
少年默不作声，似乎在考虑南宫玥的建议。南宫玥趁着他思考的时候又向前走了一步，这时她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了，少年的黑衣的左侧，由肩至胸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上面染着暗红色的血渍，因为颜色与黑色太相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光看出血的程度，南宫玥就知道他的伤十分严重了。
南宫玥简直无法想象他遭遇了什么，又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他也算是幸运的，竟然在偌大的将军府里，偏偏误打误撞地逃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来。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我救过你一命，你还不相信我？”南宫玥笑着说道，伸出手去扶住了对方，“但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俞子恂。”那少年抬起眼，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南宫玥，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第三十七章 少年首领
“俞、俞子恂？”南宫玥霎时被惊呆了，随即莞尔一笑道，“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真名也行啦，反正先处理你的伤口要紧。”
“听你刚才一番话，我还以为你很了解俞子恂呢。”少年只是淡淡道，“信不信随你。”
“你真是俞子恂？”南宫玥走到了少年的面前，紧紧地盯着他，一脸认真地问道。
少年本不想理睬南宫玥，但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了，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这真是……”南宫玥有点失措地说道，依然不太相信少年的话，但是对方又不像撒谎的样子。这个少年看起来才不过十八九岁，而历史上此时的俞子恂……等等，南宫玥在脑海中迅速地推算了一下俞子恂的年龄。在史书上有确切地说明俞子恂年龄的，是在赤月正式成立之时，当时是凤略二五五年，也就是两年后，那时书上明确记载着，俞子恂是二十一岁，那么现在他岂不正好十九岁？
实在是因为每次想到俞子恂，脑海里都会出现他领导强大反叛势力的史实，出色的领导能力、干练果决的手段以及坚定的决心，这些都总让南宫玥忘记了俞子恂的真实年龄，因为好像这样的性格特点，似乎只会出现在经历过许多的沧桑大叔身上，让南宫玥总是产生俞子恂至少三十多岁的错觉。
“我、我还是先给你止血吧。”南宫玥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在书架间乱钻，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这里压根就没有可以疗伤的药品，灵机一动，小跑着回到了内室，拿起了挂在屏风上的短褂和桌上的灯烛，又跑回了俞子恂的身边，将灯烛放在了书架之上，顿时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我看你也不会放我出去给你拿疗伤的药物，你就先将就下吧。”说着，已经将自己的群青短褂撕成了布条，然后绾在手腕上，抬手想要去为俞子恂褪去血衣。
俞子恂往后退了退道：“我自己来。”说着，他单手解开了腰带，拉开了衣领，将黑衣从左肩上轻轻褪了下来。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眉头紧皱，低垂着眼帘不发一言，烛光照在他半张脸庞之上，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映下一片阴影，透着一种令人心疼的坚韧。直到衣服褪到了腰际，露出了肩上一个巨大的伤口，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向南宫玥伸出手道，“把布带给我。”
“你一只手怎么包扎自己？”南宫玥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俞子恂的手，凑上前仔细查看着俞子恂身上的伤口。只见他白净的肌肤上印着一条极长极深的伤口，像是被人一刀砍在了肩上，又顺势划了下来，知道胸口处才停止。但是看伤口的宽细，却又不像是刀剑那样的武器所致，反倒像是某种短小锋利的兵器造成的，譬如匕首或短刀。
俞子恂只好无奈地任由南宫玥为他清理伤口，然后用剩下的布带给他包扎。
南宫玥何曾见过这样严重的伤口，拿着布带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了伤口的边缘，叹息一般地说道：“先前差点被萧言欢一箭穿心，这次又不知道被谁划出这么深的一道口子。反叛势力的领导人还真不好当呢，什么事都要你亲力亲为吗。”
俞子恂忽地抓住了南宫玥的手，吓了她一跳。但他只是执起了南宫玥的手，将她的手手心朝上翻转过来，只见南宫玥的掌心中有条细细的疤痕，还挺显眼的，就是几日前她为救俞子恂抓住萧言欢剑刃所留下来的伤疤。俞子恂看了看这道伤口，又将目光移向了南宫玥的领口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是，看来当萧言欢的谋士也不怎么安全啊，受伤的机率不比我低。”
“你知道了？”南宫玥抽回了手，将布带覆在了俞子恂的伤口上，又用另一根布带围住他的胸膛一圈圈缠绕起来，“那你也应该明白，你的目标是我，而不再是南宫琰了。”
“说到这一点……”俞子恂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沉吟了半天才开口道，“你的确是目标，但如果你愿意离开萧言欢加入我们，那你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南宫玥的动作一致，随即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布带绕过了俞子恂的肩，然后在他的胸前打了个紧致的结，一拍手看着自己的成果道：“好了，完成。”
“……谢谢。”俞子恂别扭地吐出了两个字，他实在不太习惯向别人道谢。一直以来他都是依靠自己的，何曾有人帮助过他，而他也自认为不需要帮助。南宫玥是第一个，而被她帮助的感觉，似乎不是那么坏。他将自己的黑衣拉起重新穿好，直起了身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
等不及更新的朋友可以先去这里看哦~
https://tuoshuiba-image.oss-cn-hangzhou.aliyuncs.com/system/tybbs/book/74470.aspx
“Hey, chin up. I know the night just got darker, but it won’t last forever.”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就是俞子恂？你就不怕我抓了你领功吗。”南宫玥一边包扎，一边嘴里还是闲不住。近来见到的大人物实在太多，先是沈陌堂，后来是叶兼，现在又是俞子恂，凤略末期的重要人物好像一时都凑在了一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过更令南宫玥惊讶的是，堂堂一个反叛势力的领导者，竟然化身为一个刺客亲自出来行动，这实在有点奇怪。
即使现在俞子恂在反叛势力中的影响力还没有那么大，但在南宫玥的印象中，他应该已经接管了势力，果然还是太年轻，在内部遇到不少麻烦吗。
“就凭你？”俞子恂看了南宫玥一眼，好笑地说道，“诚如你所说的，即使我受伤了，对付起你来还绰绰有余。”
“……如果我真心想对付你，你也不一定逃得了。”南宫玥不服气地小声说道。
俞子恂对她的这句话充耳不闻，而是穿过了一排排书架走到了书房的门边，望着外面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外面的骚乱平息了没，我得找个机会离开这里。”
“我出去看看。”南宫玥说着，便要走出书房，却一把被俞子恂拉住，硬生生扯了回来。
“不行。”俞子恂皱眉道。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南宫玥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难道自己还表现得不够好吗，既没有出卖他，还为他疗了伤，甚至还说了些有的没的，加上之前甚至救了他的命，南宫玥想不出俞子恂为何还是那么警惕自己。这多疑的性格和萧言欢也不相上下了，大概有什么信任上的问题？
“我没有杀了你就不错了。”俞子恂语气又复归冷淡，“我不能冒险，如果不当心点，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和我呆着吧。”
南宫玥没好气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俞子恂的身边。俞子恂看了一眼南宫玥，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南宫玥却抱着双臂扭过头走向了另一边，便只好回过头，仔细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听起来还是有些吵闹，可以听见大批侍卫往来搜寻的声音。
俞子恂心下叹了口气，转过了身靠在了门边上，看着南宫玥的侧影。
倒霉的一天。
本来潜入将军府，是为了探听萧言欢和叶兼等人行军回凤阴的撤退路线，好为组织的下一步计划铺路，当俞子恂成功潜入之时，将军府内正在举办庆功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时机，因为大部分的将士们都去参加庆功宴了，而守卫也会重点把守扬波殿，在各处的巡逻略微薄弱。
然而正当俞子恂一帆风顺地潜到了宋直的书房，想寻找撤退计划的时候，却被一个侍卫发现了，并且和他短兵相接。按理说，凭自己的功夫，不可能打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卫，但是此人似乎不是个普通的将士，不仅敏锐到可以发现他，而且功夫也很不错。
虽然不错，但还没到可以战胜俞子恂的地步。但是俞子恂却发现，他打斗起来含着一股子戾气和怒气，招招直取自己的要害，而且并不防守，每一招都像是要拼了命似的。既要拼了敌人的命，也要拼了自己的命。这样不要命的进攻，俞子恂并不想招架，也不想因此惊动整个将军府的人，所以选择了尽快脱身。
但心中一急难免会出现漏洞，一个不留神便被那侍卫的短刀狠狠砍了一下，留下了这么一个伤口。所幸自己的轻功还不错，即使身中一刀还能迅速脱身，又使了个声东击西的法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扬波殿萧言欢处，而自己却躲在了将军府另一头的一处房间里。
却万万没想到，又遇上了当初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然后又欠了她一个人情。
俞子恂不喜欢欠人情，更何况上一个还没有还清。但是俞子恂也没有选择，他只能接受她的帮助。
更麻烦的是，他现在已经知道她是谁了，而他手头上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解决掉萧言欢身边的新智囊，也就是此时正站在自己眼前的南宫玥。
第三十八章 消融在夜晚的真心（一）
俞子恂的手探向了自己的衣袖。里面藏着一把匕首。现在只要他抽出匕首插入南宫玥的后心，那么组织的一个巨大威胁就可以消失了。
俞子恂抽出了匕首，走向了南宫玥。他轻轻地取下了匕首上的刀鞘，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皱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感到了一丝困惑。
为什么自己的手会抖？杀过那么多人，难道多杀一个还会害怕吗？
他抬起头，看向南宫玥的背影，她正微微低着头，一只手抚着自己的下颌，目光投在远处书架的灯烛上，凝神像是在思忖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正悄悄接近了她的身后。
未免也太没有防备之心了，她难道不知道她正和一个杀手同处一室吗？而且这个杀手还曾差点要了她的命。
@当虾米遇上大鱼 2015-12-21 20:31:28
码了好久，居然又看完了！
-----------------------------
谢谢支持23333
如果实在等不及的话，可以去https://tuoshuiba-image.oss-cn-hangzhou.aliyuncs.com/system/tybbs/book/74470.aspx看哦。
@嘉陵江上的鱼夫 2015-12-21 23:12:51
顶一下帖
-----------------------------
谢谢~
南宫玥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长发因刚才的袭击有些凌乱，从簪子中落下了几缕垂在了肩头。脖颈修长，从浑圆的肩头到纤细的腰肢，都裹在一层单薄的襦裙之下，柔美的身段一览无余。白皙的肌肤加上素色的衣裙，在黑暗之中像一朵幽幽的白花绽放着，清绝脱俗。
俞子恂失神地望了她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
这是一个树立威信的好时机，如果能杀了萧言欢身边的得力助手，并且破坏萧言欢和南宫家族的关系，使他得不到南宫琰的帮助，那么这将对他的组织产生关键性的影响，也将令他新开始的领导打下坚实的基础，让组织里那些反对和不服之人闭口无言。
但是，自己真的能为了这个理由，去杀了一个救过自己两次的女人吗？
俞子恂自认为是个有原则的人，他从来不支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想法。当他接手了凤略的反叛势力，成为了一群人的领导者时，他所想要的，是将这股势力引向正确的道路。但是当真的有一个攸关命运的选择摆在自己的面前，俞子恂却发现自己动摇了。
他的心性根本没有他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定。毕竟一直充满着仇恨，想要走出每一步正确的道路，都要比常人艰难百倍。
咚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将南宫玥惊醒，她猛地回过头，看向了书房外。
俞子恂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收归入鞘，收回了衣袖之中，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南宫玥看了俞子恂一眼。敲门声再次响起。
俞子恂点了点头，示意南宫玥去开门。
南宫玥有点奇怪这次俞子恂怎么没有反对她出去，也没有威胁她一下如果出卖他会落到怎样的下场，只是沉默不语。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走了出去开门。
俞子恂靠在门边的墙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心里竟有一些希望南宫玥可以出卖自己，这样的话也许杀她就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而自己也不会为此感到负疚。
南宫玥走至门前，拉开了门，看见叶兼就站在门外。她想起叶兼曾说过确认扬波殿处无事之后就会来找她，但此时此刻，南宫玥可不方便请叶兼进去坐坐。
@向着明亮那方 2015-12-22 12:53:56
支持好文，欢迎回访！
-----------------------------
谢谢~
“叶将军，刺客抓到了吗？陛下没事吧？”南宫玥用身子挡住了门，站在门口对着叶兼说道。
“陛下安然无恙，没有抓到刺客，不过白羽和他交手了。”叶兼道，“宋将军的人还在将军府中搜索，不过我想他应该已经逃走了。你这里……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有。”南宫玥立刻道，又觉得自己回得太快了反而心虚，又找补了一句道，“我一直在书房里看书，就算有什么异动，我大概也不知道吧。”不过南宫玥听到白羽的名字的确很惊讶，没想到在庆功宴上没有看到他，他却在另一处与俞子恂交手了，还伤到了他。
“那……我只是来确定一下你没事。”叶兼温和地说道。
“呃，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和我一起喝杯茶？”南宫玥有些慌乱地说道，感觉如果自己太急于赶叶兼走的话，好像会更令人怀疑。
“不用了。”叶兼神色也变得有点慌张了起来，脸颊上微微泛起了红晕，他看了一眼门边，又重新移回了目光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南宫玥心中产生了怀疑，探出头去往左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萧言欢身子半靠在墙上，抱着双臂正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 How did you arrive here so quickly ?
- Skill, Love.
@幸运的装鱼的口袋 2015-12-22 20:22:38
顶帖顶帖！
-----------------------------
谢谢口袋~！
@嘉陵江上的鱼夫 2015-12-23 00:59:57
顶帖
-----------------------------
谢谢鱼夫~
“你、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南宫玥不由得冲着萧言欢喊道。
“谁躲了。”萧言欢面不改色心不跳，直起了身缓缓走到了叶兼的旁边，“只是叶兼说要来这里确认你的安全，我又正好有事要和他谈，便陪他走一遭。”
还真够绕的。南宫玥心想，但嘴里却说：“那也没必要靠在一边不露面吧，还不出声，怪吓人的。”
“我看你也不怎么想见到我吧。”萧言欢冷漠以对，“而且，你不正要请叶兼进屋喝茶吗，我还是不要搅你们的好事吧。说不定……”萧言欢突然对叶兼道，“你能用其他办法把南宫玥给我留下来呢。”
叶兼顿时变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陛、陛下，这样说不太好吧，未免会有损南宫姑娘的清誉……”
“清誉？”萧言欢轻蔑一笑道，“我看她也不在意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地和你共处一室，还会在意什么清誉吗。”
南宫玥这才想起天色已是很晚了，自己独自一人在房中，请叶兼进屋喝茶，未免会惹人乱想，虽然自己真的只是随口找了个理由掩盖自己的心虚罢了。不过萧言欢还真好意思责怪自己，当初是谁强令她半夜与他共处一室的？现在请喝个茶倒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