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开玩笑吧？”萧阳刚在电话里说小辣椒被民警带走了，苏沁就在那头叫了起来。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小辣椒居然会被民警带走。她忙从宿舍里跑了出来，问萧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阳于是把他跟小辣椒在餐馆里发生的事说了。
“可这不可能是小辣椒被民警带走的理由啊。她不过是打碎了一个杯子。”苏沁满脸疑惑地说。
“我看到一个民警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好像是衣服什么的。”萧阳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说。苏沁一听到衣服，立马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萧阳见她这个表情，忙问。
“辣椒，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怎么会是你！”苏沁像是在自言自语，似乎没有听到萧阳的问题。萧阳于是又问了一遍。苏沁望着他，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苏沁，你就告诉我吧。我是真担心她。”萧阳恳切地叫道。苏沁于是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最近一个月来，我听到我们那栋有人说丢了衣服。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可后来又有人丢了衣服，于是怀疑有小偷。只是从来没人碰到过那个‘小偷’。我们只能肯定这个小偷是个女的，因为男生无法大摇大摆地进入女生宿舍。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辣椒。她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呢？她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们说啊。”
萧阳听了，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凤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跟我说她家里很有钱的。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她还经常抢着买单呢。而且她还经常买新衣服。如果她家里没钱，她怎么会有钱请我吃饭、买那么多新衣服呢？”
“她可能撒谎了吧。或许她家里并没什么钱。”
“你跟她不是好朋友吗？你对她家里的情况不了解吗？”
“我……”苏沁回想过去，发现高中时虽然经常跟小辣椒在一起，可小辣椒从没邀请她去过她家，也从没具体说过她家里的情况。
“我不知道。她从没跟我说过家里的情况。”她于是说道。
“难道她一直在装吗？她家里是不是根本就没什么钱？她是不是担心我会瞧不起她？所以撒谎说家里很有钱？”萧阳说道。他觉得极有可能是这样的。
苏沁听了萧阳的话，喃喃说道：“辣椒，你怎么这么傻。你这又是何必呢？最后还不是害了自己。你该怎么办呢？”
听苏沁这么说，萧阳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他突然自责了起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害了她。如果一开始我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走上这条路。”萧阳蹲了下来，将头埋在了臂弯里。苏沁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背。按照萧阳的逻辑，苏沁心想她也错了。她不应该任由小辣椒跟萧阳在一起。她应该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分开的。可说这一切都有用吗？没用！
她也微微蹲了下来，在萧阳耳旁说：“萧阳，你不要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并没有要求辣椒去做什么。这是辣椒自己的选择。不管怎样，她都不应该去偷东西的。我们还是等等吧。或许民警并不会把她怎么样。她的辅导员肯定也会想办法的。我想他们不会把辣椒的前途给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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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沁猜测得没错。小辣椒就是因为在宿舍偷衣服去卖才被民警带走的。
那天，小辣椒在中南大学的学生公寓区域摆摊。她成功卖掉两件衣服后，两个女生走了过来，停在了小辣椒的摊位前。一个女生拿起了一条白色裙子，惊讶地望着小辣椒。小辣椒立刻有所察觉，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这条裙子不错吧？我昨天才从我姐那拿的货。已经卖掉两条了，这是最后一条。”小辣椒笑吟吟地说。
那个女生一听，忙笑了一下，说：“确实不错。不过我穿应该有点小了。我过来见一朋友，又没带钱，不方便买。你下次还在这摆摊吗？我下次过来的时候可以买。”
“在啊在啊。我常在这摆的。我从我姐那拿货，也不贵，你如果下次来，我给你便宜算点。”
那个女生笑了一下，说：“好啊好啊。”随即便没再多说什么，跟那个和她一起来的女生走了。不过她俩刚一拐弯，那个女生就对另一个说：“我敢肯定，那条裙子就是我丢失的那条。上次我上课的时候有个男生不小心弄了点墨水在上面。我用手搓了好久，可还是有一点点痕迹。那一点痕迹还在呢。”
那个女生一听，非常惊讶，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你傻啊。我刚才一说不就打草惊蛇了吗？你带相机了吗？”
“带了。”
“好。我们再悄悄潜回去，拍几张她的照片，交给校派出所的民警。这么多天，小偷终于找到了。”
她们俩瞧瞧地潜了回来，躲在灌木丛后面偷偷拍了几张小辣椒的照片，然后匆匆从另一个路口离开了那里，径直去到了湖南大学的校派出所，把照片交给了民警。
不过小辣椒心里早有防备。那两个女生刚走，她就拿起那条裙子仔细看了会，她也看到了裙角的那一点点污渍，便确定刚才那个女生在跟她装。她忙收起了衣服，放进了背包里。不过她没有立即回天马学生公寓，而是去中南大学校区转悠。她想让别人误以为她是中南大学的学生。当她看到苏沁跟萧阳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她当然不会跑上前去质问萧阳了。当时的她惊魂未定，只想着自己千万要躲过这一劫。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两个女生居然会偷偷回来给她拍照。跟萧阳吵完刚回到宿舍，她就看见两位民警坐在宿舍里，手里拿着赃物在等她。她转身就想跑，可她怎么跑得过两个民警？只好乖乖就擒了。
48
小辣椒被带到校派出所后，那两名民警就问起了话来。小辣椒一开始还抵赖。
“你说你这衣服是从你姐那里拿的货。那你叫你姐过来吧。”一个民警说。
“我姐这几天不在。她去进货了。”
“哦？这么巧？我们也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了。如果我们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会把你带来。你如果还不承认，我们只好找证人来了。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认错态度良好，我们或许可以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如果你死不承认，不知悔改，到时候追究起你的刑事责任来，你这种偷盗行为是可以判刑的。”
小辣椒一听，立马瘫倒在了地上，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警察叔叔，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只要你们不追究我的责任，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你现在终于配合了。那你把事情都交待清楚吧。”
小辣椒于是跟那两位民警交待了起来，包括哪天开始偷的，偷了多少件衣物，在什么地方卖的都讲清楚了，只是她没有说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使自己在男朋友面前显得有钱。
“警察叔叔，我真的错了。我是一时脑袋糊涂。可我也不想的呀。我没生活费了，我饿了一天，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去偷衣服卖的。”小辣椒最后可怜兮兮地说。
“你没生活费为什么不找你父母要呢？”
“我爸爸失业了。我妈妈一个月才赚一千多块。我还有个弟弟在上高中。我不想找他们要。”
“你不想找他们要可也不能做这种违法的事啊！”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别把这事告诉我的家里人。我不想让他们难过。”
那两个民警还没答话，小辣椒的辅导员就走了进来。刚进来，她就气势汹汹地对小辣椒说：“你真是够可以的。你有困难可以找院里帮忙解决，你这样做让院里、让我这个辅导员很难堪，你知道吗？”
小辣椒一见辅导员进来，立马不做声了，只是抽噎着。那两位民警已经做好了笔录，让辅导员将小辣椒先带走。
辅导员气愤难平，将小辣椒带到了院办公室，在那里又是一顿训。训完后她说：“我已经通知你家里人过来了。你先在这等着。”
小辣椒一听，猛地抬起了头，眼睛直直地望着辅导员。
“你这么望着我干什么？我跟你说，你这事大着呢！叫你家里人过来是最起码的事。你老实等着吧。坐下吧。”
辅导员说完也不管小辣椒，做起自己的事来了。小辣椒低着头坐在那里，每进出一个人她都觉得他们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觉得自己赤身裸体地站在五一广场，周围全是指指点点的人。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脑海里却不停地闪现着那两名民警问她话的情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小辣椒的背后响起。
“凤娇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听到这句问话，小辣椒也不抬头，只是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你是李凤娇的奶奶吧？来，您坐。”辅导员见来的是一位老人，语气温和了许多。可老人却不坐，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一样，毕恭毕敬地站在小辣椒的辅导员跟前。
“老师，您叫我来，是不是凤娇做错事了？”那老人又问。她的头发已经白了，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已有七十来岁了。
“奶奶，您这么大年纪怎么跑过来了？怎么不叫您儿子或者您儿媳妇过来？”辅导员扶了下椅子，问。
“家里就我跟凤娇两人。我儿子跟我儿媳妇早死了。老师，凤娇到底做了什么？”
辅导员一听，心里惊了一下。李凤娇在她父母的资料里都填有姓名。她以为她父母都健在。
“奶奶，您先坐。我先给您倒杯水。”辅导员说着，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去接了杯水过来。李凤娇的奶奶这才坐下了。她喝了几口水后，辅导员才说道：“是这样的，李凤娇她……”可她话还没说完，小辣椒猛地抬起了头来，用央求地语气说：“我求求您，别说了。别把这事跟我奶奶说。所有后果我都一个人承担。求您了。”
辅导员怔了一下，可她这么一说，小辣椒的奶奶更觉得出大事了。
“凤娇，你让老师说完。老师，您说！我是凤娇唯一的亲人，您只能跟我说。”老人说道。辅导员忘了一眼小辣椒，说：“你先出去吧。”
小辣椒起了身，红肿着眼睛走了出去，在门口等着。辅导员压低了声音，又由于门关着，所以里面的对话她也听不真切了。只是刚一会，她就听到里面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小辣椒忙推开了门，往里一望，只见她奶奶躺在地上，辅导员焦急地在一旁半蹲着。
“奶奶，奶奶。”小辣椒大声呼喊着。她奶奶微微睁开了眼睛，想用手摸一下小辣椒的脸，可手却抬不起来。只听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凤娇，也许奶奶真的错了。奶奶对不起你……”随即，她闭上了眼睛。
“快叫救护车。”小辣椒朝辅导员大叫了一声。辅导员忙拨打了120。外面有老师和学生听到办公室里的异常叫喊，跑了进来。一见地上躺着的老人，一位男老师忙背起了她，往校医院跑。辅导员和小辣椒都跟了去。校医院的医生采取了一些急救措施，可没什么效果。救护车终于来了。只是来得太晚了。
那只被小辣椒握着的手慢慢失去了温度。医护人员检查后宣布患者已经死亡。
小辣椒抬头望着众人，目光如寒冬里洒在水面上的月光，冷到了骨子里，每一个碰触到她目光的人都忍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