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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见貘是在九岁那年。因在雨中和同学打架而发烧，然后在半梦半醒之间，就看到了这个家伙。它小小的，浑身长满黑色短毛，像一团刺猬似的伏在枕边。
一开始我以为是谁家的猫爬了进来，但当它抬起头的时候，我便知道那是一种我从未见到过的生物。它的脑袋像老鼠一样尖尖的，向前突出，但又长了一只奇怪的猪鼻子，但看起来更长一点，比象又短很多，小小的耳朵竖在头顶，眼睛才瞟到我一眼，就立即整个身子站了起来。
当时我应该是害怕的，但因为发着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想动也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大概是看到我非常虚弱亦不能伤人的样子，它只是在枕头边绕着我的头走了一圈，便继续伏下，而我也只能任由它这样蜷缩在我耳边，恍惚之中又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它的踪影，后来的十几年里，也再未见过它出现。开始我觉得这只是一场梦，便也不放心上，渐渐地就忘记了。
再次看见貘是在去年。去年十一月底，奶奶病故，收拾旧居的时候，在奶奶陪嫁的箱子里找到几本民国时期就发行的书，随意翻了几页，都是些古文。奶奶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虽然后来经历地改、文革一系动荡，受尽苦难，家业从此也一蹶不振所剩无多，但爱读文章这点始终不改，即使最后躺在病床上不能再读了，也每天让小辈们讲些故事给她听。
像奶奶这样知书达礼的人所生的孩子理应也是同样爱书喜文，但偏偏文革时期爸爸和姑姑响应造反有理，一个个书也不读，成天带着红袖章自称红小兵，把老师拖出来往他们脸上吐口水。
当然现在我爸爸是后悔得不得了，也因此一再督促我努力读书，但算是应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轮到我这一代，也是一路红灯照的现状。父母为此总是忧心忡忡，爸爸还时不时地跑到奶奶跟前忏悔自己当年如何荒唐，以至今日孩子如何不长进，但奶奶却总是笑着说没事没事，顺其自然。
像这样即使经历苦难波折也依然笑着说顺其自然的奶奶，终于也离我们而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家具衣物，和这些书。虽然我并不爱读书，尤其不擅长古文，但毕竟是奶奶的东西，我又是长孙，平日奶奶宠爱有加，自然就不舍得把这些书丢掉，便全部收了起来带回家。
入夜，百无聊赖，我把奶奶的书一本本呈列进书柜，看起来倒是有些滑稽，一排少年漫画的后面，夹着几本泛黄的旧书，自己看着也觉得不协调，便又重新拿了出来。正考虑着该放哪里时，手一滑，书便掉了一地。
将书重新捡起，把打开的书页合起置于身边，蓦地一本没有名字，封面也已经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书页中，一篇文章映入我的眼中。
貘者，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生于南方山谷中。寝其毗辟瘟，图其形辟 貘邪。予旧病头风，每寝息，常以小屏卫其首。适遇画工，偶令写之。按山海经，此兽食铁与铜，不食他物。因有所惑。遂为赞曰：
邈哉其兽，生于南国。其名曰貘，非铁不食。昔在上古，人心忠贞。征伐教令，自天子出。剑戟省用，铜铁羡溢。貘当是时，饱食终日。三代以降，王法不一。铄铁为兵，范铜为佛。佛像日益，兵刃日兹。何山不铲？何谷不隳?铢铜寸铁，罔有孓遗。悲哉彼貘，无乃馁尔。呜呼!匪貘之悲，惟时之悲!
细细读来，完全不懂，只大概知道应是写了某样东西。再一看，是白居易的《貘屏赞》，虽然看得稀里糊涂，但那句象鼻犀目，却令我一下子就想到曾经见到过的那个生物，多年沉隐的记忆再度清晰起来，总觉得那个东西，不是梦。
当晚入睡，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九岁那年见到的那个东西，是否那个生物就是貘？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感觉枕边似乎多了什么东西，眼睛眯开一条小缝看去，竟然是它！
还是和那时一样，伏在枕边如一团刺猬，但形体明显已经比当时大了许多，不知是否为同一个。但这次我没有睡，清楚地知道这绝对不是梦，我终于又看见它了。
当下我便翻身而起，惊觉我动作的小家伙立刻如惊弓之鸟般整个身体弹了起来，刚想撒腿开溜，就立刻被我逮个正着。现在的我可不再是小时候一惊一诈的样子，不要说这个小东西，就是蛇也曾经抓过，于是便像捉猫一样提着它的脖子后方一把拎了起来。
它在我手中扭动挣扎着，我注意观察它的样子，果然和那时看到的一样，向前突起的脸上长了只奇特的鼻子，四只脚就和猫脚差不多，身后还有一根细细短短的尾巴在不停地甩动着。真是个有趣的东西，当宠物不错，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小东西突然开口了：“放开我！”
这回轮到我吓了一跳，这东西，居然会说人话！我一惊，手就随之松开，它一掉到床上便倏地窜了出去不见了踪影，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不知所踪，此后就没再见过。
但如果，从此真的再也不见倒也罢了，可惜就在半年前，我又见到了，并且就是在那次，明确了它的确就是貘。但这一次的见面，却让它从些跟上了我，以至于现在，它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似乎只要一离开，就会消失一样。而那次见面，确切来说，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白龙。
[原创连载]秘兽录（这不是灵异小说啊完全不是啊，可不知道要发哪啊）
白龙是真的白龙，并不是绰号或父母取的名，但在一开始，我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
至于如何会遇到他，就要从成人自学考开始说起。
像我这样读书不上进的人，考大学根本是天方夜谭。中学填志愿那年，爸爸想了许久，说还是填个技校吧，保险点，于是我便稀里糊涂地进了一所技校。一晃三年过去，逃课经常有，技能却没学到，混了个毕业文凭就开始往外冲，结果赶上大学文凭批量盛产的时代，揣着一张技校文凭，走哪儿都受人白眼，好像低人一等似的，想找个工作，结果愿意要我的尽是些小学毕业都能做的活儿。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家待业了一年，爸爸终于忍不住，思来想去最终阴着脸说去参加成人自考吧，起码混张大学文凭出来。
“啥？自考？我不去。”饭桌上，我不屑地说。
“不去？就你这张文凭你能干什么？难不成天天闲在家里？”爸爸推了下眼镜，一脸不悦。
“那也不是当年你让我考的？一会儿说考技校也好，总比考不上高中就一初中文凭强，现在又说要参加自考，真那么想考你自己考去。”
“你……”一听这话，爸爸立马气地摔下饭碗，下一步恐怕就是飞一巴掌上来，要不是妈妈及时挡住，我怕我的脸蛋上算是要印上五条杠了。
“本来嘛，虽然我这种文凭就是一擦屁股的草纸，但那种自学的大学文凭我看也好不到哪儿去，顶多就一擦鼻涕的餐巾纸，半斤八两而已，才不稀罕哩。”我爸火气还没全消，我又不知好歹地火上浇油，这回便把他真的激怒了。
只见一个巴掌从天而降，不偏不移地打在我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爸爸的怒吼：“混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你现在还吃着我的呢！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找个工作去！我让你去自考你不去也给我去，否则你现在立马给我滚蛋！”
“哎哟，怎么说着说着就动手了？”妈妈赶紧起来护在我面前，敲打着爸爸的手，责备道：“你有话好好说嘛，孩子毕竟年纪还小不懂事。”
“都二十了还不懂事？要不是为他好，我干嘛非要让他读书？自考又不是不要钱还发奖金的东西，每年都是大把的钞票往里扔，不是这兔嵬子不长进，我至于吗？前回去老家，人家隔壁的女儿都上了北大，问我他上什么大学，你让我说啥？”
紧接着又是一大串想当初的话，我努了努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就像是我欠了他几辈子债一样，明明是他让我当年考技校的，现在却将责任一股脑地推到我头上，光这一点就让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刚想顶撞回去，就见妈妈回过头来皱着眉说：“你也少说两句，别和你爸顶，回房间去，明天就去报名自学考，听到没有？我们这也是为你好。”
“听到。”我懒懒地应了一声，回到自己屋内啪地一声把门重重摔上，对于妈妈，我始终没办法和她硬碰硬。
在父母的坚持下，我还是无般无奈地参加了自学考，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都要上一整天的课，就是在这个课堂上，我遇到了白龙。
参加自学考的人形形色色，有的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也有那些感觉和我爸一个岁数的人，一个课堂就跟大杂烩一样，什么人的都有。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因此也没怎么注意一同上课的人，但唯独有一个人却不受控制地钻进我眼底。
那个人靠窗而坐，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一手托腮望着窗外，一手转着笔，心思全然不在听课上的样子。我在他右后方，虽然只能看到他的半个侧脸，但那娴静的感觉却让我忍不住三番四次看向他。似乎是发现了我在看他，他悠悠地回过头朝我这里看了一眼，瞳色淡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才被他看一眼，我便好像做坏事的孩子被人发现了似的，赶紧扭过头去。虽然不刻意看他，却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心中突然就有种异样升起。不会吧？这么看着我，难道是看上我了？虽然我长得确实还不错，也曾被女孩子们表白过，但我不是GAY，就算你这样看我，也不会令我心动，只会令我恶心而已。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又别过头去，果然他在朝我看，淡淡的眸子中似乎有一丝哀伤的神色。靠！我当时就在心里嘀咕了起来，一个男人表情居然跟林黛玉似的，还怎么说来着，一副弱柳扶风、寒烟凝愁的样子。长得倒是比我还好看，干干净净小白脸的样子，颇有一丝当年古天乐演杨过时的风姿，也就是女人口里常说的花样美男。不过我是个纯爷们儿，不管你是花样美男还是草样帅哥，无论杨过还是牛过，我一概不会动心，因此尽管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却再也不朝他那里瞟一眼。
终于熬到下课，准备要走的时候，那位花样美男却径自走向我走来，也不作声，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他虽然沉得住气，我却不愿这样被人误解，以为我和他在深情对望，就开口问道：“你都看了我这么长时间了，就是西施也该看腻了，何况我还不是西施，你到底看中我啥了？”刚说完，便一阵懊恼，总是改不了爱耍贫嘴的习惯，一上来就乱讲一通，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生气。
他没有回答我，也全然没有丝毫不悦，而是自顾自地伸出手准备抚上我的脸，我本能地向后闪躲，一个不小心就跌坐到了椅子上，而他则乘机俯身凑了上来。一抬头，正对上他的脸，几乎快贴在一起了。
“青漪。”他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玉，“你身上有青漪的气息。”
他的话让我莫名地浑身一冷，青漪，他居然叫了这个名字，奶奶的名字。
“你……你说什么？”一种恐惧油然而生，我不认识他，他却知道我奶奶的名字，还这么顺口就叫了出来。明明是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也不是任何一个亲戚，怎么可能知道奶奶的名字，更何况这个名字自从文革以后就很少再被人提到。
我记得听爸爸说起奶奶的这个名字是在初一的时候，当时我拿着一张旧相片问他，后面写的青漪是什么意思？爸爸就说那是奶奶的本名，在文革时因为要宣扬革命，这种名字一看就不符合时代，矫揉造作，便硬是教人改成了后来的正红，意为从此要洗心革面，成为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革命者。自那以后，正红一叫便是一辈子，反而青漪却再也没人提起了。
而现在再度被人提起，却是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至于如何会遇到他，就要从成人自学考开始说起。
像我这样读书不上进的人，考大学根本是天方夜谭。中学填志愿那年，爸爸想了许久，说还是填个技校吧，保险点，于是我便稀里糊涂地进了一所技校。一晃三年过去，逃课经常有，技能却没学到，混了个毕业文凭就开始往外冲，结果赶上大学文凭批量盛产的时代，揣着一张技校文凭，走哪儿都受人白眼，好像低人一等似的，想找个工作，结果愿意要我的尽是些小学毕业都能做的活儿。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家待业了一年，爸爸终于忍不住，思来想去最终阴着脸说去参加成人自考吧，起码混张大学文凭出来。
“啥？自考？我不去。”饭桌上，我不屑地说。
“不去？就你这张文凭你能干什么？难不成天天闲在家里？”爸爸推了下眼镜，一脸不悦。
“那也不是当年你让我考的？一会儿说考技校也好，总比考不上高中就一初中文凭强，现在又说要参加自考，真那么想考你自己考去。”
“你……”一听这话，爸爸立马气地摔下饭碗，下一步恐怕就是飞一巴掌上来，要不是妈妈及时挡住，我怕我的脸蛋上算是要印上五条杠了。
“本来嘛，虽然我这种文凭就是一擦屁股的草纸，但那种自学的大学文凭我看也好不到哪儿去，顶多就一擦鼻涕的餐巾纸，半斤八两而已，才不稀罕哩。”我爸火气还没全消，我又不知好歹地火上浇油，这回便把他真的激怒了。
只见一个巴掌从天而降，不偏不移地打在我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爸爸的怒吼：“混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你现在还吃着我的呢！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找个工作去！我让你去自考你不去也给我去，否则你现在立马给我滚蛋！”
“哎哟，怎么说着说着就动手了？”妈妈赶紧起来护在我面前，敲打着爸爸的手，责备道：“你有话好好说嘛，孩子毕竟年纪还小不懂事。”
“都二十了还不懂事？要不是为他好，我干嘛非要让他读书？自考又不是不要钱还发奖金的东西，每年都是大把的钞票往里扔，不是这兔嵬子不长进，我至于吗？前回去老家，人家隔壁的女儿都上了北大，问我他上什么大学，你让我说啥？”
紧接着又是一大串想当初的话，我努了努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就像是我欠了他几辈子债一样，明明是他让我当年考技校的，现在却将责任一股脑地推到我头上，光这一点就让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刚想顶撞回去，就见妈妈回过头来皱着眉说：“你也少说两句，别和你爸顶，回房间去，明天就去报名自学考，听到没有？我们这也是为你好。”
“听到。”我懒懒地应了一声，回到自己屋内啪地一声把门重重摔上，对于妈妈，我始终没办法和她硬碰硬。
在父母的坚持下，我还是无般无奈地参加了自学考，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都要上一整天的课，就是在这个课堂上，我遇到了白龙。
参加自学考的人形形色色，有的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也有那些感觉和我爸一个岁数的人，一个课堂就跟大杂烩一样，什么人的都有。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因此也没怎么注意一同上课的人，但唯独有一个人却不受控制地钻进我眼底。
那个人靠窗而坐，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一手托腮望着窗外，一手转着笔，心思全然不在听课上的样子。我在他右后方，虽然只能看到他的半个侧脸，但那娴静的感觉却让我忍不住三番四次看向他。似乎是发现了我在看他，他悠悠地回过头朝我这里看了一眼，瞳色淡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才被他看一眼，我便好像做坏事的孩子被人发现了似的，赶紧扭过头去。虽然不刻意看他，却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心中突然就有种异样升起。不会吧？这么看着我，难道是看上我了？虽然我长得确实还不错，也曾被女孩子们表白过，但我不是GAY，就算你这样看我，也不会令我心动，只会令我恶心而已。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又别过头去，果然他在朝我看，淡淡的眸子中似乎有一丝哀伤的神色。靠！我当时就在心里嘀咕了起来，一个男人表情居然跟林黛玉似的，还怎么说来着，一副弱柳扶风、寒烟凝愁的样子。长得倒是比我还好看，干干净净小白脸的样子，颇有一丝当年古天乐演杨过时的风姿，也就是女人口里常说的花样美男。不过我是个纯爷们儿，不管你是花样美男还是草样帅哥，无论杨过还是牛过，我一概不会动心，因此尽管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却再也不朝他那里瞟一眼。
终于熬到下课，准备要走的时候，那位花样美男却径自走向我走来，也不作声，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他虽然沉得住气，我却不愿这样被人误解，以为我和他在深情对望，就开口问道：“你都看了我这么长时间了，就是西施也该看腻了，何况我还不是西施，你到底看中我啥了？”刚说完，便一阵懊恼，总是改不了爱耍贫嘴的习惯，一上来就乱讲一通，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生气。
他没有回答我，也全然没有丝毫不悦，而是自顾自地伸出手准备抚上我的脸，我本能地向后闪躲，一个不小心就跌坐到了椅子上，而他则乘机俯身凑了上来。一抬头，正对上他的脸，几乎快贴在一起了。
“青漪。”他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玉，“你身上有青漪的气息。”
他的话让我莫名地浑身一冷，青漪，他居然叫了这个名字，奶奶的名字。
“你……你说什么？”一种恐惧油然而生，我不认识他，他却知道我奶奶的名字，还这么顺口就叫了出来。明明是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也不是任何一个亲戚，怎么可能知道奶奶的名字，更何况这个名字自从文革以后就很少再被人提到。
我记得听爸爸说起奶奶的这个名字是在初一的时候，当时我拿着一张旧相片问他，后面写的青漪是什么意思？爸爸就说那是奶奶的本名，在文革时因为要宣扬革命，这种名字一看就不符合时代，矫揉造作，便硬是教人改成了后来的正红，意为从此要洗心革面，成为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革命者。自那以后，正红一叫便是一辈子，反而青漪却再也没人提起了。
而现在再度被人提起，却是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你是青漪的什么人？”他直起身子，随意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你又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奶奶的名字？”我反问他。
“奶奶？你是他孙子？”他的神色略显惊讶，然后看着我幽幽然地说：“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如果说前面我觉得还好的话，这句话便实在有点过分了。不要说一个不相干的年轻人认识我奶奶已经够奇怪了，这种让人感觉怪异的语气，就好像是曾经在我还是婴儿时抱过我的老大爷多年不见后说的话，让我生气的同时也更加怀疑他究竟是谁。
我开始细细地打量他，想试着寻找一丝一毫和他相关的记忆，甚至猜测他的身份，而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怀疑他该不会是我爸的私生子吧，倘若如此……
不等我继续想下去，他又开口问道：“青漪现在还好吗？”
原本根本不想回答他问题的我，不知为什么，有种抗拒不了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就说：“已经走了，去年十一月。”
刹那间，他的脸色更白了，张开嘴微微啊了一声，然后像是受到某种沉重打击似的垂下了头，许久不再作声。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他才重新抬起头，双眼散漫地看向前方，喃喃地叨念着：“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又过一会儿，他再次转向我，问道：“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我一怔，蓦然间又觉得他会不会是奶奶找的小情人，但看看样子又不像，奶奶在病床上躺了一年，理应就算有小情人也该出现一两回，但他却是那样陌生，而且奶奶也不富裕，不可能有闲钱金屋藏娇，以至于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还好，应该比之前要好过，她之前手脚一直酸痛，也不是关节炎，说不上什么病。后来因为脑溢血，一下子就走了。”
“果然是这样，都怪我不好。”他说着，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看起来极度悲伤。
“你爷爷呢？”
“我没见过，听爸爸说文革的时候没挺过来，在监狱里上吊自杀了。”
“这样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垂下头不再言语，我看着他消沉的样子，想来一时半会儿估计也缓不过来，就自己整理起挎包准备闪人。
其实这会儿并没有放学，下面还有一节课，政治经济学，但这种东西我根本听不进去，与其坐在这里干耗着打瞌睡不如出去溜达一圈，反正到时考试只要划好提纲死记硬背就可以了，平时去听课完全就是浪费时间。这么想着，我便加紧整理速度，免得等下老师来了再走，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
然而就在我整理完毕刚出门口的时候，一个人从走廊向教室走来，看到我脚步略微停了一下，露出惊讶的神色。比起她，我更惊讶，和她又不认识，何必看到我这样一副表情，好像我脸上写了什么字似的，心底却偷偷地想，别又是个怪胎，到时候冷不防来一句，你和你爷爷长得真像啊，都这么大了。
好在这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并没有开口说话，直接与我擦肩而过。正值我松了一口气，觉得世界还是美好的，不是所有人都是怪胎的时候，她却从身后叫住了我。
“同学，那个……”她刚说了一点又停下，我转过身狐疑地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正想对她说话的时候，她便继续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什么？生病？我不是好好的嘛，没发烧没咳嗽，莫不是你才生病了，哪有不认识的人一见面就问候人家生病的。我立刻就想冲回去你才有病，但话刚到口边，一想到对方是女孩子不该这么和人一般见识，便硬是吞了回去，僵硬地挤着笑容，回答没事。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解释道：“我刚才看你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没有没有，”我赶紧解释，“我刚才是和靠窗坐的那位同学说话。”一边说着，我一边用手指向窗边，但就在我的目光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时，我整个人惊呆了。
他不在那里。
窗边没有他的身影，整个教室里也没有他，同学们有些两两三三聚在一起说着什么，有些趴在桌上睡觉，什么人都有，唯独没有那个穿白衣的身影。她也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半天，但不知道在她眼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个位置今天一直空着，你估计看错了吧。”她说完，逃一样地进去了，那神情，就仿佛遇到了精神病人一样，我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那几个聚在一起说话的人，也朝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没有人，那我刚才究竟在和谁说话？难道说，我在梦游？还是我真的看错了？我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好疼，应该不是在做梦，但也不一定，做梦也是疼的。我一下子完全分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到底是梦里还是现实。我一定不会看错，他一直都在那里，还和我说话，可现在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也似乎明确地在告诉我，那里没有人。
“我在这里。”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我身后，一回头，只见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我立马跳了开来，向后连退好几步，退到了墙根处，壮着胆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说：“我是白龙。”
白龙？这个名字让人很是好奇，想着他父母一定是望子成龙才给他取这个名字，但转念又一想，他叫什么名字关我啥事？我只想知道他是人是鬼。
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他解释道：“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普通人看不到我。”
“那……那我为什么看得到？你不是人也不是鬼，到底是啥？”我躲在墙角，既想搞清楚状况，又有那么一丝，不对，是非常害怕。
“我说了，我是白龙，你看得到我是因为你是青漪的孙子。”
“奶奶？”得到这样的回答非但没能令我释怀，相反更增加了我的疑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相信过他，但后来因为一件事，以及他的另一句话，在让我意识到自己今后将会面对怎样的世界的同时，也莫名地想了解，在奶奶眼中，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一番风景。
“你又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奶奶的名字？”我反问他。
“奶奶？你是他孙子？”他的神色略显惊讶，然后看着我幽幽然地说：“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如果说前面我觉得还好的话，这句话便实在有点过分了。不要说一个不相干的年轻人认识我奶奶已经够奇怪了，这种让人感觉怪异的语气，就好像是曾经在我还是婴儿时抱过我的老大爷多年不见后说的话，让我生气的同时也更加怀疑他究竟是谁。
我开始细细地打量他，想试着寻找一丝一毫和他相关的记忆，甚至猜测他的身份，而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怀疑他该不会是我爸的私生子吧，倘若如此……
不等我继续想下去，他又开口问道：“青漪现在还好吗？”
原本根本不想回答他问题的我，不知为什么，有种抗拒不了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就说：“已经走了，去年十一月。”
刹那间，他的脸色更白了，张开嘴微微啊了一声，然后像是受到某种沉重打击似的垂下了头，许久不再作声。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他才重新抬起头，双眼散漫地看向前方，喃喃地叨念着：“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又过一会儿，他再次转向我，问道：“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我一怔，蓦然间又觉得他会不会是奶奶找的小情人，但看看样子又不像，奶奶在病床上躺了一年，理应就算有小情人也该出现一两回，但他却是那样陌生，而且奶奶也不富裕，不可能有闲钱金屋藏娇，以至于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还好，应该比之前要好过，她之前手脚一直酸痛，也不是关节炎，说不上什么病。后来因为脑溢血，一下子就走了。”
“果然是这样，都怪我不好。”他说着，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看起来极度悲伤。
“你爷爷呢？”
“我没见过，听爸爸说文革的时候没挺过来，在监狱里上吊自杀了。”
“这样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垂下头不再言语，我看着他消沉的样子，想来一时半会儿估计也缓不过来，就自己整理起挎包准备闪人。
其实这会儿并没有放学，下面还有一节课，政治经济学，但这种东西我根本听不进去，与其坐在这里干耗着打瞌睡不如出去溜达一圈，反正到时考试只要划好提纲死记硬背就可以了，平时去听课完全就是浪费时间。这么想着，我便加紧整理速度，免得等下老师来了再走，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
然而就在我整理完毕刚出门口的时候，一个人从走廊向教室走来，看到我脚步略微停了一下，露出惊讶的神色。比起她，我更惊讶，和她又不认识，何必看到我这样一副表情，好像我脸上写了什么字似的，心底却偷偷地想，别又是个怪胎，到时候冷不防来一句，你和你爷爷长得真像啊，都这么大了。
好在这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并没有开口说话，直接与我擦肩而过。正值我松了一口气，觉得世界还是美好的，不是所有人都是怪胎的时候，她却从身后叫住了我。
“同学，那个……”她刚说了一点又停下，我转过身狐疑地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正想对她说话的时候，她便继续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什么？生病？我不是好好的嘛，没发烧没咳嗽，莫不是你才生病了，哪有不认识的人一见面就问候人家生病的。我立刻就想冲回去你才有病，但话刚到口边，一想到对方是女孩子不该这么和人一般见识，便硬是吞了回去，僵硬地挤着笑容，回答没事。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解释道：“我刚才看你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没有没有，”我赶紧解释，“我刚才是和靠窗坐的那位同学说话。”一边说着，我一边用手指向窗边，但就在我的目光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时，我整个人惊呆了。
他不在那里。
窗边没有他的身影，整个教室里也没有他，同学们有些两两三三聚在一起说着什么，有些趴在桌上睡觉，什么人都有，唯独没有那个穿白衣的身影。她也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半天，但不知道在她眼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个位置今天一直空着，你估计看错了吧。”她说完，逃一样地进去了，那神情，就仿佛遇到了精神病人一样，我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那几个聚在一起说话的人，也朝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没有人，那我刚才究竟在和谁说话？难道说，我在梦游？还是我真的看错了？我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好疼，应该不是在做梦，但也不一定，做梦也是疼的。我一下子完全分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到底是梦里还是现实。我一定不会看错，他一直都在那里，还和我说话，可现在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也似乎明确地在告诉我，那里没有人。
“我在这里。”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我身后，一回头，只见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我立马跳了开来，向后连退好几步，退到了墙根处，壮着胆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说：“我是白龙。”
白龙？这个名字让人很是好奇，想着他父母一定是望子成龙才给他取这个名字，但转念又一想，他叫什么名字关我啥事？我只想知道他是人是鬼。
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他解释道：“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普通人看不到我。”
“那……那我为什么看得到？你不是人也不是鬼，到底是啥？”我躲在墙角，既想搞清楚状况，又有那么一丝，不对，是非常害怕。
“我说了，我是白龙，你看得到我是因为你是青漪的孙子。”
“奶奶？”得到这样的回答非但没能令我释怀，相反更增加了我的疑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相信过他，但后来因为一件事，以及他的另一句话，在让我意识到自己今后将会面对怎样的世界的同时，也莫名地想了解，在奶奶眼中，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一番风景。
确实是小说啊小说~~
我要去旅游了~~已经联系好青年旅舍做义工，住宿就不要钱了
闲时还能去摆个小地摊赚点零钱
于是就归期未定~~
我要去旅游了~~已经联系好青年旅舍做义工，住宿就不要钱了
闲时还能去摆个小地摊赚点零钱
于是就归期未定~~
LS，我没说我走不更吖。。。。
我可以用小本本更，就是速度慢点哈
我可以用小本本更，就是速度慢点哈
8用急8用急
今明两天是铁定更不了了~~~
后天下火车了估计就可以了
今明两天是铁定更不了了~~~
后天下火车了估计就可以了
后来连着一个月，我都没有再见到过白龙，就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而我也不愿多想他的事，一边读书的过程中，一边继续找工作。半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接到面试通知，这是一家坐落在郊区的公司，虽然路程远了点，但设计专业还是对口的，如此我便欣然搭车前去。
到了车站，来到陌生的小镇，顺着电话里说的路线边问人边自己找路，在走过一条笔直的马路后，一拐弯就来到一条小路上。这条路没有路牌，街上也没有一个行人，两边郁郁葱葱树木参天，与其说是城市绿化建设的好，倒不如说是文化古迹保护的好，这些树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年的样子。
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眼前忽然晃过一个黑影，我一惊下意识地收住脚步，才想着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就听到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在身后由远及近传来。回过头，什么都没有，但声音却越来越靠近，也越来越急促，直冲耳膜。
我依旧迷茫地站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双脚甚至迈不开步伐，但我能感觉到那个声音正在靠近，如果说声音是有距离感的话，那么现在这个声音一定已经与我撞上了。来不及细想原因，只感到身边一阵狂风吹起，吹得我睁不开眼。待风势稍稍减弱时，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飘浮在空中，身下是疯狂乱舞的树枝。这是怎么回事？才这么想着，眼前的景象就突然消失，只看到一片银白浮动，仔细一看，并不是单纯的银白，而是一片片鱼鳞似的东西闪着银色的光，在我眼前流动。
不一会儿，我感觉到自己正在缓缓下沉，眼前依然看不清东西，只看到这一片白色，而当我终于双脚触地的时候，这片银白便消失了。
耳边一片喧嚣。我看向四周，是车水马龙的马路，我站在人行道上，行人纷纷向我侧目，一个男人从解放卡车的车窗里探出头，向我骂骂咧咧，旁边经过的两个陌生女人则一边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一边小声私语：“看到没，他刚才飞到天上去了。”
“别说了别说了，肯定是撞邪了。”另一个女子加紧步伐，看到我转头看向她，更是立马一路小跑离开，就好像看了怪物似的。其余人也是一样，一张张面孔都好像白日撞鬼似的，恨不得立刻朝我泼狗血的样子。
“你刚才差点被车撞。”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我看到一个人凭空出现在眼前，是白龙。依旧穿着那身白色运动服，在人群中孑然而立，任人流穿梭，自是形成了一道孤立结界，没有人能靠近分毫。
“怎么回事？”我惊魂未定，又极其迷惘，想着既然他在应该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或许能告诉我来龙去脉，便走上去问他，“刚才这里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还有那车，什么被撞？还飞上天？还有那个白色的东西……”
我说得语无伦次，但白龙并没有因此而显露出不解的神色，而是将目光移向那辆已经重新发动的解放卡车说道：“你刚才步入了兽道与人世的交界处，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
“兽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听都没听过。”
“现在让你一下子接受确实太难，不过你应该不会完全不明白，只是以前从未亲身进入过。说起来，你见过貘吗？”
貘？又是这个字眼，我的心即时咯噔了一下，就是那个曾两次伏在我枕边睡觉的东西吗？不可能，我当下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我虽然见到过两次，但每一次都无法证实它的真实性。第一次我和父母说这个东西，他们只说你是烧迷糊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我也说给奶奶听过，她却笑笑说不要放在心上。去年见到的时候奶奶已经去世，我也不愿意说给别人听，恐怕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我真的可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吗？那个生物，就算存在，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那是什么？不知道，猫倒是见过。”我没好气地回答，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牵连。
他并没有在意我语气中的不耐烦，而是缓缓摇头说：“你一定见过。”说完对着空气唤了一声：“貘，出来。”
不一会儿，一团黑色的云雾凭空化了开来，从开始虚无薄透的形态逐渐转浓厚，最后形成一只身长约半米的动物，而我只需看他的样子一眼，便清楚无误地认出就是它，光是看那个比猪长一点比象短很多的鼻子就绝不会有错。
“啊！这家伙！”我忍不住大叫出声，但声音一出来就立马收住，看了眼街上的行人，但似乎他们并没有在意我突如其来的叫声。
“他们现在听不到你的声音。”白龙说着，指了指那团黑乎乎缩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东西接着说道：“果然你见到过，这是貘，以前青漪在世的时候，经常跟在她身边。”
跟在奶奶身边？难道它一直在那里，只是我看不到？因为我的印象中，奶奶从来不养宠物。
无视于我的惊讶，白龙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以后不要对它这样大声，它胆子很小，稍有动静就会被吓走，既然青漪不在了，以后就让它跟着你吧。”
说完他对貘做了个去的动作，那家伙便轻轻地从他身后出来，半飘浮半走动来到我这里，纵身一跃跳上我的肩膀。没有一丝分量，尽管我能清楚地看到它正趴在我肩头，但却感觉不到一丝重量，甚至没有体温与呼吸。
“你才刚能看到兽道，也无法将它和人界区分清楚，这个世界现在对你来说还太过危险，虽然它很胆小，但至少可以保护你不误入歧途。”说完，白龙转身离去，也不等我问清原因，就已经消失在人潮之中，而我看着肩上安静而眠的貘，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接触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将把我指向何方，至今我还完全不知道。
到了车站，来到陌生的小镇，顺着电话里说的路线边问人边自己找路，在走过一条笔直的马路后，一拐弯就来到一条小路上。这条路没有路牌，街上也没有一个行人，两边郁郁葱葱树木参天，与其说是城市绿化建设的好，倒不如说是文化古迹保护的好，这些树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年的样子。
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眼前忽然晃过一个黑影，我一惊下意识地收住脚步，才想着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就听到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在身后由远及近传来。回过头，什么都没有，但声音却越来越靠近，也越来越急促，直冲耳膜。
我依旧迷茫地站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双脚甚至迈不开步伐，但我能感觉到那个声音正在靠近，如果说声音是有距离感的话，那么现在这个声音一定已经与我撞上了。来不及细想原因，只感到身边一阵狂风吹起，吹得我睁不开眼。待风势稍稍减弱时，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飘浮在空中，身下是疯狂乱舞的树枝。这是怎么回事？才这么想着，眼前的景象就突然消失，只看到一片银白浮动，仔细一看，并不是单纯的银白，而是一片片鱼鳞似的东西闪着银色的光，在我眼前流动。
不一会儿，我感觉到自己正在缓缓下沉，眼前依然看不清东西，只看到这一片白色，而当我终于双脚触地的时候，这片银白便消失了。
耳边一片喧嚣。我看向四周，是车水马龙的马路，我站在人行道上，行人纷纷向我侧目，一个男人从解放卡车的车窗里探出头，向我骂骂咧咧，旁边经过的两个陌生女人则一边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一边小声私语：“看到没，他刚才飞到天上去了。”
“别说了别说了，肯定是撞邪了。”另一个女子加紧步伐，看到我转头看向她，更是立马一路小跑离开，就好像看了怪物似的。其余人也是一样，一张张面孔都好像白日撞鬼似的，恨不得立刻朝我泼狗血的样子。
“你刚才差点被车撞。”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我看到一个人凭空出现在眼前，是白龙。依旧穿着那身白色运动服，在人群中孑然而立，任人流穿梭，自是形成了一道孤立结界，没有人能靠近分毫。
“怎么回事？”我惊魂未定，又极其迷惘，想着既然他在应该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或许能告诉我来龙去脉，便走上去问他，“刚才这里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还有那车，什么被撞？还飞上天？还有那个白色的东西……”
我说得语无伦次，但白龙并没有因此而显露出不解的神色，而是将目光移向那辆已经重新发动的解放卡车说道：“你刚才步入了兽道与人世的交界处，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
“兽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听都没听过。”
“现在让你一下子接受确实太难，不过你应该不会完全不明白，只是以前从未亲身进入过。说起来，你见过貘吗？”
貘？又是这个字眼，我的心即时咯噔了一下，就是那个曾两次伏在我枕边睡觉的东西吗？不可能，我当下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我虽然见到过两次，但每一次都无法证实它的真实性。第一次我和父母说这个东西，他们只说你是烧迷糊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我也说给奶奶听过，她却笑笑说不要放在心上。去年见到的时候奶奶已经去世，我也不愿意说给别人听，恐怕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我真的可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吗？那个生物，就算存在，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那是什么？不知道，猫倒是见过。”我没好气地回答，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牵连。
他并没有在意我语气中的不耐烦，而是缓缓摇头说：“你一定见过。”说完对着空气唤了一声：“貘，出来。”
不一会儿，一团黑色的云雾凭空化了开来，从开始虚无薄透的形态逐渐转浓厚，最后形成一只身长约半米的动物，而我只需看他的样子一眼，便清楚无误地认出就是它，光是看那个比猪长一点比象短很多的鼻子就绝不会有错。
“啊！这家伙！”我忍不住大叫出声，但声音一出来就立马收住，看了眼街上的行人，但似乎他们并没有在意我突如其来的叫声。
“他们现在听不到你的声音。”白龙说着，指了指那团黑乎乎缩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东西接着说道：“果然你见到过，这是貘，以前青漪在世的时候，经常跟在她身边。”
跟在奶奶身边？难道它一直在那里，只是我看不到？因为我的印象中，奶奶从来不养宠物。
无视于我的惊讶，白龙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以后不要对它这样大声，它胆子很小，稍有动静就会被吓走，既然青漪不在了，以后就让它跟着你吧。”
说完他对貘做了个去的动作，那家伙便轻轻地从他身后出来，半飘浮半走动来到我这里，纵身一跃跳上我的肩膀。没有一丝分量，尽管我能清楚地看到它正趴在我肩头，但却感觉不到一丝重量，甚至没有体温与呼吸。
“你才刚能看到兽道，也无法将它和人界区分清楚，这个世界现在对你来说还太过危险，虽然它很胆小，但至少可以保护你不误入歧途。”说完，白龙转身离去，也不等我问清原因，就已经消失在人潮之中，而我看着肩上安静而眠的貘，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接触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将把我指向何方，至今我还完全不知道。
更新了，自己顶一个啊
桂林下雨下的暴凶
桂林下雨下的暴凶
面试公司因为我的迟到而婉拒了我，说得很客气，却让我心里无比懊恼，自己到底是撞了哪门子邪，什么事都不顺利。那只貘倒是从此在我身边安了家，而生活并未因为多了一样东西而有所改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这段时间我都不再做梦，不知道是因了这只貘，还是自己心理作祟。白龙说貘白日食铜铁，夜伏于枕侧食梦，但对这番话的真实性，我还是很怀疑。
冬至前夜，貘不见了踪影，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当晚我无缘无故地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片宽阔的平原，一条江水奔腾流淌，我站在平原腹地一棵树下，看着前方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她站在江边，穿着碧青色对襟盘扣上衣，下面一袭黑色长裙与布鞋，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把雕凤银梳斜插着，在江边凝望许久才缓缓回过头，粉白的脸上涂着薄薄脂粉。她看向我这里，却并是不朝我看，我转头朝我右边看去，只见白龙正闭着眼背靠树干坐在地上。他的衣服上沾满血迹，呼吸也极其微弱，我想要摇动他的肩膀，伸出手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再试了一回，还是如此，我能看见却触摸不到，他在那里仿佛空气一般。
年轻女子走到白龙身边蹲下，眼中满是疼惜之情，将白龙轻轻揽到怀中。那个场景就这样固定在了那里，接着画面一转，我就突然看到平原消失了，我身边的树还在，但周围变成了繁华的城市。年轻女子和白龙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苍老的身形站在树下凝望着，还是那一身青衣黑裙，花白卷发上不再插着银梳，我仔细一看，是奶奶。这一次，她似乎看到了我，略微吃了一惊，然后微笑着用手抚摸我的头顶，什么话也没说，就那样无端地再次消失。
“奶奶！”我叫出声，想要找回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意识也随之回复，天色已经大亮。
我轻轻地叹了一声，心还在怦怦地跳，全身虚脱，明明睡了一整晚，却累的像是干了一天体力活一样。无精打采地走出房间，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屋子，心底升起一股极其难受的感觉。然后我一天都没有出去，坐在窗口发着呆，想起奶奶年轻时的模样，心中就有一股想要记下那个样子的冲动，顾不上吃饭又重新回到房间，拿出素描本，凭着记忆在铅纸上画了起来。
一直到父母下班回家，我还没有完全画完，一些细节的地方任我怎么想都起不起来，比如那把梳子，上面的图案似乎很清晰，但想要画的时候却完全记不起是什么样子的。还有衣服上的花样，也一点也记不得，只知道是碧青色的。
就在我烦恼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妈妈走进来直接对我说：“君君，叫你好几声了怎么都不理人啊？”说着就走到我身边，低头看我的画，调侃道：“哟，太阳西边出来了？你还惦着你的专业没忘呢？”
我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仔细回忆白龙的样子。他的样子我能很清楚地想起，但他的衣服却有些怪异。不是我看到过的运动服，而是一身像日本女人出嫁时穿的白无垢一样的服装，但比起那种厚重的服饰，又显得飘逸很多。
因为想不起来，我只画了个白龙的脑袋便不再画下去，而妈妈则在一旁歪着头注视我，看着看着，便忽然伸出手指着画说：“咦？这人怎么那么眼熟？”
我抬头，一脸错谔，心想难道连妈妈也见到过他？那他还说普通人看不到他？果然是个骗子，我当下就觉得自己会相信他的鬼话才是笨蛋，便草草地合上本子，对妈妈说：“别看了，随便画画的，只要是比你儿子长得帅的人你看谁都眼熟。”
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妈妈出去，还嘀咕着哪有儿子那么大了做妈的连门都不敲就直接闯进来的道理。但妈妈毫不在意地回答进自己儿子的房间要敲什么门，但突然间她又停住，转过身一脸严肃地表情说道：“我想起来了，画上那人不就是你奶奶吗？”
原来她看的是奶奶，我放心地吁了一口气，想着果然是我太多心了。才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她对爸爸脱口而出道：“家盛，君君画了咱妈年轻时的模样。”
“别胡说，就连你都没见过我妈年轻时样子，这小子哪能见过啊。”
“真的真的，真是咱妈，我虽然没见过真人年轻时的模样，但我看过照片啊，绝对错不了，旁边还有一个帅哥呢，指不定就是你爸。”说着，还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对我说：“快拿出来给你爸看看。”
“得了吧，我爸长啥样我都快不记得了，你别乱开我爸妈玩笑。”
不服输的妈妈开始和爸争，非说画上的人是爷爷和奶奶，争不过我爸，就直接拿我来压，非让我把画拿出来。我压根儿没想到我妈也有这么八卦的一面，和她较劲了好几回，还是敌不过她的死缠烂打，无奈之下只能把画本拿出来，打开的同时还估摸着我爸看到这场景，会不会直接就奔出去请大神来给我驱邪。
爸爸放下报纸，只扫了画本一眼，便整个人愣住了。盯着看了好久，才摘下眼镜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会画这个？”
“梦到的。”我回答着，并没有说谎。
“明天冬至，咱一起去给你奶奶上坟。”爸爸说着，重新带起眼镜，看了一眼白龙。
“爸，那个……不会真是爷爷？”关于白龙的事，我突然感到兴趣深厚，就开始试探我爸。一想到他提起奶奶时的语气，就觉得就算说他是我爷爷也不算奇怪。不是说人死后鬼魂会留在最年轻的样子吗？尤其爷爷死的时候还很年轻，灵魂变成翩跹少年也不是没可能。
但爸爸并没有回应，而是直接飞来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脑，利落轻快但并不重，“你爷爷长这副娇气样？”说着就把本子一合塞回我手中，“你爷爷虽然是教书的，但绝对不是这种样子，你看你画的这个人，男不男女不女的，要他是这模样，你奶奶绝对不嫁给他，你爷爷虽然走的时候我还小，但我告诉你，他就跟你爸我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虽然我打心底觉得我爸就一妻管严，哪有一点顶天立地的样子，但至少他不是我爷爷，我爸也不认识他，光这点就让我无端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是另一个疑惑，既然他和我们家没有丝毫联系，又为什么会和奶奶一起出现在我梦中，他到底和奶奶有什么瓜葛？
冬至前夜，貘不见了踪影，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当晚我无缘无故地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片宽阔的平原，一条江水奔腾流淌，我站在平原腹地一棵树下，看着前方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她站在江边，穿着碧青色对襟盘扣上衣，下面一袭黑色长裙与布鞋，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把雕凤银梳斜插着，在江边凝望许久才缓缓回过头，粉白的脸上涂着薄薄脂粉。她看向我这里，却并是不朝我看，我转头朝我右边看去，只见白龙正闭着眼背靠树干坐在地上。他的衣服上沾满血迹，呼吸也极其微弱，我想要摇动他的肩膀，伸出手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再试了一回，还是如此，我能看见却触摸不到，他在那里仿佛空气一般。
年轻女子走到白龙身边蹲下，眼中满是疼惜之情，将白龙轻轻揽到怀中。那个场景就这样固定在了那里，接着画面一转，我就突然看到平原消失了，我身边的树还在，但周围变成了繁华的城市。年轻女子和白龙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苍老的身形站在树下凝望着，还是那一身青衣黑裙，花白卷发上不再插着银梳，我仔细一看，是奶奶。这一次，她似乎看到了我，略微吃了一惊，然后微笑着用手抚摸我的头顶，什么话也没说，就那样无端地再次消失。
“奶奶！”我叫出声，想要找回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意识也随之回复，天色已经大亮。
我轻轻地叹了一声，心还在怦怦地跳，全身虚脱，明明睡了一整晚，却累的像是干了一天体力活一样。无精打采地走出房间，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屋子，心底升起一股极其难受的感觉。然后我一天都没有出去，坐在窗口发着呆，想起奶奶年轻时的模样，心中就有一股想要记下那个样子的冲动，顾不上吃饭又重新回到房间，拿出素描本，凭着记忆在铅纸上画了起来。
一直到父母下班回家，我还没有完全画完，一些细节的地方任我怎么想都起不起来，比如那把梳子，上面的图案似乎很清晰，但想要画的时候却完全记不起是什么样子的。还有衣服上的花样，也一点也记不得，只知道是碧青色的。
就在我烦恼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妈妈走进来直接对我说：“君君，叫你好几声了怎么都不理人啊？”说着就走到我身边，低头看我的画，调侃道：“哟，太阳西边出来了？你还惦着你的专业没忘呢？”
我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仔细回忆白龙的样子。他的样子我能很清楚地想起，但他的衣服却有些怪异。不是我看到过的运动服，而是一身像日本女人出嫁时穿的白无垢一样的服装，但比起那种厚重的服饰，又显得飘逸很多。
因为想不起来，我只画了个白龙的脑袋便不再画下去，而妈妈则在一旁歪着头注视我，看着看着，便忽然伸出手指着画说：“咦？这人怎么那么眼熟？”
我抬头，一脸错谔，心想难道连妈妈也见到过他？那他还说普通人看不到他？果然是个骗子，我当下就觉得自己会相信他的鬼话才是笨蛋，便草草地合上本子，对妈妈说：“别看了，随便画画的，只要是比你儿子长得帅的人你看谁都眼熟。”
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妈妈出去，还嘀咕着哪有儿子那么大了做妈的连门都不敲就直接闯进来的道理。但妈妈毫不在意地回答进自己儿子的房间要敲什么门，但突然间她又停住，转过身一脸严肃地表情说道：“我想起来了，画上那人不就是你奶奶吗？”
原来她看的是奶奶，我放心地吁了一口气，想着果然是我太多心了。才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她对爸爸脱口而出道：“家盛，君君画了咱妈年轻时的模样。”
“别胡说，就连你都没见过我妈年轻时样子，这小子哪能见过啊。”
“真的真的，真是咱妈，我虽然没见过真人年轻时的模样，但我看过照片啊，绝对错不了，旁边还有一个帅哥呢，指不定就是你爸。”说着，还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对我说：“快拿出来给你爸看看。”
“得了吧，我爸长啥样我都快不记得了，你别乱开我爸妈玩笑。”
不服输的妈妈开始和爸争，非说画上的人是爷爷和奶奶，争不过我爸，就直接拿我来压，非让我把画拿出来。我压根儿没想到我妈也有这么八卦的一面，和她较劲了好几回，还是敌不过她的死缠烂打，无奈之下只能把画本拿出来，打开的同时还估摸着我爸看到这场景，会不会直接就奔出去请大神来给我驱邪。
爸爸放下报纸，只扫了画本一眼，便整个人愣住了。盯着看了好久，才摘下眼镜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会画这个？”
“梦到的。”我回答着，并没有说谎。
“明天冬至，咱一起去给你奶奶上坟。”爸爸说着，重新带起眼镜，看了一眼白龙。
“爸，那个……不会真是爷爷？”关于白龙的事，我突然感到兴趣深厚，就开始试探我爸。一想到他提起奶奶时的语气，就觉得就算说他是我爷爷也不算奇怪。不是说人死后鬼魂会留在最年轻的样子吗？尤其爷爷死的时候还很年轻，灵魂变成翩跹少年也不是没可能。
但爸爸并没有回应，而是直接飞来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脑，利落轻快但并不重，“你爷爷长这副娇气样？”说着就把本子一合塞回我手中，“你爷爷虽然是教书的，但绝对不是这种样子，你看你画的这个人，男不男女不女的，要他是这模样，你奶奶绝对不嫁给他，你爷爷虽然走的时候我还小，但我告诉你，他就跟你爸我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虽然我打心底觉得我爸就一妻管严，哪有一点顶天立地的样子，但至少他不是我爷爷，我爸也不认识他，光这点就让我无端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是另一个疑惑，既然他和我们家没有丝毫联系，又为什么会和奶奶一起出现在我梦中，他到底和奶奶有什么瓜葛？
缓慢更新
自己顶一下哈哈
自己顶一下哈哈
扫墓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奶奶坟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人绝对是白龙，他居然找到了这里。看到我们一家人过来，他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而是怔怔地看着我们靠近，然后指了指墓碑。
我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思，等走近了，他才问我：“为什么叫正红不叫青漪？”
我佯装没有看见他，眼睛却偏过去朝他挤眉弄眼一翻，示意他不要急，以后再告诉他缘由，虽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至少在父母面前，我总不能像那次在教室里一样，像个小丑似的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干嘛呢？一脸怪样，还不快点给奶奶磕头？”妈妈催着我。
“来了，刚才眼睛里进沙了。”我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磕完头烧好纸钱，爸爸就蹲在墓前絮如织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我则站在一边，转过头向白龙看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一个下午，他都没有再出现，直到晚上他才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而这次他是凭空出现在我房间里。
“为什么叫正红不叫青漪？”他盘腿在我的床上，再次问我那个问题，我便将父亲说给我听的缘由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他。听完后，他良久不做声，然后垂下头肩膀微微抽搐，呢喃着：“她竟受了那么多苦。”
“我说，我都告诉了你那么多事情，你也该告诉你的事情了吧？你到底是谁？和我奶奶是什么关系？”我坐在转椅中，盯住他生怕他又一声不响地消失。
“我说过，我是白龙，至于你奶奶……”他顿了一下，沉思片刻又道：“是青鸾。”
青鸾，我纵然再不学无术，也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我经常没事会翻奶奶的书看，大体看不懂不要紧，里面的字我还是认识的，而且我也记得应该在书里看到过关于青鸾的只言片语。
书就在抽屉里，我顺手打开抽屉将书拿出来，急急地翻了开来一目十行查阅，在一本深蓝封皮的书里看到这样一句话：五彩鸟三名，一曰凰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再往后翻了几页，又是一小段话，写得就更清楚了：凡象凤者有五。多赤色者凤，多黄者鵷鶵，多青者鸾，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鹄。
这么说来，奶奶是鸟？
才怪！奶奶明明是人，怎么可能无端端地变成了鸟？我刚想要反驳回去，就听到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个世间有五界，天人妖兽鬼，天界是神仙所在的地方，人界就是这里，鬼界是你们常说的阴间，人死后去的地方，妖界为魑魅魍魉集结之所，而兽界便我和你奶奶所住的世界。”
“胡说，奶奶和我们住一起。”我瞪了他一眼。
“那是后来的事，在很久以前我们都住在兽界。”
“兽界？那是啥？别告诉我你这样子只是伪装，本体其实是只禽兽。”我调侃着他，也不知他听不听得出我话里的戏谑。
“兽界以龙凤为尊，四神次之，四凶为祸，其余飞禽走兽不计其数，不论地位高低，皆为天地万物之精气所凝结幻化。天地五界中兽界仅次天界之下，本是静谧无争之地，与人间毫无交集，但人世间的动荡多少也会影响到其他四界，因而现今兽界也是不得安宁，常有凶兽出逃为祸人间，最近的一次便是几十年前四凶破狱门而出大举肆虐，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以致生灵涂炭，只不过普通人并不知道实情而已。”
他说得很平常，我却听得一头雾水，不能立刻就消化这些内容。如果他告诉我他来自阴间，我也能够理解，顶多就是指我撞鬼了，改明儿去他坟上烧个香磕两头再不成请个法师做法也就过去了，但所谓的兽界是什么，还是让我感到迷糊，我只能凭自己的猜测认为兽界就是传说中的动物所在的地方，比如他提到的龙凤、四凶，这些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可是……”我想了想该如何组织语句，然后学他的口吻问道：“何以人间动荡影响你们？”
听到我这样说话，他愣了一下，随即扑噗一声笑了出来，“你不用学我，”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问道：“你知道平衡吗？”我点点头，这个都不知道的话岂非连小学生都不如了。见我明白，他又说了下去：“虽然互不相干，但五界究其根本皆为同一源头所出，相互制约相互映照，就像翘板，有一端下沉必有一端上浮，说的再明白点，就是你们所说的作用力等同于反作用力。只要其中一界有所改变，其他四界也会相应改变，如果一方改变太大，另外四方则必然产生巨变，甚至因而崩溃。五界中以人间变动最多，天界最少，而因人世间的动荡对天界影响最小，却分摊到了其余三界，以至于几千年间常有凶兽妖魔往人间逃窜，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因为人界动荡过多，天界已出现天人五衰之相，妖界怨气横生，鬼界更是混乱不堪。我当年曾经追捕过四凶中的穷奇，但反而被它重伤，如果不是青漪，或许当年我已经死于穷奇之手了。”
他居然还知道牛顿第三定律？我刚想问他怎么会知道这种明显和他感觉格格不入的知识时，心里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就问道：“奶奶？她救了你吗？”
白龙点点头，“以后会告诉你，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李君锡*。”
“是青漪起的吗？”
“嗯，你怎么知道？”
“光听就知道是她起的，取君王九锡*之意，我实在想不出你们家除青漪外还有谁能起这样的名字。”他说着，从床上起身，动作轻巧流畅得如同一片云雾，而我看向他坐过的地方，床单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留下。他的脚步飘忽如踩在水面之上，只迈出一步就已经来到我身边，正色道：“我欠了她太多，既然你是继承了青漪血脉的人，又能够看到兽界，从现在开始，我必须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这是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保护我？为什么？有谁想伤害我吗？”我好奇地问。
他却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移向窗外淡淡地看着灯火闪烁的夜色，像是对我说话，又像自言自语地说：“以后这种普通的风景将会从你眼中消失，你会看见青漪眼中看到的世界。”
*注：锡，通赐，读音同赐
我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思，等走近了，他才问我：“为什么叫正红不叫青漪？”
我佯装没有看见他，眼睛却偏过去朝他挤眉弄眼一翻，示意他不要急，以后再告诉他缘由，虽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至少在父母面前，我总不能像那次在教室里一样，像个小丑似的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干嘛呢？一脸怪样，还不快点给奶奶磕头？”妈妈催着我。
“来了，刚才眼睛里进沙了。”我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磕完头烧好纸钱，爸爸就蹲在墓前絮如织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我则站在一边，转过头向白龙看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一个下午，他都没有再出现，直到晚上他才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而这次他是凭空出现在我房间里。
“为什么叫正红不叫青漪？”他盘腿在我的床上，再次问我那个问题，我便将父亲说给我听的缘由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他。听完后，他良久不做声，然后垂下头肩膀微微抽搐，呢喃着：“她竟受了那么多苦。”
“我说，我都告诉了你那么多事情，你也该告诉你的事情了吧？你到底是谁？和我奶奶是什么关系？”我坐在转椅中，盯住他生怕他又一声不响地消失。
“我说过，我是白龙，至于你奶奶……”他顿了一下，沉思片刻又道：“是青鸾。”
青鸾，我纵然再不学无术，也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我经常没事会翻奶奶的书看，大体看不懂不要紧，里面的字我还是认识的，而且我也记得应该在书里看到过关于青鸾的只言片语。
书就在抽屉里，我顺手打开抽屉将书拿出来，急急地翻了开来一目十行查阅，在一本深蓝封皮的书里看到这样一句话：五彩鸟三名，一曰凰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再往后翻了几页，又是一小段话，写得就更清楚了：凡象凤者有五。多赤色者凤，多黄者鵷鶵，多青者鸾，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鹄。
这么说来，奶奶是鸟？
才怪！奶奶明明是人，怎么可能无端端地变成了鸟？我刚想要反驳回去，就听到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个世间有五界，天人妖兽鬼，天界是神仙所在的地方，人界就是这里，鬼界是你们常说的阴间，人死后去的地方，妖界为魑魅魍魉集结之所，而兽界便我和你奶奶所住的世界。”
“胡说，奶奶和我们住一起。”我瞪了他一眼。
“那是后来的事，在很久以前我们都住在兽界。”
“兽界？那是啥？别告诉我你这样子只是伪装，本体其实是只禽兽。”我调侃着他，也不知他听不听得出我话里的戏谑。
“兽界以龙凤为尊，四神次之，四凶为祸，其余飞禽走兽不计其数，不论地位高低，皆为天地万物之精气所凝结幻化。天地五界中兽界仅次天界之下，本是静谧无争之地，与人间毫无交集，但人世间的动荡多少也会影响到其他四界，因而现今兽界也是不得安宁，常有凶兽出逃为祸人间，最近的一次便是几十年前四凶破狱门而出大举肆虐，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以致生灵涂炭，只不过普通人并不知道实情而已。”
他说得很平常，我却听得一头雾水，不能立刻就消化这些内容。如果他告诉我他来自阴间，我也能够理解，顶多就是指我撞鬼了，改明儿去他坟上烧个香磕两头再不成请个法师做法也就过去了，但所谓的兽界是什么，还是让我感到迷糊，我只能凭自己的猜测认为兽界就是传说中的动物所在的地方，比如他提到的龙凤、四凶，这些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可是……”我想了想该如何组织语句，然后学他的口吻问道：“何以人间动荡影响你们？”
听到我这样说话，他愣了一下，随即扑噗一声笑了出来，“你不用学我，”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问道：“你知道平衡吗？”我点点头，这个都不知道的话岂非连小学生都不如了。见我明白，他又说了下去：“虽然互不相干，但五界究其根本皆为同一源头所出，相互制约相互映照，就像翘板，有一端下沉必有一端上浮，说的再明白点，就是你们所说的作用力等同于反作用力。只要其中一界有所改变，其他四界也会相应改变，如果一方改变太大，另外四方则必然产生巨变，甚至因而崩溃。五界中以人间变动最多，天界最少，而因人世间的动荡对天界影响最小，却分摊到了其余三界，以至于几千年间常有凶兽妖魔往人间逃窜，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因为人界动荡过多，天界已出现天人五衰之相，妖界怨气横生，鬼界更是混乱不堪。我当年曾经追捕过四凶中的穷奇，但反而被它重伤，如果不是青漪，或许当年我已经死于穷奇之手了。”
他居然还知道牛顿第三定律？我刚想问他怎么会知道这种明显和他感觉格格不入的知识时，心里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就问道：“奶奶？她救了你吗？”
白龙点点头，“以后会告诉你，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李君锡*。”
“是青漪起的吗？”
“嗯，你怎么知道？”
“光听就知道是她起的，取君王九锡*之意，我实在想不出你们家除青漪外还有谁能起这样的名字。”他说着，从床上起身，动作轻巧流畅得如同一片云雾，而我看向他坐过的地方，床单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留下。他的脚步飘忽如踩在水面之上，只迈出一步就已经来到我身边，正色道：“我欠了她太多，既然你是继承了青漪血脉的人，又能够看到兽界，从现在开始，我必须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这是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保护我？为什么？有谁想伤害我吗？”我好奇地问。
他却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移向窗外淡淡地看着灯火闪烁的夜色，像是对我说话，又像自言自语地说：“以后这种普通的风景将会从你眼中消失，你会看见青漪眼中看到的世界。”
*注：锡，通赐，读音同赐
他没有说错，自此以后我眼中的世界开始慢慢改变，让我逐渐意识到这一点，是从见到毕方开始。大概是因为和我混熟了，生性胆小的貘近来越来肆无忌惮起来，经常在我身边窜来窜去，对周遭各类事物的好奇心也越发浓厚。而我则通过它和白龙开始慢慢了解到奶奶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青鸾大人善歌，朱凤大人善舞，鸾凤歌舞相谐，兽界众生凡有观之者莫不倾慕，其间亦有蛮蛮商羊洒甘霖以庆祝……”
“停停停！”貘的话还没说完，我便打断了它，“能不能别用那么拗口的话说？”
貘咕碌碌转了一下眼珠，侧着头思索片刻后，再次开口：“青鸾大人擅长唱歌，朱凤大人擅长跳舞，她们在一起唱歌跳舞……”
“停，我没让你重复这个。”我又一次打断它，“刚才的意思我多少还是能懂的，就是以后不要再说那么拗口的话了成吗？”
“我尽量。”貘说话的同时，从枕头上站起伸了个懒腰，又重新伏下。
“兽界的时间和人间不同，你们十年光阴于我们而言只是须臾片刻，你们语言历经各种变迁，我们却还停留原处，原本那么短的时间内要我们适应你们的生活已是不易，现在还要立刻学会说如今的语言方式，是否太过强人所难？”一直坐在电脑椅上，带着耳机霸占着我的电脑的白龙此刻却冷不防地插进话来，转过身，将耳机拿了下来，看了半天。
“你们可以依照习惯的方式，我并不要求必须迎合我，只是希望能说得更简单一点，况且你不是说得很顺口吗。”
“我和它不一样，貘已经说得很简单了，听不懂是你自己的问题。”他冷冷地瞟了我一眼，拿起耳机里里外外看了半天，又自言自语了一番，但因说得太轻，我什么都没听到。
于是我便不再理他，转而躺到床上，把貘一把抱过来放到胸前，继续问道：“前面你有提到蛮蛮商羊，这又是什么？哪个品种的羊？”
貘失望地摇了摇头，似乎在叹息我的知识实在少得可怜，翻了个白眼回答道：“非羊，蛮蛮与商羊皆为鸟，傍水而生，蛮蛮又名比翼鸟，世间有云蛮蛮出则多有水患，商羊舞则定有大雨。”
“比翼鸟？那不是出了名的恩爱之鸟吗？和水患又有什么关系？”
“世人言其恩爱只取其形而非本，蛮蛮单目单翼，须雌雄共翼而飞不可分离，故世人言其恩爱，实为水患咎徵，见蛮蛮绝非悦事。”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感觉到那个世界有着太多我所不知道的事，那些事是那么光怪陆离，完全超乎我的想像。
因为白龙的缘故而不能玩电脑，我只能抱着貘无所事事地翻着奶奶的书，即便还是中午，也渐渐有了一丝困意，刚觉得有些迷糊之时，却突然被推醒。本能地整个身子动弹了一下，只见白龙站在床边，指着电脑问我：“能帮我注册一下吗？”
“啥？”我问道，随即懒洋洋地下床来到电脑前，只见浏览器页面中打开着豆瓣、天涯、新浪微博、开心网这些现今正流行的网站。
“你在看这些东西？”我问他。
他站在我旁边点了点头说：“这个机器很有趣，只要动一下手指就可以看到那么多不同的东西，里面的内容也很好玩，不过说要注册什么的。”
“这是网站，既然你喜欢那就注册吧，你想叫什么名字？”我坐下，点进注册页面。
“想叫什么名字？没有什么想叫的，只有自己的名字，白矖。”
原来他的名字叫白矖，不过我还是习惯叫他白龙。挠了挠头顶，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以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给他听，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来，就说道：“不是指你本身的名字，而是指你想在这些地方怎么称呼自己，或者说我想通过这个称呼给人一种什么样的形象。因为在里面虽然你能看见别人的话，但其实你是看不到他人的，唯一的辨识方法就是名字，也叫ID，这个名字可以是你的本名，也可以是你喜欢的事物，也可以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啊……”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青漪，叫青漪吧。”
放在键盘上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在缓缓地打下青漪二字。这种感觉很怪，当你知道这个名字属于你的亲人，但却被一个原本与你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惦记着，并且用他认为适合的方式使用着，而你非但没有阻止还替他打点一切，就仿佛把你亲人的一切都间接转移到那个人身上时，这种奇怪的感觉会弥漫全身，令人很不舒服，甚至极其难过，却又没有办法宣泄，因为你确实知道这个人在惦记着，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感情凌驾于自己的感情之上，让你在难过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感动。这般五味杂陈，在心中纠结起来，形成一股酸涩萦绕在心头，透过心跳传递到血管与神经，直达指尖仿佛隐隐作痛，而喉头，则感觉那种苦楚在汹涌，想要喷发出来，又最终隐忍咽下。
“密码，只能数字或字母。”我依然装作平静。
“我想想，”他盯着电脑屏幕，眼神一如既往的空洞荒芜，只在掠过青漪二字的时候，才有些许神采的波动，片刻之后，他报出了一长串数字：1442333776109871597。
“等下等下，”才输了前六位，我就赶紧打断他，“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数字，太长了，而且毫无规律可言，根本记不住，到时密码忘了会很麻烦，一般十六位就可以了。”
他哦了一声，喃喃地念着十六位，然后对我说：“那就去掉前三个数字。”
“就算去掉前三个，我也不知道你的密码是什么，你真的肯定能记住这种密码？”
这次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疑惑，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问我：“你竟然不知道斐波那契数列？”
斐波那契数列？倒不是没有听过，但从来没去研究去，连看都没看过。在我纳闷的同时不得不转身错谔地看着他，前面明明还说自己的时间与人间不同步，无法适应现在的语言和生活，一转眼居然摆出了斐波那契数列，是不是过两天还要拿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来讨论？白龙究竟对这个世界有多少了解，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件极其扑朔迷离的事。
就在我认为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论一下他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些知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青鸾大人善歌，朱凤大人善舞，鸾凤歌舞相谐，兽界众生凡有观之者莫不倾慕，其间亦有蛮蛮商羊洒甘霖以庆祝……”
“停停停！”貘的话还没说完，我便打断了它，“能不能别用那么拗口的话说？”
貘咕碌碌转了一下眼珠，侧着头思索片刻后，再次开口：“青鸾大人擅长唱歌，朱凤大人擅长跳舞，她们在一起唱歌跳舞……”
“停，我没让你重复这个。”我又一次打断它，“刚才的意思我多少还是能懂的，就是以后不要再说那么拗口的话了成吗？”
“我尽量。”貘说话的同时，从枕头上站起伸了个懒腰，又重新伏下。
“兽界的时间和人间不同，你们十年光阴于我们而言只是须臾片刻，你们语言历经各种变迁，我们却还停留原处，原本那么短的时间内要我们适应你们的生活已是不易，现在还要立刻学会说如今的语言方式，是否太过强人所难？”一直坐在电脑椅上，带着耳机霸占着我的电脑的白龙此刻却冷不防地插进话来，转过身，将耳机拿了下来，看了半天。
“你们可以依照习惯的方式，我并不要求必须迎合我，只是希望能说得更简单一点，况且你不是说得很顺口吗。”
“我和它不一样，貘已经说得很简单了，听不懂是你自己的问题。”他冷冷地瞟了我一眼，拿起耳机里里外外看了半天，又自言自语了一番，但因说得太轻，我什么都没听到。
于是我便不再理他，转而躺到床上，把貘一把抱过来放到胸前，继续问道：“前面你有提到蛮蛮商羊，这又是什么？哪个品种的羊？”
貘失望地摇了摇头，似乎在叹息我的知识实在少得可怜，翻了个白眼回答道：“非羊，蛮蛮与商羊皆为鸟，傍水而生，蛮蛮又名比翼鸟，世间有云蛮蛮出则多有水患，商羊舞则定有大雨。”
“比翼鸟？那不是出了名的恩爱之鸟吗？和水患又有什么关系？”
“世人言其恩爱只取其形而非本，蛮蛮单目单翼，须雌雄共翼而飞不可分离，故世人言其恩爱，实为水患咎徵，见蛮蛮绝非悦事。”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感觉到那个世界有着太多我所不知道的事，那些事是那么光怪陆离，完全超乎我的想像。
因为白龙的缘故而不能玩电脑，我只能抱着貘无所事事地翻着奶奶的书，即便还是中午，也渐渐有了一丝困意，刚觉得有些迷糊之时，却突然被推醒。本能地整个身子动弹了一下，只见白龙站在床边，指着电脑问我：“能帮我注册一下吗？”
“啥？”我问道，随即懒洋洋地下床来到电脑前，只见浏览器页面中打开着豆瓣、天涯、新浪微博、开心网这些现今正流行的网站。
“你在看这些东西？”我问他。
他站在我旁边点了点头说：“这个机器很有趣，只要动一下手指就可以看到那么多不同的东西，里面的内容也很好玩，不过说要注册什么的。”
“这是网站，既然你喜欢那就注册吧，你想叫什么名字？”我坐下，点进注册页面。
“想叫什么名字？没有什么想叫的，只有自己的名字，白矖。”
原来他的名字叫白矖，不过我还是习惯叫他白龙。挠了挠头顶，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以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给他听，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来，就说道：“不是指你本身的名字，而是指你想在这些地方怎么称呼自己，或者说我想通过这个称呼给人一种什么样的形象。因为在里面虽然你能看见别人的话，但其实你是看不到他人的，唯一的辨识方法就是名字，也叫ID，这个名字可以是你的本名，也可以是你喜欢的事物，也可以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啊……”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青漪，叫青漪吧。”
放在键盘上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在缓缓地打下青漪二字。这种感觉很怪，当你知道这个名字属于你的亲人，但却被一个原本与你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惦记着，并且用他认为适合的方式使用着，而你非但没有阻止还替他打点一切，就仿佛把你亲人的一切都间接转移到那个人身上时，这种奇怪的感觉会弥漫全身，令人很不舒服，甚至极其难过，却又没有办法宣泄，因为你确实知道这个人在惦记着，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感情凌驾于自己的感情之上，让你在难过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感动。这般五味杂陈，在心中纠结起来，形成一股酸涩萦绕在心头，透过心跳传递到血管与神经，直达指尖仿佛隐隐作痛，而喉头，则感觉那种苦楚在汹涌，想要喷发出来，又最终隐忍咽下。
“密码，只能数字或字母。”我依然装作平静。
“我想想，”他盯着电脑屏幕，眼神一如既往的空洞荒芜，只在掠过青漪二字的时候，才有些许神采的波动，片刻之后，他报出了一长串数字：1442333776109871597。
“等下等下，”才输了前六位，我就赶紧打断他，“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数字，太长了，而且毫无规律可言，根本记不住，到时密码忘了会很麻烦，一般十六位就可以了。”
他哦了一声，喃喃地念着十六位，然后对我说：“那就去掉前三个数字。”
“就算去掉前三个，我也不知道你的密码是什么，你真的肯定能记住这种密码？”
这次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疑惑，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问我：“你竟然不知道斐波那契数列？”
斐波那契数列？倒不是没有听过，但从来没去研究去，连看都没看过。在我纳闷的同时不得不转身错谔地看着他，前面明明还说自己的时间与人间不同步，无法适应现在的语言和生活，一转眼居然摆出了斐波那契数列，是不是过两天还要拿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来讨论？白龙究竟对这个世界有多少了解，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件极其扑朔迷离的事。
就在我认为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论一下他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些知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更了更了~~
下了火车，21小时，天旋地转中~~
下了火车，21小时，天旋地转中~~
嗯，可以吖~~~
不過因為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
要不就分段小一點好了~~
這樣就能更得快一點了
不過因為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
要不就分段小一點好了~~
這樣就能更得快一點了
小说啊小说~~~虽然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但是很小一点点
发言内容审核。。。。为嘛还没审核好吖~~
难道是我越写越基的缘故？
难道是我越写越基的缘故？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睡在枕上的貘惊得立马弹起，嗖地一下钻入床底，尽管已经和我相处多时，它依然无法适应手机铃声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响起，白龙说那是它胆小本性不必在意。虽然我也想过把手机调到震动状态，但由于经常会把手机不知道丢到房间的哪一个角落，如果没有铃声怕是找半天也找不到，就只能重新调了回来。
接起电话，是芸，她说电脑坏了让我去帮她修一下。
“我出去一下。”我穿上外衣，对还沉迷在网络中的白龙关照了一声，便出门而去。
到芸家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半左右，适值十一月中旬，阳光温暖明朗而不炽热，正是极其舒服的时候，再过些时日，天气就要冷了。芸住在市中心的小高层，离我家虽然只半个小时不到的车程，但我那里其实已经属于中环。
“你女朋友家看来条件不错嘛。”身后白龙冷不防地探出身子，仰头看着高楼，而我则被吓了一跳，明明出来的时候他连应都没有应我一声，现在居然已经在我身边，真不知他怎么会有如此快的速度，估计除了人们常说的鬼魂一日三千里之外别无他由。
他跟着我乘电梯上去，在芸的家里转来转去，虽然我知道芸看不见他，但还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总觉得被人盯着稍，既不能说，又不得不说。但我最终还是没说，只怕我一说，芸也会像当时走廊里的那个女生一样，把我当成疯子。
电脑的问题很简单，内存条松动了而已，插紧后再开机，然后全面检查一遍杀个毒，就没有其他问题了。芸让我坐一会儿，我觉得既然也没其他事坐一会儿聊聊天也无妨，但一回头却看到白龙正盯住我们，而平时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种说不清的神色，就像看到了什么下流的事一样。一对上他的脸，我所有的兴致就立刻消失了，我和芸之间无论说什么都会听到他耳朵里，比起普通的电灯泡，他是那样让人，至少让芸没有防备，这种情形，就好像他在这屋里装了个窃听器，然后在主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监听着他们的所有对话，并躲在暗处一个人偷着乐一样的卑劣，但他却做得如此正大光明，因为他并没有藏起来，只是别人看不见而已。这么想着，我便推搪说还有事不方便多留，便匆匆离开下楼。
来到楼下，我狠狠地瞪了一眼白龙，而他却回复给我一脸的云淡风清。我站在下面，回身抬头朝芸家望去，这时楼顶上的一只鸟印入我的眼中。
接起电话，是芸，她说电脑坏了让我去帮她修一下。
“我出去一下。”我穿上外衣，对还沉迷在网络中的白龙关照了一声，便出门而去。
到芸家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半左右，适值十一月中旬，阳光温暖明朗而不炽热，正是极其舒服的时候，再过些时日，天气就要冷了。芸住在市中心的小高层，离我家虽然只半个小时不到的车程，但我那里其实已经属于中环。
“你女朋友家看来条件不错嘛。”身后白龙冷不防地探出身子，仰头看着高楼，而我则被吓了一跳，明明出来的时候他连应都没有应我一声，现在居然已经在我身边，真不知他怎么会有如此快的速度，估计除了人们常说的鬼魂一日三千里之外别无他由。
他跟着我乘电梯上去，在芸的家里转来转去，虽然我知道芸看不见他，但还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总觉得被人盯着稍，既不能说，又不得不说。但我最终还是没说，只怕我一说，芸也会像当时走廊里的那个女生一样，把我当成疯子。
电脑的问题很简单，内存条松动了而已，插紧后再开机，然后全面检查一遍杀个毒，就没有其他问题了。芸让我坐一会儿，我觉得既然也没其他事坐一会儿聊聊天也无妨，但一回头却看到白龙正盯住我们，而平时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种说不清的神色，就像看到了什么下流的事一样。一对上他的脸，我所有的兴致就立刻消失了，我和芸之间无论说什么都会听到他耳朵里，比起普通的电灯泡，他是那样让人，至少让芸没有防备，这种情形，就好像他在这屋里装了个窃听器，然后在主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监听着他们的所有对话，并躲在暗处一个人偷着乐一样的卑劣，但他却做得如此正大光明，因为他并没有藏起来，只是别人看不见而已。这么想着，我便推搪说还有事不方便多留，便匆匆离开下楼。
来到楼下，我狠狠地瞪了一眼白龙，而他却回复给我一脸的云淡风清。我站在下面，回身抬头朝芸家望去，这时楼顶上的一只鸟印入我的眼中。
这只鸟与平时见到过的其他鸟类都不一样，长得像鹤，但只有一条腿，颜色通红。全身羽毛是宝石般的蓝色，夹杂着梅花鹿一样的朱红斑点，翅膀最外面有一圈红色，喙纯白又长又尖，张开的喙中正吞吐着火焰。
我望得入神，除孔雀以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鸟，一边凝神而望一边问白龙：“这是你们兽界的鸟吗？”
他站到我身前，一样抬头向上望去，然后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快走。”
“怎么了？”我还磨磨蹭蹭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恨不得现在就有相机把它美丽的身姿照下来。
“这是毕方，木精所幻而成，毕方现身处必有大火。”
“大火？”我本能地停下脚步，“什么意思？”其实我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如此和煦的时节，没有风雨雷电，怎么会平白无故有火灾，更何况芸还在里面。
白龙却正色道：“就是说这里会有火灾，而且火势一定不小，很有可能整幢楼都会起火，否则毕方不会出现，你看它口中火焰的量就能推测出火势大小。”
毕方吞吐的火焰灼烧着天空，使楼顶的天色微微泛红。一定会是场大火，我想着，便立刻想到了芸还在里面毫不知情，便什么也不顾及立刻往楼里跑回去。
“你要干什么？”白龙一把拖住我，把我往外拉。
“我要救她，她还在里面，如果不救她说不定会被烧死的。”我使劲甩开白龙冲进楼里。
“不可以，无论她是生是死都是天命，如果她命不该绝，就算你不去也一样可以安全逃生，反之就算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你不可以逆天而行。”
“如果是天命的话，那上天一定是让我来救她的，否则为什么要让我看见那只鸟？”我反问，并且笃信能看见这只鸟就是上天要我救芸的最好证据。
“你别太高估自己了，”他有了明显的愠色，语气也随之变得凌厉，“能看见毕方是因为你是青漪的孙子，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如果你真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救得了别人的话，我不会阻止你，因为我也和你做过同样的事情，结果非但没能救得了谁，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直到今天我还在后悔。”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如果不救她，我现在就会后悔。”说完，我便扔下白龙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一开门，我只说了句跟我走就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将她拖了出来，她跟着我一路快步离开一路嘀咕着：“怎么了啊？你不是还有事吗？喂你干嘛啊？你到底要干嘛？”
“别问了，跟我走就是。”我头也不回地说着，待电梯到达一楼时，飞一样地带着她冲出楼房。
来到外面，我总算松了口气，刚放开她的手她就揉捏着被我抓得通红的手腕，一脸生气责怪的表情，冲着我就问：“你吃错药啦？突然之间……算了，我回去了。”一跺脚，她转身又往里面走。
“别回去！”我上前挡在她身前，然后干脆把她拉到小区外面，向后抬头看了一眼毕方，又低下头对她说：“这里很快要发生火灾，你不能进去。”
芸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看着我，看了半天没有说话，接着伸手抚上我的额头量了量体温，又放回自己额头上，说了句没发烧吖，紧接着就神情紧张地掏出电话，拨打了114。
“你干什么啊？”我看着手机上的号码，不解地问。
“找医院，你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我没病，更不是神精病。”我拿过她的电话直接按掉，又重新塞回她手中。
“那你……”话还没说完，只见我身后小区内天空上冒起了一缕黑烟，芸正好一眼看到。当她看到那缕黑烟越发浓稠起来的时候，手机啪地掉到地上，整个人呆住了。
不一会儿，小区内有人叫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快叫消防车！”
我望得入神，除孔雀以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鸟，一边凝神而望一边问白龙：“这是你们兽界的鸟吗？”
他站到我身前，一样抬头向上望去，然后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快走。”
“怎么了？”我还磨磨蹭蹭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恨不得现在就有相机把它美丽的身姿照下来。
“这是毕方，木精所幻而成，毕方现身处必有大火。”
“大火？”我本能地停下脚步，“什么意思？”其实我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如此和煦的时节，没有风雨雷电，怎么会平白无故有火灾，更何况芸还在里面。
白龙却正色道：“就是说这里会有火灾，而且火势一定不小，很有可能整幢楼都会起火，否则毕方不会出现，你看它口中火焰的量就能推测出火势大小。”
毕方吞吐的火焰灼烧着天空，使楼顶的天色微微泛红。一定会是场大火，我想着，便立刻想到了芸还在里面毫不知情，便什么也不顾及立刻往楼里跑回去。
“你要干什么？”白龙一把拖住我，把我往外拉。
“我要救她，她还在里面，如果不救她说不定会被烧死的。”我使劲甩开白龙冲进楼里。
“不可以，无论她是生是死都是天命，如果她命不该绝，就算你不去也一样可以安全逃生，反之就算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你不可以逆天而行。”
“如果是天命的话，那上天一定是让我来救她的，否则为什么要让我看见那只鸟？”我反问，并且笃信能看见这只鸟就是上天要我救芸的最好证据。
“你别太高估自己了，”他有了明显的愠色，语气也随之变得凌厉，“能看见毕方是因为你是青漪的孙子，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如果你真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救得了别人的话，我不会阻止你，因为我也和你做过同样的事情，结果非但没能救得了谁，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直到今天我还在后悔。”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如果不救她，我现在就会后悔。”说完，我便扔下白龙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一开门，我只说了句跟我走就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将她拖了出来，她跟着我一路快步离开一路嘀咕着：“怎么了啊？你不是还有事吗？喂你干嘛啊？你到底要干嘛？”
“别问了，跟我走就是。”我头也不回地说着，待电梯到达一楼时，飞一样地带着她冲出楼房。
来到外面，我总算松了口气，刚放开她的手她就揉捏着被我抓得通红的手腕，一脸生气责怪的表情，冲着我就问：“你吃错药啦？突然之间……算了，我回去了。”一跺脚，她转身又往里面走。
“别回去！”我上前挡在她身前，然后干脆把她拉到小区外面，向后抬头看了一眼毕方，又低下头对她说：“这里很快要发生火灾，你不能进去。”
芸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看着我，看了半天没有说话，接着伸手抚上我的额头量了量体温，又放回自己额头上，说了句没发烧吖，紧接着就神情紧张地掏出电话，拨打了114。
“你干什么啊？”我看着手机上的号码，不解地问。
“找医院，你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我没病，更不是神精病。”我拿过她的电话直接按掉，又重新塞回她手中。
“那你……”话还没说完，只见我身后小区内天空上冒起了一缕黑烟，芸正好一眼看到。当她看到那缕黑烟越发浓稠起来的时候，手机啪地掉到地上，整个人呆住了。
不一会儿，小区内有人叫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快叫消防车！”
大火一直烧到晚上才被扑灭，整栋楼烧得形如焦炭面目全非，芸因为我的缘故而逃过一劫，虽然家被烧空了，但人却完好无损。当晚她父母回来时，她便迫不急待地向他们叙述我是如何未卜先知、英明神勇地挽救了他们宝贝女儿的生命，中间还添油加醋几乎快把我捧成超人了，而我在他们眼中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英雄。
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让我有些飘飘然，她爸爸拍着我的肩膀说女孩子嫁人一定要嫁像我这样的，不过别人家的女儿怕是没机会了，他女儿早已占了坐。虽然分不清这话到底是真心的还只是客套或玩笑，我当时确实是乐不可支，看着他们进宾馆后，我还依依不舍地在宾馆门口流连，回去的路上心情莫名激动，兴奋地以至于整个晚上都失眠。
与我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白龙的冷静，他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又结束，中间未曾多言一句，就连夜晚我睡不着想和他说话他也没理我，想必是生气了。我也没有继续和他说话，我开心我的，他生他的气，谁都犯不着谁，而在那一段时间内，我不但成为了芸眼中的英雄，连着在她家亲戚之间，也颇得名声。
而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那样一件事，使得白龙的话一语成谶。
大火后一周，芸给我电话告诉我在新家安顿好之前要和父母暂时住到乡下的老房子，可能这段时间没办法见面，无论如何也要和我先聚一下再走。我欣然答应，晚上六点等在龙之梦门口。十分钟不到她就来了，简单吃了个饭逛了一圈就道别，就在我送她回临时安置屋的时候，心底蓦地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觉得特别难受，甚至想哭。
我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放开，生怕一旦放了就会再也牵不到似的，而她则笑着嗔怪，收回了手。
晚上回到家，我又失眠了一整夜，早晨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一个人坐在电脑椅上，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白龙拿起我的手机，说让我给芸打个电话。我不明白他的用意，接过手机扔回床上，说了句这种时候她还在睡觉呢。
一直熬到八点，我估摸着她也应该醒来，说不定已经在去乡下的路上了，便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但里面传来的是一阵忙音。这么早她在和谁通话？我在心里嘀咕着，把手机扔回去，打开了电脑。
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让我有些飘飘然，她爸爸拍着我的肩膀说女孩子嫁人一定要嫁像我这样的，不过别人家的女儿怕是没机会了，他女儿早已占了坐。虽然分不清这话到底是真心的还只是客套或玩笑，我当时确实是乐不可支，看着他们进宾馆后，我还依依不舍地在宾馆门口流连，回去的路上心情莫名激动，兴奋地以至于整个晚上都失眠。
与我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白龙的冷静，他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又结束，中间未曾多言一句，就连夜晚我睡不着想和他说话他也没理我，想必是生气了。我也没有继续和他说话，我开心我的，他生他的气，谁都犯不着谁，而在那一段时间内，我不但成为了芸眼中的英雄，连着在她家亲戚之间，也颇得名声。
而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那样一件事，使得白龙的话一语成谶。
大火后一周，芸给我电话告诉我在新家安顿好之前要和父母暂时住到乡下的老房子，可能这段时间没办法见面，无论如何也要和我先聚一下再走。我欣然答应，晚上六点等在龙之梦门口。十分钟不到她就来了，简单吃了个饭逛了一圈就道别，就在我送她回临时安置屋的时候，心底蓦地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觉得特别难受，甚至想哭。
我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放开，生怕一旦放了就会再也牵不到似的，而她则笑着嗔怪，收回了手。
晚上回到家，我又失眠了一整夜，早晨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一个人坐在电脑椅上，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白龙拿起我的手机，说让我给芸打个电话。我不明白他的用意，接过手机扔回床上，说了句这种时候她还在睡觉呢。
一直熬到八点，我估摸着她也应该醒来，说不定已经在去乡下的路上了，便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但里面传来的是一阵忙音。这么早她在和谁通话？我在心里嘀咕着，把手机扔回去，打开了电脑。
为什么会越来越那个啊~~~~搞不懂自己的脑子啊！！！！
55555~~~当然不敢太监啊~~~
又过了半个小时，再打她电话，这次却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我暗自吃惊，不就是回乡下嘛，又不是远行到穷乡僻壤，顶多三小时的路程全程移动联通网络覆盖，怎么突然间连电话都不通了，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正这么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正是芸打来的。
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声嘈杂声，我赶紧把手机远离耳朵，然后再微微靠近仔细听了一下，只有杂音。我喂了好几声，问她能不能听到，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些杂音断断续续地冲进耳中，不一会儿就莫名挂断了。
怎么回事？我呆呆地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就再次回拨了过去，但里面传来的还是那句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就这样提心吊胆了半天，时间已近中午，我又一次拨打了电话，这次却关机了。心底猛地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又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昨晚，仿佛是一件很缥缈的事。怀着这种不安焦虑，我出门散心，不多时手机就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电话打来的。接起来喂了一声，里面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快回来。”
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状况，便问：“请问你是哪位？”
“白龙。”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原来是他，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来没有和他通过电话，他在电话中的声音一时还真辩不出来。不过好在是他，他都不知道我刚接起电话那一瞬间有多紧张，一直盼着是芸打来的，但在听到是男人声音的时候那种失落感，还夹杂着担心，害怕会是什么关于芸的不好的消息，不过既然是白龙，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一定又是在网上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却不会操作让我去看，真是个多事的家伙，一边埋怨着一边还是朝家里走去。一进门，貘就窜了上来，白龙也极其难得地等在门口，看到我进来就直接把我拉到房间。
“又怎么了？”我问。
他指了指电脑屏幕，我撇了下嘴，心想果然如此，他对网络的热忱还真是超乎预计，如果他是人的话，绝对是个标准宅男，说不准还可能是个技术宅。不过现在，他不过是个菜鸟。
我坐到椅子上，看见他正开着微博，扫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就连人带椅一起转了个向问他：“什么啊？不好好的嘛？”
“拉下去，自己看。”他坐在床沿，神情冷峻，就好像我犯了什么错一样。
奇奇怪怪，我小声咕哝着，把侧滑条往下拉，快速扫视着那些信息，大多没什么意思，不是些广告就是些视频、无病呻吟的文字或小清新图片，真正有内容的东西并不多，就在我觉得这些东西全都可有可无的时候，一条交通安全信息发的微博直冲入眼。
今晨九时左右，一辆福特在高速公路上与一集卡追尾，车体损伤严重，司机当场死亡，车内其余二人在等待救护车时相继身亡。在此继续提醒大家：开车要注意保持车距，尤其前面有大型卡车的时候，请一定要拉开距离。
巧合……一定是巧合，虽然芸家开的也是福特，但那么多人都开福特，怎么可能只看一眼就认定会是芸呢？
不是都说无图无真相吗，下面还有附图，我放大图片，第一张就是那辆车头已经完全损毁，如同压皱白纸一样的福特，第二张图是一张较近距离照，可以看到车子旁上有一大滩血，而第三张照片里我清楚地看到了芸躺在地上的身影，还有落在手边被压碎的粉红色翻盖手机。
正这么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正是芸打来的。
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声嘈杂声，我赶紧把手机远离耳朵，然后再微微靠近仔细听了一下，只有杂音。我喂了好几声，问她能不能听到，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些杂音断断续续地冲进耳中，不一会儿就莫名挂断了。
怎么回事？我呆呆地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就再次回拨了过去，但里面传来的还是那句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就这样提心吊胆了半天，时间已近中午，我又一次拨打了电话，这次却关机了。心底猛地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又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昨晚，仿佛是一件很缥缈的事。怀着这种不安焦虑，我出门散心，不多时手机就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电话打来的。接起来喂了一声，里面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快回来。”
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状况，便问：“请问你是哪位？”
“白龙。”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原来是他，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来没有和他通过电话，他在电话中的声音一时还真辩不出来。不过好在是他，他都不知道我刚接起电话那一瞬间有多紧张，一直盼着是芸打来的，但在听到是男人声音的时候那种失落感，还夹杂着担心，害怕会是什么关于芸的不好的消息，不过既然是白龙，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一定又是在网上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却不会操作让我去看，真是个多事的家伙，一边埋怨着一边还是朝家里走去。一进门，貘就窜了上来，白龙也极其难得地等在门口，看到我进来就直接把我拉到房间。
“又怎么了？”我问。
他指了指电脑屏幕，我撇了下嘴，心想果然如此，他对网络的热忱还真是超乎预计，如果他是人的话，绝对是个标准宅男，说不准还可能是个技术宅。不过现在，他不过是个菜鸟。
我坐到椅子上，看见他正开着微博，扫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就连人带椅一起转了个向问他：“什么啊？不好好的嘛？”
“拉下去，自己看。”他坐在床沿，神情冷峻，就好像我犯了什么错一样。
奇奇怪怪，我小声咕哝着，把侧滑条往下拉，快速扫视着那些信息，大多没什么意思，不是些广告就是些视频、无病呻吟的文字或小清新图片，真正有内容的东西并不多，就在我觉得这些东西全都可有可无的时候，一条交通安全信息发的微博直冲入眼。
今晨九时左右，一辆福特在高速公路上与一集卡追尾，车体损伤严重，司机当场死亡，车内其余二人在等待救护车时相继身亡。在此继续提醒大家：开车要注意保持车距，尤其前面有大型卡车的时候，请一定要拉开距离。
巧合……一定是巧合，虽然芸家开的也是福特，但那么多人都开福特，怎么可能只看一眼就认定会是芸呢？
不是都说无图无真相吗，下面还有附图，我放大图片，第一张就是那辆车头已经完全损毁，如同压皱白纸一样的福特，第二张图是一张较近距离照，可以看到车子旁上有一大滩血，而第三张照片里我清楚地看到了芸躺在地上的身影，还有落在手边被压碎的粉红色翻盖手机。
虽然不敢太监，但咱还是以网店为主，写文为辅
自然更的就慢了~~~慢了~~~
自然更的就慢了~~~慢了~~~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就连呼吸也在这一刹那被夺走，呆呆地盯着屏幕看了很久，脑袋一片空白。死了？就这样死了？难以置信，昨晚还和我一起吃饭的人，变成了照片中倒在血泊里的一具尸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荒唐的事？又不是我奶奶年纪大了自然而然地离开，她才只有二十岁，还是个学生，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还未真正开始，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离开这个世界？
不对，不可能是这样，一定是我看错了，我必须再仔细地看。我擦了擦眼睛，凑近屏幕仔细地看着那个身影，那不是芸，绝对不是她，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陌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可能是任何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唯独不可能是芸。
我不认识她，不认识……下意识地我拿起手起拨打芸的号码，我相信这次她一定会接起然后告诉我已经到乡下了，但里面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醒。按掉再重新拨，依然如此，再按掉重拨，如此重复了十几次，一旁的白龙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抢掉我的手机。
“还给我！”冲着他大吼一声，我站起来就扑上去抢。
“你打再多次也没用，不可能再开机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就像关机提醒一样。
“胡说！她在等我电话呢！那个人根本不是她！”我竭尽全力地吼着，吼到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耳鸣眼花全身发麻，连站都站不稳，似乎只要这样吼了，一切都会改变。
白龙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而我也逐渐意识到那个人真的是芸，那个有些古灵精怪，偶尔还会惹人生气的芸。只是意识到这一点，我便感觉如同周身血液冻结，灵魂也随之被抽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窝在椅子里蜷缩成一团，毫无意识，心底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拿不出放不下，想大声叫喊也叫不出来，就连呼吸这么顺其自然的事也像是气管被堵住似的变得极其困难。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吸进一口气，意识也开始回转，几近夸张地张大嘴巴大口喘着气，眼泪便流了下来。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全是放屁，那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东西，而我除了流泪以外还能做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去想，任由悲伤和空虚无止境地扩散，弥漫在空气中，盘旋凝结，然后钻进眼中化成一团水雾，模糊了视线。貘躺在我的胸口，把头贴在我脸上，似乎在安慰我，却没有说一句话。
“为什么？”我喃喃地问白龙，“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天命，她命中过不了这一劫，即使你救了她，也会以其他方式离开。原本如果顺应天命，她的父母不会死，但因为你逆天而行更改了天命，使得原来的结果被抹消，她身边亲人的命运也出现不可逆转的破坏，但天命本是不可更改的，必须重新弥补这种破坏，而唯一能够弥补的途径便是将他们也一并抹去。你只是做了一点的改动，换来的却是完全意料之外的另一个结局，这就是蝴蝶效应，也是我那时最担心的一点。”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对于生死像是极其超脱，难以想像在听闻奶奶去世时，他也有过一丝悲伤与颤抖。
“你早就料到了？”我抬起双手，手臂交叉着盖住脸，哽咽着问。
“但你根本不会听不是吗？”
我无可辩驳，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自己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如果不救她，我现在就会后悔。我以为即使后悔也是很久以后的事，却没想到上天这么快就用这种方式让我尝到了后悔的滋味，或者说上天根本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无论是当时放任她死于火灾，还是现在死于车祸，我都会后悔，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天命，什么是天命？天命就是这样轻易让一个人死去？”
“天命就是一切早已注定无可更改的事情，比如人的生死，但凡所有可以改变的就不是天命而是变数。倘若逆天而行强行更改天命只会遭至更坏的灾厄，世间有人怕死，找术士借阳寿续命，其晚景莫不都是后人先去子嗣断绝，孑然凄凉度日。”
“为什么不能续她的命，她才只有二十。”
白龙摇了摇头，从电脑前离开坐上床沿，伸手抚上我的额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陪在我身边直到天色变暗。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那天没有听你的话？”我闭着眼，不想看见任何东西，因为每一件事物，都只会勾起我对芸的回忆。
“没有，”他回答：“如果要生气我也只是生我自己的气，因为今天这世间的一切，也可以说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年可以抓住四凶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我要是能像应龙前辈那样就好了。”
我冷笑一声，“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明明就是个连眼泪都不会流一滴的局外人。”
我故意这样说，希望他能生气，至少冲我发火骂我一通也好，直接把我拎起来打一拳也好，做任何可以激怒我的事都好，这样就可以让我积压在心里的悲伤可以找个口子宣泄，总比现在这般哭不出叫不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任由伤心满溢要让我好受。
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生气的样子，只是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这个世界的天命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当年人间的动荡使得四凶冲破牢笼，而四凶来到人间又反过来改写了人世的天命轨迹，一旦人间的天命改变，那么生活在世间的芸芸众生的命运理所当然也就由此改写。如果当初收得了它们，现在的人间也不会是这般格局，每个人的命运也一定大有不同，只可惜，当年倾尽兽界多方之力也未能收伏它们，以至于它们现在依然隐于人世窥视着世事变幻，蕴酿着另一场浩劫。”
“可你根本无能为力不是吗？”
“我不知道它们来到人间是否也算是一种天命，是上天给人们的一种磨难，就如同九尾狐于殷商一样，虽然我早已看到每个人已经注定的天命，但还没看到这世界的最终命运，也就是说人间的天命尚未写下，还有太多变数，这也是我为什么至今还在人间的原因。我虽无法预测天命的最终走向，但只要还存在变数，就还有机会。”
“你想要怎么做？”
“我现在还做不了，因为只有我一个，如果他们也已经恢复的话，或许就可以了。”
“他们是谁？”
白龙从我身边离开，走向窗口望向外面昏暗的天色，只说了一句到时你会知道，便没有了下文，而我在难过之余，隐约也察觉到了他来到我身边，似乎另有意图。
不对，不可能是这样，一定是我看错了，我必须再仔细地看。我擦了擦眼睛，凑近屏幕仔细地看着那个身影，那不是芸，绝对不是她，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陌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可能是任何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唯独不可能是芸。
我不认识她，不认识……下意识地我拿起手起拨打芸的号码，我相信这次她一定会接起然后告诉我已经到乡下了，但里面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醒。按掉再重新拨，依然如此，再按掉重拨，如此重复了十几次，一旁的白龙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抢掉我的手机。
“还给我！”冲着他大吼一声，我站起来就扑上去抢。
“你打再多次也没用，不可能再开机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就像关机提醒一样。
“胡说！她在等我电话呢！那个人根本不是她！”我竭尽全力地吼着，吼到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耳鸣眼花全身发麻，连站都站不稳，似乎只要这样吼了，一切都会改变。
白龙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而我也逐渐意识到那个人真的是芸，那个有些古灵精怪，偶尔还会惹人生气的芸。只是意识到这一点，我便感觉如同周身血液冻结，灵魂也随之被抽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窝在椅子里蜷缩成一团，毫无意识，心底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拿不出放不下，想大声叫喊也叫不出来，就连呼吸这么顺其自然的事也像是气管被堵住似的变得极其困难。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吸进一口气，意识也开始回转，几近夸张地张大嘴巴大口喘着气，眼泪便流了下来。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全是放屁，那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东西，而我除了流泪以外还能做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去想，任由悲伤和空虚无止境地扩散，弥漫在空气中，盘旋凝结，然后钻进眼中化成一团水雾，模糊了视线。貘躺在我的胸口，把头贴在我脸上，似乎在安慰我，却没有说一句话。
“为什么？”我喃喃地问白龙，“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天命，她命中过不了这一劫，即使你救了她，也会以其他方式离开。原本如果顺应天命，她的父母不会死，但因为你逆天而行更改了天命，使得原来的结果被抹消，她身边亲人的命运也出现不可逆转的破坏，但天命本是不可更改的，必须重新弥补这种破坏，而唯一能够弥补的途径便是将他们也一并抹去。你只是做了一点的改动，换来的却是完全意料之外的另一个结局，这就是蝴蝶效应，也是我那时最担心的一点。”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对于生死像是极其超脱，难以想像在听闻奶奶去世时，他也有过一丝悲伤与颤抖。
“你早就料到了？”我抬起双手，手臂交叉着盖住脸，哽咽着问。
“但你根本不会听不是吗？”
我无可辩驳，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自己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如果不救她，我现在就会后悔。我以为即使后悔也是很久以后的事，却没想到上天这么快就用这种方式让我尝到了后悔的滋味，或者说上天根本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无论是当时放任她死于火灾，还是现在死于车祸，我都会后悔，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天命，什么是天命？天命就是这样轻易让一个人死去？”
“天命就是一切早已注定无可更改的事情，比如人的生死，但凡所有可以改变的就不是天命而是变数。倘若逆天而行强行更改天命只会遭至更坏的灾厄，世间有人怕死，找术士借阳寿续命，其晚景莫不都是后人先去子嗣断绝，孑然凄凉度日。”
“为什么不能续她的命，她才只有二十。”
白龙摇了摇头，从电脑前离开坐上床沿，伸手抚上我的额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陪在我身边直到天色变暗。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那天没有听你的话？”我闭着眼，不想看见任何东西，因为每一件事物，都只会勾起我对芸的回忆。
“没有，”他回答：“如果要生气我也只是生我自己的气，因为今天这世间的一切，也可以说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年可以抓住四凶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我要是能像应龙前辈那样就好了。”
我冷笑一声，“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明明就是个连眼泪都不会流一滴的局外人。”
我故意这样说，希望他能生气，至少冲我发火骂我一通也好，直接把我拎起来打一拳也好，做任何可以激怒我的事都好，这样就可以让我积压在心里的悲伤可以找个口子宣泄，总比现在这般哭不出叫不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任由伤心满溢要让我好受。
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生气的样子，只是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这个世界的天命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当年人间的动荡使得四凶冲破牢笼，而四凶来到人间又反过来改写了人世的天命轨迹，一旦人间的天命改变，那么生活在世间的芸芸众生的命运理所当然也就由此改写。如果当初收得了它们，现在的人间也不会是这般格局，每个人的命运也一定大有不同，只可惜，当年倾尽兽界多方之力也未能收伏它们，以至于它们现在依然隐于人世窥视着世事变幻，蕴酿着另一场浩劫。”
“可你根本无能为力不是吗？”
“我不知道它们来到人间是否也算是一种天命，是上天给人们的一种磨难，就如同九尾狐于殷商一样，虽然我早已看到每个人已经注定的天命，但还没看到这世界的最终命运，也就是说人间的天命尚未写下，还有太多变数，这也是我为什么至今还在人间的原因。我虽无法预测天命的最终走向，但只要还存在变数，就还有机会。”
“你想要怎么做？”
“我现在还做不了，因为只有我一个，如果他们也已经恢复的话，或许就可以了。”
“他们是谁？”
白龙从我身边离开，走向窗口望向外面昏暗的天色，只说了一句到时你会知道，便没有了下文，而我在难过之余，隐约也察觉到了他来到我身边，似乎另有意图。
写着写着就写成这样了呃~~~咱慢慢收~~~
我必须要找点什么事做才行，否则整日无所事事下去，只会让悲伤在心底积郁更深。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每天不是在劳动服务中心找工作，就是在去面试的路上，必须要让自己的每一刻都排满了事情，只有这样才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芸的事，晚上也不会再失眠。芸一家的葬礼安排在十一月底，与奶奶下葬的时间正好重合，我不敢去见她最后一面，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才好，而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一旦见了以后会不会陷入更深的悲伤之中。每个人失恋都会极其痛苦，尤其是初恋，而我的初恋就是样夭折在了最甜蜜的时刻。
父母亲戚以及所有的朋友看到我这个样子都担心的不得了，他们以为我因为这个打击而变得不太正常，但他们并不知道，我其实很好，每天忙碌着，连悲伤也可以就此淡忘，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什么都不再记得，然后呼上三五好友，继续没心没肺地笑。
我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一家广告公司聘用了我，虽然只是做些杂物，但我毫不介意，本就是新人并不需要要求那么多，而越是繁杂的工作越是能让我感到充实，我甚至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要停歇。
我卖力的工作态度得到了经理的赏识，试用期一满就直接签了三年合同，这件事算是这三个月以来最大的喜讯，一直担心着我工作问题的父母也终于放下了心，而我也重新找回了笑容。和朋友们一起吃夜排档，开百无禁忌的玩笑，和同事们共同聚餐，会对客户露出友善的微笑，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完美，却不知为何偶尔，只是偶尔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心底有针扎着，在半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看见芸那熟悉的身影与面容，和三个月之前无异，那样开心笑着，而我在醒时则发现自己会双眼通红，怕是梦得太多未能安然入睡，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父母亲戚以及所有的朋友看到我这个样子都担心的不得了，他们以为我因为这个打击而变得不太正常，但他们并不知道，我其实很好，每天忙碌着，连悲伤也可以就此淡忘，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什么都不再记得，然后呼上三五好友，继续没心没肺地笑。
我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一家广告公司聘用了我，虽然只是做些杂物，但我毫不介意，本就是新人并不需要要求那么多，而越是繁杂的工作越是能让我感到充实，我甚至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要停歇。
我卖力的工作态度得到了经理的赏识，试用期一满就直接签了三年合同，这件事算是这三个月以来最大的喜讯，一直担心着我工作问题的父母也终于放下了心，而我也重新找回了笑容。和朋友们一起吃夜排档，开百无禁忌的玩笑，和同事们共同聚餐，会对客户露出友善的微笑，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完美，却不知为何偶尔，只是偶尔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心底有针扎着，在半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看见芸那熟悉的身影与面容，和三个月之前无异，那样开心笑着，而我在醒时则发现自己会双眼通红，怕是梦得太多未能安然入睡，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心底很清楚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芸骤然离世对我的打击远远超过我的想像。第二学期的自学考又开课了，终于连周六周日也不必闲着，去年的考试在白龙的帮助下勉强全部通过，今年的几门课程又要让人头痛了。
早早地来到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随便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环视了一下四周。新学期增加了好些新面孔，上学期的人里面也走掉一部分，但还有至少一半的人是上个学期留下来的。
早上是大学英语，仅次于高等数学和马克思哲学的令人讨厌的课程，真搞不明白明明我报的是电子商务，又不是国际物流之类的，怎么还会有这种根本搭不上半点关系的课程硬塞在里面，根本就是在浪费人家的大好青春年华，估计也有很多人和我抱着同样的想法，因此老师讲课才开始没多久，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趴下了。
我左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右手横放在左手臂上，下巴搁在上面，微微闭眼也加入了打盹行列。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身边一个震荡把我愣是震醒了，眼睛歙开一条缝看了一眼，旁边位子上多了一个大块头，估计刚才那一下就他坐下来时发出的。
老师还在继续念着她的催眠咒，我对调了姿势转过头再次合上眼，耳边却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先是一阵翻书声，然后喝水声，再接着是咀嚼声……他在吃东西？
我懒洋洋地直起身子朝他看去，果然他正拿着一袋饼干啃，而面前的书也根本不是教科书，而是小说，感情这家伙是把这里当成免费茶室了。
兴许是他的动静有点大，老师讲着讲着便放下书本，一言不发地朝这边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但他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吃着饼干津津有味地看书。我暗中用手戳了他一下，他转头看我一眼，我向前扬了几次下巴，他这时才明白过来，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周遭，随后对上老师的目光。
“这位同学，你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如果要吃东西到外面吃去，别影响别人学习。”毕竟是年轻女老师，不像老学究们那样能沉住气，话语中带着极为明显的不满情结。
“我没有影响别人啊。”他说着，又喝了一口水。
“你在课堂上吃东西还不叫影响别人？”
“我吃我的，他们学他们的，本来就互不干涉，我又没请大家一起来吃。我一大早起床赶来上课，连早饭都来不及吃，这是什么精神？这是communist精神！再说了，来读书要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别读了，到时外面一只鸟飞过都能让人看半天了。而且本来我吃东西也没碍着谁，宪法也没规定过不可以，大家该咋咋地，倒是老师你那么一激动，连课也不讲了，这才是真的影响别人学习。”
年轻的老师被气得直哆嗦，想也不想直接甩出一句话：“你给我出去！”
“这可不成，”他喝了一口水说道：“每个人都享有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饥饿和免于恐惧的自由，我现在就在享受免于饥饿的自由，这是我的基本人权，human rights，你不让我吃还要赶我出去，那是侵犯人权。”
教室里开始有人发出轻微的笑声，那种一边抑制着自己一边又实在控制不住的笑声，所有人都聚焦着他，就等着看这场争辩最后怎么收场。
“我就侵犯了怎么了？在我看来你压根就没人权！”老师也像个孩子似的毫不示弱。
“你要侵犯，那我就喊非礼呗。”
他貌似无辜的回答，惹得整个教室刹那间哄然发出此起彼伏的大笑声，让老师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生气也不是，不生气又完全掉了面子，只能涨红了脸重新拿起书讲课。我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毫不顾忌他就坐在我旁边，而在笑过之后，猛然发觉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笑过了。
早早地来到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随便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环视了一下四周。新学期增加了好些新面孔，上学期的人里面也走掉一部分，但还有至少一半的人是上个学期留下来的。
早上是大学英语，仅次于高等数学和马克思哲学的令人讨厌的课程，真搞不明白明明我报的是电子商务，又不是国际物流之类的，怎么还会有这种根本搭不上半点关系的课程硬塞在里面，根本就是在浪费人家的大好青春年华，估计也有很多人和我抱着同样的想法，因此老师讲课才开始没多久，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趴下了。
我左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右手横放在左手臂上，下巴搁在上面，微微闭眼也加入了打盹行列。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身边一个震荡把我愣是震醒了，眼睛歙开一条缝看了一眼，旁边位子上多了一个大块头，估计刚才那一下就他坐下来时发出的。
老师还在继续念着她的催眠咒，我对调了姿势转过头再次合上眼，耳边却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先是一阵翻书声，然后喝水声，再接着是咀嚼声……他在吃东西？
我懒洋洋地直起身子朝他看去，果然他正拿着一袋饼干啃，而面前的书也根本不是教科书，而是小说，感情这家伙是把这里当成免费茶室了。
兴许是他的动静有点大，老师讲着讲着便放下书本，一言不发地朝这边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但他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吃着饼干津津有味地看书。我暗中用手戳了他一下，他转头看我一眼，我向前扬了几次下巴，他这时才明白过来，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周遭，随后对上老师的目光。
“这位同学，你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如果要吃东西到外面吃去，别影响别人学习。”毕竟是年轻女老师，不像老学究们那样能沉住气，话语中带着极为明显的不满情结。
“我没有影响别人啊。”他说着，又喝了一口水。
“你在课堂上吃东西还不叫影响别人？”
“我吃我的，他们学他们的，本来就互不干涉，我又没请大家一起来吃。我一大早起床赶来上课，连早饭都来不及吃，这是什么精神？这是communist精神！再说了，来读书要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别读了，到时外面一只鸟飞过都能让人看半天了。而且本来我吃东西也没碍着谁，宪法也没规定过不可以，大家该咋咋地，倒是老师你那么一激动，连课也不讲了，这才是真的影响别人学习。”
年轻的老师被气得直哆嗦，想也不想直接甩出一句话：“你给我出去！”
“这可不成，”他喝了一口水说道：“每个人都享有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饥饿和免于恐惧的自由，我现在就在享受免于饥饿的自由，这是我的基本人权，human rights，你不让我吃还要赶我出去，那是侵犯人权。”
教室里开始有人发出轻微的笑声，那种一边抑制着自己一边又实在控制不住的笑声，所有人都聚焦着他，就等着看这场争辩最后怎么收场。
“我就侵犯了怎么了？在我看来你压根就没人权！”老师也像个孩子似的毫不示弱。
“你要侵犯，那我就喊非礼呗。”
他貌似无辜的回答，惹得整个教室刹那间哄然发出此起彼伏的大笑声，让老师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生气也不是，不生气又完全掉了面子，只能涨红了脸重新拿起书讲课。我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毫不顾忌他就坐在我旁边，而在笑过之后，猛然发觉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笑过了。
为什么啊…………人家好好的交个女友不容易，我这是什么阴暗心理啊，非得把人家给整死！
中午的时候，他主动来和我说话，虽然我已经上了半个学期的课，但和课堂中的人大多还不熟，自学考的学生和在学校里的不一样，大多不太和别人有过多交流，除非本来就是一起来上课的朋友，或者是年岁相仿的人，因此经常女生管女生三三两两聚着，年纪大的分成一小撮站阳台上吸着烟谈论国家大事家长里短，再来就是像我这样独来独往完全不搭理别人的人，像这样主动被人搭讪在这里是第一回。
在和他的交谈中，我知道了他叫朱浩飞，因为长得胖绰号肥肥。他说这个绰号是他表姐起的，一开始他表姐叫他猪好肥，但因为念起来麻烦就改叫肥肥，后来流传开来，所有人甚至包括父母都这么叫他，他也毫不在意。我觉得这名字和绰号用在他身上还真是相得益彰，而且真怀疑他父母是怎么取名的，也不考虑一下汉语的谐音问题。
我在他侃侃而谈的时候打量了他一下，大约一米七不到的个子，站着的时候比我矮了一截，但那横截面却是一个半我都不止的样子，估摸着体重直接有两个我，全身上下圆滚滚肉嘟嘟，眼睛大大的，皮肤还雪白雪白，剃了个圆寸头，果然活像一只吃精细饲料长大的白猪。
“我跟你说，别以为我是随便就搭人讪的，平时我傲着呢，但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跟你一见如故，简直就像失散了多年的亲兄弟重聚一样。”他拿着筷子一边把盒饭里的青菜挑出来一边滔滔不绝地叙述着自己的身世，“你别以为我是瞎吹，我其实第六感好着呢，这么说吧，但凡是我一眼看上去有出息的人，哪怕现在是要饭的，将来也一定能大有作为，指不定哪天就成了丐帮帮主。知道为什么不？因为我身上藏着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我就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别大嘴巴到处张扬啊。”他说着，神秘兮兮地把身子凑过来，小声说道：“以前我爸找高人给我看过，高人说了，我前世不是人类，而是……”
“不是人？那是啥？畜牲？”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本能地脱口而出。
他的脸一下就绿了，“哎我艹！你丫的怎么说话的？这是人话吗？我他妈把你当兄弟，你妹的居然拐着弯损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叫我爸把你兜进去，套上麻袋海扁一顿再绑上大石沉黄浦江底？碎尸了都没人敢报案，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无心的嘛，这嘴平时贱惯了一时改不了。”虽然心里想着你不是自己说不是人的，但表面上我还是嬉皮笑脸地赔礼道歉，同时把自己的鸡腿夹给他，“当年那谁负荆请罪，我没荆只能送鸡腿请罪，你大人大量别计较，你爸是谁我还真不知道，难不成是李刚？”
“呸，李刚那算啥吖？我爸可甩他几个太平洋。”他一筷子夹起鸡腿就往嘴里送。
“那来头还真大，可也没见你姓胡啊。”
“哎你又来？你丫的跟我卯上劲儿了是不？你这张臭嘴就不能给我说点好听的出来？”
“你不是说咱们亲兄弟吗？我这人就这样，对外人特别斯文彬彬有礼，对自己兄弟就口无遮拦想到啥说啥，我这么说你表明我一不做作，二不见外，把你当自己人。”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啊？”他瞪了我一眼，把鸡腿骨直直地扔到我盘子边上。
“感谢倒不用，你不前面还说对我一见钟情？既然钟情那就得包容。”我一边说着，一边抹了把嘴，喊来老板娘结帐。
一听到我这样说，他立马跳起来解释：“谁跟你一见钟情了？那叫一见如故，你不懂成语别乱说。我一个大男人，对你别说一见，就是万箭穿心也不会钟情。再退一万步说，哪怕你做了变性手术，再整成李嘉欣那样回来，我也照样不对你钟情。”
“坐下坐下，你他妈站起来干嘛？还那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你搞基啊？”我拉着他的衣角，把他拉回坐位。
“你他妈才搞基！”他压低了声音愤愤地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老板娘满脸嫌弃厌恶的表情看着我们这里，便更是阴郁地小声咕哝道：“叫你嘴贱！你看那老板娘的样子，弄得好像我们真是玻璃一样，你丫再这么贱我直接找人做了你！这叫你不仁我不义。”
说完他站起来走出小饭馆，从裤兜里摸出饭钱塞给我。我紧跟在他后面出去，边走边说：“我也是学你，看你前面把人家老师气的，好歹也是女的，你还真一点不留情。”
“你丫知道啥？我那是在维护我的正当权益，再说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啊？不就是英语老师呗，”我说着，但转念一想，觉得他既然这么问，那肯定就不只是老师这么简单，一个想法立刻在脑海中成形，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难不成你泡过她？”
“放屁吧，我敢泡她？那不是找死？那个男人婆别看外表文文弱弱的，其实凶悍着呢，可怜我的表姐夫天天被河东狮吼，估计将来也活不长命，我只不过是借机替我表姐夫出口恶气，你看她那样子，嘿嘿……”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猪好肥！”回头一看，正是英语老师。
此刻她正双手插腰站在我们身后，看到他回过头，便立马三步并两步走上来，劈头盖脸就说道：“你开心了吧？在课堂上公然和我作对，让我难堪你就这么高兴啊？看我不告诉姨父他好好收你骨头！”
“你看，原形毕露了吧。”他翘起大拇指往后面指了指，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就凝固住了。大约隔了三四秒，他才缓缓转头看向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我，对我说：“刚才有人叫了你的名字。”
“谁？没人叫我啊？”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根本没有人叫过我，如果有人在附近叫我，我不可能听不到。
“绝对有人叫了，但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叫你的人在哪里，我只能肯定他叫你了。”他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觉得难以置信。
“你幻听了吧。”我随口说着，心想这不是不可能，经常会有人出现幻听或耳鸣之类的情况，这倒并不新鲜。
“不对，不是幻听，我能分清楚哪些是幻听哪些是真实的声音，我敢肯定刚才叫你名字的声音是真实的。”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且消沉起来，“难道是我的病又复发了？”
在和他的交谈中，我知道了他叫朱浩飞，因为长得胖绰号肥肥。他说这个绰号是他表姐起的，一开始他表姐叫他猪好肥，但因为念起来麻烦就改叫肥肥，后来流传开来，所有人甚至包括父母都这么叫他，他也毫不在意。我觉得这名字和绰号用在他身上还真是相得益彰，而且真怀疑他父母是怎么取名的，也不考虑一下汉语的谐音问题。
我在他侃侃而谈的时候打量了他一下，大约一米七不到的个子，站着的时候比我矮了一截，但那横截面却是一个半我都不止的样子，估摸着体重直接有两个我，全身上下圆滚滚肉嘟嘟，眼睛大大的，皮肤还雪白雪白，剃了个圆寸头，果然活像一只吃精细饲料长大的白猪。
“我跟你说，别以为我是随便就搭人讪的，平时我傲着呢，但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跟你一见如故，简直就像失散了多年的亲兄弟重聚一样。”他拿着筷子一边把盒饭里的青菜挑出来一边滔滔不绝地叙述着自己的身世，“你别以为我是瞎吹，我其实第六感好着呢，这么说吧，但凡是我一眼看上去有出息的人，哪怕现在是要饭的，将来也一定能大有作为，指不定哪天就成了丐帮帮主。知道为什么不？因为我身上藏着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我就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别大嘴巴到处张扬啊。”他说着，神秘兮兮地把身子凑过来，小声说道：“以前我爸找高人给我看过，高人说了，我前世不是人类，而是……”
“不是人？那是啥？畜牲？”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本能地脱口而出。
他的脸一下就绿了，“哎我艹！你丫的怎么说话的？这是人话吗？我他妈把你当兄弟，你妹的居然拐着弯损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叫我爸把你兜进去，套上麻袋海扁一顿再绑上大石沉黄浦江底？碎尸了都没人敢报案，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无心的嘛，这嘴平时贱惯了一时改不了。”虽然心里想着你不是自己说不是人的，但表面上我还是嬉皮笑脸地赔礼道歉，同时把自己的鸡腿夹给他，“当年那谁负荆请罪，我没荆只能送鸡腿请罪，你大人大量别计较，你爸是谁我还真不知道，难不成是李刚？”
“呸，李刚那算啥吖？我爸可甩他几个太平洋。”他一筷子夹起鸡腿就往嘴里送。
“那来头还真大，可也没见你姓胡啊。”
“哎你又来？你丫的跟我卯上劲儿了是不？你这张臭嘴就不能给我说点好听的出来？”
“你不是说咱们亲兄弟吗？我这人就这样，对外人特别斯文彬彬有礼，对自己兄弟就口无遮拦想到啥说啥，我这么说你表明我一不做作，二不见外，把你当自己人。”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啊？”他瞪了我一眼，把鸡腿骨直直地扔到我盘子边上。
“感谢倒不用，你不前面还说对我一见钟情？既然钟情那就得包容。”我一边说着，一边抹了把嘴，喊来老板娘结帐。
一听到我这样说，他立马跳起来解释：“谁跟你一见钟情了？那叫一见如故，你不懂成语别乱说。我一个大男人，对你别说一见，就是万箭穿心也不会钟情。再退一万步说，哪怕你做了变性手术，再整成李嘉欣那样回来，我也照样不对你钟情。”
“坐下坐下，你他妈站起来干嘛？还那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你搞基啊？”我拉着他的衣角，把他拉回坐位。
“你他妈才搞基！”他压低了声音愤愤地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老板娘满脸嫌弃厌恶的表情看着我们这里，便更是阴郁地小声咕哝道：“叫你嘴贱！你看那老板娘的样子，弄得好像我们真是玻璃一样，你丫再这么贱我直接找人做了你！这叫你不仁我不义。”
说完他站起来走出小饭馆，从裤兜里摸出饭钱塞给我。我紧跟在他后面出去，边走边说：“我也是学你，看你前面把人家老师气的，好歹也是女的，你还真一点不留情。”
“你丫知道啥？我那是在维护我的正当权益，再说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啊？不就是英语老师呗，”我说着，但转念一想，觉得他既然这么问，那肯定就不只是老师这么简单，一个想法立刻在脑海中成形，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难不成你泡过她？”
“放屁吧，我敢泡她？那不是找死？那个男人婆别看外表文文弱弱的，其实凶悍着呢，可怜我的表姐夫天天被河东狮吼，估计将来也活不长命，我只不过是借机替我表姐夫出口恶气，你看她那样子，嘿嘿……”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猪好肥！”回头一看，正是英语老师。
此刻她正双手插腰站在我们身后，看到他回过头，便立马三步并两步走上来，劈头盖脸就说道：“你开心了吧？在课堂上公然和我作对，让我难堪你就这么高兴啊？看我不告诉姨父他好好收你骨头！”
“你看，原形毕露了吧。”他翘起大拇指往后面指了指，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就凝固住了。大约隔了三四秒，他才缓缓转头看向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我，对我说：“刚才有人叫了你的名字。”
“谁？没人叫我啊？”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根本没有人叫过我，如果有人在附近叫我，我不可能听不到。
“绝对有人叫了，但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叫你的人在哪里，我只能肯定他叫你了。”他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觉得难以置信。
“你幻听了吧。”我随口说着，心想这不是不可能，经常会有人出现幻听或耳鸣之类的情况，这倒并不新鲜。
“不对，不是幻听，我能分清楚哪些是幻听哪些是真实的声音，我敢肯定刚才叫你名字的声音是真实的。”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且消沉起来，“难道是我的病又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