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之我三姑奶奶的那些事

  第二十章 地窖

  我们全都一动不动,静静地围着那团光晕,一分钟,一个月,一年……仿佛都要站成石像了,才终于在时间的尽头,听见了强子一声悠长的叫喊:“我操——”
  但我还是没反应过来,我看着那光晕,再看看他俩,再指着那光晕里的石室,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宁波忽然走进光晕里,我吓一跳,以为他会掉下去,本能地想去拉他,却只划了一下他的衣角,他已经进去了,走到中间,把小银球拿了起来,小银球一离开地面,那团光晕即刻往圆心收缩,瞬间消失了。院子里又昏暗了起来,只有宁波手中的小银球底部闪着烈烈的火光。
  宁波凝视着手中的小球,仿佛没见过它似的,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烈-焰-貔-貅-珠。”
  强子也伸过头去看,说:“这啥玩意啊,真的假的?”
  到这时,我才终于吐出一口气,没头没脑地说着:“这太可怕了。”
  然后,强子说,快放下,放地下,看看还有吗。宁波又把球放在地下,我们赶紧闪开,十来秒之后,那团光晕又原模原样的出现了。
  宁波说:“真不敢相信。”接着我听见了强子往喉咙里咽唾液的声音。虽然宁波刚才已经走进去过,但我第一步还是试探了下,然后快走两步进到光晕中心把烈焰貔貅珠拿到手里。这时我已经反应过来它是件宝贝了。
  强子说:“这做梦呢吧?……”
  宁波说:“怎么办?”
  强子说,再放一回,我细看看。我紧握珠子,还犹豫着,被强子一把抢过去,往地下一放,这回也不闪开了,就站在光晕里,仿佛踩在透明玻璃上似的,我们一起低头看着那石室里的金石玉器璀璨地闪耀着光芒。
  宁波又小声地问一遍:“怎么办?”
  强子猛拍一下大腿,疼得叫了一声,再看一眼光晕,说:“奶奶的,啥怎么办,挖呀!”说着,抬起头看着我俩,也不知是不是光晕照的,眼睛红红的。宁波这时也咽回一口唾沫,而我口中却干得像火焰山一样,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三个人互看一秒,再一起往脚下看去。然后强子就猛一拉我;“别楞着了,快回屋,抄家伙!”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屋里跑去,刚跑了两步,就看见曼儿喊着强子的名字出来了,一边揉着眼一边嗔怪着:“你们大半夜干嘛呢?屋里一个人没有,吓死我了……”强子也顾不上和她说话,一路拉着我从她身边跑过去,手往身后宁波那一指,嘴里说:“你别问我,你问他。”
  我们很快跑进了小晾台,这时就听见曼儿一声惊呼:“啊——这是啥呀?”然后是宁波细微的声音:“嘘,你小声点。”
  屋里没有榔头,倒是有把我爸以前栽花用的小铁锹,但是搬家乱作一团,还没来得及收拾,也不知放哪了。我们分头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就见曼儿皱着眉跑进来,抓着强子问:“宁波说的那个什么珠,那是个投影仪吗还是个光影珠?跟3D电影似的,猛一看吓死我了,谁买的啊?”
  强子那会儿刚好找到了一个投炉子用的长铁椎,正在手里掂量着,一听曼儿这话,楞了一下,忽然猛吐一口气,把锥子往地下一扔,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指着我说:“你俩真好样的,搞半天整出这么个玩意大半夜的耍我玩,行,你们赢了,我承认我上当了。”他恶狠狠的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你们真有一套!”接着声音变大了起来:“你们有劲吗你们!行,辰弟,咱俩啥关系,你居然和宁波合起伙来耍我,我算认识你了!”
  我被强子这番话说楞了,一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强子已经跑向小晾台了,接着就听见强子在小院里一路喊着:“行了,宁波,你耍够了吧,赶紧收起你那什么投影仪光影珠的破玩意,爷不陪你们玩了……”但是喊完这句,下面突然就没有声息了。曼儿喊着强子追出去,接着也没有声息了。
  “难道出什么事了?”我心里一紧,赶忙也追出去。到外面一看,三个人倒都在,只是围站着不吭声。我过去一瞧,只见在三人合围的中间出现了一个方形洞口,洞口原本有个木板盖着,这时已经被掀开了。宁波正拿着烈焰珠、强子正开着手机上的手电一起往里照着。
  “好像不是很深,像个地窖。”宁波说。
  “这怎么出现的啊?”我问。
  宁波说:“就刚才你们进屋找家伙,我拿个树棍在这地上扒拉着,谁知就扒拉出个门环,再一扒就扒出了整个木盖,然后我就掀开了。”
  曼儿说:“这大半夜的,这到底是要干嘛呀,强子,咱回屋睡觉吧。”
  强子狐疑地问:“这也是你们把戏的一部分?”
  宁波说:“谁有空跟你耍把戏,你也不想想,这银球辰子早就有了吧,难道是早就买了个投影仪等着十几年后耍你?再说你看这像投影仪吗,投影是这么投的吗?没文化。”
  强子听了楞了楞,空空的挥了挥手不知道该说啥。
  我刚算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宁波又往洞里照了照,把烈焰珠递给我,然后说,我进去看看,你俩拉着我,把我放下去。说着,往前走一步,同时手已经伸了过来。
  我愣愣地抓着他的手,无意识地说着你小心点,然后和强子各抓一只手把他往下放,放到最深处,宁波说松手吧,强子问,没事吗?宁波说,没事,松吧!我们手一松,赶紧拿手机往洞里照,只见宁波已经落地了,这时掏出手机,一边前后照着,一边往里走了两步。
  “里面是什么?”我问。
  “没什么,就是个地窖。”宁波走回来说。“你把烈焰貔貅珠扔给我。”
  我担心宁波接不住,宁波说没事,下面是土,摔不坏。但我还是不放心,一方面也好奇,决定还是自己下去。我把貔貅珠装兜里,让强子拉我一把,也跳了进去。
  一落地,立刻就闻到一股子霉土味,我用手徒劳无功地扇了扇风,然后就着宁波的手机四处看着,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宁波说的没错,就是个地窖,而且不大,长有三四米的样子,宽也就一米多。
  这时宁波提醒我说:“烈焰貔貅珠。”
  我赶紧把烈焰貔貅珠掏出来,正准备放地上呢,却发现珠子的焰光变了,不在底部,却转到一侧,往地窖那一米多宽的后壁照去。
  我们都一愣,我说:“咋回事?”
  宁波说:“不知道啊。”
  然后宁波就把烈焰珠拿着,走过去贴在地窖的后壁上,十几秒后,光晕又出现了,就像一幅立体的壁画一样,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看着那石室里的珠宝,这回我也咽唾沫了。
  宁波说:“你看这。”
  我顺着他手指一看,石室外有一条幽深的洞径,蜿蜒着,一直伸到眼前的窖壁上。我摸了摸窖壁,壁画上一下子映出了我的黑手,我说:“在这后面?”宁波点点头,然后喊强子把工具扔下来。
  强子一直在问我们怎么样,这时一听说扔工具,赶紧说:“怎么了,有东西是吧。”说着,把铁锹往窖口一横做杠子,自己往下一钻,手抓杠子吊着,他个子高,这时离地已经不远了,很轻松就跳了下来。
  强子跑过来看了一眼立体壁画,说:“乖乖的。”然后再看一眼宁波,问:“这是要挖吗?”宁波点点头,强子立刻就喊曼儿,让她把铁锹扔下来,屋里的铁椎也扔下来。
  曼儿撇嘴抱怨着,极不情愿地按他所说把工具扔了下来,大声地问我们:“你们到底要干嘛?”强子拾起工具,随口哄着她:“乖,宝贝,进屋睡觉去啊?”然后宁波拿手机照着,强子拿铁锹我拿锥子立刻对窖壁挖了起来。
  原以为很容易就挖通呢,结果挖了四五米深还是土,强子又开始犹疑起来,说:“我们是不是疯了,就因为这么个小球,就在这里挖地道,这是不是纳宝珠谁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纳宝珠谁又知道?”
  他这样一说,我也有些丧气,总不能这样一直挖下去吧,而且今天夜里的事情太诡异了,我已经不能用常理判断任何事情了。我忽然想算了,不管它了,先上去睡觉,明天白天再说。
  我刚想说话,宁波突然“嘘”了一声,地窖里一静,就听见我们挖的洞壁后面传来隐隐的松动声,同时壁面上也开始丝丝地往下掉土。“可能是快通了!”强子兴奋起来,说:“快挖,快挖。”我们赶紧又挖了起来,刚挖了几锹,只听见一阵沉闷的“隆隆”声,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洞壁突然破了,土块像喷泉一样四散纷飞,我还以为是挖通了通道,抹一把脸上的土,正想欢呼一声,却见一团巨大的土堆突然从洞底涌了出来,差点把我埋了,幸亏宁波拖了我一把,我们赶紧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地窖中间,那团土才算安静了下来,我们惊魂未定,大口喘息着,稍后,我和强子上前用工具把土堆扒了扒,想看看后面是什么样了,才扒了两下,强子就叫一声不好,这回我反应倒快,赶紧往后撤,可还是有些晚了,猛然间一个巨大的黑褐色的东西从土堆里伸了出来,一下子顶到我脸上,我一声惊叫,被强子拉着直退到窖口,可土堆也随之涌了过来,紧接着那黑褐色圆锥状的大东西又破土而出,直朝我们杵来……
  @葡萄牙月桂 2016-01-20 20:40:00
  这故事写的比我正在追的三分江湖气的小说好,那小说越看越没劲,这故事越看越怕,还想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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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捧场
  第二十一章 地洞

  我们退无可退,上面窖口那么高,一时也爬不上去,难道要眼睁睁地被这家伙杵死?强子急得发疯,我吓得闭上了眼……几秒钟后,正不知是死是活,却听见头上传来曼儿的声音:“你们咋了,缩那干嘛呢?”我一睁眼,才发现那怪物不见了,又楞了片刻,宁波拿手机一照,只见地窖里多出好些土,呈碗状圆弧堆在两边,中间形成了一条半圆形通道,一直连接着后壁上出现的一个直径近一米的圆洞。
  “这什么情况啊?”我吐出一口气说。
  强子也吐出一口气:“好家伙,这吓死人了。”然后他又问宁波:“你看清吗,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呀?”
  宁波摇头说:“不知道啊,你们在前面都没看清,我上哪看清去。”
  然后我们面面相觑了一番。
  曼儿还在上面喊叫,但是我们都不理她。
  过后,强子说:“纳宝珠在谁那了,赶紧照一下。”
  宁波一听,赶紧把珠子拿了出来,手掌一摊,只见珠子的焰光直直地朝洞口伸去。这时,强子一拍手说:“我知道了,刚才那个大家伙应该是‘纳宝神杵’!你们想啊,按宁波说的,这个纳宝珠不光有测出宝藏的能力,还有引导我们前往的能力呢,所以啊,就有这么个‘纳宝神杵’,你们看,它这么一杵,路一下子就通了吧,这肯定是要引导我们的啊。”
  我和宁波睁大眼睛看着他,都觉得他这脑洞大开的也太离谱了。强子还在说着:“你们别不信……”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左边脸上有些不对,用手一摸,摸了一手的粘液。我赶紧打断他,喊他看看我脸上是什么,强子过来,拿手机一照,然后用手一摸,奇怪说:“这从哪弄得这灰乎乎的粘液啊?”
  我说:“就是刚才那大家伙杵了我一下。”
  强子说:“那大家伙还带粘液啊?”
  这时宁波也过来摸了一下,当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是从兜里掏出团卫生纸,让我擦下。“会不会有毒啊?”我忽然担心起来。
  “不会吧。”强子过来掰着我的脸瞧了瞧。“这好好的啊。”
  但我还是不安,想回去了。
  这时强子却在说:“有没有可能那是外星人的触手?”
  我没好气地说:“外星人的手没有手指啊?”
  “没有啊,”强子说:“外星人嘛,怎么会和地球人的手一样?所以我说是触手嘛,有粘液的。”
  这时宁波小心翼翼地顺着弧形通道走到那洞口处往里张望了一番,回过头犹疑地问我们:“进不进?”
  “要进吗?”我说。我觉得还是不进的好。
  “进!”强子咬牙说。见我还在迟疑,又拍我肩膀说:“别担心,那大家伙甭管它是什么,肯定对咱们无害,你想想,要真想害咱们刚才还不直接杵死咱们了。”说着,把我往前一推,“你走中间。”
  在强子的催促下,我跟在宁波后面,猫腰钻进了洞里。这洞非常矮,大约只有一米,猫腰走非常吃力,我们很快就改成爬行了。爬了不知多久,宁波突然停下了,我心里一紧,忙问怎么了。宁波说前面有岔道,问我们走哪边。我一听,心里又慌乱起来,虽然没有认真想过,但我潜意识里一直感觉这条路就直接通往宝藏呢(好吧,假设烈焰珠显现出的画面是真的话,虽然一直到现在我都不太敢相信),从没想过还会有岔道。我回头问强子,强子问哪边好走啊,宁波回答说都一样,于是强子说随便。宁波迟疑了一下,就带着我们向右爬去。
  爬了有好一阵,我正不耐烦,宁波停下又说有岔道,这下强子也有些慌了,说:“咋他娘的这么些岔道啊,这我们能爬对吗?”
  宁波建议我们停下来商量一下,但是显然也商量不出什么完美的结果来,答案无非两个,前进或者后退。最后,强子拍板说,前进,还走右边。于是我们又往前爬,我开始还和他们说着话,后来实在太累了,连话都不想说了。同时感觉越来越烦躁,人在这种逼仄的空间里待久了即便是在安全的情况下也会压力非常大,何况我们现在还前途未卜。这时,宁波又停下了。不用问,肯定又有岔道,我感觉心里的火蹭蹭地往上窜,还没等我开口,后面强子问:“咋了,又他娘的有岔道?”宁波说:“不是,前面好像有风了。”我一听,“啊”了一声,把脸往前伸了伸,虽然有宁波挡着,但是细一感觉,果然有风。
  我们都很高兴,但是同时又互相叮嘱要小心。宁波先把手机关了,我们摸着黑放慢了步伐,小心翼翼地往前爬去,风越来越明显,呼吸也顺畅了起来。然后,我突然感觉前边亮堂了一点,紧接着才发现宁波已经站起来了,最后才意识到原来我也已经爬出洞外了。
  我想我之所以反应这么迟钝,是因为在我的意识里一直激动的以为一爬出洞口,就会轰然出现一个珠光灿烂,堆金砌银的世界呢,完全想不到会是眼前这样黑乎乎的景象。
  我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来,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回手扶了一把强子,强子刚爬出来,宁波已经把手机上的手电打开了。在那一瞬间我又激动起来,对啊,没有光当然看不见珠宝了。但是有了光一看,更失望了,我们到达的地方不过是一间小屋,四壁土墙,什么也没有,唯一放光的东西在前方,那是一块像方形吸顶灯似的东西,贴在屋顶,发出昏暗的银灰色光芒。
  宁波也发现那东西了,走过去两步,拿手机往那边一照,还没等看明白究竟是什么,就见那银灰色的方块突然黑了,宁波再一照,忽然照出一张女人的脸来,紧接着是恶狠狠的声音:“照什么照,照我干嘛?”
  宁波被吓得骇叫了一声,我也被吓得差点坐地上。强子好似也被吓一哆嗦,但是随之就往前一步,犹疑着问:“曼儿?”
  那女子说:“滚,喊我干嘛?死下面别上来了,大半夜的集体发神经!”我吃惊死了,居然真是曼儿。
  我们全都吐出一口气,但同时又都惊骇万分地问:“你怎么在上面啊?”
  曼儿说:“废话,我不在上面,难道还蹦下去跟你们一起发疯啊?”
  说完,曼儿的头不见了,这时我们才发现那个像吸顶灯似的东西原来就是个窖口,外面透进一点银色的月亮光。我们赶忙再往下面一照,只见土屋里两边堆了好些土,我们三人一排正站在中间弧形通道上——这不就是原来那个地窖嘛!
  强子再往后一照,我们爬进去的洞口赫然还在原处。
  “我们怎么能从这洞里爬进去再爬出来呢?”强子惊奇地问。
  “难道是在里面转向了?”我说。但一说完我自己也觉得不对。
  果然宁波说:“不对,如果说洞很大,我们走进去的话,那还可能是无意中转身了自己都不知道。但我们是爬进去的,从来没转过身,如果是从原路出来的话,那只能是退出来啊。”
  我们全都无话,因为宁波说得对。
  强子说:“古怪……”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们有烈焰貔貅珠啊,为什么在岔道处不用珠子照一下呢,焰光往哪边指,就往哪边走好了,多简单。我一说,强子也如梦初醒,说:“是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但是宁波听了却仿佛一愣,然后紧接着便说:“没用,我试了,这珠子进到洞里就不亮了。”强子说:“不可能。”从宁波手里要过珠子,往洞口一放,焰光又直直往洞里照去,“这不好好的吗,”强子说着一躬身,“你们等着,我再进去瞧瞧,走通了回来喊你们。”我赶忙说一句,“你小心点!”强子应一声,就进洞去了。
  事后想,也许只是一二十分钟吧,但是我们感觉等了很久,往洞里张望了无数次,才终于听见洞里有声音了,我赶紧喊一声:“强子?”就听见里面骂了一句,很快强子便爬出来了。我扶起他,忙着问,“怎么样,怎么样,找到路了吗?”
  强子说:“妈的,果然这珠子进洞就不亮了。不过这回到了岔道我改走左边了。”
  我还在问:“那结果呢?”就听见宁波说:“你没见他是爬出来的,不是退出来的吗?”
  强子骂一句说:“结果和右边一个样!”
  这下我们彻底迷惑了,怎么往左走往右走都是一个样呢?
  第二十二章 木门

  我们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窖口上面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曼儿换好了衣服,跨着包,穿着高跟鞋站在上面,嗔怒地冲下面喊:“强子,我最后问你一句,你上来不上来?”
  强子正思考的不耐烦,一挥手说:“滚蛋!”
  曼儿愣一下,跟着就哭了,“你让谁滚蛋呢,行,你有种,你有种就别来找我。”然后就蹬蹬地跑了。
  强子这才反应过来,喊一声;“哎——,曼儿!”但是曼儿已经跑远了,强子只好鼻子哼一声,说:“走就走,走了更好。”
  我和宁波都不喜欢曼儿的矫情劲,所以都没说话。地窖里安静了几秒钟,然后我说:“如果一条岔道往右走一条岔道往左走呢?”
  没人回答。
  我自己也觉得挺没劲的。正想说点别的,宁波忽然说:“那样的话就会永远在里面转圈圈。”
  我一回头,见宁波眼光发亮,赶紧问:“怎么回事,你想明白了?”
  宁波点了点头,说着用手指在窖壁上画了一个图案,我一看,是个数字“9”。我一时还不明白,但是强子已经明白了,恍然大悟地指着“9”的最下端说:“我们是从这进去的。”他这样一说,我再一想,顿时也明白了。
  “奶奶的,这就是进里面爬一圈再出来呀。”我说。
  “这不耍我们玩吗!”强子也气愤地说。“我他妈还爬了两回。”
  “算了,我们回去吧。”我虽然气愤,但同时也松一口气,看来是不用再在这里折腾了。这一晚上,古怪的事情太多了,我累了。
  但是宁波却说:“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我奇怪地问:“还看啥啊,这不都明白了吗?”
  宁波没回答我,已经往里走了,我还想拦一下,却被强子阻止了。
  强子说:“宁波这时候还说要进,肯定是想明白啥了。”
  我悻悻地说:“这什么纳宝球都不灵了,宝藏估计也是子虚乌有的……”
  我虽然不以为然,也只好等着。同时因为笃定宁波不会有收获,而萌生出几分睡意。
  在我打了几个哈欠之后,宁波出来了,竟比我预想的要快些,更超出我预想的是,宁波一出来就招呼我们说:“有路了,快,拿着家伙跟过来。”说完,又转身进去了。
  我还在问着各种问题,强子抄起铁椎已经跟进去了,没办法,我只好拿着铁锹也跟了进去。
  走了没多久,刚过了第一个岔道,就见前面两人停下了,小声地说着话。我听了一会也没听明白说的啥,正想发问,却突然发觉强子站起来了,我好奇地“咦”了一声,掏出手机一照,只见强子下半身站在这个洞里,上半身却已伸进斜上方的另一个洞里去了,而宁波正在那另一个洞里把他往上拉。
  到这时,我恍然大悟,不由得佩服宁波,心思也太细了吧。在这么个小洞里爬行,谁会想到注意上方啊。
  强子上去以后,我拽着他的脚腕也爬了上去,然后又一路往前爬,我一边爬一边想,原先那个洞在地窖底部,而那个地窖也就两米多深,现在这个洞比原先的至少又高出来半米,那这样算来,我们现在应该是贴近地面了啊,即便是这些洞都是不知不觉地斜往下的,那也离地面不会很远,可是宝藏怎么会埋在这么浅的地方呢?
  我正在纳闷地推想,接着,简直感觉是上天为了回答我一般,宁波忽然说了一声注意,然后强子也喊了一声,还没等我分辨清他喊了什么,强子就突然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他俩的声音却好似从地下传来一般,我正奇着怪呢,却突然手往下一跌,跟着这洞便骤然斜往下去了。
  听声音,他俩离我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我试图加快速度追上去,但是这坡度越往前越陡,到了后来简直是连爬带滑一路匍匐着脱溜下去的,停都停不下来。我心里紧张地要命,不知会滑到什么地方,前边他俩也一路叫喊着,如同冲浪一般,瞬间让人惊恐地以为会滑落进一片肆虐的汪洋里,但是落脚处却仍然只是平静的黑洞。
  我停下来的时候,强子已经靠着洞壁坐着了,他往我前面打着光,我这才发现地洞到了这里突然宽了不少,至少可以伸腿横坐了。我一边喘息着,一边问强子:“宁波呢?”同时一边往回看,一边担忧着这么陡的坡我们回去的时候爬不爬得上去,我估计如果空身爬的话或许勉强可以,如果带着金银珠宝的话那就……正胡乱想着,宁波退回来了,说前面有一个小木门。
  我们一听都喜出望外,难道是说,那个石室到了吗?这一惊喜,疲惫感立刻一扫而空,赶紧跟着宁波往前爬,也就爬了不到五分钟吧,前方与我们这条洞作“T”字形交叉出现了一条横洞,宁波停下来了,我们跪起身来一看,横洞迎面洞壁上果然开了一个小木门。强子很高兴,赶紧一推,却没推动。宁波说:“我刚才就没推动。”于是强子又用肩膀撞,还是没动。强子骂了一句,抄起铁锥就往木门顶端琢了起来。
  正琢的起劲,我都开始调整心理,准备迎接金光逼眼的一幕了,宁波却突然叫一声:“先别琢了!”我们一愣,才发现宁波已经往横洞一侧又爬了两步,这时正惊讶地照着洞壁说:“这里还有扇木门。”
  我伸过头去一看,果然在宁波照的地方又出现一个木门。宁波又往前照,然后惊恐地说前面还有。我于是赶紧往我这侧横洞爬过去几步,一照,也有木门,很快我们就发现还远不止这几扇,这整条横洞其实是每隔一米多就有一扇木门,而这条横洞根本不知道有多长……
  我一下子转喜为惊了。一时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啥。沉默了片刻,我问强子:“烈焰珠呢?”经我一提醒,强子赶紧掏出了珠子,先自己看了看,然后递给了我,我一看,果然没有一丝焰光了。于是三人又沉默了,过后强子吐口唾沫说:“管他娘的,先打开一扇再说,或许这石室很大呢。”
  “石室再大,也不需要开这么多门吧?”我疑惑地问。
  “也许人家就需要这么多门呢,你想啊,那么多珠宝,门多好搬啊。”强子说。
  虽然简直不能想象从这么个地洞里往里搬珠宝的景象,但是我估计强子自己也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所以也没反驳的必要。
  强子说:“你们都不吭声,我就当默认了啊,我接着琢了啊。来都来到这里了,总不能就这么再爬回去吧,大不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总得先打开看看呗。”
  我觉得里面确实可能什么都没有,有也是些不值钱的玩意,至少不会是宝藏。藏宝藏的话再不济也该是个石门吧,而这个木头门就算是后面锁上了,顶上了,因为本身是木头的,也根本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况且这木头材质还那么差,强子都没有锤,就只是用个铁椎凭手劲琢,居然都能琢个木屑纷飞的。
  这时强子已经把小木门上端琢出了一条缝,这时用手一推,木门略忽闪了一下。强子就招呼我坐地下,然后让我和他一起用脚踹,这方法虽然有点野蛮,但确实不失为一种好方法,我们双手撑地,连踹几脚,木门全开裂了,可奇怪的是,每回明明闪开点缝,但立刻又合上了。
  宁波分析,这可能是因为木门比地洞的高度要长,我和强子也看出这地洞实际是开在木门的上半截,因此下半截木门还深入土里。
  “可是,”我说,“我们现在是往里踹呀。”
  “也许里面也有土呢?”宁波说。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难踹了。我和强子决定合力猛踹最后一脚,不行就只好挖土了。
  结果我们双脚猛一使劲,就先听见“咚”地一声响,接着整个门板便往前倒去,门踹开了。

  第二十三章 火光

  里面的地面果然比洞里低,因为我们看到门板仰翻之后落下去一截,强子抢先跳了出去,接着我和宁波鱼贯而出,我出去的时候奇怪的发现这么小的门居然两边还包了很宽的框边,然后门板下面不知压住了什么东西,踩在上面颤悠悠地晃动。
  而到宁波出来的时候,却发出很低的一声惊叫。我正想回头看宁波,前面强子也叫了起来,我顺着强子的手电光一看,顿时也吓得毛骨悚然,只见强子的手电光正照在对面一个竖立着的木框上,而木框里浑身水淋淋地站着一个人。
  “谁?”强子颤抖着喊了一声,腔调都变了。
  没有回答。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略微耷拉着脑袋,脸色苍白、浮肿,浑身湿透,衣服上,头发梢上还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水,那样子就仿佛是刚从瓢泼大雨中跑回来一样,不,雨中感觉还不会湿成这样,应该是刚从水塘里爬出来一样,而且是在水里浸泡了很久的样子……
  我忽然有一种可怕的想法,赶紧上前拉住了强子,说:“你看这人……”
  强子这时也看出了异样,猛然一惊说:“这不会是个死人吧?”
  我顿时头皮一麻,几乎吓昏过去。我其实也是这种感觉,可也许恰恰是因为我也是这种感觉,这时被强子猛一说出来,才觉得更加恐怖。
  强子倏地退后一步,几乎踩到我脚上,说:“你看那个木框像什么?”
  我一看,那个木框像个竖立着的盒子,上头略宽,下头略窄,刚好能盛下一个人……
  “啊……”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时另一束光往旁边照去,我一惊之后,才发觉是身后的宁波也打开了手电,而这时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旁边也有这样一个棺材,里面也站着一个人,也是苍白、浮肿,浑身湿透,更远处还有,再更远处……每隔一米多就有一个,里面全都站着人,全都水淋淋的……
  我骇叫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扭头就往回跑,迎面差点把宁波撞翻了。宁波下意识地一抱我,我先还试图挣一下,但紧接着腿一软,就挂在了宁波身上,如果不是宁波抱着,估计我就脱溜到地下了。——就在我撞上宁波的一瞬间,强子的手电光照了过来,顺着那光线,我漫过宁波的肩头,忽然看出前面我们进来的地方竟然也是那样一个棺材,之前看到的很宽的门边框,其实就是两边的棺板,而棺底被我们踹翻了,下面压着一个人,正不断的冒出水来……
  也许觉得我真的昏过去了,强子喊着我的名字,把我从宁波身上翻过来,拍打着我的脸。我强撑着站了一下,软绵绵地说:“没事,咱赶紧走。”
  于是宁波打头,强子扶着我就要往回走,可刚走了一步,宁波就叫了起来,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惊吓了,连问他发生什么事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强子问了一句。这时宁波往旁边一闪,我顿时觉得强子的腿也软了。
  前面我们踹开的那扇棺材门不见了,或者说……是恢复原样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竖立的棺材,里面湿淋淋的站着一个人,和我们看到的其他棺材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是个女人。
  突然感觉像在云中飘浮一样,强子仍然紧扶着我,然后我们两人一起,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我说不出话来,也并不想哭,那一瞬间,也许是因为没有感觉了,反而觉得也不是那么害怕了,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
  强子还能说话,他不断地说着:“我要歇歇,我要歇歇……”然后他突然就哭了起来:“这是做梦吗?这是有鬼吗?怎么办,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也觉得有鬼,我也感觉像做梦,只是我连哭都哭不出来。宁波一直伫立着,一动不动地望向黑暗中的远方,我小声地喊一句:“宁波?”我特别害怕宁波会吓傻了,因为在心底深处我总觉得如果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全得靠他。
  宁波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我一眼,我吓坏了,赶紧再喊一声:“宁波!”
  宁波这时脸上才有了点意识,长吐出一口气,忽然也瘫坐在地上,挨着我们说:“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时间被恐惧凝滞了,不知过了多久,强子擦了一把眼泪,拿手电四处照了照,仍旧带着哭腔说:“妈的,看来这是真的了。”但是说完,他突然就趔趄着爬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想干啥,喊一声,想跟着也爬起来,但却腿一软,又重新瘫倒了。这时强子说:“辰弟,宁波,你们放心,咱能出去。”
  我拉着强子的手,终于挣扎着也爬了起来,隐约已经知道强子要干啥了,但还是小声问一句:“强弟,你要干啥?”
  果然强子往女尸那一指说:“这不就是咱进来的地方吗,把她扒下来,咱再重新琢开底板踹出去。”强子说着握紧了拳头,但脚却没动,我知道他害怕,这具棺材既然能恢复原状,谁也不知道这具女尸会不会突然变成活的鬼。但是除此,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我决定和他一起去拉那具女尸。
  我们正颤悠悠地想迈开第一步,这时宁波突然爬起来说:“咦,你们看那边。”
  我们顺他指的方向转头一看,在远处的黑暗中仿佛出现了一点火光,跟着火光变大了一些,变成了一团火光。
  “那儿有人!”宁波说。
  我虽然看不见那是不是有人,但既然有火,想必是有人吧。这些个死尸,应该不会生火吧。可是那火……不会是鬼火吗?
  “不会!”宁波说。“鬼火是跳动的,这个是不动的。”
  我一看,果然不动。略微放了点心。我说:“怎么办,我们要过去吗?”
  强子似乎也镇静了一些,说:“过去!管他那边是什么,先去看看,有人更好,没人,或许有出去的路呢?”
  这样一说,我们都觉得对,不管怎么说,至少比去拉那具女尸强。于是我们打着手电,互相搀扶着往那边走去。这一路我们走得胆战心惊,两边都是敞开的棺材,里面都是水淋淋的尸体,我甚至一路都能听见那“啪嗒啪嗒”的滴水声……
  “这简直就像黄泉路一样……”
  强子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我赶紧闭嘴不说了,我知道他一定也有这感觉。
  我们越走越近,前方的火团越来越大,竟然是一团篝火。一定有人啊,我们都高兴起来,我刚想往前面喊一声,宁波突然“嘘”了一下,说:“小声点,先悄悄地过去看看,即便是有人,在这个地方出现,也很难保证是好人。”
  我有些不以为然,怎么就能断定不是好人呢,我们不也在这地方出现吗,难道我们也不是好人?但是由于身处的地方实在太恐怖了,无形中降低了美好事物出现的可能性。我下意识地也认同了宁波说的话。强子也说:“宁波说得对。”
  前方果然有人,我看到一个人的侧影,正坐在椅子上烤火。
  按宁波说的,我们关了手机,小心地靠拢过去,但我觉得这样做其实没啥用,这一条路,两边都是棺材,中间就我们仨人,什么遮挡都没有,人家一眼就能看见我们的好吧,反而让人觉得我们这样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但是宁波说他那边亮,我们在暗中,他看不见的。
  “难道我们不过去吗?”我问。
  “先看看再说。”宁波说。
  我们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时我才发现那个坐着烤火的人原来是在烤衣服,衣服还在往下滴着水,上面滚滚地升腾出大量的水气,接着我又发现他所坐的地方竟然是个十字路口,另外三个方向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感觉应该也是这样的棺材路。而他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看侧影是个中年男人,正站着和他说话。
  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似乎很害怕,颤抖着说:“大姐,你到底是谁呀?”
  我一听,心说难道坐着的那个人是个女人吗。果然,那人一开口,是个女声。
  她说:“不跟你说了吗,俺是烤衣裳的。”
  @禾子 2016-01-27 09: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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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君莫问 2016-01-27 08: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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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费了。多谢!
  第二十四章 烤衣裳

  中年男人又颤抖着说:“那你见我的两个同伴了吗?两男的,一老一少,老的手里拿着个罗盘,少的肩上背着捆绳子。”
  女人摇头说:“俺没见。”
  站着那人似乎有些急了,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啊?”他四处打量着,恐惧地指着周围,“这……这……你怎么在这烤衣裳啊?”
  女人说:“俺的衣裳湿了。”
  “衣裳……怎么湿的?”
  “在水里淹的。”
  “什么水塘,哪有水塘?”那男人突然从身上抽出把匕首来,挥舞了一下,声音明显发着抖,“我警告你,你少跟我装神弄鬼啊,我啥没见过!”
  那女人忽然抬起头来了,这是她第一次抬头看那个男人,很奇怪地是,火光并没有把她的脸映红,她依旧苍白着脸,沉沉地说:“大哥,俺没装……”
  男人吓得退后了一步,说话都结巴了,“没装什么,什么你没装?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你……到底在这干嘛?”
  女人又低下头去了,说:“俺在这烤衣裳。”
  “烤你妈的屁衣裳!”男人忽然火大了,手里挥舞着匕首,一脚朝篝火踢去。他这一脚踢的非常猛,我们都以为他会把篝火踢散。可是,他却仿佛什么也没有踢着,他的脚踢进了火里,火还继续烧着……
  他反倒像是把自己闪着了,趔趄了一下,惊恐地退出火堆,还没站稳身形,这时女人湿衣服上冒出的烟气忽然一股脑的朝他裹来,他顿时吓得手舞足蹈,乱扑乱喊,就好像不是烟气裹住了他,而是他自己溺进了水里一般。
  男人嚎叫着从烟雾里扑腾出来,哭着喊:“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啊?”
  女人说:“俺是烤衣裳的。”
  男人像是崩溃了,忽然嚎叫着绕过火堆,冲到了女人跟前,握着匕首就朝女人胸前一阵猛刺,一边刺一边喊:“我让你烤衣裳,我让你烤衣裳,烤你妈的屁衣裳!谁叫你烤衣裳的,谁叫你烤衣裳的……”
  “排在最前面那人让俺烤的……”女人忽然开口说话了,仍然是沉沉地声音。
  男人吓楞了。我和强子也吓退了一步。这时那男人楞楞地问:“谁排在最前面,谁?在哪啊?”
  “就在你身后。”女人说。
  男人一哆嗦,愣愣地回过头去。我吓得甚至闭上了眼。然而,一两秒钟过后,什么也没有,可是,紧接着,就在我刚睁开眼的时候,忽然从那男人身后传来一声:“终于排到俺了……”接着是一阵带着哭腔的笑声,又似喜悦,又似惨烈,然后一个水淋淋的男人从黑暗中飘了出来。
  中年男人吓得惊叫一声,扭头就往女人身后跑去,紧接着就听见“噗通”一声水响,接着是一声呼救,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这时,那个从黑暗中飘出来的水淋淋的男人却一直飘进了火里,仍旧发出那又似喜悦又似惨烈的笑声,骤然间水雾蒸腾,笑声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轻……直到他完全消失在篝火中。
  而那个女人这时忽然也笑了一声,把那件烤了半天却仍旧哗哗往下滴水的衣裳穿到了身上,然后朝我们的对面,也就是那个在火焰中消失的男人来的方向飘去。
  我被吓得喘不过气来,简直要憋死了。强子又好像要哭了,颤声说:“鬼……都是鬼!”
  我觉得我腿又软了,我又要倒了,我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我不能倒下,我不能死在这。
  篝火依旧燃烧着,一根柴没添,它却可以燃烧那么久,发出冷寂的光,一直照亮着这个小小的十字路口。
  我喊了一声前面的宁波,宁波居然回过头来,对我挤出了一丝笑容,说:“别怕。”我分不清他是强作镇定,还是已经吓疯了。
  我看了一眼强子。强子长吐出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我刚想再去看宁波,却听宁波“嘘”了一声,然后把头转回去了。一见他这样,我的心脏顿时又跳到了嗓子眼,我简直听不得他的嘘声。
  果然,有声响了,是哗啦一声水响,就仿佛一个人从水塘里爬了上来,然后是一串滴水声,接着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浑身水淋淋地从椅子后面出现了,他坐到了椅子上,慢腾腾地脱下身上的外衣,捧在篝火上,烤了起来。
  这时,从他的对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悄悄地一声喊:“大山叔,是你吗?”然后这人脚步越来越快,像是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说:“哎呦,吓我一跳,真是你啊,你咋跑这来了呢,俺和二爷找你半天了。”说着,人已经到了篝火前,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穿着个黑夹克,肩上背着捆尼龙绳。
  那中年男人并没有回答,仍旧烤着衣服。小伙子似乎也没有在意,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嘴里还在说着:“这地界,连二爷都觉得邪乎,你看看这,看看这,这成尸体仓库了。咦,大山叔,你身上咋湿成这样了?掉河里了啊?这下面有河吗?你怎么生起火来了?”
  男人说:“我烤衣裳的。”
  小伙子绕到男人跟前,背对着我们,一扯衣裳说:“别烤了,这是啥地界,咋还烤起衣裳来了?赶紧跟我去找二爷吧,二爷都快急疯了。”
  男人仍旧说:“我烤衣裳的。”
  小伙子急得不行,“啥烤衣裳的,咋还吓迷了呢?赶紧赶紧,别烤了。”
  男人说:“不行,我必须得烤。”
  小伙子又急又气,“啥你还必须得烤,这烤啥玩意啊,谁让你烤的?”
  男人说:“排在最前面那人让我烤的。”
  小伙子一愣,说:“啥?啥排在最前面那人?搁哪呢,人呢?”
  男人说:“就在你身后。”
  小伙子一回头,“啥啊,没有啊。”说着又转回头去,“大山叔,咱别扯了,咱没空扯这闲篇……”
  这时,宁波忽然手一抓我胳膊,急急地把我和强子往旁边一带,而与此同时的一刹那,我也瞬间惊醒过来,现在小伙子是背对着我们,那他的身后……不就是我们这吗!仿佛是回答我一般,左侧的一个棺材盒里突然飘出来一个湿淋淋的老太太,浑身滴着水,发出鸡鸣似的笑声,我们吓得赶紧缩到另一边,老太太从我们眼前一闪而过,径直朝小伙子背后飘去。
  小伙子还在那掰着中年男人的手去撕扯衣裳,嘴里却疑惑地说着:“哎,大山叔,你手咋这么凉呢?”说着小伙子忽然撒开了手,惊叫一声说:“不对啊,大山叔,你脸咋白得……”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后的笑声了,猛一回头,正和湿淋淋的老太太顶个面对面,老太太仍旧是那似喜似泣鸡鸣般地笑声,我看不见小伙子的脸,只能从背后看见老太太满头的白发披散着,一缕缕地往下滴着水……
  一秒钟过后,就听见小伙子嚎叫一声,猛然朝男人椅子后面跑去。于是又是落水声,呼救声。又是老太太带着那鸡鸣似的笑声消失在焰火中,然后……
  然后那个中年男人穿起那烤不干的湿衣裳,水淋淋的居然朝我们这边飘来,我吓得拼命想喊却拼了命也喊不出来,就这样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飘进了老太太原先呆的棺材里,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接着就一动不动了。
  @wzxueren 2016-01-29 20:06:00
  啥时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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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是每日一更
  第二十五章 瞬息变幻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强子的喉咙里也“呃”了一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难道强子也……我扭头盯着强子,小心地问:“强弟,你怎么了?”同时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如果强子变成了鬼,我该怎么办。
  强子也被我的模样吓着了,怯怯地说:“没怎么,你捏我捏得太疼了……”
  “哦……”我这才注意到我的一只手一直死命地攥着强子的胳膊呢。原来是虚惊一场,我赶紧松开了手,但是也并没有因此轻松多少。我突然特别想哭,喊了一声:“强弟——”
  强子不说话,就只是不断地点头。我知道他也有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我听见了水声,那小伙子水淋淋地出来了,他坐到了椅子上了,肩上还挂着那捆尼龙绳,正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
  那小伙子拿下了尼龙绳,开始脱夹克了,下一步他就该烤夹克了,再下一步……是不是该那个二爷了?又或者说是该……我们了?
  想到这,我被吓得头皮发麻,把强子和宁波往后一扯,压着声音急切地说:“我们快跑,往回跑!”我都已经跑了两步了,强子也转过了身,但我们却又被宁波拉回来了。这时宁波又发出了那可怕的“嘘”声,接着一扶我们肩膀说:“你们站这千万别动,一会我喊你们的时候你们跟着我跑就行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忽然一转身,大步朝篝火走去。
  我被吓疯了,本能地想去抓他,但是他走得非常快,几个箭步就走到了光照里,我回头看下强子,强子正指着宁波看着我,他也被吓坏了,打着颤问我:“轮到他了?”
  我不知道,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宁波已经走到那篝火前了。我觉得我的心像个弹力球似的狂蹦不止。“我们的工具呢,工具呢?”我急急地问着。坏了,我一回想,好像铁锹被我踹门的时候落在地洞里了。
  “铁椎被我落在那了。”强子说着,往身后我们刚才来的地方一指。
  “快回去拿,我在这看着,你快去——”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宁波要死了,我们得救他,得救他,他死了,我们也得死,我们都得死。你快去!”
  强子哭着说:“你别怕,你别怕,我这就去拿,咱跟这帮淹死鬼们拼了!”
  强子往回跑了,抹黑跑了一段才开了手机照亮。我赶紧又回过头来看宁波,隔着篝火,他们已经在对话了。
  “衣裳怎么湿的?”宁波问。
  “水里淹的。”那小伙子说……咦,怎么是女声?我再仔细一看,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现在坐在椅子上的居然是一个长发女鬼。小伙子去哪了?而且,眼前的这一幕隐约让我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具体是哪里异样一时又说不上来。我正胡乱地想着,他们又说话了。
  “哪个水里?”宁波问。
  “我烤衣裳的。”女鬼说。
  一听“烤衣裳”这三个字,我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我回头看强子到哪了,远处一片黑,完全判断不出他是不是拿到了。我有点担心强子会不会出事,但是宁波的现状更让我揪心,我又赶紧转回头来看。
  这时宁波又问一遍:“哪个水里,哪个水里弄湿的?”
  女鬼仍然说:“我烤衣裳的,我得烤衣裳啊。”说着,她把手中的湿衣裳翻弄了一下,伴随着“嗞嗞”地声响,一股水雾袅袅地升腾了起来。这时,我忽然明白让我感觉异样的地方是什么了,是声音!“嗞嗞”地烤衣裳声,“噼啪”地篝火声,原先似乎也有,但总觉得若有似无的,而现在却异常地清晰,甚至连说话声都大了起来,就仿佛之前是看电视的,现在忽然改看立体声电影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回声了!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回声也不明显,但是有。而之前,绝对没有。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功夫去细想,对比发生在今天夜里的各种诡异,这也实在算不了什么。我立刻又紧张地去听宁波他们又说了什么,我特别害怕那女鬼会突然说出“就在你身后”这几个字来。
  好在宁波仍然是在问,“你的衣裳是在哪里弄湿的?”女鬼仍然回答:“不跟你说了吗,在水里淹的。”
  我忽然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一直反复问下去呢?但是显然这也不是万全之策,因为即便什么异状也不发生,可以由着宁波这样一直问下去,宁波也总会渴死饿死,何况,这里这么多鬼,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异状呢?
  但是眼前,我觉得这样问下去很好,至少可以拖延到强子回来。
  “在哪个水里淹的?”果然,宁波又问。
  “我烤衣裳的。”女鬼仍然说。
  我又回头往强子那边看,这回我看到了一点手电光,这说明强子正在往这边来,也许宁波再重复问个一次两次,强子就可以回来了。我多少觉得有了点欣慰。然而,宁波接着说了一句话,不仅刹那间把我这少得可怜的一丁点欣慰撕得粉碎,甚至把我整个人也撕碎了!
  宁波说:“谁让你烤衣裳的?”
  我陡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得死死的,咽不下口水,呼不出气,我捂着胸口,紧张地快要跳起来了。
  女鬼说:“排在最前面那人让我烤的。”
  这时,宁波忽然绕过了火堆,跑到了女鬼椅后,问:“最前面那人在哪呢?”
  女鬼脱口而出:“就在你身后。”
  一听这五个字,我立刻头皮一麻。强子还在往这边跑,但是他一定赶不及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在崩溃边缘了,我已经听见笑声了,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马上就要疯了,突然,眼前骤然一亮,我蓦地发现自己已经跑出去了,跑进了光照里……
  惊骇之下,我猛地顿了一下脚,这时我抬头看见宁波正在对我做出阻止的手势,同时他对前面的女鬼说着:“没有啊,不信你往我身后看看,啥也没有?”
  我觉得自己要昏倒了,因为宁波身后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我已经看见有个湿淋淋的老头正往宁波身后飘来。
  这时宁波忽然往旁边一闪,那女鬼正起身回头看,劈面正迎上那老头。一秒钟后,只听女鬼骇叫了一声,张牙舞爪地往老头身后跑去,接着就是一声水响。于此同时,宁波瞬间把那把椅子拎在手里,接着那老头一路笑着,念叨着;“可算排到俺了,可算排到俺了……”一路往火中走去。
  我被眼前这瞬息万变的一幕惊呆了,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身后强子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路喊着:“辰弟别怕,咱跟她拼了!”而这时,宁波却拎着那把椅子,往他对面,也就是我们的右首刚才那小伙子来的那条路上跑去,同时一边喊一边打着手势,让我们跟上。
  这下我反应过来了,赶紧跟着他跑。强子还在问:“怎么了,怎么了?”我一扯他说,别说话,快跑!然后我们三人一起疯狂地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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