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雨夜开车,我朋友不信,然后他死了。

  我正想得入神,疯哥他们那间审讯室传来“嘭“的一声。

  这声音中夹带着老猫的怒吼:“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前面提过,青羊派出所的硬件建设没有跟上,审讯室就是普通的房间,所以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老猫在里面发脾气,我在外面能清晰地听到,刚才那“嘭”的声音,估摸是他在拍桌子。

  想必是李回锅对凶杀案三缄其口,老猫用上了“吓唬”的审讯方式。

  老猫刚从派出所调去刑警队只有三个月时间,据他自己说只接触了一起杀人案,并没有太多经验,这次分局派他过来加入专案组,主要是考虑到他在青羊工作过,对镇上的人员比较了解。

  因为这样,老猫有些时候看待案件比较表面,比方说,起初他主张许涛有重大嫌疑,而对李回锅的评价还不错,后来许涛的嫌疑被我们排除,他一时没了方向,现在突然从李回锅家中搜出了赃物,他一定觉得李回锅多半就是凶手了。

  老猫是万千刑警中的一员,他所经历的,很多人刚当刑警时都经历过,包括我、文雅,甚至疯哥。

  其实警察和其他行业一样,都有个学习的过程,最开始只能看到事物的表面,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才能摸索出一套相对正确的方式方法来处理问题。

  只不过,其他行业犯错的成本较小,而警察一旦在办案中错了,对当事人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经过“女尸杀人”一案,我们组的人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在办理案件时,自然会更加地小心谨慎。

  老猫尚未遇到冤案,一心想要破案证明自己的价值,从动机上说,这也无可厚非,并且,此案有疯哥把关,在方向上不会犯大的错误,只希望老猫能在过程中受到些启发吧。

  刚才我出来时,因为担心文雅,就没有关审讯室的门,这样一来,妇人也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就大声喊道:“别打老李啊,他身体不好,别打他……”

  说着说着,她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慌忙走进去,把门关上,文雅瞪了我一眼,怪我刚才没关门,又安慰妇人说:“大姐,你放心,现在的警察都不打人,我们更不会打李老板。”

  妇人仍然哭个不停,看着她的样子,我心里堵得慌,就说:“你别哭了,等会儿问完了,你可以去看到底打没打。”

  又过了半小时,疯哥敲门进来,告诉我们已经审完了,妇人一听,眼巴巴地看着我,我问疯哥可不可以让他们夫妻见面,疯哥想了一阵,点了点头。

  文雅扶着妇人出去后,我问疯哥审讯情况如何,疯哥说:“李回锅承认了买罂粟壳一事,交待的过程与麻五所说的基本相符,按他这几年的购买量,判刑是少不了的。”

  “那凶杀案呢?”我更关心的是这件事。
  疯哥皱眉道:“他说东西都不是他的,他们在厕所上弄个顶板,主要是防潮,建房时二楼厕所的防水没有做好,每次夫妻两人在楼上洗了澡后,就会浸一些水到一楼厕所的天花板上,严重时还会滴落到上厕所的顾客身上。”

  “既是防潮,为何板子又露出一个缝隙,万一有水的话,岂不是会流出来?”我问。

  “板子最初是紧密衔接的,弄好后,李回锅一直没怎么管过,楼下厕所主要是供吃饭的顾客使用,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裂了个缝,并且楼上漏水也不是很厉害,偶尔滴落的水都被木板子吸收了,根本不会形成水流,也就没人察觉。”

  李回锅的回答还是比较合理的,如果真是他说的这样,那三件赃物就是另有其人放在上面的,说直白一点,是有人栽赃于他。

  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因为此案中的凶手已经不是第一次嫁祸于人了。

  不过,李回锅的情况与许涛不同,他的家中直接搜出了赃物,疯哥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当老猫吼李回锅时,疯哥也没制止,只是暗中留意着李回锅的神情。

  “他神情可有异样?”我问。

  疯哥叹了口气:“他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再答话,扳着张脸,看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李回锅曾是特种兵,心理素质极强,能如此镇定倒也讲得通。

  只是,在审讯中,他的这种态度会让审讯民警极为不舒服,觉得他是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不知他这样有没有激怒老猫,想着,我就问:“老猫没打他吧?”

  疯哥看着我道:“如果我没在的话,还真说不准。”

  我松了口气,没打就好。只是,这样一来,案件的侦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从动机上讲,身为特种兵的李回锅正义感十足,凶器之一的铁锤已被证实是他的,赃物又从他家搜了出来,三起命案发案时,他都没有扎实的不在场证明,凭这几点,我们完全可以先行将其刑拘了。

  然而,李回锅本人不认罪,饭馆平时人来人往,进出那个厕所的人也很多,的确有凶手栽赃的可能性。

  “现在怎么办?”我问。

  疯哥说:“你去旁边看看吧,我给领导汇报一下案件进展,再作决定。”

  到了隔壁审讯室,李回锅被铐在凳子上,无法动弹,他老婆蹲在身边,头埋在他腿上,不住地抽泣,文雅在她身后,防止她做出过激的行为,老猫则站在一旁抽着闷烟。

  我走到审讯台边,拿起笔录看了起来,李回锅的回答中没有出现矛盾的地方。

  不过,老猫有些问题比较有引导性,比如,他问了李回锅是不是缺钱用,在李回锅回答了“是”之后,他马上又问知不知道张东升的手机和手表比较贵重,能卖不少钱。

  诸如此类的问题有好几处,然而,无论老猫怎么下套,李回锅都没有上当。

  我想起袁权刚才说的事,就抬起头来问:“李老板,你每晚关了饭馆后,会不会喝酒?”
  李回锅听我问的并不是凶杀案的事,看着我回答说:“要喝一些。”

  “恩,当厨师很辛苦,喝点酒解乏有助于睡眠,你在部队呆过,酒量一定很大吧?”我用聊天般的语气问。

  “不大,半斤就醉了,我一个人的话,最多喝二两。”李回锅回答时,眼神并无闪烁。

  我琢磨着,二两也不多,还不足以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从老实的厨师成为凶残的杀手。

  这时,疯哥打开了门,叫我和文雅出去,老猫留在里面守着。

  到了隔壁,疯哥告诉我们,大队长的意思是先把李回锅刑拘了,再慢慢找证据,这也算是此案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疯哥争取了下,大队长最后同意我们等到明天下午,在传唤时间到达24小时之前送李回锅去看守所。

  我问疯哥:“你让他多留一天,是想继续审问他?”

  疯哥摇头说:“如果我们现在就把他送进去,镇上的人肯定会认定他就是凶手,难免不出现风言风语。之前我联系的调取相关人员档案以及调查其生活轨迹一事,明天下午应该就能拿到资料,我是希望到时候会出现新的线索,让我们排除李回锅身上的嫌疑,虽然他购买罂粟壳的行为已经违法了,始终是会去看守所的,可这总比被当成杀人犯强吧。”

  “恩,如果今晚就带李回锅走,他老婆估计会像昨晚许海一样在派出所大闹的。”我说。

  “那今晚能不能让他们夫妻待在一个房间?”文雅被妇人的样子弄得有些揪心,不由问了句。

  疯哥同意了此事,文雅转而问我:“刚才你问李回锅喝不喝酒是怎么回事?”

  我趁机把袁权告诉我的检测结果讲了出来,文雅听了,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喝酒的确会让人兴奋,可要完成周密的杀人计划,凶手必然不是醉酒状态,而不是醉酒状态的话,人的意识其实是很清醒的,他内心的想法也与平时没有多大的差别。”

  “如果从人的两面性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吸毒倒是比喝酒更容易让人把隐藏的一面暴露出来,另外,吸毒的致幻性也是很厉害的,对于此案的凶手,吸毒后,在他的意识里,说不定自己就是一个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疯哥补充说道。

  吸毒的致幻性,我也有所耳闻,可这样的话,凶案现场的酒精味又如何解释呢?

  我问:“难道凶手既喝了酒又吸了毒?”

  疯哥说:“这也是个线索,吸毒首先要买毒品,明天一早,把这几个可疑人员的照片发给禁毒支队,让他们手下的线人辨认,看有谁购买过毒品。”

  “直接找麻五不行么?”我问。

  文雅却道:“麻五的级别太低了,万一凶手是金志成或是周子国,他们定然不会去金牛广场这种地方买毒品,而是去一些高档的娱乐场所,那里既安全又有气氛。”

  疯哥赞许地点了点头。

  定下此事,疯哥就安排我与文雅先去休息,他和老猫守上半夜,走到门口,文雅突然说:“我们要不要立即传唤金志成啊?”

  她的话提醒了我和疯哥,金志成已经被确定为刘芳的姘夫,刘芳死了,他身上的嫌疑也不小,我们理应及时传唤他进行讯问,加之我们都觉得李回锅是被栽赃的,就更想从金那里找到突破了。

  “行,陆扬马上给他打电话,如果他在镇上的话,就立即传唤过来,如果在城里,就让他明天一早过来。”疯哥作了安排。

  我给金志成打电话时,他明显有些意外,我问他在哪里,他却反问我有什么事,我只说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电话那头沉默了近半分钟,他才回答:“我在厂里值班,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金志成出现在派出所门口,他打着手电筒,额头上浸出了细汗。

  “金主任怎么没开车过来?”我疑惑地问。

  “车子在家里呢,昨晚坐姐夫的车过来的,今天一整天没回去。”金志成有些喘气地回答。

  “昨晚你就在厂里和工人一起,今晚周老板又让你值班?”文雅有些不解。

  “没办法,谁让我是从他那里拿工资呢。”金志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

  目前我们只掌握到金志成是刘芳的奸夫,并无直接的证据将其与凶杀案联系起来,所以,进了讯问室后,我们对他很客气,让他坐在椅子上,并让他别紧张。

  “警官,到底是什么事?”坐下后,他忐忑地问。

  时间不早了,我也没客套,直接问:“你与刘芳是什么关系?”

  金志成没有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事,一下懵了,愣在那里,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结巴地说:“没,没什么关系啊。”

  “金主任,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别绕圈子了,我们问什么,你老实交待就行,不然,对你没好处。”文雅的语气很平和,却是软中带硬,说得金志成脸色变了又变。

  金志成本是个八面玲珑之人,此时露出这种神情,也是因为我们戳穿了他最大的秘密,刚好刘芳死了,想必他也在担心警方将其与凶手联系起来。

  “谁,谁告诉你们的?”在挣扎了一段时间后,金志成迟疑着问。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我再问你,你与刘芳是什么关系?”我看着他,目光如炬。

  金志成眼珠子转了几圈,承认说:“情人关系。”

  随后,他告诉了我们事情始末,听得我和文雅是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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