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雨夜开车,我朋友不信,然后他死了。

  “为什么?”我迫切地需要她的解释。

  “胡远出事那晚,秦阳妈起夜时被窗外射进的灯光晃了眼,随后看到一辆车子从家门口往城里开去,他们家的位置比较偏,半夜几乎不会有车辆过。前天晚上,秦阳有一段时间不在家中,秦阳给他父母说的是去城里找同学玩了,很晚才回家。昨天,秦阳吃了午饭就从家里走了,之后的行踪暂时无人知晓。”文雅一口气说道。

  文雅说的三件事,看起来很平常,没什么奇怪的,可事情发生的几个时间对应的正是案件的关键节点,我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首先,秦阳妈起夜的时间在车祸发生后,平常晚上几乎没有车辆经过,偏偏这时有辆车从家门口往城里开,根据秦阳妈的描述,车速是越来越快,由此推测,很可能是有人在秦阳家门口上了车。

  乡镇上,每家人之间隔得远,秦阳家附近一百来米都没有人家,深更半夜的也不可能是有路人经过,乘车离开的人十之八九就是秦阳。

  第二,前天晚上,邓思在校园里见鬼,偏偏秦阳那段时间没在家中,回家的时间也是在邓思见鬼之后,他完全有作案的可能性。

  第三,秦阳昨天下午以回校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消失在警方视野中,在这之后,我家中出现小鬼,曾大志被杀,秦阳同样排除不了嫌疑。
  文雅接着说:“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不是直接的证据,我们现在只是把秦阳传唤回来,让他给一个交待。第一件事暂时不好查证,毕竟他妈没有进他屋;第二件事,等秦阳回来,让他说出他当晚找的哪位同学,第三件事,则是让他说出昨日离家后的行踪,再联系学校方面,看他是什么时候到校的。他身上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巧合一多,就不是巧合了,我相信他总会露出破绽的。”

  秦阳在省城上大学,从市里坐车过去也就一个半小时,再算上中间耽搁一些时间,秦阳在昨天下午五点钟之前怎么都该到学校了。

  我打电话给疯哥,响了好几声,我以为他在睡觉,正准备挂掉,他却又接了起来。疯哥说已经通过技侦手段确定了秦阳现处的位置,的确在学校,秦阳手机的上网记录中,昨晚八点以后的登录IP均在省城。我把文雅的发现告知于他,他当即就拍板让人去学校把秦阳带回来,我提醒他记得把秦阳的随身物品检查一番。

  挂了电话,我把疯哥的话转述给了文雅,之后,我靠在座椅上,假想秦阳为凶手,然后根据他的这些时间点,把他放回整个凶案过程中去,大部分都是吻合的,不过也有些对不上的地方,比如,秦阳是在车祸发生后才出门的,那么,车祸是怎么回事?还有就是,曾大志坠楼发生在昨晚十一点左右,那个时候秦阳在省城,是没有可能作案的。

  “不止一个人!”文雅的一声惊呼扯动着我的神经,也解释了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我笑了笑,心想我俩还真是默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错,如果秦阳真是凶手,那么,他绝不是一个人在犯案!

  可是,还有谁对秦晓梅的死耿耿于怀,会愿意为了秦晓梅而杀人呢?

  秦晓梅没有男友,也没有对她死心踏地的追求者。

  那么,是老实巴交的秦川?还是疯疯颠颠的秦晓梅妈妈?

  我摇着头,暂时把他俩排除了,他们都不像,一点都不像。。

  是那个穿着黑衣的小鬼?

  恩,应该是的,可那个小鬼他本身又是谁呢?

  就像疯哥说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说出自己的想法,文雅点头道:“等会回到队上,你带我去看看当晚法医楼里的监控视频,哼,偷尸体的小鬼,我非得撩开你的真面目!”

  “嘭、嘭、嘭!”

  突然响起的敲玻璃声吓了我一跳,我顺着看去,发现驾驶室外面站着一个老太婆,她敲了车窗的手还停留在空中,干瘪的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

  我摇下车窗,还没开口,她就操着一口本地话说:“老板,买点野果吧,刚从山里摘的,你尝尝,甜腻了。”

  老太太穿着一身素净的黑袄子,边说边把另一只手挎着的竹篮子往上提,篮子里装着一些表皮为粉红色的小果子,她不停地示意我自己拈着试吃一下。

  太婆脸上的皱纹很深,背驼得厉害,我估摸她有八十来岁了,和我外婆差不多,她的脸灰扑扑的,能看到明显的细沙贴在上面,不知她为了卖掉这一篮子野果在马路边站了多久了。

  我没有尝,直接给太婆拿了一百元,太婆看着红色的票子,有些不知所措,说她没有那么多钱给我找零,我笑着说:“婆婆,不用找了,我喜欢你这篮子,一并卖给我吧。”

  “不,不不,破篮子值不了几个钱……”太婆连忙摇着头,咧开嘴说道,我看到她嘴里的牙齿已经所剩无几了。

  “值的,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手工编的竹篮子了。”我笑着说的同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太婆把篮子放在地上,手忙脚乱地从裤包里摸出一个折叠得很小的手帕,慢慢打开着,我知道她在做什么,我外婆也喜欢把钱叠好放在方形的手帕上,再把手帕叠起来揣进包里。

  我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把一百元钱塞进她手中,再次说:“婆婆,您真不用给我找钱,篮子值这个价。”

  太婆的手很凉,很粗糙,像是不光滑的木条一样,我低头看到好几处地方都冻裂了,露出来的口子里却没有血色,而是干涸的白。

  我心里一酸,不忍多看,提起篮子放在车后排。当我放好篮子转过身时,太婆还站在那里,脸色很是局促,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不想要我的钱,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我灵机一动,问道:“婆婆,您家住哪里?”

  她马上就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我顺着看去,那是一座山,她说她住在半山腰,我故作认真地看了看,然后说:“那这样,你再帮我找些野果,我过几天来拿,这钱就当是预付的。”

  我这样一说,太婆总算心安了一些,收了钱,叮嘱我说:“那你一定要来啊,半山腰只有一间房子,你顺着前面那条小路一直往山上走就能找到我的屋。”

  “我记下了,您快回去吧,天冷。”我双手放在嘴前哈着气说。

  “你要来啊。”

  说完这句,太婆就迈步往那座山走去,她穿着小脚布鞋,走起路来颤巍巍的,我真不知这一篮子野果她是如何采集的,我甚至有些后悔刚才说了那些话,因为她会为了我的话而再次进山林去采摘。

  “做了好事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我反而觉得你有些伤感?”文雅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

  “我想我外婆了。”我说。

  “那有什么,等案子结了就回去看她老人家呗。”

  “她已经去世了。”

  “啊……对不起。”文雅喃喃道,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我们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太婆慢慢走着,她的背真的驼得厉害,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我甚至只能看到她佝偻着的身子,都快看不见向前埋着的头了。

  “陆扬。”

  “陆扬。”

  “嗯?”我扭过头,看着文雅,她刚才好像在叫我。

  文雅张了张嘴,最后却轻叹了口气说:“算了,等回到队上再说吧。”

  时间不早了,还要去市里见三个女犯,我俩重新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我通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老太太还在慢慢地移动着,她的头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只有一个耸起的背。

  我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发动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我问文雅:“刚才敲门时,你是怎样让秦阳妈笑着把你迎进屋里的?后来你们在屋子里谈了那么久,又是说的什么呢?”
  今天就是这么多,大家将就看啊,每天都有更的。
  大家等更的时候可以再重看一遍前面的内容啊,很多细节可能你们都不记得了,却是后面填坑的关键。

  今晚我值班,还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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