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雨夜开车,我朋友不信,然后他死了。

  到第二个人时,对于二次询问,我同样解释了一遍,他听后,说了让我们感兴趣的话。

  “凌晨三四点,多数人都在睡觉,并且睡得死沉死沉的,哪里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嘛,我建议你们去找找前段时间喜欢在巷口屋檐下睡觉的“讨口子”问问(四川方言:即叫花子,流浪汉)。”

  “我们几次到这边来,没看到有流浪汉啊。”文雅说。

  这人说:“讨口子都是到处跑,这里住几天那里住几天,前几天我还见到过一个。”

  “玉洁巷这边流浪汉很多吗?”我问。

  他回答:“因为这边有好多小吃摊嘛,附近的垃圾桶里经常有被扔掉的食物,讨口子喜欢得很,不过最近天气热了,食物很快就会变馊,第二天捡的都不能吃,讨口子都是等晚上小吃摊开张后才过来,白天会去其他地方找吃的。”

  破获青羊镇杀人案时,我们到市里的金牛广场一带接触过流浪汉,了解到他们是分地盘的,一般不会乱跑。

  我就问:“你住在玉洁巷这么长时间,看到的流浪汉都是相同的人吗?”

  男子摸着头想了一会儿,摆手说:“讨口子都是长头发,粘在一起,上面还有各种垃圾,身上常年穿着一件衣服,衣服上都起油了,脸也黑乎乎地看不清,在我眼里,他们都一个样,哪里分辨得清。再说,这些人身上都臭哄哄的,谁愿意接近了去看啊。”

  别说,男子描述得还挺准确的,多数流浪汉的确是这副模样。看来,我们只有通过官飞的线人网络寻找案发期间在玉洁巷一带的流浪汉了。

  说完这些,按之前的计划,文雅借故出了屋子,我给工人发了一支烟,随口问:“你们外出打工,长时间离开妻子,都是怎么解决的个人问题?”

  “啥个人问题?”工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我开玩笑似地说:“会不会出去找小姐?”

  “你问这个做什么?”男子吸了口烟,露出一副警惕之色。

  我拍着他道:“别担心,我今天不抓嫖,纯粹是好奇。”

  男子听言,吐出一口烟雾,咧着嘴说:“嘿嘿,以前倒是去过,不过一次要一两百,最近没活干,都没钱寄回家,哪里还敢去嘛。”

  “那不是只有自己解决了?”我脸上始终带着笑,心里却有些恶寒。
  
  老实讲,让我声色俱厉地审问嫌疑人,那是一点问题没有,可让我堆着笑脸与工人谈起“自慰”的事,我真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何况这事还要做三次。

  这个主意是文雅提出来的,他们三人身边长时间没有女人,应该会有一些自我的发泄方式,她让我对三人进行套话,看他们是否有正常的发泄途径。

  刚才问第一个工人时,他说他老婆在市区打工,每个月会来梓州看他一次,这一天里,两人基本上门都不会出。他这么说,我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笑着夸他厉害,他还挺得意。

  “哈哈,我手机上有两个G的视频,偶尔会看看……”男子渐入佳境,说起这事,也没刚才那么扭捏了。

  “恐怕不是偶尔吧?”

  男子听了,笑得更起劲了。

  出来后,我有些尴尬地转述了男子的话,文雅说:“他应该没说谎,垃圾篓里有很多揉成团的卫生纸……我走近时,还闻到股怪味……”

  “你对单身男人很了解嘛?”文雅的话让我颇为惊讶,惊讶情绪盖过了先前的尴尬。

  文雅瞪了我一眼:“你也没女朋友,那事没少做吧?”

  她的这话,让我刚刚才放下的尴尬又回到了脸上,我瞬间石化,心里想着,这妮子,说话也太直接了。

  兴许是看到了我的窘迫,文雅转移了话题,说她仔细看过,两个工人的房间里都没有异常情况,当然,张艳与柳如烟均是窒息而死,没有流出血液,不容易留下痕迹。

  我顺着话题,苦笑道:“工人提到流浪汉,我觉得可以试试。”

  说完,我又补了一句:“没想到这起案子又牵扯到了流浪汉。”

  在青羊镇杀人案中,流浪汉就是凶手脱身计划里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文雅说:“是啊,上次是流浪汉被凶手所杀,并成了凶手的替身,这一次,希望流浪汉能给我们提供有效线索,让凶手绳之以法!”

  文雅随即给官飞打了电话,让他赶紧落实这事,官飞也告诉文雅,局长已经同意了公布案情,他正在与报社和辖区派出所联系,明天就能在报纸上和案发地附近的墙上看到梓州警方向群众征求线索的悬赏通告。

  穿过玉洁巷,走到街道对面,又走了几分钟,就到了李春的家门口,这是一栋破旧的三层楼房,李春租住在一楼的角落处,门外放着一辆印有“梓州环卫”字样的三轮车,车里放着一把扫帚和一个撮箕,车龙头上挂着一件橙色的反光背心,看起来很干净,应该是李春清洗后晾晒在此的。

  家什都在,李春应该没出去工作,我看向文雅,她点了点头,我走上前敲响了木质的房门。

  
  敲了两次,房间里才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谁啊?”

  “我们是警察,请开门。”我向他表明身份。

  “等一下。”李春回答后,我听到有走路的声音。

  房门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让我微微皱眉。

  面前站着一个穿背心的男子,他的头发有些灰白,当我看到他的脸时,瞳孔猛地收缩,我迅速反应了过来,他正是昨晚在巷口独自饮酒吃着花生米的人啊。

  难怪我会觉得他面熟,因为之前官飞在路边询问他时,我见过他,只不过,当时他处于工作状态,脸上沾了许多污渍,我又在车上,没有细看,所以晚上偶然见到收拾整洁的他时,没有认出来。

  “怎么了?”文雅见我站在门口没有动作,走过来轻轻推开我问。

  随后,她也看到了李春,略带惊讶地说:“是你。”

  “警官,我知道的都说了,说了几次了。”李春脸上挤出笑容说道。

  他笑的时候,两边眼角的鱼尾纹很是明显,与他资料上注明的四十多岁极不相符。环卫工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遇到城市卫生检查,其他单位的人是打扫办公室,他们却是加班加点在街道上清扫,很多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真的辛苦。

  想着这些,我不免对李春多了些怜悯,潜意识也不愿相信他与杀人案有关,遂笑着说:“实在抱歉,有些问题我们要再确认一下。”

  “请进吧。”李春有些无奈。

  比起前面两个工人,李春房间里的东西摆放要整齐许多,不过,里面好多物件都是木质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再加之这里偏阴,阳光照不进来,所以空气中有发霉的味道。

  房间很狭窄,靠墙摆放着一张床,被褥是叠着的,枕头放在被褥上。

  我俩进来后,李春的表情有些局促,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道:“只有一个凳子……”

  文雅笑着说:“没事,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待不了多久。”

  我再次重复了先前的那些话,李春的回答同样中规中矩,没什么明显的矛盾,在工作时间和清扫路线上,他的回答与派出所民警提供的那份笔录相同,说是自己刚好错过了凶手作案。

  他说完后,我看向文雅,示意她先出去,我要问李春私人问题了,却见她盯着衣柜旁边的一堵墙发神,我顺着看过去,墙上什么都没有。

  我正想出声问她,她转过头来,做出一副惊觉的神情:“你们先谈,我出去打个电话。”

  这事已经做了两次,我也有点经验了,照样先给李春发了支烟,点燃后,开始了试探。

  让我没想到的是,提到女人,李春直说他没什么兴趣,又说自己条件差,也没奢望能娶老婆,觉得一个人过挺好的,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李春说得很诚恳,我就没再多问,说了谢谢就出门了。

  “怎么样?”走到街口,文雅迎上来,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摇着头,把刚才的询问讲了一遍。

  让我没想到的是,等我说完,文雅却是眉毛一挑:“他在撒谎!”
  
  今天不会忘记,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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