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怎么回事?”我忙问。
“李勇的村支书任期快到了,他想继续当,本来其他村民也没人对这个感兴趣,哪晓得,董有亮这些年在外面挣了些钱,去年回村后,带头组织村民把之前坑坑洼洼的村路修葺了一番,今年又从外地购了些果苗,免费分发全村民。据王良说,董有亮曾公开表示过,想竞选下一任的村支书,这不是公然向李勇叫板么。”老蒋啧啧道。
“那日巫大队也说,平五县财政吃紧,当村支书没多少油水,为何这董有亮还自己花钱来讨好村民,从而在选举中占得优势呢?”我有些疑惑。
老蒋却笑道:“再没有油水,除了每月千把块的工资外,一年少说也有两三万的款项过手,中间随便挪用几大千,不也是笔不小的收入么。还有啊,芝麻官也是官,村里哪家哪户要改建房子、申请养老保险这些事务,都得村支书签字,有了签字权,吃拿卡要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老蒋话峰一转:“我后来又走访了几户村民,董有亮从小就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应该不是图这些东西,他是想着当了村支书后,能多为村民干点实事,造福风谷村。”
“只怕李勇当村支书不是这种想法。”我沉吟道。
“没错,村务上,李勇这么些年压根就没怎么干事,做得最多的还是算命测方位之类,再就是用自家三轮车帮着村民拉东西,收费还不便宜。”
“恩。”我点头:“这说明他对金钱是很看重的。而他做这两件事,都需要村支书这个身份,所以,他肯定会压着董有亮。”
“对,董有亮当了村支书的话,李勇不仅会少了油水,还会被董有亮制约着,说不定算命的生意都会差许多,因为董有亮对他那一套是不怎么信的。”老蒋说。
说起制约,我突然想起,国内各级机关都是党政两套体系,党委书记和政府一把手既相互配合,又相互制约,为何风谷村只有村支书,却没有村长?
老蒋回答:“平五县好多村子都是这样,多设个村长,财政就要多支出一部分钱,而农村好多人口都外出打工了,留守人口较少,有个支书就能把一应事务处理完毕,所以,村长都是空着的,你看张家村也是这样。”
之前走访时,我们没有把李勇作为嫌疑人刻意了解其情况,这一次,老蒋有的放矢,收获还真不小。
“唐艳溺水一事,可找到目击证人?”我又问。
“疯哥安排我主要搜集李勇的情况,唐艳一事,是他和文雅在查。”老蒋回答。
巫海与老蒋把老孙头带走之后,陈波便用派出所的警车送我回村,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警车拐下大路口,驶上风谷村的村道没多远,我看见前方有两个人在步行,就让陈波搭他们一段路,上前一看,是李晓军和他妈妈。
上车后,晓军很兴奋,左看右看,眼神中流露出小孩子对警察这个职业的向往,他妈妈则拘谨得多,两手放在脚上,头往下埋着。
我想起晓玉曾说唐艳喜欢与晓军玩,顺口就问:“晓军,你和唐艳关系好吗?”
“好啊,她是我同桌。”晓军马上回答。
“好啥哩,你放假都没怎么和她玩。”先前拘谨的晓军妈突然抢话说。
我故意不理她,又问晓军:“你们最近一次玩是什么时候呢?”
晓军摸了摸头说:“上学的时候,我们天天见,她个子小,在班上总受欺负,我帮她报了几次仇。现在放假了,我每天要去镇上,就没怎么和她玩了。”
第一次见唐艳时,我以为她七八岁,后来才知道她也是十岁,和李晓军同岁,只不过身体比较矮小。想来,是因为在家里受不到重视,营养不良的缘故。
我冲晓军竖了个大拇指道:“不错哟,你正义感这么强,有当警察的潜质。”
晓军听我这么说,高兴得眼睛都笑成缝了。
“她平时胆子大吗?”我又问。
“不大,别人打她,她都不敢还手的。”晓军撇嘴说。
“我是说,她怕鬼吗?”我进一步问。
听到“鬼”字,晓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咽了口唾沫,表情难看地说:“我都怕,她能不怕么。”
“她亲口告诉你的?”我确定着。
晓军点头:“是啊,每次从村路边的坟旁经过时,她都是跑过去的。”
我琢磨着,当日在镜湖边,唐艳就曾因人群中的“闹鬼”言论而吓哭,现在晓军的话再次证实其胆小怕鬼,既是这样,她真没道理会去镜湖边割草啊!
除非,她不是自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