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讲完,你自然就明白了。”此时杨宁清已经退到了客厅的沙发旁,他说完这话,竟是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在进门之前,我本以为凭着杨宁清的高智商,应该早就做好了巧妙应对警察的准备,甚至为自己做无罪辩护,完全没想到门打开后会是这样一种局面。
手持炸弹与警方对峙,这无疑是在说“我就是凶手”,而刚才那句“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被现场这么多人听到,也算是一种证据,现在他又要帮我们破案,所以,他是准备认罪伏法了么?
不,不会,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应该束手就擒,而不是以炸弹要挟。
我的大脑快速转动,很快想到了关键之处,杨宁清体内的艾滋病毒已经发作,据权威统计,此病毒一旦发作,患者的存活期只有半年到两年,也就是说,杨宁清是必死无疑的。
根据前面死者的共性来看,凶手是在为秦晓梅复仇,之前我就分析过,除了调去省厅的两人和死去的胡远、曾大志,剩下与秦晓梅案件有关的只有神棍与疯哥了。
昨天晚上,杨宁清对神棍下手,从他刚才说的话来看,他并不知道神棍没死,那么,他手里的炸弹就是为疯哥准备的!
想着,我担心疯哥安危,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杨宁清,你杀了吴英,嫁祸给秦晓梅害死了她,现在又杀害办案民警,最该死的人是你!”
“陆扬!”身旁的文雅用力扯了扯我衣角。
“年轻人就是冲动,你难道不怕你刚才说的话激怒我,我让你们全部陪葬吗?真可惜我这么看重你。”杨宁清摇头看着我,颇为失望地说。
“我凭什么要你看重!”我马上回应,不过杨宁清的话也真是让我有些后怕,这次我的语气缓和了些。
“陆扬,29岁,台县人,现居世纪小区,四川大学毕业后考入公安系统,两年前从巡警转为刑警,嫉恶如仇,以匡扶正义为己任,两年内参与办理刑事案件十起,其中主办三起,所办案件公平公正,不偏袒不包庇,得到当事双方认可,无不良嗜好,无陋习。”
当杨宁清念出我的户籍地和大学名字时,我就目瞪口呆了,再听到后面他对我工作情况和生活习性的掌握,我内心的震惊可以说是无以复加。
“怎么样,准确吗?”杨宁清看着我,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我的眉头拧在了一块:“你调查我?”
“不,我是在寻找新时期真正的人民卫士。”
文雅沉声问:“这就是你给陆扬寄快递的原因?”
“没错,真的正义卫士自然需要经历考验,我寄快递有三个原因,第一,是让陆扬铭记那三句话并以此督促自己——办了错案,拿命来还;我一直在看着你;有罪之人,不应苟活。你现在做得很好,我希望无论你在警察队伍里呆多久,都能不忘初心,公正执法。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在天上看着你。
第二,是在让上天评判,我每次作案,都会预先给陆扬提示,如果那人真该死,老天都不会让你们有机会阻止,比如胡远与曾大志,吴英一案,胡远作为主办警察,查案不细,当年我回国受他询问,口供中其实有很多漏洞,他根本没察觉出来,草草定案,直接导致了晓梅的冤死;
那个曾大志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个草包,当年他给吴英尸检,连吴英体内有艾滋病毒都没查出来,想必这次给胡远尸检,他也没查出胡远死前受过袭击吧,他们这两种人的存在,只会导致越来越多的冤案发生,天理不容!
还有,想必你们已经发现了他们二人手机上不堪入目的照片视频资料,你们扪心自问,作为一个警察,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做这些事情,应该被原谅吗?值得被原谅吗?
而陈申呢,相对而言,你在这起案件中起的作用其实很小,两年前,你还原的凶案现场中没有“第三者”的存在,不是你无能,而是我太聪明了,我只是反感你现在这样在其位不谋其事的样子。老天爷似乎也觉得你罪不至死,让你拣了条命回来。
第三个原因嘛,我是故意给陆扬线索,锻炼你的侦破能力。一个好警察,光有正义感是不行的,还必须有敏锐的洞察力与强大的逻辑思维,不被表象迷惑,善于以小窥大,挖掘出案件深层原因。
今晚你们这个阵势前来,想必是已经把两起案子的经过都推演了出来,确认了我是凶手,如此来看,陆扬的表现还是不错的,比我预计的时间要早了两天。”
杨宁清说起他的动机来,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展现了他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而他的这一番话,让我哭笑不得的同时,也颇有感触。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竟能如此从容地说出“正义”二字,而我却无力反驳他对胡远与曾大志的定罪。
是啊,他们应该被原谅吗?如果不被原谅,他们罪当至死吗?
我不知道。
“杨先生,我想请教几个问题。”文雅往前走了两步,从侧面看向杨宁清。
杨宁清看了看文雅,转而对我说道:“陆扬,你得感谢这位聪明的警花,老实说,文雅的出现是我整个计划中的意外,如果没有她,你们不见得能这么快查到我头上,毕竟,在胡远定案的基础上,我是吴英的爱人,我应该最恨晓梅,没人会想到我要为她报仇。”
他说得没错,文雅调来的时候,正是我们对案件一筹莫展之际,而她才来了两天,我们就接连发现重大线索,直至追查到杨宁清身上。初见之时,我就觉得她或许会对案件侦破带来重大转机,没想到真是这样。
“文警官,请问。”杨宁清复看向文雅,淡然一笑。
“你杀吴英,是恨她明知自己有艾滋病而与你相恋?”文雅从两年前的案子开始问起。
“没错,你们应该已经查到疾控中心那边的记录了,她在大二时就查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在这之后,却陆续交了三个男朋友,我是第三个,不知前面两个倒霉蛋现在情况如何了,不管怎样,我也算是帮他们出了一口气。”
文雅吸了口气,接着问:“你还恨她?”
“我爱她的时候,是真的爱,很爱很爱,甚至想过为了她而放弃留学的机会,可从我知道自己因她而感染艾滋那一天起,我对她就只有恨意,无尽的恨!你们可知道,她明知自己有病,还与我上床,这是想让我陪她一起死啊!这样的蛇蝎女人就应当早点下地狱,免得继续残害其他人!”提起吴英,杨宁清的情绪有了波动。
杨宁清的话再次触动了我,如果说他杀害吴英有罪的话,那吴英明知自己会让杨宁清染上绝症还要与他同房,这是否是另一种形式的谋杀?
如果杨宁清没有杀吴英,只是与她分手的话,她继续恋爱,继续把病毒传播,她是不是可以被称为“连环杀手”?她又应当受到何种惩罚?
善与恶,仅在一念之间;罪与罚,可有明确界限?
杨宁清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呢!
缓了十几秒,待杨宁清冷静下来后,文雅继续问:“两年前,你到底是如何杀死吴英的?”
今天的更新就这么多,越到后面写得越慢,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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