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 社会】《别了,海子》——名校学子的苦情路(已完成,每日更新)

  吃完了早饭,二小带着一老去了河边的公园。阮毅妈看什么都新鲜,一会儿感慨美国车多,一会儿感慨美国天蓝。初冬的寒风吹出了阮毅妈灰白的发根,阮毅瞅见了说,妈,合着你头发是染的啊。阮毅妈说,可不是么,不染的话就太老气了,我也才六十不到,还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呢。阮毅替她理顺了发型,叹了口气,妈你怎么这么多白头发了,我走的时候没这样啊。阮毅妈说,你说得倒轻巧,你这一走可就是五六年啊,妈这些白头发还不都是操心你熬出来的。阮毅挽起她的肩说,妈,咱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等我发达了,再让你这些白头发都黑回来!阮毅妈凑近了阮毅的耳朵说,发达不发达的,趁早弄个媳妇是真的,然后轻轻凿了一下他的脑门。萧海默默的走在后面,看着母子俩这般亲密,心中也是一片和风丽日。阮毅听到了他妈说的最后一句耳语,回过头来看了萧海一眼,萧海歪着头咧着嘴正对着他微笑,阮毅也带着笑脸回应他,可是心里却是沉沉的。
  走着走着,联合国总部的楼就在眼前了。阮毅说,妈,联合国,想不想进去看看。阮毅妈说,哟,这地方还让人随便进的呢。阮毅说,让啊,怎么不让,又不是中南海,没那么吓人。阮毅妈蹙着眉说,你别没轻没重的胡说,回头给别人听了去。阮毅大笑,妈,又不是十年动乱,你紧张什么。阮毅妈拉着阮毅的袖口说,隔墙有耳,你别那么不谨慎。萧海走上前来笑着打岔,阿姨你不知道,美国人可爱埋汰咱党国了,阿毅这是在人面前表忠心呢,没准人家一看他思想素质过硬,就给他发了绿卡留在美国啦。不成想阮毅妈的眉头却愈发紧蹙了,皱纹汇流在眼间,她没好气的说,留在美国干什么,美国有什么好,差不多出息了就该回去,妈可先跟你说清楚,别想着把妈接过来,妈到了这儿又没有朋友,又没有工作,那真是要天天给你洗菜擦地当老妈子了。阮毅忙说,妈你又瞎想些什么呢,海子他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谁说过要留下了。阮毅妈气鼓鼓的说,妈就是听不得这样的玩笑。萧海自知说错了话,给阮毅妈赔了不是,阮毅妈说,你们年轻人思想自由,没想着要报效祖国我管不着,可是总得顾念家人吧,阿毅你也是,一走五六年,也不想着回来看看妈。说到这儿阮毅妈竟红了眼睛,阮毅求饶道,妈你怎么又来了,咱不是商量好了的省点机票钱嘛,你当时也答应的啊,咱就别再提这茬了行么,饶了我吧啊。阮毅妈抹了抹眼泪说,那你给妈保证,说你肯定要回国,妈还指着你给妈养老呢。阮毅扶着他妈,又看了看萧海,萧海有些忧愁。见萧海叹了口气努了努下巴,阮毅就说,行行行,我向您保证还不行嘛。阮毅妈破涕为笑了,你看看,就非得逼得你妈在外人面前流眼泪你就老实了。阮毅说,妈,海子不是什么外人。阮毅妈又转而对萧海说,萧海,不是阿姨说你们,你也得有孝心知道么,你爸妈肯定也想你,他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很苦的,你平时是和你爸说得多还是和你妈说得多呀。萧海听见阮毅妈提起他爸,一记刺痛在心头,他低着头说,我妈。阮毅妈语重心长道,你呀,别看有时候当爹的矜持,他那也是硬着头皮,阮毅他爸要是还在,肯定也得让他回国,别说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了,就是铁打的汉子,那也经不起骨肉分离。萧海无奈的点了点头。阮毅见萧海委屈,跳出来要护他,萧海摇了摇头说,阿姨说的都是正理。
  阮毅妈听说联合国的门票要十八刀,掐指算了算,立刻就打了退堂鼓,阮毅说,妈你别老算成人民币啊,我现在收入好得很,这点钱不算什么的。阮毅妈说,你倒口气大,家里还有那么多钱没还呢。阮毅说,那你老惦记着欠钱的事,是不是一点福都别享了,还钱归还钱,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些都不看,说不过去啊。阮毅妈还是一个劲的摇头,还一边把阮毅往外拽,阮毅见自己劝不住,就叫萧海帮帮他,萧海来之前其实想好了好些话,还跟阮毅保证了能把老太太哄进去,可他现下却说,既然阿姨不想看,那就也别勉强了吧。阮毅瞪着眼看萧海。萧海又说,天这么冷,阿姨走了那么些路,肯定也累了,回去吃了午饭睡会儿吧,昨晚肯定没睡踏实。阮毅妈说,对对,吃个饭睡一觉就是了,又不花钱。阮毅拗不过两个人,只得悻悻同意了。
  吃过午饭,阮毅妈当真是被倦意压垮了,她睡在萧海和阮毅卧室里的大床上,轻轻的鼾声均匀的传了出来。萧海正在洗碗,阮毅走到他身后,搂着他的腰。
  “海子,生气了?”
  “没。”
  “就是生气了吧。”
  “真没。”
  “我妈……她就爱平白无故教育人,你别理她,她……她那是冲我来呢……”
  阮毅其实自己也觉得说这话没把握,也没用。
  “老太太摊牌摊得早,其实也有好处,我们也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海子,你想回国么?”
  “我不知道……”
  “你想你爸你妈么?”
  萧海这才想起来阮毅还压根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事,他觉得此刻提起这些事,于人于己都是烦心,就随便点了点头。
  “海子,我不是不想回国,我也想孝敬我妈,可是回了国我们怎么办呢……国内和这里,完全就是两个天地。”
  “先别想这些了吧,就算你不想回国,等我毕业了,OPT再结束了,明后年的我也得走……”
  说到这里,阮毅又是伤感,他把萧海抱得更紧了。
  “海子,咱再想想办法,肯定能有法子让你留下。”
  萧海放下了手里的碗盘,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遭遇到这些现实的问题,还是挺烦的,仔细想想,也确实不可能躲在纽约一辈子。”
  “咱这不叫躲!咱这是追求幸福的天赋人权啊!”
  阮毅这样扯着嗓子,萧海赶紧让他小点声,别惊动了老太太。
  “海子,我妈这么没头没脑的,委屈你了……”
  萧海苦笑:“你妈说你没头没脑的,你说你妈也是没头没脑的,合着就我一人有头有脑,什么都得想着,什么都得扛着。”
  “我要是没了你,真的是要没头没脑了。”
  阮毅把萧海转过来,他吻了他。萧海本觉得这是不妥的,可阮毅这样疼惜自己,他也动情,就也吻了回去。阮毅起了兴致,问萧海想不想要,反正老太太睡得瓷实。萧海推开了他,别干傻事,你忍着点。


  我不是忙。。。我是生病了。。。。呜呜呜。。。
  @萧小海2014 1409楼 2014-12-20 21:57
  我不是忙。。。我是生病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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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海阿毅 2014-12-20 22:13:22
  好点没?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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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微热。。。
  @二货的我们 2014-12-20 22:17:27
  @萧小海2014 1409楼 2014-12-20 21:57:00
  我不是忙。。。我是生病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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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注意身体!天冷,流行感冒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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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呢。。。。
  谢谢各位关心,感动!
  那天萧海从博物馆回来,在楼下就看见了自家窗户上跟贴窗花似的挂起了一条条内裤,黑的,白的,还有他给阮毅买的一条卡漫风格的超人的红内裤,他不禁捂着头长叹了一口气。早上他出门前,阮毅妈就在浴缸里给阮毅洗衣服洗内裤,阮毅说,妈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美国就成天窝在家里洗洗弄弄算哪样嘛。阮毅妈埋头一阵猛搓,根本不理阮毅。阮毅又说,我都特地请了假陪你玩,洗衣服什么的丢到洗衣机里就行了啊,烘干都是自动的。阮毅妈说,烘什么干,好好的大太阳不用,费那冤枉钱。萧海眼看着阮毅妈就找了绳索在窗户上牵了起来,知道她是要把衣裤都晾晒在窗口了,他悄悄对阮毅说,告诉你妈这样晾衣服是违法的她就该怕了,阮毅点了点头,萧海就出门去了,谁知回来一看竟仍是这般光景。
  到了家,萧海问阮毅妈今天去哪里玩了,阮毅妈一边热火朝天的做饭一边说,哪儿都没去,就好好把家里拾掇了下,把阿毅的脏衣服都洗了。阮毅妈又说,萧海,改天我帮你把衣服也洗一洗,洗衣机洗不干净,领口袖口的还是得手搓的好。萧海赶忙摇手给谢绝了,阮毅从里屋垂头丧气的走出来,想必是非但没拦住他妈晾衣服,还干坐在屋里白耗了一天,萧海知道他愁的是什么,悄悄的抚了抚他的腰。
  阮毅妈给阮毅从国内带了一块玉佩,阮毅妈说,这块玉是上好的,还请玉佛寺的高僧开了光,你要片刻不离身,洗澡睡觉都要戴着,保准能保佑你健康平安,这样妈才放心。阮毅肯定是答应了,这几天阮毅洗完澡出来,阮毅妈都会检查一眼阮毅有没有好好戴着它。等阮毅打发了他妈走进屋里,萧海看见那枚玉佩在他结实的胸膛前摆动,时而落入中线,衬出了他肌肉的雄壮,也是有些难以自持。阮毅见萧海坐在床上红着脸,低头看了看玉佩,坏笑着爬到他身上。
  “海子,我戴着这个性感吧。”
  “滚远点……”
  “你也忍不住了吧,哈哈。”
  “你还闹!……”
  阮毅把玉佩一把翻到身后,俯下身去要吻他。
  萧海拦住了他。
  “你又胡来,正经事你倒不着急了。”
  “你说正经事……是……”
  “这也有几天了,咱们的事,是不是也可以透露点了。”
  阮毅听到这个话题,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哎,试试看吧。”
  “之前都是你吵着嚷着要说,还不许我搬出去,怎么现在倒萎了?”
  “看着我妈,才想起来许多的艰难,之前确实是我想得太容易了。”
  “打退堂鼓了?”
  “没有,说肯定是要说的……只是我也是在美国呆久了,有些事情习以为常了,我妈可不行,你看她买个单刷个卡花个美金都这么别扭,今儿个晾衣服又是这么不讲理,更别提咱们的事了。”
  “其实阿毅,不说也没有关系的……”
  阮毅打断他道:“不管怎么说,赶在跨年前一天去一下时代广场吧,免得之后几天又是挤又是脏。这回我非要把老太太拽出门去不可。”

  几天没出门,一直窝在家里做饭做家务,去时代广场的那天,阮毅妈其实也算是有些亢奋。她说电视电影里见得多了,如今不用花门票就能看到,当然高兴。三人从四十二街的地铁站钻出来,迎面就是时代广场的中心。阮毅妈指着一大块霓虹灯板问,这怎么还有好些中国字呢。萧海说,新华社是大土豪,包下这几块广告牌好些年了,天天给中国打广告。萧海本来还想说,这钱也是打了水漂了,宣传美化了半天,人家还是认定你中国是威胁,可他想起前几天和阮毅妈开政治玩笑的境遇,觉得还是别多嘴了,免得又自讨没趣。
  阮毅妈从包里掏出相机递给阮毅,让他好好的给她拍些照,回去了要给一起跳广场舞的小姐妹们显摆显摆。阮毅妈努力摆出端庄的姿势,萧海瞅见了,只觉得她神态忽的僵硬了,略微佝偻身体也难得的绷直了,禁不住在阮毅背后偷笑。阮毅瞪了他一眼,他换着各种角度拍了七八张,阮毅妈仍不满足。萧海接过相机,说我给你们母子俩拍几张吧,阮毅走到阮毅妈身边,阮毅妈一把搂住阮毅的胳膊,表情一下就自然的欢快了起来,镜头里她对他的溺爱丝毫没有遮掩。萧海微微笑了,他半跪了下来拍了好几张,阮毅妈这下总算是满意了,眉飞色舞的表示要再四处走走。
  “妈,你也给我和海子拍一张呗。”
  “哦对对,哎呀,你看妈妈光惦记着要显摆了,你们俩小青年和这花花绿绿的场面才搭配嘛,来来来,你们站好你们站好。”
  阮毅和萧海并肩站好,阮毅妈也想尝试着像萧海那样蹲下,可是身板好像有些吃力,阮毅赶紧嚷道:“喂妈你别蹲了,回头又说腰疼!”
  阮毅妈苦笑着又站了起来:“那行,那我就这样拍了啊。”
  阮毅点了点头,然后他伸手搂住了萧海的腰。
  男生之间,总是勾肩多过搭背,阮毅搂得亲密,萧海察觉自己的身体贴了过去,顿时觉得非常尴尬。他抬头看了看阮毅,阮毅对着镜头咧嘴笑着,没有一丝不自然。
  阮毅妈拍了一张之后放下相机说:“阿毅你别捉弄人家萧海,两个人好好的站着拍一张。”
  “我没捉弄他。”
  “你那手是干嘛呢,跟搂个小姑娘似的。”
  萧海见阮毅妈表情不好看,着急忙慌的掰开了阮毅的手。
  “就是,阿姨你看看,他平时没事就喜欢这样占我便宜来着,还多亏阿姨替我主持公道。”
  阮毅低头看去,萧海满脸都是不正经的笑容。阮毅蹙了蹙眉头,像是有些伤心。
  “阿毅,先不要……”萧海低声说道。
  “嗯……”
  两人又有默契的恢复了笑容,阮毅的手搭上了萧海的肩,两人直直站着,谁也没有再依着谁。阮毅妈笑着说,你看这样两个小伙子多好看,来阿姨再给你们多拍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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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顶一顶~
  阮毅妈说,以前老以为时代广场也就是繁华,没想到有那么好些怪人。她看见米老鼠和超人到处招呼,指着他们滑稽的样子直笑。她看见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抱着吉他,寒天冻地的只套了一条内裤在广场中央唱歌,阮毅妈拉着阮毅萧海在围观的人群中,指着他咯咯直笑,说美国的中老年人怎么这么不害臊。她看见路边有人在摆摊替人画素描肖像,就杵在一旁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指着画说这不太像啊,画师是个中国人,当即就回过头来白了一眼,阮毅妈哎呀了一声,拖着阮毅他们就跑,直说没想到居然是中国人,他戴着那么奇离古怪的帽子我没看出来啊。萧海说:
  “阿姨说的没错,就是画得不太像。”
  阮毅妈见自己不是孤军奋战,立刻改了口:“对嘛,我也是实话实说,那人也真是小气,白什么眼睛啊,大家都是中国人的。”
  阮毅叹了口气说:“妈你别仗着自己说话别人听不懂就乱说,你自己不都说了么,隔墙有耳!”
  他又没好气的捏了萧海一下:“你这小家伙又在这儿煽风点火助长歪风邪气。”
  “我说真的,老徐画的就比这强。”
  “老徐画的那是漫画,人家那是肖像,怎么比。”
  “没啊,老徐给我画的就是肖像啊。”
  “什么玩意儿?”
  萧海这才恍悟:“哦对,当时是为了攒钱给你买生日礼物,所以一直瞒着你来着……”
  “到底怎么回事,你一气儿说完啊赶紧。”
  “那你听了别又说我……去年给你买的围巾,是我和老徐在Union Square卖艺的三天挣钱挣出来的……”
  “你可真能干!还出去做这些事!万一被人抢了怎么办!”
  阮毅顿时就急了,萧海说:“我就知道你要说我……反正老徐当时就给我画了一幅素描,还挺有趣的,我一直收着呢,就在家里。”
  “那回去给我看看……海子你真是,老干这些不靠谱的事。”
  萧海想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可是眼下阮毅妈在,也就不便说了。
  阮毅妈见两人聊得热烈,就问起这个老徐是个什么人物,男孩女孩。萧海说,是我的同学,女孩,学画画的,阿毅他也认识。
  “哟,这么厉害呢……不过搞艺术的人好像总归是怪里怪气的喔,要不然阿毅你倒是也可以考虑考虑发展一下。”
  “妈你又胡说……你知道人长什么样么你就乱点鸳鸯谱,这姑娘成天顶着一头红毛,不是红的就是粉红的,您老受得了么,跑出去跟个卡通人物似的。”
  “哟,那还真的不合适了,你还是该找个踏实点的,不用多好看,但得要守得住家的。”
  “妈你就这么愁我没人要么……”阮毅一脸苦笑。
  “胡说,我们阿毅这么帅的怎么会没人要,你不是有那个女朋友在的么……说起来,妈也念叨了几天了,你也不肯让我见见……”
  “我都跟你说了,人家最近不在纽约,没法见啊。”
  “三四个星期都不在啊,就这么巧,偏我来了就见不了了。”
  “妈我骗你干嘛,真的是人家有工作在身……”
  阮毅带着讨饶的语气跟他妈说着,萧海在一旁想,原来私下里阮毅已经跟他妈说了,这个女朋友的虚构存在仍在延续。他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与其让老太太知道女朋友没了满世界的给阿毅介绍对象,还不如就这么拖着,也能让阿毅轻松点。
  可不知为什么,萧海觉得心口还是有一丝痛。
  “阿姨,您操这闲心,”萧海笑着对阮毅妈说,“阿毅这样一表人才,还担心成不了婚么。”
  阮毅妈这几天也和萧海相熟了,她拍着萧海的手背说:“阿姨那真不是吹牛,我们阿毅当年出生的时候,整个产房里那么多小宝宝放在一起,就我们阿毅一眼就能认出来,鼻子比其他人都要挺。”
  “所以嘛,您操什么心,”萧海笑着说,“别说女朋友了,就你刚才问的这个老徐,人家姑娘都对阮毅很有些情意呢。”
  笑着说完这句话,那丝疼痛像是蔓延开了。
  “你瞅瞅,这些话还得托萧海的嘴我才能知道,阿毅呀就是什么都不对我说,嫌我了。”
  “妈……什么嫌不嫌的啊……”
  “阿毅那是照顾您呢,要是对他有情意的人都照实给您说了,怕信息量太大,您受不住。”
  萧海说完这句话,疼痛变成了酸楚,牢牢包裹了心口。
  阮毅妈听不出萧海的弦外之音,只道是儿子广受人欢迎,自己脸上很有光,得意的走在了最前头:“瞧瞧人家萧海,嘴上一点不吝啬,瞧把你夸的。”
  “他那哪是夸我哟……”
  阮毅佯装讨饶的逃到了萧海背后,轻轻捏了萧海的手心。
  “海子,委屈你了……”
  “没事。”


  @一条半 2014-12-22 23:48:07
  @灿烂大白果 1447楼 2014-12-22 23:41:00
  哈哈,刚说你今天是不是不更你就来更了…………
  不管怎样,躺沙发………
  碎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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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似你不是沙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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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醒来发现自己做了板凳一定心碎了。。。
  早安各位~
  晚上回了家,萧海从箱子里拿出了徐秋叶给他画的那幅肖像,阮毅接过展开一看,果然比时代广场的那位画得逼真。阮毅指着画中萧海的眉心说,这里画得最好,特别特别像。萧海说,你怎么也这么说,我当时还埋怨老徐把我给画得太苦了。阮毅说,你平时看上去就是这样的,总是有些不高兴的。萧海说,还真是这样么,我其实一直都想努力表现得很高兴。阮毅说,嗯,我知道,很可爱,你呢,就是努力掩饰忧愁,压缩自己的存在,讨别人的开心,我那时候就总是想,海子真的高兴的样子是什么样呢,现在想想,就是因为那股别扭的劲头我才喜欢你。萧海赶紧比划了手指让他小声点,好在阮毅妈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炒着菜,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所以海子,你这几天这样苦着自己陪我妈,我觉得更喜欢你了。”
  “好难……咱这事……有点难……”
  阮毅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手里仍捧着那幅素描。
  “又是一年要过去了,明天你生日了。”
  “不过也罢,本命年,听说本命年是要倒霉的。”
  “这种迷信你也当真。”
  “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要是可以,我真希望你永远别像这画里这样,”阮毅抬起头来看着萧海,“也别像你现在这样,看上去总是黯然,愁愁苦苦的。”
  “哪有……”萧海勉强的笑了。
  “这幅画该裱起来。”阮毅端起手里的素描说。
  “你又胡来。”
  “真的,挂着也是劝勉我,不能让海子像画里那样不高兴。”
  “我真没不高兴,我就长那样还不行么……”
  “海子,咱这事这样拖着,你不怪我么。”
  萧海摇了摇头:“怎么会,本来就是要一起承担的,再说你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我知道。”
  “真的不好受,可她是我妈啊,我……”
  “嗯,我知道。”萧海的手拍了拍阮毅的脸颊。
  “海子,明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明天你过生日,不用听我妈的,都听你的。”
  “呵呵呵,我可不敢……”
  “别啊,说就是了。”
  “那要不……”萧海想了想,“去布鲁克林大桥吧,横跨布鲁克林大桥也是咱们清单上的一条,这条和你妈一起达成应该也无妨。”
  “好,咱去跨大桥去。”


  阮毅本是想晚上去布鲁克林大桥的,站到跨年,这样在桥上可以看见曼哈顿和布鲁克林两侧的新年焰火,今天是萧海生日,他舍得费这些心思。可是阮毅妈显然是不会愿意凑这热闹的,她嫌人多,嫌天冷。萧海没让阮毅告诉他妈今天是生日,他说夜里天冷站几个小时阿姨肯定不好受,咱也别非赶晚上了,白天去太阳和煦,桥也能看得清楚点。阮毅说,海子,你知道的,如果只是咱俩,我一定希望你过得开开心心的特别浪漫特别尽兴。萧海笑着说,现在这样就很好,你心里这么想着,就很好。
  坐地铁来到了布鲁克林大桥,阮毅妈见了大桥的雄伟,兴致还挺高。她眉飞眼笑的主动提出要上桥去走走,萧海说,阿姨您今儿兴致倒好,合着我白准备了一通话劝您上桥了。阮毅妈说,阿姨虽然年纪大了,好奇心也还是有点的,你看,这么多人走在往桥上走,上去了肯定有好东西看。阮毅苦笑着说,妈,你就是爱随大流。
  三个人沿着人行道走上了桥,东河上风还有些凛冽,阮毅走在了阮毅妈身前说,妈,我给你挡着点风。萧海见状也很感动,他走到了阮毅妈的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布鲁克林大桥的历史,好分散分散阮毅妈的注意力,别只觉得冷。萧海告诉阮毅妈,这桥是1883年建的,曾经是世界上最长的悬索桥,您看见那远处的塔柱了没,砖石结构的模样,看着跟一座城堡似的。阮毅妈探头望了望说,可比咱们南浦大桥杨浦大桥好看多了。萧海又说,您别看这是美国,当年造这桥条件也恶劣,死了二十七个工人呢。阮毅妈点了点头说,萧海你懂的还真是多。阮毅在前头说了一句,妈你才知道海子博学么,他可牛了。阮毅妈说,你也多跟人家学学,成天在华尔街上班,也要想着要做个有文化有档次的绅士啊。阮毅说,妈不都跟你说了么,我早不在华尔街上班了,换工作了半年多了,现在这个企业是做电动车的,可比华尔街的那些投机倒把生意有趣多了。阮毅妈没好气的说,我老太婆懂不了那么多,我回去只管跟人吹我儿子在华尔街上班就是了,说出来人人都知道,我多有面子,什么电动车,听起来跟玩具似的。阮毅叹了口气说,妈,又不是小姑娘了,怎么这么大年纪还是这么爱虚荣。阮毅妈更不乐意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一个人把你养大,现在拿你出去吹吹都不行了啊,妈妈在小姐妹面前的面子挂不住你就高兴了,居然还说妈妈虚荣。萧海跳出来笑着说,阿姨,他这是自己换了差的工作心虚,丢了华尔街的名头他也着急,拿您撒气呢。阮毅妈拍了一下萧海的肩膀说,还是你眼力好,嘴也巧,不然我还真要当自己是虚荣了。阮毅转过头来说,那我换了这工作工资可涨了一千多刀呢,你拿这个回去给你的小姐妹们吹啊,一样有面子。阮毅妈嘟着嘴说,涨工资我说了的,但华尔街也还得是华尔街,反正她们又不懂,我就挑好的说怎么了,我也没撒谎骗人,就是汇总一下信息而已嘛。萧海说,阿姨,您这脑袋这么活络,该去给阮毅他们公司做营销啊客服啊,肯定业绩突出喜人。阮毅妈对萧海笑着说,阿姨还真不是吹牛,以前在工厂里的时候,那也是以会说话出名的,我们厂里有领导来,那阿姨都是代表小组去跟领导握手的。萧海迎着阮毅妈的话说,看得出来看得出来,风采不减当年。阮毅妈说,阿毅你看看,跟萧海说话妈心里就比跟你说话快活。阮毅回过身来看着萧海说,那敢情好。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悬索之间,从引桥上仰望塔柱,细密的钢索犹如一张硕大的蛛网横在眼前,阮毅妈见状又起了兴致,连说要拍照回去给小姐妹看。阮毅要给萧海也拍几张,让阮毅妈先到前头去,萧海站定了之后,阮毅说你再往左偏点,正好在中轴线上这悬索拍出来才霸气好看。拍完了之后阮毅端着相机走到萧海面前给他瞅一眼照片,他对他说:
  “海子,今天似乎氛围还不错,要不一会儿就说了吧。”
  “氛围是不错,可怎么说呢……”
  “我想过了,先跟我妈说女朋友散了……”
  萧海打断道:“然后告诉她你找了个男朋友?……这不行不行,这也太震撼了点……”
  “那你说怎么办?”
  “还是用行动说话少点尴尬……”萧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一会儿上桥了少不了要回拍曼哈顿的天际线,要不一会儿一起拍照的时候你再像那天在时代广场那样,亲热点?……”
  “也行,比那次再亲热点,一点点给她加码试试,但愿她老人家能琢磨出来。”
  萧海苦笑道:“我看难……罢了,一步一步来吧。”


  各位!平安夜快乐!谢谢各位一直支持我!上帝会保佑你们!~~~
  @常思_12 2014-12-24 19:53:20
  老太太千万别从桥上跳下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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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o。。。。
  @小海阿毅 2014-12-25 07:10:57
  早上好!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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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快乐!~
  走到了塔柱下面,阮毅回身给阮毅妈指了指,阮毅妈看见了曼哈顿下城鳞次栉比的天际线,又要阮毅给她拍照。萧海说,阿姨,这么好的景色,您该姿势再优雅些,不必非跟个旅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嘛。阮毅妈好奇的说,那萧海你来教阿姨该怎么拍。萧海走上前去,把她的手臂半支在铁栏杆上,让她眼睛别看镜头,而是侧着脸看着远方,萧海退回来之后阮毅正要拍,见着阮毅妈正使劲憋着笑,萧海又说,阿姨您别笑啊,得要有潇洒的神情。阮毅妈又努力昂起头摆出了“潇洒”的表情,可怎么看着都像是红小兵心向毛主席,阮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拍了,阮毅妈接过相机一看,竟十分满意,直说萧海的点子好,这张照片拿回去给小姐妹们看那可太有面子了,瞧瞧后面这些楼多气派,比外滩陆家嘴的还要密呢。
  阮毅把相机交给他妈,说我和海子也是头一回来这里呢,您给我们也拍两张。他对萧海使了个眼色,正要走到围栏处,却被两个人抢了先。阮毅和萧海站在一边,阮毅妈端着相机候着。
  萧海的心跳很快,虽说刚才说了要亲热些,可也不知阮毅究竟会做什么,会不会过了度阮毅妈接受不了,会不会不够度阮毅妈察觉不出,思来想去,萧海觉得这些日子一直与阿毅保持着距离,现在竟然连与他亲热都变成了政治工具,想想也很无趣。
  风里竟有一丝寒意像是吹进了心坎。
  正在合影的是两个男生,他们一个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一个穿着白色的风衣,黑衣服的男生个子略高,他把相机交给了一位路人,让他给他们摁快门,站回去之后白衣服的男生依偎在他身上。路人笑着说,为什么不再浪漫些呢。黑衣服的男生看了白衣服男生一眼,捧起了他的脸吻了。阮毅见状,也温柔的牵住了萧海的手,站在这个角度阮毅妈看不见,萧海大胆的握了回去。
  可那厢阮毅妈见了这般亲吻,忽的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语气中还带着惊笑,阮毅松开了萧海,箭步冲过去把他妈拉远了去。萧海虽然基本置身事外,但仍觉得非常尴尬。所幸那声突兀刺耳的啊呀与路人摄影师的一声Nice重了拍,好似没有被旁人听去。拍完照之后,两个男生谢过了路人,看了看照片的效果,幸福的对视着笑了。
  萧海没有接着上去拍照,而是走到了阮毅和阮毅妈身边。阮毅把他妈拖进了塔柱下的桥洞里,有些生气。
  “妈你刚才这是干嘛呀,这也太不礼貌了!还好别人没听见!都跟你说了不能仗着说话别人不懂就这样乱来,你也太不分场合了!”
  阮毅妈竟很轻巧:
  “妈妈没见过嘛,都说国外开放,今天才算是见到了,竟然这样也行,哎呀呀……”
  阮毅愈发生气:“你还哎呀呀,哎呀呀什么呀!这在纽约再正常不过了,你倒好,像是瞧见西洋镜了!在这里不能这样的你懂不懂!”
  “你急什么,怪妈妈没见识么,我这也是想起了之前听说的事才吃了一惊。”阮毅妈仍是不紧不慢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犯了错,“妈妈老同事施阿姨你认识的吧,去年有一阵她老是愁眉苦脸的,跳舞都跳不好了,我们就问她说怎么了,她跟我说家里出大事了,乱套了。她跟我说,她儿子,就是那个罗谦一,你小时候也一起玩过的,罗谦一大学毕业了告诉家里说他是那个!……”
  “哪个?”阮毅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那个呀!……同性恋呀!”
  萧海见阮毅妈犹豫再三才说出这三个字,仿佛单是说了就污了自己的清白,心里泛起了久违的刺痛。
  “然后施阿姨就在我面前哭得人都站不起来了,说一家子全完了,二十几年儿子算是白养了,我们几个小姐妹都劝她,说兴许就是一时犯浑,没准过阵子就好了。她说儿子很严肃的,我们都希望他是开玩笑呢,结果不是的,还说要跟他……那个……就是那个什么男朋友住出去……哎哟,他妈妈真的是哭死了。”
  阮毅妈啧啧摇头,又说:“她跟我们讲,说现在社会跟以前不一样了,很乱的,这种事情很猖獗的,叫我们都要小心着点,看看好自己的儿子,不要也弄着弄着变成同性恋了。我跟她说你这瞎讲嘛,就你儿子这么怪的,我们家阿毅有女朋友的,两人好好的呢……她还叮嘱我们不要说出去,我也就跟几个要好的姐妹说了,让她们不要到处讲,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后来大家跳舞的都知道这事了,你施阿姨后来就不来了,估计是觉得没脸见人了,苦啊……”
  阮毅妈旋即又恢复了兴奋的神色:“今天总算见到真人这样了,还是洋人开放,混乱得很啧啧,太吓人了,居然真的就亲下去了呀!”
  阮毅妈还扭曲着五官,正回味那个场景,萧海忽然觉得,方才的那些甜蜜与美好,怎么到了这个影子遮蔽的桥洞下,就全变成了阴暗与龌龊。
  “妈你不要这表情,真是,我看了就烦……这根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很正常你懂吗!”
  “这怎么还能叫正常?”
  “正常啊!特别特别正常!人家那也是正经的爱情!”
  “阿毅你是来了美国久了大概,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
  “怎么就违背自然规律了!自然界里到处都是!动物之间也是有的,国内就是无知!”阮毅想起了之前和萧海在Museum of Sex看到的,同性之间的亲密行为和性行为其实在动物界其实是非常常见的,有些甚至结成固定的伴侣,并非都以生育为目的。阮毅自打那以后,在网上看见违背自然规律这条指控就光火,眼下从自己母亲嘴里说出来,他竟也不管不顾的发了火,“无知!你们知道个屁!无知也就罢了还一惊一乍的,扰别人的幸福!”
  “阿毅你干嘛啊,干嘛为了这个事情跟我发这么大的火。”
  眼见着阮毅的调门越来越高,萧海走上前去扯了扯他的袖口,阮毅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我就是说……妈,你不能肆无忌惮的……美国这里不一样的,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你不能当着人家面表现出来。”
  阮毅妈嘟着嘴说:“那我就是不喜欢,我心直口快,我实诚,我就说了,这又没错。”
  “什么都实诚的往外说还不乱了套了!你那样把内裤内衣的全都往窗前挂,你知道别人有多瞧不起这种事么,我说什么你都不听!那要是别人当着你的面,说你土,说你丢人现眼,说你看看,中国人就是又脏又穷,人家要是也心直口快当着你的面这么说,或者给你脸子看你乐意么!”
  “好了,阿毅……”萧海把他拦在了身后,阮毅妈脸上终于显出了委屈。
  “阿姨,美国有美国的社交规范,和国内不一样的,您初来乍到,不知道也是难免的,下次忍着别当着人面表现出来就是了,今天这也不算什么事。”
  阮毅妈得了萧海的宽解,脑袋也算是绕过了弯来,她对阮毅说:
  “行了行了,你也别生妈的气了,你不就是嫌妈一惊一乍的给你丢人了么,走吧走吧,去拍照去,拍完回去了妈给你晚饭做好吃的。”
  “妈,不是这个问题……”
  阮毅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还要说,萧海把他拦住了说,走了走了,拍照去了。
  阮毅和萧海站在铁栏杆前,萧海只觉得背上贴着铁,整个背脊都是凉凉的。背后是繁华的曼哈顿下城,桥上风急,吹得他几乎要歪倒,他才碰触了一下阮毅的身子,就又触电般的弹开了。他忽然很希望阿毅这时如约定般与他亲昵,扶着他的腰,或者拥抱他,让他的身子暖暖,可他又很犹豫,惶恐,不希望阿毅在这样的语境下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来。
  阮毅妈手里的快门摁动。
  阮毅站在萧海身边,终究是一动未动。
  萧海心中渴望和失望交织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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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家吃过饭后,阮毅妈走了一天路累了,十点不到就睡下了。在客厅里,阮毅取了相机过来,插在电脑上,导出了今天拍的照片。电脑屏幕定格在那张在桥上的合影,阮毅和萧海直愣愣的杵着,萧海走过去看了看,他知道当时自己的笑容都是堆出来的,不过他惯常这么干,倒也还算笑得自然,可阮毅却是皮笑肉不笑,非但显不出半点高兴来,反倒是气鼓鼓的。阮毅说,海子,咱不能这样把这项从清单上划掉,太不甘心了。萧海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下你妈怎么想的咱也算是彻底明白了。”
  “真的是完全是说不进道理……今天真的是头一遭我觉得我对我妈有点那啥……”
  “烦?”
  阮毅摇摇头:“是讨厌……”
  萧海拍着阮毅的肩说:“别这样你,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别说是旁人,就是我和你,不也是慢慢才弄明白的么。如果一个人接受自己都需要那么些年,别人迟些慢些又能怪谁呢,况且是老人,又是亲人。”
  阮毅抚摸着肩膀上萧海的手说:“海子,你啊,能不能稍微任性点呢,好让我也偶尔做一回有主见的那个。”
  萧海笑了,他指着照片里曼哈顿的天际线说:“你妈拍照技术倒还挺好的。”
  阮毅关了电脑,他抬头看了看钟:“咱去外头公园看焰火吧,咱这河边使劲往南瞅应该也看得见。”
  “算了吧,这么晚了,万一你妈醒来发现我俩不见了怎么说。”
  “走吧海子,我今天……太难受了……你肯定也是,咱俩就当是疯一回还不行么,都小心谨慎了小半个月了。”
  萧海确实也不好受,阮毅牵起他的手背轻轻吻了,他见阮毅那样忧愁,也不忍拂了他的意,就点头答应了。
  阮毅和萧海走到了哈德逊河边上的公园,这里有好些后现代的雕塑设计,在夜色里显得古怪离奇,有些阴森。阮毅十指相扣牵起了萧海的手,拉着他坐在一条长椅上。两人看着静静的河水,霁风朗月,对岸新泽西的灯光阑珊,离零点还差半小时的时候,两人坐的地方还是空无一人,他们都知道,想必在这里是看不见焰火的,可是两个人就在风中依偎着,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海子。”
  “嗯?……”
  “到现在,跟我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萧海浅浅一笑:“我早说了这事儿不简单,是你太乐观。”
  阮毅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想想我妈来之前我说的那些话,觉得简直是发神经。”
  萧海没有作声。
  “那时候,因为爱你,所以变得有些勇敢,可是……现在这样看来,勇敢不知道管不管用……”
  萧海听出了阮毅语气里的踌躇。
  “阿毅,你要是改主意了不想说了,不用顾虑我,我一开始就没那么积极主张要说的。”
  “海子,我总有种感觉,不说好像对不起你。”
  萧海噗的笑了:“咱俩男人,谁也没亏欠谁的。”
  “从来都是我做top,总觉得好像是我欠你了。”
  萧海哈哈大笑:“那你回头做bottom试试呗,咱就扯平了。”
  阮毅竟然高兴的答应了。
  萧海有点意外,他抚摸着他的脸,把他搂进了自己怀里,在长椅上躺下了。
  阮毅抬手看了看表,离零点还差十五分钟。
  “海子,你过生日了,我高兴,我们就像是一起又长大了一岁。能看着你成长,我特别喜欢,你哪里变了哪里不一样了,我都看在眼里了,所以我高兴。”
  阮毅顿了顿又说:“可是我也知道,这样就又过了一年,你在纽约确定能留下的时间又变少了。”
  “阿毅,别去想未来了。”
  话音刚落,萧海猛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也已走到了卫遥当年的那重心境。他本以为那样的淡然是阅人无数之后的冷漠,现在他才明白了,原来爱得深切,也会说出一样灰心的话。
  正因为润土是一片春色烂漫,开出一朵滴着黑血的花才显得讽刺。那些写在人脸上的绝望,如果不是有心底深处希望的喂养,又怎么会有伤人的模样。萧海在酒吧里见过无数面无神色的人们,他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一个,到头来,不过只是出发的比别人晚些罢了。
  萧海觉得心里好凉,比哈德逊河上的清风还要凛冽几分。
  阮毅说看着天上的星星说:“海子,自从在这里再遇到你,我每一天都是想着我们的未来的,今天的时候想着明天,明天的时候想着明年,明年的时候想着一生,一直在想,停不下来。”
  萧海心中下坠的温度似乎停住了。
  “我和你之间,即使我妈来了,即使是现在这样说不出口,我也还是在想,一定要想办法让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多一天也好。”
  阮毅从萧海的腿上翻起身来:“海子,今年夏天纽约州已经通过了法律,承认现有的其他州的同性婚姻了。”
  萧海看着阮毅,等着他说下去。
  “我是想,也许再过几年也就允许本周同性婚姻了,也许你OPT结束之前,我就能和你结婚了,这样只要我的工作签证保住,咱就能一直呆在纽约了。”
  “阿毅……你……你说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阮毅翻起身来,认真的看着萧海,他眼里反射着河水上的月色,像是闪着光。
  “海子,我这个人,看不太懂形势的,乐观还是悲观,这些事是你喜欢考虑的事情,我考虑的只有一件事,你是我的,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一直都是我的。”
  萧海痴痴的看着他,一时语塞。
  他曾经那么痴心妄想过两个男人之间的未来,后来被人无情的粉碎了,他发誓及时行乐不再做梦,然后他再次遇见了阮毅,又傻傻的做起了梦,原本到了今天,他又以为梦要碎了,他甚至都已经设想了阮毅分手的托辞,可他却帮他把梦捧了起来,端到了他的面前,要他接着,告诉他这可以是真的,这可以不是梦。
  距离零点还有两分钟。
  阮毅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男式戒指,上面闪着两棱蓝光。
  “海子,你要是愿意,我就帮你戴上,那咱就算是说好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就是一个人的了,不管遇到什么险阻都要一起走过去。你要是不愿意……”
  阮毅的话随着哽咽停了下来,萧海看见他眼中有了晶莹。
  “你要是不愿意……那也没关系,我懂,前面的路太难走了,我也不想连累你……要是不愿意,这就是一件生日礼物,你就接过去自己戴上,我会祝你Happy Birthday,本来也是照你喜……”
  阮毅话还没说完,萧海吻住了他的嘴。
  阮毅没有迟疑,他深情的用手抚摸着萧海的脸。
  “傻子,”吻毕,萧海微笑着伸出了左手,“帮我戴上。”
  阮毅从没见过萧海笑得这么甜,他眼角挂着泪,可却笑得很甜。原来这就是海子真的开心的模样,这么简单,通透得如同清早的第一缕晨曦,能直接洒进人的心里。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老徐能把海子现在的模样画下来,然后把家里那幅画给烧了,让海子永远都记得今天的快乐。
  阮毅缓缓的把戒指给萧海戴上了。
  零点了,天边响起了焰火的低鸣,虽然看不见焰火的形状,可闪光一阵阵的从东边显现,映出了曼哈顿中城的天际线,也微微照亮了萧海和阮毅的脸。
  他的头枕在他的肩上,那只戴着戒指的左手与他带着伤疤的右手十指相扣。
  阮毅说,我想明白了,人一辈子就活那么长,为别人多活多久,为自己就少活多久。海子,谁的祝福我都不稀罕,我只想要你在。
  萧海说,别因为这戒指干傻事。
  阮毅说,你还记得高中时候说的牛逼守恒定律么,我觉得傻逼也是守恒的,现在发发傻,往后就有好日子过,如果现在不犯傻,一辈子都要傻傻的虚耗下去了。
  萧海说,既然你这么想,那别都你来,咱们一起。
  阮毅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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