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同消失在我的视线外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很希望那个守岁也在场,即便他不会帮忙,起码让我心里有底一些。我心悬着在外面又等了几分钟。已经忍不住要冲进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就听见饭馆里一阵糟杂声。即便隔着玻璃和距离,还是听得非常清楚。
紧接着都没等我来得急反应,就听哗啦一声,一个人从二楼的窗户破窗摔了下来。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我定睛一看,是那个老板!当下也顾不上救人,撒腿就往里面冲。这情况也甭说了,肯定是打起来了!
穿过大厅,直接奔向二楼。循着嘈杂声,跑进了走廊深处的一个雅间。我是上气不接下气。本想着立刻找一个趁手的家伙。一抬眼,我就怔住了。房间里竟然没有初一和那个人的影子。只有守岁坐在一把椅子上,正把玩着一个挺大的物件,好像是一尊圆鼎。整个雅间内到处一片狼藉,能碎的碎,能倒的倒。窗户玻璃已经没有了,那老板就是从这里被扔出去的。我心说坏了,守岁就是那个美食家。妈的之前怎么一直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初一已经被他干掉了?
我大喝一声,壮了壮胆。质问守岁初一去哪儿了。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那老板是不是被他扔出去的?守岁压根像是听不见我说的话。只是伸手向上指了指,就说了俩字,上头。
我刚要转身,他就有追了一句话,放心吧,那只年的角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本事了。他是斗不过初一的。
我没心思多想守岁的意思。立刻顺着楼梯又上了三楼。刚进了走廊,我心就立刻放下了。
只见初一,此时正用膝盖,狠狠地顶着一个人。那人被死死的压在了地上,挣脱不得。已经放弃抵抗了。
见到是我,初一本来还挺严肃,竟然笑了一下。用下巴指了指那个人,告诉我,就是他,这就是那个美食家。
这次是真的尘埃落定了。我竟然还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初一应该是受了些伤。脸上有好几道伤口。不过已经止住血了。我跟在初一身后,将那人压回了二楼的雅间。此时我才终于能有机会观察起那个人来。这个人穿着打扮已经不能说朴素了。简直就像是穿越而来的。无论衣服的样式质地还是颜色,都是上个世界八十年代的风格。
只不过长相却是非常年轻。还带了副眼镜。谁能想到,这看着文雅怀旧的一个人。竟然是一只吃人的年呢?到了雅间内,初一也不再押解那人了。搬了把椅子,等到那人坐下后,初一才长出了一口气。头一次向我要了个根烟抽。加上守岁嘴里的烟斗一直就没停过,很快这雅间内就变得烟雾缭绕的。
那人一直没抬头。似乎是在等我们问话。等到初一抽完了一根烟,才开口问他,非要弄的两败俱伤吗?那人哈了一声,冒出一句文绉绉的话来。天地为大,人为末,妖为中,年为上。请问在下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初一有些无可奈何的回答,但我们想救那个人。不论对错。那人再次冷笑,救的过来吗?他刚想继续说。守岁忽然拿着那尊鼎站了起来。
笑着问他,我现在要毁了这口锅,你要不要救啊?那人一怔,竟然就没再吭声。显然那口鼎对他意义非凡。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按守岁的说法,那竟然不是鼎,而是口锅?妈的这美食家连做菜的器具都这么讲究?这锅就是用来吃人的?我看了眼窗外,那老板已经被抬上救护车了。不知道是生是死。雅间内,忽然沉默了下来。
只能听见窗外楼下围观人群的声音。半晌,初一叹了口气,才说,这角我们暂时保管,一月后,必定还给你。希望你别再打那老板的主意。离开这里,随便你去哪儿。你同意吗?一个月?那人表情一变。见初一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那人才像是认命了一般,说好。这简短的对话。对我而言信息含量简直太大了。先是说那鼎是锅,现在又变成了角。我这才猛然想到,传说里那年兽是一种独角的怪物。难不成这传说真的说对了?每一个年兽真的有一个角?
可那口锅足有脸盆大小,这角是这个形状的?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额头上,立着一口大锅。这场面简直太幽默。我本想着,再从他们的对话里寻找到些信息。谁知,初一竟然直接放走了那个人。那人走的时候,头也没回。但从姿势上来看,恐怕是受了伤。有些踉跄。等到从窗子里见那人出了饭馆。
初一整个人忽然就瘫软在椅子上了,告诉我,那只年之前的伤还没好,可即便如此,这次要不是守岁来,他也没有百分百的胜算。我给初一倒了杯水。
眼下虽然有很多疑问,可毕竟不是时候。于是我干脆去问守岁,这鼎,啊是锅,是那只年的角?
守岁像是在观察一个奖杯。整个人美滋滋的。头也抬的告诉我,是啊。每个年都有角,只不过角的形态,样式,都不一样。作用也有区别。年这种存在,离开了角,就会能力大减。更重要的是,没了角之后,连它的寿命都会缩短。所以,这角对于一只年来说,比命都重要。刚才他趁初一与那年僵持的时候,取了那年的角来。这才算是彻底把那年制住了。
说着守岁坏笑着问我,要考考我的智力。他守岁大爷的角是什么东西?我脑子里还在琢磨他的话。被这么一问,我也有些懵。就随口胡诌了一句,说肯定是烟袋锅了。
没成想,这竟然被我蒙对了。守岁猛抽了几口烟,炫耀着告诉我,这名曰霭老爷,别老烟斗烟袋锅的叫。成何体统?能在旁边闻味儿就是祖上烧过高香了。懂?
我没接话。反而有了一个新疑问。按照我的逻辑,这角肯定是这年随身的一个宝贝物件。
应该会经常出现的。
但没见初一有什么必带物品啊。还是说,他的角其实是那些装要妖怪的瓶子?守岁说角的形态,样式不同。会不会初一的角就是一堆瓶子。用也用不完的?见初一这么劳累。我只能暂时忍住没发问。
如今事情算是解决了,之前的报酬估计得给人退回去。倘若是那老板有个好歹,这次恐怕还得赔不少钱。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其实就是等初一在休息一下。
我和初一就干脆直接去了医院。那锅,初一说暂时就由守岁来保管。到时一月后,要那年去向守岁拿。
去医院的路上,我心里非常忐忑。生怕那老板死了。
到了医院之后,所幸是虚惊一场。老板仅仅是断了一条小腿,添了些皮外伤。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我本着道歉的想法。把事情的真实经过在病床前给那老板讲了一下。
但依旧隐瞒了年的事实。我只是告诉他,那个人是个邪魔歪道的修炼之人。修炼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妄想靠吃人,吸收人的七魂六魄得道成仙。所以才做出了这档子事。
现在那个人已经被我们彻底的解决掉了。
之前也是因为我们的疏忽,才让老板沾了祸。报酬我会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另外还有一笔慰问金。
那老板也是个实在人。说那人是他招惹上的,倘若不是我们出面救助,他可能已经没命了。这钱是万万不会收的,要是真的心里过意不去,就没事来医院陪他聊聊天。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会闷得慌。我们俩互相推脱了半天,最终老板还是没收钱。况且,当时他也不是被那人丢下去,是一时间慌乱,自己无处可逃,脑子一热自己跳下去的。用老板的话来说,就是好莱坞电影害死人啊。电影里演的这么跳都安然无恙的。
说着老板还悄声提醒我,说那人果然是修炼了邪门之法。本来他们上楼是打算好好的叙旧,聊天的。谁知道刚进了包厢,那人竟然像是换了一张脸一样。
总之看起来非常吓人。这之前有过我们的提醒,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妖物。可门又被那人把守着,也只能跳窗了。从医院回去之后。我虽然没有参与打斗,可还是感觉浑身酸痛。
可能是之前跑的太急,拉伤了肌肉。而初一,则是真的非常虚弱。我让他在我家住了三天,照料一番,他才逐渐的恢复了精神。
但身体的精神恢复了,可他的心情却像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好转。我试探着问了几次,他闪烁其词的。后来我干脆也不问了,但我琢磨着,他作为一只年,为了人类与自己的同伴抗衡,这可能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冲击。我想起他在雅间里和那人的对话。
心说是啊,这人类对于年来说,不过蝼蚁一般。但换句话说,蝼蚁也是生命啊。
那老板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饭馆经历了几次波折,又再次重新开张了。只不过外面有了一个传言,说是这老板在外面欠了人不少钱,一时间想不开还曾跳楼自杀过。那老板也没辟谣。安生的继续研究新菜。只不过这次,他再也不亲自端盘上桌了。
也不知道是他家人不同意,还是他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上次饭馆美食家事件结束之后。那一个月我过得都很忐忑。总是感觉着那只年不会轻易受初一摆布,肯定会来报复的。
不过等了一个月,倒真的也相安无事。那之年没再出现,倒是守岁发来了一个信息,说是锅的事已经搞定了。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一个月内,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
所有的委托,都很好处理。打个照面就能解决了。
而且让人欣慰的是,之前捉的妖怪,多熟都是阴暗骇人,而这回碰见的几个,竟然都是萌系的。我心想着,倘若真有个女孩子跟着我们一起办事。估计她就会做的非常开心了。
第一个妖怪,名曰烽火童子。这烽火也就是古代传递信号,尤其是战事的一个工具。
烽火台相隔,依次点燃,靠燃烧的狼烟传递信号。而这个妖怪,就是这烽火中的狼烟所化。可能是应了所谓的物极必反。这明明是跟战事有关的烽火,化成的妖怪竟然非常可爱。是一个穿着肚兜的小孩子。当然我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长相没太看清,但从形态上来看,这烽火童子呆头呆脑的,非常好玩。
初一说,这种烽火童子,古时经常能见到。它经常出入寻常百姓家的灶台,所以很多民间传说里,会把它误认为是灶王爷的童子。
这种妖怪没有任何的危害性,也不像其他化作孩童的妖怪喜欢搞恶作剧。唯一人们需要注意的是,一旦这种妖怪频繁出没的时候,就预示着战事即将而至,轻则提防,重则还是早日收拾细软跑路为妙。
这烽火童子,虽然自身没有危害。但因为毕竟是烽火所化,经常还是会为人带来一些麻烦。比如火灾等等。但这种火灾通常生的都很小,而且非常容易熄灭。说白了,就是这童子发现自己不小心引出了火灾,也会帮忙灭火,算是补救了。
而且,这烽火童子,也有对人有益的地方。
这生病发热之人,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发烧。这种人一旦被烽火童子摸过,无论烧的多重,立刻就会退烧痊愈。甚至连大汗都不用出。只不过,这烧是退了,但事实上病没有好。这病人身上的发热,是被这烽火童子,当做烽火一样的传递了出去。这边的病人好了,方圆百米内,必然就会有新的人发烧。所有这无非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当然对于一些自私的人来说,这肯定算是好事。
这烽火童子,既然无害。也就没人会钻研对付它的办法。初一说,相传这烽火童子是已狼烟为食,所以一时间没有狼烟起,它就会挨饿。为此它就经常会挑起战事。
但这事实上是人们对它的误解,烽火童子,跟灶仙一样,是以人间烟火为食的。只要你这个地方做饭,它就能吃的够饱了。这以油烟为食,不说长得像抽油烟机吧,但长相上肯定是有怪异之处的。
初一告诉我,我之所以没看清它的长相。是因为这烽火童子的面部奇黑,而且连牙齿眼白都是黑的。看不清是很正常的。
而且很好玩的是,初一说现在这种妖怪,在他们行内已经不叫烽火童子了。大家都喜欢戏称它为38度仙。这38度无非就是对于发烧时体温的戏称,这烽火童子能转移发烧,才因此落了这么一个别名。
还有一种妖怪。叫水上漂。这水上漂可不是说它会武功。
而是这种妖怪是深海大鱼的鱼鳔所化。就是鱼身体内的一个器官,性质有点类似于气球,靠气体帮助鱼类上升或是下沉的。这种妖怪长得非常可爱,而且跟鱼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得有点类似于一直双手举着一块小石子的小猪。只不过这小猪没有四肢,全靠身体漂浮在水面上。这种妖怪非常难以见到,因为这百年大鱼难寻不说,而且不是所有大鱼的鱼鳔都可以化成妖怪。
要有一个很重要的先决条件。这个条件就是。
这大鱼曾经被人捕获,后经人放生。等到日久天长,大鱼作古死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四散化作各式各样的小妖怪。鱼鳔就叫做水上漂。很喜欢在水里骑着其他的鱼到处玩。因为非常的喜欢用石子打水漂,这才因此得名。
传说中,这元朝乃是源自蒙古,南征北战,善于骑射。但对于水战简直一窍不通。有次,元朝某个大将追兵百里,却被江河拦住。眼瞅着对方部队正要逃之夭夭。碰巧就看见了一只水上漂。想必各位看到这儿,一定会觉得,这元朝大将因此学会了利用浮力过河,或是就地制作简易船只。
很抱歉,你想错了。他抬手一箭,就把那水上漂射来烤了吃了。当时初一讲给我的时候,我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这元朝大将,因为伤了水上漂。导致面前整条河流的鱼都失去了下沉的能力,浮在了水面上。
一开始,全军欢呼,这敌人追不到。这起码可以报餐一顿。但之后他们就发现事情有变,这水里的鱼浮上来了,可这江河里的各式各样的人们没见过的怪物,也都浮了上来。这部队因此受了重创,这枚大将兵败水边,回去就一蹶不振,很快去世了。刚才说到放生的百年大鱼死后会化作妖怪。除了鱼鳔之外。
它的鳍所化妖物,乃称之为风三百。传说中以此做的器械,可以乘风来去,一日能走三百里路程。
这妖物才因此得名。风三百,长得是一对鱼眼。眼大无神。形似蒲扇。身后有翅,翅比身大,所以翅膀的末端经常拖在地面上。传说中,八仙过海里的汉钟离,踏海而动时,脚下踩的就是这个妖怪。还有鱼的鱼鳞,眼等。初一只是寥寥几句说了一二。
鱼鳞所化乃是战衣一件,自古很多大将穿得盔甲上都能到鳞状的装饰或是制作。这现在觉得,可能是变异的仿生学,或是为了模仿龙的霸气刻意而为之。事实上,这其实都是为了借鱼鳞所化妖怪的光。这妖怪,就叫鳞甲。
还有眼,传说海上所有的灯塔,最初都是因为鱼眼妖所化。
而来才逐渐的被人们所应用了。
鱼眼妖,通体透明,夜里会放出巨光。能射百里,百里光而不淡。
但鱼眼妖非常脆弱,一根针就足以杀死它。所以很少有现存的活物被人找到。而且这东西的天敌太多,除了人类之外,所有追光的生物,无论昆虫还是动物。它都打不过。
这强光虽然能刺眼,能获得喘息之机。但这鱼眼妖,跑的还非常慢,身下无足,又不能靠滚来前进,只能依托身下的粘液,一点一点的移动。
说起来也是非常可怜的。
@coco小迷人 2016-03-11 17:27:00
顶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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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nyo_波儿 2016-03-11 22:46:00
我感觉角是。。。| ??????)??? 被我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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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抠鼻]](https://tuoshuiba-image.oss-cn-hangzhou.aliyuncs.com/system/tybbs/d/kb.gif)
@嘻嘻嘻嘻001 2016-03-12 13:22:00
楼主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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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
@ponyo_波儿 2016-03-13 00:21:00
好勤奋的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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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得意]](https://tuoshuiba-image.oss-cn-hangzhou.aliyuncs.com/system/tybbs/d/dy.gif)
谢谢
这做生意,要是一直没有波澜,反倒不是什么好事情。对于捉妖这行也是一样。
就在解决了一系列的简单事件之后,我们终于迎来了一个有点难度的。说实话,我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开心。
倒不是跟钱有关,而是这在险中求财习惯了,总觉得不见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这次的事件也是跟一件怪事有关。说来大家可能听起来还挺好玩。因为这次事件的起因,是一个人的脸出了问题,这个人的脸,做不出任何表情,无论是喜怒哀乐,他都是一副磨样。简单的说起来就是面瘫。
据事主说,他的老家在江西省的一个大山沟的山沟里。甭说通车了,连路都没有。一大家子祖祖辈辈就指着一亩三分地,靠天吃饭。
想要在这样的地方混出头来,只有两个选择,一考学,二出来打工。他不是学习的料,所以自打十四岁,就已经开始离家到深圳打工了,这么多年都无论逢年过节,他都没有再回去过。深究起来,可能是心底有一种对于穷山沟本能的恐惧。这事主是做服务行业的,起初只是在ktv里端盘子。
后来也是因为勤奋,加上人也不笨
所以混到现在,早已是一个大公司的客户经理了。这跟客户打交道,说白了就是玩得转人情世故。他早前在服务行业混迹了那么久,三教九流见了太多,所以他是混的风生水起。
本打算再挣点钱,加上积蓄在深圳买一套房。把家里的双亲接过来颐养天年。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知不觉的,脸忽然出了问题。
一开始只是觉得早上起来,脸有些轻微的麻痹。他也没多心。可是仅仅过了一个礼拜,他就忽然发现,自己的脸开始不像是自己的一般,对着镜子,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也做不出任何表情来。
无论是笑还是哭,即便吃奶得劲儿都用了,他还是面无表情。这下他终于开始担心起来。
他做的工作要是保镖,整天带着墨镜装酷也就罢了。这跟客户打交道,他一副死了妈的表情,任谁都不愿意跟你谈生意。
所以医院他跑了不少,期初只是当做面瘫或是脸部受风来治疗。可是始终没有任何效果。
这公司是不养闲人的,见他一直没有业绩出来。即便不辞退他,领导肯定也是略有微词。这弄的他就更加紧张,生怕因此丢了工作。这么多年的奋斗就付之东流了。
越着急,越治疗无效果。不仅如此,更让他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因为对于自己的病情非常焦虑,他整夜整夜睡不着,经常对着镜子发呆。试图做出一些表情来。可是就在他有一次在镜子面前,忽然发现自己笑了一下。
这一笑,他整个人都毛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不自己在操控。这要是仅仅出现一次,他还能用自己太累了出现了幻觉说服自己。可是自打那次笑容出现之后,他经常会在镜子里,或是在同事的形容里发现,自己经常会做出一些诡异的表情,有时候是笑,有时候仅仅是露着牙齿,甚至更严重的时候,像是在用口型跟某个人对话。
这些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说起来,真是挺吓人。所以这次,他终于开始往另一面不好的方向联想了。
这南方,尤其是广东,信风水的人非常多。接触久了,他自己也是耳濡目染。加上听说了一些传闻,说是这被恶鬼附身的人,会在身上生出另一张脸来。这叫恶人疮。他自问是个好人,但伤天害理的事,他也不敢保准说一次没做过。兴许惹了谁害了谁都是无意的,人家报复找上来了,这恶人疮,就长在了自己的脸上。
所以,这次他专程从深圳飞到北京来。就是听说京城有一个大师,大隐隐于市,只在饺子馆里隐居。本打算三拜九叩求我们出山。
一到地方才发现,我们这儿压根就是一个捉妖工作室。弄得他还觉得有点上当受骗了。
事主讲完了经过,最后的几句显然是说给我们听得。
这生意看来也不是百分百落下来。我只好去跟初一商量了一下,寻思让初一给他露两手真本事,算是镇镇场面。可初一却表示反对。说他又不是卖艺的,来个人就表演一段,这年的尊严都被我给丢光了。
初一不肯,那我也没招。悄悄的观察了一下那事主。自打他进了门来,讲完了经过。表情的确是一直没有任何变化。这事主三十多岁,打扮的非常时尚。长得不说英俊,起码不丑。这没有表情,显得他整个人还挺酷。
我正这么琢磨着,忽然就见那个人眼睛冲我眨了两下。像是使眼色。接着让我吓一跳的事情出现了。那人像是用唇语跟我说了一句什么。说完表情还奇怪的笑了一下。
这不用说了,肯定就是事主所谓的另一张脸出现了。我赶忙问他,刚才是否感觉到自己表情有变化。见那事主摇头,我也是不由得嘀咕。妈的这不是精神分裂吧?
没办法,这专业的事情,还得初一来看。之前初一一直在伙计们的宿舍里,摆弄瓶子。本不打算自己见客。
这次被我强拖了出来。弄得他还挺不爽。
可是刚跟那事主打了一个照面,初一的表情立刻就凝固了。
看了半晌,才悄声告诉我。这活我们得接下来,而且还必须跟那人去一趟深圳。
这可不是什么恶人疮,这在行话里叫‘灵善口’。意思是这修炼到一定道行的妖物,是可以借助人的口来传达信息的。这北方的请大仙上身就是一个道理。这事主被选中了,肯定是妖物想通过他的嘴说些什么。可是这人只是嘎巴嘴,并不出声。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蹊跷。
听初一解释,我才恍然大悟。
刚才看那事主的表情,有几分搔首弄姿的意思啊。怎么还眨巴眼睛呢?难不成这个妖物还是个母的?当下,我就告知了那事主初一的分析。表示这个委托我们接下了,立刻收拾行李跟他回去。那事主事实上本来还有点犹豫。觉得我们俩是江湖骗子。可既然愿意跟他同去,深圳怎么着也算是他的地盘,又听我们说的这么邪乎。当即打消了顾虑。
一行人就直接从北京飞去了深圳。这事主还算懂礼数。下了飞机,本打算好好的招待我们一番。这夜场他都非常熟,问我们有没有兴趣玩一玩
被初一给拒绝了,说眼下时间不等人,那妖物不知道什么来路,不知道什么目的。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还是有些危险性的。所以必须先探探虚实。于是就要事主,直接把我们带去了他家。事主租住的小区还算高档。房子的面积很大,他又一个人住,显得空荡荡的。装修不说多豪华,但看着起码顺眼。只不过家中久未有人收拾,到处都是啤酒瓶子和外卖餐盒,显得无比杂乱。
简单的看了看客厅,我们就随同着事主去了卧室。
卧室的陈设非常简单,就是一张床,连衣柜都没有。床却无比的大,又非常高。可能这个事主对于睡眠质量有很高的要求。转了一圈卧室,也不好一直在里面逗留。
三个人就出来去查看别的房间。这房子的格局是两室两厅,除去主卧,还有一个次卧。本想着这主卧都如此简单了,次卧必是只有一张行军床吗?然而推开次卧的门,我就吃了一惊。只见整个房间内的布局陈设乃至装修,都还维持着一种非常简陋乡土的感觉。
我所说的简陋乡土,可不是经常在农村电视剧里见到的炕头或是花布床单。这整个次卧,猛看起来已经跟柴房差不多了。
除了一个非常残破,显然被人修过很多次的木头椅子之外。房间里看不到任何家具,反而到处可见的都是一些长短不一的木劈柴。也不知道是准备用来烧什么的。
房间里没有瓷砖地板,所有的墙都露出了红砖。
不知道是压根这个房间就没人修整过,还是事主刻意而为之的。我忍不住问他,这房间到底什么意思?事主就表示,这房间是按照他的老家的房子内部装饰的。
这常年在外,经常会想家,而且孤身一人,有时在外面受了委屈,牙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面吞。回家的时候,更觉得空落落的。借酒浇愁已经不管用了。后来他就弄了这么一间屋子,这才缓解了很多不良情绪。让他更有勇气去打拼事业。
这人说的倒是合情合理。
毕竟我们都是外人,谁也不能管人家的喜好。可是事主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初一说道,不用演了。我是谁你一定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见过的人比你多得多。
主卧的床底下,是不是有一口棺材?这间屋子里,是不是还维持着你生前的样子?
初一的话一出,我立刻感觉头皮发麻。生前的样子?
这个人是个死人?
@嘻嘻嘻嘻001 2016-03-13 20:01:00
楼主这么又不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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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更新,别急
我眼见着那事主的脸,一下就白了。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心说这下坏了,这还真是个污秽?可谁能想到,这污秽有这么大本事。不仅光天化日的招摇过市,而且还能坐飞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很有可能是这事主被拆穿后狗急跳墙。当即就操起了地上的一个酒瓶子。先防身再说。可是那事主站在原地很久,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最后竟然跪了下来,给初一磕了一个响头。看架势也不像是装的,似乎是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初一把事主扶起来,三个人坐在了沙发上。初一要那事主把所有隐瞒的事情现在都交代了。我们是真心来帮他的,让他考虑清楚了。那事主不住的点头,虽然脸上毫无波澜。但我从他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这人似乎很感动。半晌,事主才忽然告诉我们,其实他也不想有所隐瞒,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找过了很多所谓的高人来,被骗了好几笔钱。所以就不得不要长个心眼。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牵扯到一个秘密。一个他远在家乡的爹,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保守好的秘密。
如今看我们真是高人,他不仅想救自己。也想问问我们,被这个秘密所束缚的家乡父老们,还有没有救了。说到这儿,事主问我要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维持了一下镇定。这才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们一个事情。据事主说。他的家乡非常偏僻,出入村子,要翻过三座大山。整个村庄的人口并不多,街坊四邻相处的非常融洽,除了经济实在落后,电和自来水都没有通之外,这个地方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简直就是一个后花园。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不知道从上几代起。
整个村子都像是坠入了一个诅咒。所有村落里的人,都无法逃出这个村子。所有试图离开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失踪了,二来就是很快会发现他的尸体。而且那些失踪人,时隔几年,也是会无意发现尸体。所以对于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山外面的世界就像是一个禁地。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成功出来的人。其余的村民们,甚至还都以为外面的世界还是民国年间。这山沟沟毕竟穷苦,历年来,都有一些年轻人不想过这种一眼能看见头的人生。
所以这村里的人,不停的有人想出去。即便要冒着死于非命的危险。久而久之,村里的人口越来越少。即便这里的耕地很紧缺,但不足人手种植,尤其是青壮年的劳力,是很难养活一村的人的。同时,那些老一辈的人,也是奔着保护那些年轻莽撞的村民。所以制定了一个规矩,就是山外面的世界,谁也不许去,只要发现谁想坏了规矩,轻则杖责,重则脚带铁镣,永远的被拴住一条腿。按说,虽然残酷。但这个规矩真的保持了村中一段时间的安康。
要是真的如此下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圆满。因为即便山外的人,就算他住在大城市里,可能他的一辈子,也是逃不出这村落大小的面积范围的。说到底,本质没有任何区别。但随着这事主长大,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村中竟然还有一个别的秘密。就是村里的人,似乎很奇怪。有些明明已经去世的人。隔了几个月后,又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村子里。照常生活,所有的人都不会觉得诧异。
还有,很多的人性格,经常变来变去的。也不知道是所谓的被禁锢太久,有了精神分裂多重人格。还是中间真的遇到了什么变化。头天还是杀父仇人一般,隔天俩人竟然又以兄弟相称。而且这变化翻来覆去,周而复始。事主说他一直试图找到其中的逻辑,无奈当年实在太小。见识和脑力都不够用。始终没有发现玄机所在。这村落奇怪,村民奇怪。他也曾试图问过家里的父亲。可是父亲讳莫如深。只是提醒他,不要多问,到了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可惜,他没有所谓的到了时候。就机缘巧合的,出了村子。这中间还要感谢一位跟我们一样的高人。事主说那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有天上午,全村的人忽然都疯了似的聚集到了一起。他自然也跟着,发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若无其事的就在村子里晃荡。见到被人围观,也是毫无反应。直到村里的长辈们,过去盘问。那人才悄声的说了几句。村里的长辈立刻就都退去了,自此,谁也没再上前跟那人说过一句话。
直到了晚上,长辈们才大设宴席。好好的招待了那人一番。吃的菜虽然不丰盛,但已经是村里最好的鱼肉了。平日里都很难见到的。那人也不客气,照吃照喝照抽。席间一直在跟长辈们耳语,起初长辈们还赔笑,到了最后,一个个脸色铁青。都提前离席了。这顿饭,吃到了后半夜。除了长辈,整个村子像是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一样。事主想去问一下那人,他所好奇的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根本没找到机会。到了夜里,各家的孩子,都被大人们领着回了家。
他心里本来非常遗憾。没成想,他的父亲只是迂回的绕了一圈,从家里取了唯一的几个银元。竟然又趁着别人不备,带着他折了回去。所幸,那人还在。父亲上前跟人那人攀谈了几句。他眼见着父亲直接的滚了下来,磕了无数个响头。又把他叫上前,一起磕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父亲觉得那人既然能从山外来,必然会有重新回到山外的法子。他老了,这辈子就这样了。还希望能把事主带出山去,再也不要回来。
让父子俩感动的是。那人竟然没有拒绝。只是不屑的笑。所以,三个人回到事主家中,简单的给事主收拾了两件衣服。那人就带着事主启程。临走之前,心情溢于言表。事主知道此去再也无法回来。可时间紧迫,也没法跟家人好好告别。只能疯狂的流泪磕头。他永远记得,他的父亲伏在他耳边,用力的叮嘱他。出去之后,到了三十五岁。就要给自己备一口棺材,放在床下,等到了三十五岁生日那天,就睡在棺材里。否则,三十五岁必然毙命。
然后,他就眼见着父母姐姐的身影,越来越小,消失在视线里。等到了村口,那人向他吐了一口烟。他就失去了意识。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城市的街道里了。那人早已不见了,银元也拿走了,唯独只给他留下了一枚。他就用这一枚银元,换了几块人民币。在街上流浪了很久,后来有人看他可怜,就收留他,给了他一份在店里打杂的伙计。就这么一晃到了现在。所以那床下的棺材,真的是给自己准备的。他眼看三十过半,必须提前准备好。
而另一个房间,他也真的没有隐瞒,无数的个梦里,他都会梦回家中,说白了,是心中有愧。事主原原本本的讲了所有的事情。我听得嘴都长大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如果要是真的,比故事还波澜啊!这村子里究竟受了什么诅咒?能将所有的人都困住?而且那个高人又是谁?妈的既然能救人,为何不全救出来啊!难道是嫌钱少?妈的你作为高人的慈悲心呢?我看向初一,他许久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我点起一根烟,此时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面前的事主。
我想,如果他真的是可以做出表情来。此时一定在痛哭吧。他是村里唯一出来的人,这说起来很幸运,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会是心中一个沉重的石头。烟抽完了。初一还是没吭声。我有点着急,这次真不是为了钱,我是真的想帮一帮这个事主。于是我催促初一,问他有没有想到什么。初一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我一听,心中竟然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气。因为他说的是,那个高人,应该是守岁。
@ponyo_波儿 2016-03-14 23:35:00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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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九点更新,期待吧
真的是守岁?联想起来,这的确是他的行事风格。我大致形容了一下守岁的长相,向那事主确认。对于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恩人,即便时隔再久,那事主都不会忘记他的相貌。果不其然的,真的被初一说中了。带事主逃出村子的,就是守岁。这转了这么多年,居然又转了回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安排。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守岁当年参与这个事件了,这次就不由得需要他的帮助了。于是二人立刻去联系守岁。无奈根本打不通电话。
只好暂时先住了下来,等了三天才终于跟守岁取得了联系。他倒是很轻松的答应过来,只不过需要些时日。他所在的地方,离深圳非常远。最快的速度也要几天。于是几个人继续等待,又过了两天。守岁才终于风尘仆仆的到了深圳。那事主一夜未睡,就一直端坐在沙发上。人非常激动,不停的发抖。
等到守岁进了屋。他立刻就跪了下来,迟迟不愿起身。守岁对此毫无感觉,只是坐下来抽烟,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把事主拉了起来。对于事主,守岁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
经我们提醒,才回忆起了一个大概。守岁说,当初他也是阴差阳错的进了村子,知道村中有异,但本没有打算插手掺和。后来是事主的父亲求的他实在不耐烦了,想着反正来一趟,收点钱也不算空手而归。这才答应了下来。对于村中的事情,他是有一些了解的。
总体跟事主告诉我们的一致,唯独不同的是,守岁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诅咒,村子之所以变成那个样子,是因为村里面有一个妖怪。听守岁这么说,我是不由生气。年的命运,是行走在世间捉妖。
既然碰见妖了,岂有放过的道理?我问守岁,村里面有妖怪,你为什么不捉?嫌钱少?守岁这才不耐烦的告诉我,因为那只妖怪很特别,那是一只仇绝。所谓仇绝,就是上门来报复的妖怪。这世间所谓一报还一报,你做了坏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村子之所以变成那样,就是在承担后果。这道理非常简单,即便他是年,也没有义务去管的。仇绝?这名字听着就很吓人。真的是想让整个村子封门绝户吗?我见初一也是微微的点头。
看来守岁并不是在推脱责任,况且按照他的性格,是不会推脱的。我本来想着,有两只年在旁。这天大的事,也能了了。可现如今竟然有妖难捉,事情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对此受到打击最大的,还是那个事主。我眼见着他的目光暗了下去,心里面真是不落忍。我悄悄的跟初一商量。
这仇绝,既然是来复仇的。可已经影响了这个村子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该罢手了?况且,我们也不知这其中的状况,说不定这仇绝找错人了呢?初一无奈的摇头。
说仇绝不会的,而且有这么大能力的仇绝。肯定是有血海深仇。这事情的根源,肯定和那村子的历史有关。于是我只好去追问那事主。他印象里,这村子祖上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那事主也是不知情。这下我是彻底的没了头绪,只能坐在沙发上抽闷烟。抽了几口,我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事主的父亲千叮万嘱的告诉他要35岁生日睡棺材。这肯定是有来源的。
说不定事情的玄机就在这里。难道那个村子里的人,三十五岁的时候都会死一次?然后死而复生?我把初一和守岁都强拉到了卧室里。
掀开床单和一层床板,地下果然有一个黑漆木棺。把我的想法跟他们一说。结果守岁就是一笑。问我,真的这么好奇一件事的谜底吗?有的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既然我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他就给我看看砂锅底究竟是什么玩意。说着守岁掸了掸身上的烟灰。转过头忽然问初一,还记不记的有一出戏,叫做《闺中谈》。
这出戏现在已经失传了吧?被守岁一问,初一起初有些发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愕道,是戏?
见守岁点头,初一就跟我解释,说这《闺中谈》,很多年前是一出很有名的戏,只不过地方特色非常重,而且过于长。没有流传开来。本来传人就很少。后来民国战乱,人口四散生灵涂炭。这戏也就此失传了。很多年前,他倒是真的看过这出戏。大体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讲的就是一个女子待字闺中,遇到了心爱的书生。以身相许,最后二人成了夫妻。那书生几经波折,终于高中了皇榜,进京做了官。本来这事是皆大欢喜的,可是书生在朝中因为政见不合,受到了奸人迫害。
三十五岁那年,被投入大狱,饮恨撞墙自杀了。在死前,曾经见过自己的妻子一面。
告诉妻子,他的尸体,要火葬,不留半点血骨,这人间既然已经无法为自己证明,留尸在世,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那妻子虽然答应了夫君的意愿,可真见到了夫君的尸体。说什么也不愿舍得烧掉。想到自己孤零零在世,或者也没什么意思。本打算一死了之,与夫同去。没成想,还没等上吊。家中就来了一个白眉仙人。仙人说被其夫妻之情感动,又钦佩他夫君一身正气。
就告诉了这女子一个办法,说是照此法去做,第二天夫君就会起死回生。仙人说完就化作一团烟雾,消散掉了。这虽然将信将疑,可女子还是照做了,第二天夫君果然真的活了过来。于是二人决定再不问世事,去到偏远之地隐居,安享一生了。
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而这戏名《闺中谈》讲的就是在这夫君起死回生之后,妻子与他在房中的一次深谈。夫君本想重回官场,一展抱负,报效国家。最终还是被妻子劝住了。初一说完,我脑海里已经过了一遍剧情。
这出戏倒是很普通,并没有什么亮点。只不过毕竟是传统文化,失传了有些可惜。而且中间的一个细节,算是点醒了我。我这才明白初一刚才为何会惊愕了。那戏中的书生,三十五岁亡,又在三十五岁活过来。难道这次一出戏成了妖怪了?那村落里的人,之前起死回生,性格毫无征兆的转变。都是因为,他们被这妖怪蛊惑,变成了戏中人?所有的行为,生命起伏。
都是跟这戏一起来的?这真是闻所未闻,都说命中注定这回事。相比没有人的命中注定,要比这个更残酷了。
我问他们,你们的意思是,这村子里的人,都在按照一出戏的起伏来活着?半晌,才见初一点点头。说这事恐怕就是如此。可是村民们肯定都不清楚。还以为这是一种诅咒,久而久之传了几代之后,这就变成了一种类似禁忌的传统,更无从寻根追查了。
而且那村落封闭,可能很多事情并不是原原本本的都同这出戏一般。会有一些变化。譬如进京做官,赶考高中一类的,是没办法在村子里实现的。至于那事主的脸,初一猜测,最大的原因就是,事主出来多年,人在这个现代社会中,可是自己的角色,还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面无表情和他的反常举动。都是因为那仇绝在作祟。人走了,戏还在演。而且死而复生这场戏,也算是整部戏的高潮。影响尤其的大,这次要不是我们出现,这事主很可能已经被角色吞噬了。初一把事主叫进来,随便从戏中摘取了几个细节问他。
大致问的都是,这村里的人,想要读书认字怎么办?村中的长老,或是村长一类的管事人,是如何上位的。那事主不明事理,原原本本的回答。说读书认字,村里是有教书先生的。只不过教授的都是古文诗词,用的都是繁体字。
他也是出来之后才渐渐的习惯了现代文化的。而且先生每年都有考试,考试第一名的,就可以进入祠堂做事。但村里的事情,还是说不上话,做的主要是管理那些村中的年轻人,不要试图出去之类的。至于村长,他们是没有这个称呼的。村里权威最大的,他们称之为大长辈。然后是二长辈,然后依次类推。凭的辈分和年纪。初一边听边点头。我也是心中越发的不安。
看来事情还真如同我们所料。村子虽然小,但也是一个小社会。世界上的王权,无非就是村里的大长辈。
而入朝做官,不过是进了宗祠做事。这样类比下来,似乎戏中每一件事,都能对应上。这样的话,想必这戏,在村里已经无数次的上演了。随着老人的去世,就会有新人作为演员填补进来。而且应该同时开的不是一出戏。说不定有无数个书生,无数个娘子,一同在演出。而且也根本用不上搭戏,说不定昨天演完了进京中榜,隔天就又去演白眉道人了。
完全不用按照戏的时间线来推进。这些人相互交织在一起。整个村落的关系就变得更加复杂。
甚至,有的人可能还是身兼两个角色。这就是性格会莫名大变的原因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一阵头皮发麻。
这个村里,比我预想的还要可怕。这种可怕的来源不是死人或妖怪。而是一种自己命运被人牢牢的捏在手里的恐慌感。这戏既然长,一定细节很多。初一也只是讲了个梗概。戏中大大小小的事,没有被表演,只是作为背景发生出来的事。应该数都数不清吧。这村子里的人究竟是做了什么?才沦落到这般田地?初一看我的表情很不舒服。就拍了拍我的肩膀。
要我别想太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一出戏能变成仇绝,对于他而言,并非多么离谱。而且,他想,说不定这村里的人,曾经因为什么原因,害死了整个戏班子。
那戏班子的仇恨化作仇绝,用此方式报复。真的很厉害。我说那这样这活咱真不做了?人不救了?妖不捉了?初一想了想,又回过头看了看那事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叹了口气。说那仇绝已经祸害了一村人这么多年,也应该收手了。既然守岁不想管,那我们就去一趟。
见识一下那东西。我顿时眼泪差点就下来了。心说妈的,这年的心肠都比人好。这有的人还叫人吗?那事主也是感激的够呛,只不过哭不出来,憋得非常难受。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们已经没有在等下去的必要了。简单的跟守岁说了一下我们的打算,他就是笑着祝我们好运。那事主多年没有回家,心头百感交集。但我们没给他时间去消化情绪,用了最快的速度动身。三个人就去了那座无比神秘的村落。“村里发生的事,请看明天的《仇绝》。
这一期的解谜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
这一路过去,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弄得乏累不堪。起初的一天路程还算顺畅。我们从深圳直接飞到了江西南昌,又坐了一天火车。算是到了当年事主醒过来的城市。再之后,就算是踏入了漫漫征程。
这事主已经离家太久,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了。再加上当初出村,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所以这光是回村的路,我们就找了足足有十天。中间有无数次的找错方向,又不得不返程重来的状况。这么折腾了几次,已经精疲力尽了。好在最终,我们还是找到了包围村落的那几座山。
凭借事主的印象,我们判断好了村子的方位。三个人又足足的赶了一天半的山路,等到了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终于在山脚下,看到一座孤零零的村子。
那事主的归乡之旅,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次朝圣。见到村子的那一刹那,他人已经站不住了。初一叮嘱了他几次,说这次是来办事的。倘若是他拖了我们后腿,这后果就需要他自己担着。这事主这才强打着精神。跟着我们进了村子。在村口外面,我们没有急于进去。
先远远的打量了一阵子。这座村子看着非常普通,但四周的景致非常漂亮,青山环抱,鸟语花香。晨雾看起来跟仙气儿似的。我仿佛还有一种错觉,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间仙境。村里没见有人影。
我们沿着一条土路,进了村子。穿过了一个像是牌坊似的东西。脚底下就变成了青石板。村子里家家的门户紧闭,但有几户烟囱里还在冒着袅袅炊烟。我们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入手。就干脆由着事主带路,先去了他的家。在村子里拐了两个弯,就到了地方。
事主踟蹰了半天,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去敲门。最后还是初一抬起手,砰砰砰的敲了几下。结果没人答应。初一随手一推,门竟然被推开了。我心中突然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这种闭塞的村寨,民风淳朴,又相互认识。夜不闭户非常正常。可我不由得联想到,之前我们去的那个东北村子。生怕这整个村子,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出于礼貌,我们没有贸然进去。先是在外面招呼了一声。后来想到反正事主也是这家人,干脆推门而入。
这进去一看,我心一下凉了一半。真的被我猜中了?这整个房间,已经萧条的不像样子了。像是许久没有住过人一样。所有的物件,衣物。发霉的发霉,落灰的落灰。
那事主在屋里转了一圈,大喊了几声父亲。没有任何回音。初一的脸色也很不好。当即发令,三个人立刻奔向那些有烟在冒的房子。结果推开门一看,都大失所望。这房间里的情景,跟刚看的那一间别无二致。整个房间空空荡荡,死气沉沉。只有炉灶上还有些许余温,不知道刚刚是谁在这里用过火。
我心说必是这村里的人,都改了生活习惯?白天不在村里,只有做饭的时候才回来?可是查看了炉灶上锅,早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显然是不可能用来做饭的。我和初一面面相觑。这火才烧过没多久,肯定是有人来过的。
可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呢?正这么想着,我俩同时听见了那事主啊了一声。指着窗纸早已被吹烂的窗子外头。我顺他手指一看,就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晃而过。初一的反应非常快,立刻就追了出去。都没等我来得急反应,就听见外面咿呀一声,像是有个活物被初一摁住了。
我匆忙的赶过去一瞧,就见初一双手死死的钳着一只猴子。那猴子通体发黑,毛色已经黑的发亮了。
此时猴子龇牙咧嘴,试图挣扎。无奈初一的力气太大,他的手在地上已经抠出了血印,还是动弹不得。初一指了指地上不远处的一个东西。说这些火都是这些猴子生的。我一看,更加意外了。地上是一个用树枝穿着的烤肉,看着应该是一只鸟。妈的这猴子成精了?竟然还会生火撸串了?初一就给我解释,说这猴子肯定就是四周山上的。日久天长沾了那仇绝的妖气,变得通了灵性。
这村里肯定已经许久没有人了,这猴子早就把这儿当成厨房了。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那猴子嘶哑的鸣叫了一声。声音划破寂静,十分刺耳。我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因为就在这声鸣叫之后,四周顿时响起了无数声鸣叫。我眼见着各家各户的门都被猛地撞开了,数不清的猴子都狂奔了出来!这是到了花果山了?我猛地问事主,妈的这些猴子哪儿来的?即便猴子的战斗力再弱,可架不住数量众多。我们眼瞅着就要吃了大亏。初一眼疾手快,立刻将那猴子撒开了。猴子逃跑之余,还不忘捡起地上的烤鸟。
回头咧了下嘴,不知道是威胁还是谩骂。一跃就攀上了房顶,消失了。
这一切彻底把我给看蒙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竟然连跑都不会了。初一猛地推了我一下,连拉带拽的把我和事主都推进了旁边的房子。他立刻死死的顶住了门。大叫一声,你们把窗户顶死了,冲进来,我怕没分身救你们!我这时才回过神来。也顾不上疼了,立刻用肩膀顶在窗框上。事主赶忙学着我的样子照做。三个人使出了吃奶劲的。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猴子竟然并不打算攻击我们。只是不断的从房子外面跑过。半晌,所有的猴子都销声匿迹了。我不敢大意,又顶了一会儿,见真的风平浪静了。才长出了一口气,瘫在了地上。就在这个时候,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问初一,这猴子会不会就是这些村里人变得?否则这人都不见了,多了这么多猴子。这也太诡异了。初一摇摇头,说不像。那些人肯定另有去处。这猴子看似聪慧狡诈,但灵性未满。只能是野猴受了仇绝影响。这村子看起来挺大,我们只能先探了一遍再说。
于是三个人休息了片刻。再次出了屋子。沿着村里的石板路,转了一圈。毫无收获。真个村子就像是一个死村。家家户户,边边角角,毫无生气可言。事主显然受的打击是最大的。出去这么久,本来就背负了心灵枷锁,回来发现村里的人都没了。蹲在地上半晌没吭声。我悄声问初一,现在还有没有救。这事主受不了打击,自杀就麻烦了。初一想了想,依然不死心。环视了一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问事主,你之前说村里有祠堂。怎么没见到?那事主猛地抬起头,连说了几个对对对。祠堂是在后山里。
说不定村里的人都去祠堂了!这次事情看着像是有了转机。
但我走在去祠堂的路上,依然不觉得乐观。这村子久未有人居住,即便他们都去了祠堂,可平时生活在哪里呢?难道是为了摆脱所谓的诅咒,全村集体迁移了?祠堂就在后山的半山腰上。事主说,这祠堂据老一辈言,修在这里是有说法的。这叫倚山望子孙。算是一个风水位。
果然走了没多久,我就在山腰上看见一栋建筑。远远的看去,古色古香,还挺有美感。山脚下,有一条开凿的石阶,直通山腰。
三个人爬了十分钟,那祠堂就近在眼前了。还没等进去,初一就咦了一声。我定睛一看,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怎么这么多棺材?只见祠堂外面,不大的空地上。规规整整的摆了几十口木头棺材。祠堂里似乎也有不少。村里的人都死了?我正这么想着,就看见一个棺材盖子。缓缓的掀了起来。一个人,从棺材里翻了出来。
我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完全怔在了原地。只能心里玩命的祈祷,不要看见我们,不要看见我们。这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肯定不是活人啊。这次是到了鬼门关?那人影从棺材里出来,站了一会儿,就走进了祠堂里。我正打算问初一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棺材这么多,看来每个里面都有东西。就算是初一三头六臂,要是硬碰硬,我们也肯定栽了。
还没等开口,忽然那事主哭号了一声。人撒腿就朝着祠堂奔去。我一伸手,抓了个空。
眼见着,在这声哭号之下,所有的棺材都跟着晃动了起来。接着,无数个人,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初一推了我一把,说跟上。
事主肯定是见到家里人了。我只好跟着初一跑上了台阶。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悲壮。这有点像是以身犯险炸碉堡的意思了吧?刚跑上祠堂前的空地。一打眼,我长出了一口气。只见那事主正跪在地上,跟几个人抱头痛哭。哀嚎声此起彼伏,简直一团糟。
周围围了很多人,看外貌,应该都是这里的村民。有几个村民也在无声的抹眼泪,估计被眼前的景象感动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