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谈：上车了，就别再想下车——开往彼岸冥界的幽灵公交

　　（三十三）
　　
　　夜深了，市公安局大楼顶层的会议室内却还灯火通明。马警官点起了一支烟，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紧盯着对面犹自滔滔不绝的林老师，面部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赵警官等人在一旁也是静默不言，他们都看得明白，在这两个人之间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形的较量。
　　
　　这场较量是从他们下午钻出那座古墓以后开始的。当时林老师刚刚从墓穴里出来，还来不及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土就蹲到了洞口，冲着下面正在顺着梯子往上爬的马警官大声问这下我们可以把那辆车给保留下来了吧？马警官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对付幽灵公交的问题，猛然听到林老师在上面这么问了一句，差一点松开手从梯子上跌了下去。还好他立刻就恢复了冷静，没有马上对林老师的话作出回应，直到爬出了洞口之后才跟林老师说您别着急，后续的行动方案还没有个定论，要不咱们晚上来开个会，共同商议一下怎么样？
　　
　　于是就有了深夜里发生在公安局会议室里的这场较量。
　　
　　“总之，我的观点就是，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这座古墓，把那些生前被施了瘣术的尸体和后来被活埋在墓穴内的工匠都给埋葬了，挖掉了那辆车产生的原始根源。那么只要我们接下来能控制住它，让它不再接触到怨恨、仇视、愤懑等负面情绪，它的力量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削弱，最终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我们则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对它进行一些研究，彻底弄明白人生前的意识活动在死后是如何存留、活动和发挥影响的，说不定还能借此找到传说中灵魂的归宿。那样的话，不是挺好的吗？”
　　
　　林老师还是不同意警方把幽灵公交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灭掉的打算，这让马警官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但出于对长者的尊重，他并没有把这些不快在面部表情中表现出来。而是静静地倾听着林老师的陈述，直到林老师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才缓缓地开了口：
　　
　　“林教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请讲。”
　　
　　“我记得你在回市里的路上曾经对我说过，我们今天的行动等于是在9527事先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捣它的老巢，必然引来它的疯狂反击。那么您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确保化解它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在不造成人员伤亡的前提下把它控制住呢？”

　　马警官的问题是直奔林老师陈述中的一个致命缺陷而去的：尽管林老师一直有信心能把幽灵公交控制住，但他此前还从未在实践中真的做到过这一点——当然那也是由于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类似于幽灵公交这样的现象，只能根据典籍中的记载进行理论上的推测和分析。而在只有理论推测没有实践经验的前提下，无论是谁都无法保证将来事态的发展一定会按照理论推演的路径进行下去，林老师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在听到马警官的问话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得已采取了把话题岔开的做法：
　　
　　“这是我提出的方案，所有的风险当然由我一人承担，即使我因为计划失败而赔上了性命，那也是在探索未知世界的过程中所必需付出的代价。对此，我无怨无悔——”
　　
　　“不好意思，林教授，我必须得打断您一下。”马警官面带微笑地打断了林老师的话，“我相信您是一位真正的学者，一直在锲而不舍地探索着这个世界的本质，甚至愿意为此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说到这里时马警官停顿了一下，明显加重了语气。“我想您也能理解，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您一样为了科学的进步而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于生命的。至于您所说的失败的后果都由您一人承担，这个恕我直言，实现的可能性更小，而且从逻辑上来说也是存在矛盾之处的：如果您的能力真的强大到了可以保证即使计划失败，也不会对您之外的任何人造成不利影响的地步的话，那么有这样的能力，这个计划本身还会失败吗？”
　　
　　林老师嗫嚅了两下，想再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林教授，其实我们俩的职业是有许多共同之处的。”见林老师没有应答，马警官又继续说了下去。“您从事的研究工作，和我们的刑侦工作一样，都要以事实为基础，尊重事实，尊重证据，才能获得最后的成功。另一方面，我们在工作中又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就像您说的那样，一位真正的学者绝不会因为对真理的追求有可能让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而裹足不前，一名真正的警察也绝不会因为在打击犯罪的过程中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而临阵退缩。而我们之所以要这么做，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造福其他人，让他们生活得更好，而不是让他们来和我们一起承担我们工作中的风险的。对于我的这番话，您同意吗？”
　　
　　林老师还是没有说话，整间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宣告了这场较量的结束，林老师默不作声地走出了会议室，赵警官连忙起身跟随，做林老师的思想工作去了。而马警官则和大李等人开始商讨接下来如何消灭幽灵公交的问题，有了之前的经验和林老师对幽灵公交成因及本质的分析，他们很快就拟订了一套用高压电击彻底毁灭幽灵公交，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笼罩了整座城市几个月之久的噩梦的计划。但在进一步讨论具体的实施方案时，一个现实的困难却摆在了他们面前：
　　
　　“从以往的战斗经验来看，持续的电击比瞬间放电对它的杀伤力更大。而我们的车载高压电击装置和电警棍一样，都是靠充电器内储存的电能进行打击的，威力和持续时间都有限。只有用长时间持续的强电流，才能真正给它以致命的打击。”马警官说。
　　
　　“没错，那次我在医院门口对付它时就是如此。当时的它已经不怎么害怕电警棍的瞬时打击了，但在遭到220伏民用电的打击时却还是显得不堪一击，甚至都无法立刻逃脱。如果当时落在它头上的不是普通的市电线路，而是10千伏甚至100千伏的超高压输电线路的话，恐怕现在我们都没有在这里商议的必要了。”大李说。
　　
　　“这个倒不难，我们可以要求电力部门提供协助，对某一段高压输电线路进行临时改造，把它变成对付9527的得力武器。”马警官说，“只是，9527的出现和行动都毫无规律，而我们的警车又没法拖着高压输电线路满大街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9527 乖乖地跑到那段经过改造的高压输电线路的攻击范围内呢？”
　　
　　“不行的话就多改造几段线路？”在旁边倾听的小刘提出了一个建议。
　　
　　“那样的话会影响整片电网的运行，甚至连邻近的省份都有可能受到影响。倒不是说完全不能这样做，但这样做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大李说。
　　
　　会议室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思考怎样才能让幽灵公交自己乖乖地跑进人们为它设下的陷阱里面去。这时候突然有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马警官猛地抬起头来，看见是安瑜端着几杯水走了进来。她自从蔡冉遇难后就被公安局保护了起来，考虑到幽灵公交已经具备了在短距离内影响人的心智甚至控制人的活动的能力，警方特地安排她住在了市局大楼的顶楼。这里距离地面有四十米的距离，即使幽灵公交出现在楼底下，也很难对她产生不利的影响。
　　
　　“我夜里醒过来突然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听了一下原来是你们在开会，就给你们倒了几杯水送过来了。”安瑜略带歉意地说，显然是怕自己的唐突闯入打扰了马警官等人的讨论。
　　
　　“没事的，谢谢你，你早点休息吧。”马警官笑着说。
　　
　　安瑜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转身退出了会议室。马警官正好口渴，就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他刚要把杯子放下，却注意到对面的大李正双目炯炯紧盯着他。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瞬，他心里猛地一颤，明白了大李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了。

　　今晚就这三段了。快年底了老是饭局，明晚又有个朋友过生日喊去吃晚饭，说是吃完了还要去唱歌，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大家别等得太晚了，到12点还不见更新就睡吧。多谢各位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