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得了安瑜的同意后，马警官又找到了电力部门的负责人，请他们帮忙提供本市高压和超高压输电线路的分布，好让警方可以选择一个理想的伏击地点。可等他真的看到了那些图纸和资料的时候，还是不免有点失望：所有的高压输电线路都分布在远离市区的城郊，有的甚至在距离市区数十公里外的山上。这倒不难理解，把高压电线架设在人口稠密的市区是一件有风险的事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给电力公司惹来人命官司和大笔的赔偿，所以把它们架设在远离城市的郊外是很有必要的。可马警官知道幽灵公交最近几个月来都是在市区活动的，如果要把它从市区一直引到十几公里外的城郊去，不管怎样都要经过许多条人群密集的街道。这样一来他就不能不考虑自己将要采取的行动所可能带来的风险了：万一幽灵公交在半路上找到了新的攻击目标，不是冲他和安瑜而来，而是冲着不知情的无辜市民去了，那怎么办？
“你们就没有一条通过市区的高压输电线路吗？哪怕是从市区边缘掠过的？”马警官问道。
“没有了，这年头人们都精着呢，一听说自己的住房附近有高压线通过就来找我们提出抗议。理由不是高压线对喜欢到处乱跑的孩子形成威胁就是高压线产生的电磁辐射影响了他们的身体健康。再说过去也真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故，每次都要我们支付一大笔赔偿金抚恤费什么的，所以最后我们就决定对电网进行改造，把所有的高压输电线路都移出市区了。”电力部门的负责人回答说。
“那距离市区最近的高压输电线路呢？”
“资料里面不都有吗？”
“这些都太远了，我们的行动需要一条离市区尽可能近的高压输电线路。”
“尽可能近……西郊以前倒是有一条，那是专门为附近的冶炼厂供电的，他们冶炼铝需要大量的电能。不过自从那些工厂破产倒闭后，这条线路也就荒废不再使用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对这条线路进行一下改造，你看怎么样？”
“太好了！那里正是9527当初出现的地方！你们的改造工程需要多久？”马警官兴奋地问道。
“大约需要两到三天时间，如果加班加点的话，可以在36小时之内完成。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条输电线路的电压有点低了，因为是六十年代建的，当时的技术条件还比较落后。虽然后来经过了设备升级改造，也只有35千伏而已。不知道这样的电压能否满足你们的要求？”
“你们不能在改造的时候把它提升一点？”
“这个倒是没问题，但那样的话就要对整条线路进行改造，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恐怕是无法完成的。”
马警官陷入了沉思，他担心35千伏的电压威力不足，不足以彻底摧毁幽灵公交。但在市区周边确实又找不到其他可以设伏的场地了。电力部门的负责人见状，猜到了他的想法，便问：“如果我们使用变压技术，在不提升输出功率的前提下单独提高电压，这个能满足你们的要求不？”
“用变压器？”
“不，我们可以在你们设伏的地方安装一个特斯拉线圈。”
“特斯拉线圈？就是上次电视里播的，外国的爱好者自己制造的那种可以产生高压电弧的设备？”
“对。特斯拉线圈虽然也不能增加电流的输出功率，但却可以同时提高交流电的电压和频率，在一秒钟内产生上百次放电。如果单独的一次攻击还不足以摧毁目标的话，这样每秒上百次的攻击应该没问题了吧？”
“太好了！这样一来它就跑不掉了！”马警官兴奋得紧紧握住了电力部门负责人的手。
与此同时，在南湖公园边的一间茶室里，正发生着如下的对话：
“老师您还是要去弄清楚这辆公交车的本质和特性？”
“对。我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完美的研究对象，如果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弄明白人类生前的意识活动是如何在死后继续发挥影响的秘密的话，我死也不甘心的！”
“可您要理解，那辆车自从出现以来已经造成了几十人的死亡了。马警官他们要把它彻底消灭掉，那也是无奈之举……”
“他们就不能留给我一点研究的时间吗？我又不是不知道如何把它给控制住！”
“……”
不用说，这段对话的双方正是林老师和杨博二人。杨博见林老师还是没能劝服警方放弃立即毁灭幽灵公交的计划，想安慰他一下，却惹得林老师很不高兴，几乎要把满肚子的火气都撒到他身上，只好识趣地保持了沉默。而林老师此后也再没说过一句话，把面前桌子上摆着的一壶铁观音喝完后，便起身离开了茶室。
（三十四）
特斯拉线圈并不是什么复杂的玩意儿，连国外的业余爱好者都能自己搭建，专业的电力部门做起来自然更不在话下。马警官和电力部门负责人交谈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电力部门打来的电话，通知他线圈已经制造完毕，对那条35千伏输电线路的检修也已经完成。只要把原来因为年久失修而损坏了的一些部件换下来，就可以实现伏击幽灵公交的目的了。马警官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可等电话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公安局会议室里林老师那不服气的眼神，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你说，要是林教授不肯放弃对9527的研究，在我们准备消灭它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干扰了我们的计划的话，那该怎么办？”
这话是马警官对大李和赵警官两个人说的，他们仨现在是“平安春节”计划的决策组成员，马警官是总指挥，赵警官和大李分别负责理论和实行的部分。按照他们的计划，当电力部门对冶炼厂输电线路的改造完成以后，马警官和大李就会驾驶着一辆警车，载着安瑜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转悠，直到把幽灵公交给引诱出来为止。之后便是一个很老套的情节：警车一路疾驰，而幽灵公交在后面穷追不舍，直到它闯进了人们为它设下的伏击圈的时候，电闸便会合拢，特斯拉线圈在瞬间放出无数道高压电弧，把它给打得灰飞烟灭。
这本来是一个挺完美的计划，可现在却由于不确定因素的出现而变得不稳妥了。赵警官和大李当然也不想让这么一个完美的计划在中途夭折，他们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派警力在全城搜索，找到老先生，把他暂时控制起来，不就没事了？”
“这个办法我早就想过并且派人实施了，”马警官苦笑了一下，“可是，我们查遍了全城所有的旅馆和招待所，也调查了老先生在本市的所有关系，都没能找到他在哪儿。”
“难道他已经由于对我们的失望而离开这座城市了？”大李惊问道。
“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马警官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