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轻拂衣袖,转身对那跪着的一男一女说:“你们看到没有,这里的魂魄无论早晚,踏上轮回路是他们最渴求的事情,这宫外有千千万万的魂魄等了许久都没轮到,每天到我这苦苦哀求,希望早日送他们轮回。你们拿到了轮回的号牌,却不愿意投胎,这是逆天而行。这要被九幽王知道,必然要扒皮削骨,永世不得超生的。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明天要还是不愿意,我只能禀报九幽王知道,送你们去都城,任由九幽王处理了。”
两人对着余美人磕头如捣蒜,苦苦求情:“求美人帮我们在九幽王面前求个情,我们愿意永生永世在这里为奴为婢,只要不投胎,让我们干什么都可以。”
两人居然为了不投胎,在这长跪不起,还要永生永世为奴为婢?这两的脑回来肯定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这是九幽,像我等凡鬼,永远修不成正果,成不了仙,唯一的出路就是投胎做人,要不然在这做一辈子鬼。为了做一辈子鬼还甘愿为奴为婢,这话要让那些为了新中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烈士听到了,让他们情何以堪!
余美人挥了挥手:“话我已经跟你们说明白了,你们退下好好想想吧。我若不是看你们这些年在这里尽心尽力的份上,我直接把你们教给鬼差,让他们领你们去见九幽王了。”
美人身上的小孩,嘻嘻笑着学着美人的口气:“话说明白了,退下吧。”
两人哭泣着,知道纠缠下去对他们有弊无利,只得退了下去。
美人对我和丁宇说:“你们两个也退下吧,让锦绣带你们去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会有人安排你们干活的。”
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我们必须把这里摸透了,才方便我们找到钥匙,顺利逃跑。还想让我们明天干活,门都没有!
锦绣带着我们沿着一条溪流,走到一座院落前面,门上有一匾,写着摘镜殿三个打字。锦绣说:“这里就是班婕妤住的地方。班婕妤喜欢安静,这些年除了一些喜欢吟诗作赋的朋友,几乎不见外人,一切事物都教给余美人处理。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禀报余美人就行。”
我连忙称是,又问:“刚刚我们去的那座宫殿很是气派,是余美人住的地方吗?”
锦绣说:“那是余美人处理事物的地方,她住在那里。”锦绣用手指着与摘镜殿遥遥相对的一座宫殿,“那座宫殿是按着当时赵合德居住昭阳宫修建的,朱红墙壁,镀金铜门,白玉台阶,屋内的装饰也都是蓝田墨玉,翡翠珠宝。”
我听得入神,传说当初汉成帝给赵合德修建的昭阳宫奢华之极,作为一个现代人,我用光了我所有的脑细胞都想象不出古代人的奢华到底是什么样子。当然这跟我对艺术的认知也有关系,到现在我都觉得上百万的珠宝比我在小摊贩那里买的十几块的小饰品漂亮不到哪去。
我和洛新结婚的时候,按我们那的规矩,男方的聘礼是要有三金的。我把那笔钱昧下了,拿了百来块钱,买了一套假的,骗我妈说好几万呢?老太太乐得,缝人就炫耀,女婿大方,给女儿买的首饰花了好几万。
洛新为此很抱歉,说有了钱一定给我买一套真的。
我说不用,我喜欢假的。他以为我是因为爱情,其实真不是。
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丁宇这时叹了口气,轻轻说了一句:“这是何必呢!”
我问道:“何必什么?”
他说:“即使住着和赵合德一样的房子,吃着和赵合德一样的饭菜,穿着和赵合德一样的衣服,她终究也不是赵合德。反而怨气越积越重,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觉得这余美人有点精神分裂症,按理说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恨到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地步,应该把所有关于她的一起都毁掉。她倒好,还照着一比一的比例建了一座昭阳宫,她究竟是恨赵合德,还是羡慕赵合德呢?
我想到连在余美人身上的那个孩子,就问锦绣:“锦绣姐姐,和余美人在一起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当初余美人死时腹中的胎儿?”
锦绣说:“正是那个孩子,余美人惨死,腹中胎儿已经有七个多月,孩子早已成形。余美人人死后,怨气不撒,凭着这股怨气,她把孩子逼出体外,可是孩子的下身却与母体紧紧相连。那只有上身的孩子起初还和别的孩子无意,喝母亲的奶水,慢慢长大,可长了五六年光景,就不再长了,一千多年了,一直是这个模样。”
我一想到那个孩子,不禁头皮发麻,想想一个已经实际上一千岁多岁的人,长得却和孩童无疑,更可怕的是他还必须和自己的母亲同吃同住。他跟袋鼠一样,装在妈妈的口袋里,妈妈到哪里他必须到哪里,袋鼠还能从妈妈的口袋里出来,他却永远不能。
我想到我儿子,每次带他出去,都必须和他商量的,他若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迫他。孩子渐渐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却不能做主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那孩子真可怜!”我说。
锦绣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开始还好,后来孩子越大了,加上荼蘼城的人越来越多,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奇怪,母子就经常吵架。可是怎么吵怎么烦对方,还得时时面对,真是作孽啊!”
我说:“就没办法把他们分开了吗,还孩子自由。”
锦绣说:“连九幽王都没有办法,谁还能有办法?这些年崔主任也找了很多名医来,就是希望他们有办法能让母子平安分离。”
我和丁宇相互看了一眼,难道崔主任这次派来的也是要给他们母子做分离手术的?如果这样,我们就死定了。这个管死不管埋的阿九,连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不跟我们说。
锦绣在一排矮房前站住,对我们说:“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左边是男人的房间,右边是女人的住的。你们进去休息一下,等一下就可以吃晚饭了。”
不知不觉我死了已经一天了,不知道九幽的时间和人间的时间是不是一样;还是像传说的那样,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不知道现在我的身体会在哪里?医院,还是殡仪馆?
我走进我的房间,十平米左右的房子,有两张简陋的木板床,作为集体宿舍来说,已经很宽敞了。想我上学那会儿,房间和这差不多大,放了五张床,还是上下铺的。大家来自天南地北,生活习惯完全不同,大家还都傻乎乎过得挺乐呵。后来高校出了多起伤人事件,觉得不可思议之余,难免庆幸自己居然或者,简直感谢舍友的不杀之恩。
此刻我的舍友靠窗而坐,双手抱着膝盖,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她想得非常入神,因为她根本没注意到我进来。我仔细看了看,这人不就是刚刚在余美人那跪着的女孩?她在为她明天即将去投胎伤心?看她的样子,实在很可怜。我想也许她在这地方呆久了,不愿意离开了。人都是有这种惰性的,习惯了,就不想去改变,即使等待着是跟美好的前程。
我想初来咋到到一个地方,和这里的人打好关系应该是没错的。虽然她明天就要被逼着去投胎,但今天晚上从她这里挖点关于余美人的情报也是不错的。
“你好,我是新来的,我叫言清。”我朝她伸出了友好的右手。
她扭头看着我,没有半点反应,我想她是不是不是跟我一个时代的,所以不知道握手这个礼仪?以为我在跟她要东西?
我的手举在半空,气氛有点尴尬。我把手在空中甩了甩,装做自己手酸的样子,“我们见过面,刚刚在余美人那里。”
“你刚死不久,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她望着我,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
她眼睛真漂亮,像一汪清水,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清爽。
“我想做一份轻松一点的工作,就找了点关系。”
她听到这句话,眼睛突然亮了,一把抓住我,“你能找到关系?那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看她的样子完全把我当救星了,心里着实发慌,一来我确实没什么关系,而来怕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那样还不如不曾有过希望要好。何况我是急着回到人间去的,她却是不愿意投胎做人,两人背道而驰,我如何帮她?
我说:“刚刚在余美人那里我听到了几句,这里的每个鬼魂,都渴望着再世为人,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女孩说:“因为我不愿意和他分开,我们踏上轮回路,就会将忘记彼此,从此天各一方,迎接我们的是什么命运,我们都不知道;但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们不能再相爱了。当初活着的时候,我们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追随他来到这里,原本求的就是生不同寝死同穴······”
“等等!”我打断了她,“你说你们生前就认识,死后还认得。你们怎么会死后还认得?你们没有喝孟婆汤吗?为什么你们还会有生前的记忆。”
女孩说:“这话说来话长。我本是祝家庄祝员外的女儿,一次带着我的丫环男扮女装去杭州求学。在学堂,我认识了我的同窗好友山伯,他不仅才貌出众,学问渊博,人品也不错······”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坐在我的面前的这个人,居然是祝英台!传说不是她和梁山伯都化成蝴蝶飞走了吗?现在她居然就在我面前,可见传说都是骗人的!
不行,我得冷静一下。我现在在跟祝英台说话,天哪,太受冲击了。这两人都死一千多年了,还没投胎。这样两个情种不投胎,怪不得现在的人动不动就不相信爱情了,这么一对大情圣还雪藏在地府了,人间能有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吗?
这九幽,投胎机制确实不行,这么乱搞下去,三界都要乱。
他们的故事我最熟悉了,我说:“你爱上了梁山伯,本来要跟他表面身份,定下终身。可这时候收到你父亲重病的消息,你匆匆回家。回家途中,梁山伯十八相送,你亲许九妹。可回到家才知道你爹诓你回来是为了让你你嫁给马文才。梁山伯如约来提亲,知道九妹就是你,欣喜不已。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山伯知道你已许配马家,万念俱灰。回家后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死了。你在成亲那天,要求花轿必须往山伯墓前过,容你到他墓前祭拜。到了山伯墓前,突然狂风大作,山伯的墓裂了开了。你脱掉红色的嫁衣,一身素服,跳进了墓中。”
她看着我,嘴巴微张,似乎也很惊讶:“你认识我们?”
我说:“我当然不认识你们,但你们的故事几乎人尽皆知。你不知道,你们的故事很凄美,都说你们是东方的罗密欧和朱丽叶。”
祝英台问:“罗密欧和朱丽叶是谁?”
“也是和你们一样的一对苦命人。”我八卦心起,“你当初经过梁山伯的墓前,那墓真的自己裂开了?你真的毫不犹豫的跳进去了?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有一阵子电视上还有好几个地方为证明自己的家乡是你们的故乡而争得面红耳赤,我当时还笑话他们,一个传说而已,有什么好争的,没想到居然真有其人。你们到底是那里人?”
祝英台说:“我是撞死在山伯墓前的,我知道他一定在等我。幸好来得及,我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他。”
“可是你们怎么会没有喝孟婆汤?”说实话我还挺遗憾,到地府来了一趟,居然没见到大名鼎鼎的孟婆。不知道她的汤味道怎么样?
祝英台说:“孟婆汤是在投胎之前喝的,喝了忘记前世的一切,踏上轮回炉,再世为人。”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到了黄泉路就要喝孟婆汤呢?原来没投胎之前,必须记得自己的罪孽,在九幽好好改造。
英台继续说:“为了免过轮回,我们把我们在九幽赚得钱全都给了轮回司的官员。今年实在没得给了,他们就让领魂者来押解我们上路。”
这九幽实在是太腐败了,轮回司可掌管着投胎为人后的生活质量,居然也收受贿赂。难道就没有纪检委什么的部门管一管?不过照此情形就算有纪检委,估计也形同虚设。
照这样下去,没钱还真的不如不投胎,万一进入地狱模式,在到人间去受一茬罪。
知道了这么个机密,我不免有些得意,回去后我也往九幽的银行多存点钱,投胎的时候我一定把钱全部送给轮回司的官老爷,让他们给我安排个好人家,一定要非富即贵,最好是出生就站在了人生的顶点俯瞰芸芸众生,不用跟人赛跑的那种。
这点很重要。以前人都说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还傻了吧唧的给我家果果报各种班,现在才知道,起跑线不在一出生,而在没出生前。
祝英台一想到明天就要和梁山伯投胎为人,彼此把对方在自己脑海中抹去,就伤心不已。眼泪那是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本来就长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这一哭梨花带雨,更是让人心疼。
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哭,别人一哭我就忍不住跟着哭。看电视,一看到悲伤的情节,眼泪哗哗的流,一包纸巾都不够我用。洛新经常笑我,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我就是那个不折不扣傻子。
我对祝英台说:“你们只是不想忘记对方,在那里生活不建议吧?”
祝英台听了我话,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脸期盼的看着我,一个劲地点头。
我的样子又让我有些担心,我实在不习惯被人当初救世主。而且有我不知道我擅自做这个决定,阿九和丁宇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万一他们不同意,连我都不愿意带走,我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为了两个死了千年的人,搭上我自己我是不干的。
可是看着祝英台泪光莹莹的眼睛,我实在不忍心让她绝望。也许我应该试一试。大不了,丁宇和阿九要是不同意我在跟他们撇清关系。
于是,我把自己出来买早饭,不幸死于车祸,因为不放心自己的孩子,趁着锁魂环开裂逃了出来,路上又遇上丁宇和阿九的事情,阿九又让我们来这偷钥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祝英台。
祝英台听的整个人都有点懵,那样子好像我说的是天方夜谭。
我说:“你不信?”
她急忙摇了摇头:“不,我相信。其实刚刚在余美人那里听到你们说是崔主任派来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崔主任每次派人来,都是首先通知山伯去城外迎接的,你们却自己来了。我开始还以为是我们因为投胎的事情,耽误了去接你们呢。”
“是么?这么说,我们得赶紧行动,要不然余美人也会发现的。”
祝英台说:“今晚你们必须拿到钥匙。崔主任派来的人都是帮余美人母子做分离手术的,明天她就会派人来问你们关于手术的事情,你们答不上来,肯定露馅,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我们当然答不是来,我除了知道感冒喝什么药,对医药是一窍不通的。”我拉着英台的手,郑重地说,“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和我一起闯闯这条回魂路。到了人间,也许你们会成为孤魂野鬼,但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忘记彼此。”
祝英台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我:“只要不让我们分开,去哪里,干什么,我们都愿意。”
“你要不要跟她商量一下?”我觉得这毕竟关系到他们两个今后的命运,还是应该问问梁山伯的意思。
说实话,我都有点怀疑梁山伯是不是也这么不愿意去投胎,毕竟两人都腻在一起一千多年了。再动听的歌听个三四遍,也不那么动听了;再美味的菜肴,吃个三四次都吃腻了。两人形影不离的在一起一千多年,梁山伯作为一个男人,会没有一点别的想法吗?我觉得这不科学。
祝英台说:“一千多年了,我们早就活成一个人了。”
她倒是很自信。
我说:“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和他说一声才好。而且你们要走,也要做好准备,前路凶险异常,你们也要有心里准备。我也要去和丁宇说一声,告诉他你们要和我们一起上路的事情。”
我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丁宇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怎么收拾我?
@福如意 2016-06-27 22:01:00
很有趣的样子,只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欲知后事如何,请跟贴,哈哈··
第十一章 女流氓
我忐忑不安的来到丁宇房前,敲了敲门,没人答应,门是虚掩着的。我一敲,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我没多想,推开了门。没有一点点防备,一幅美男出浴图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凭良心讲,这家伙的身材真不错,那八块腹肌,那马甲线,绝对不输在微博上得瑟的任何明星。
“你个女流氓,怎么进来的?”丁宇恶狠狠的盯着我一脸狼狈。
我说:“你门没锁。”
太惊讶了,都忘了要辩驳一下我不是女流氓。
“出去!”
我退出了门外才想到这事不对,他自己洗澡不锁门,不等于欢迎别人来观看,怎么反而骂我女流氓?好像我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进来!”他依然没有一丝好脾气。
我觉得这道理我应该跟他讲清楚,我说:“你洗澡不锁门,是你的错吧,怎么反而对我发脾气。”
“你进别人的房间不会敲门吗?”丁宇已经穿上了那件素色长袍,刚才的狼狈样已经荡然无存。真是人靠衣装,这么一看,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出去!”
我退出了门外才想到这事不对,他自己洗澡不锁门,不等于欢迎别人来观看,怎么反而骂我女流氓?好像我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进来!”他依然没有一丝好脾气。
我觉得这道理我应该跟他讲清楚,我说:“你洗澡不锁门,是你的错吧,怎么反而对我发脾气。”
“你进别人的房间不会敲门吗?”丁宇已经穿上了那件素色长袍,刚才的狼狈样已经荡然无存。真是人靠衣装,这么一看,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我说:“我敲门来着,但因为你没锁门,我一敲,门就开了。你没听到吱呀一声吗?你如果听到了,就应该说一声,你在洗澡。你要是说了,我还进来,你骂我流氓,我也就不追究了。现在你没弄出任何动静,让我知道你在洗澡,就骂我流氓,我实在受之有愧。再说了,你身材虽然不错,我还真不稀罕。男人的裸体我也不是没见过。我洛新当初的身材不比你差。”
丁宇估计掐死我的心都有,“我倒是想锁门,可那门根本没有锁。”
我得理不饶人,“没锁,你也应该弄个东西靠一靠。你不做任何措施,还不如干脆搬到院子里去洗呢!”
我脑子里立刻出现一个画面,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散满院子,一只木盆放在树下,丁宇坐在木盆里,一群女的围着他指指点点。妈呀,太劲爆了!我转念一想,我是不是思想太不健康了?我居然还很不厚道的笑了,实在太不应该了。
丁宇见我笑,更加气急败坏,“我明明拿了张椅子靠着门的。”
我马上对天发誓:“我真的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没有任何阻力。”
丁宇邹了邹眉:“这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来,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这里可是九幽,说不定他们这的规矩就是夜不闭户。”
丁宇说:“没有人跟我说过这规矩啊。”
我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哪个地方没有规矩。这件事,说到底是你不应该洗澡,你现在就是一缕魂,还洗什么澡啊!”
丁宇嫌弃的看了看我,“都臭成这样了,你闻不到?”
我闻了闻自己,确实很臭。我一下子脸红了,作为一个女的,居然没有一个男的讲究,真的很丢脸。同时我也奇怪了,魂魄也会臭吗,押解我的无常明明说过,魂魄没有知觉的,感觉不到累。难道能感觉到臭吗?还是我们没有喝孟婆汤的缘故?或者表明我们还没正真死去,洛新还在极力抢救我?对了,一定是这样。想到这,我激动不已,我一定要早点回去,不然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我说:“好了,咱们就不要纠缠洗澡的问题了,这一页翻过去了。”
丁宇说:“你说翻就翻,你以为你是谁?”
我说:“那你想怎样?我就无意看到你洗澡而已,又不是故意的。你又没什么损失,难道还要我负责?再说,我是女的,你是男的,就算有损失,损失的也是我好不好?”
“你一已婚妇女,还好意思说你有损失?”
“已婚妇女怎么了?”我有些生气,“已婚妇女就不是女的了?你是未婚,可地球人谁不知道,你是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说得自己跟个纯情少年似的。三十了吧?别跟我说你还是个处男啊?”
“你——”丁宇用手指着我,半天骂出三个字,“女流氓!”
“你怎么还骂人女流氓呢!”我正要发火,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是有求于他的,把他惹火了,事情更难办了,“女流氓就女流氓吧,你要觉得这样骂了舒服,就骂吧!”
丁宇对我对这样的称号都能坦然接受表示很难理解。
我往靠墙的床上一坐,对丁宇说:“我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丁宇余怒未消。
我说:“你知道跟我同屋的是谁吗?”
我等了半天,以为丁宇起码会有一点点好奇,就算没有,出于礼貌问一下谁,也是可以的。结果他老人家愣是没有半点反应,弄得我相当尴尬。
无奈,我只得自问自答:“祝英台,梁山伯和祝英台的那个祝英台!”
我用了极其夸张的语气和表情,我想看到我这么夸张,他多少应该表示一下惊奇吧!结果,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淡淡的问:“祝英台是谁?”
这人怎么会连梁山伯和祝英台都不知道呢?
“祝英台男扮女装去求学,和梁山伯同窗三年,情投意合,最后却被逼嫁给马文才的故事你没听过?越剧有一段十八想送的选段,可好听了,要不要我给你唱唱?”
我跳下床,准备秀一秀自己的才艺。
丁宇对我这犯二的行为很苦恼,急急打断我,“行了行了,说正题。”
我说:“她和梁山伯接到了轮回的号牌,可他们不愿意投胎。因为这一投胎,就意味着他们要将彼此忘记。”
丁宇好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说:“我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而且答应带她一起走。”
“什么!”丁宇大叫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说:“你冷静一点!”
“我说你出门能不能准备一下,带个脑子?我们这是在逃命,不是组团旅游,大婶!”他气到极点,居然给我鞠了个躬,我真是受宠若惊,“你自己都是个附属品,还敢擅作主张带别人进来,谁给你当家作主的权力了?”
我小声嘟囔着:“我倒想准备,可谁给我时间了?早知道买个早饭就要出这么一趟远门,我一定制定一个完美计划。”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我说:“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为了在一起,都以死殉情了,现在又被分开。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
“他们是鬼,鬼!”丁宇着重强调了一下鬼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他们一直不投胎,怎么修这份缘分?你应该把这道理跟他们说清楚,这世分开,是为了下一世的长相守嘛!”
我说:“鬼也是有情爱的,每个鬼的追求也不一样。当初梁山伯到祝家庄提亲,祝英台告诉他,她爹已经把她许配给了马文才,梁山伯当时就口吐鲜血啊!祝英台出嫁那天,里面穿着丧服,外面披着嫁衣。到了梁山伯坟前,脱了嫁衣,头撞墓碑。你想想对他们来说,这一世觉得尚且不够,还怎么奢望下一世?你要这么看得开,干嘛还要走这回魂路?”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你当时在他们旁边?”
“电视、电影都拍了好几回了。”
“电视、电影你也信?”
“容不得我不信啊,现在活生生的人,不对,活生生的鬼就在我面前。”我想到一部电影里的诗句,“万丈情丝寸寸碎,尚有何颜对古人。一场好梦匆匆醒,心已碎,意难伸。从此不到钱塘路,怕见鸳鸯做对飞。”
我看着丁宇:“凄美不凄美?”
“凄美的故事多了,等一下前面遇到孟姜女,你也带把她收编了?”
我惊奇的看着他:“你居然知道孟姜女?”
“这有什么稀奇,许多事情我不是不知道,是不稀罕知道。福尔摩斯说过,人的大脑容量是有限的,所以有限的大脑要装有用的东西,懂吗?”
我问:“福尔摩斯是谁?”
“看,每个人都有知识的死角。”
我说:“爱因斯坦不是说过人的大脑是无限的吗?那我到底应该听谁的?”
丁宇很烦躁的打断了我:“现在不讨论大脑,说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们拿到了轮回号牌,如果不去投胎,一定会被九幽通缉的你知道不知道?他们一旦被通缉,我们就面临着腹背受敌的状况。前面已经险路重重,再来个后有追兵,我们能活着回去真的见鬼了!还有阿九,他是一心要继承九幽王的王位的,他会容忍你破坏九幽的规矩,还帮着你把他们带回去,你觉得可能吗?”
我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先说第一个,腹背受敌的问题:我想带着他们虽然多了一些敌人,可仔细想想这些敌人没有他们,照样存在啊。我们把他们收编了,等于壮大了我们的队伍,俗话说人多力量不是吗?还有他们可是千年的鬼,对九幽肯定比我们熟悉,你去一个陌生地方旅游都要找个向导,何况是这么个地方,两眼一抹黑,全听阿九的,你放心?第二个问题,关于阿九:他带我们回去已经破坏了九幽的规矩,俗话说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跟他说透这个道理,他应该会答应的。”
丁宇说:“你说他们对九幽比我们熟悉,那你去问问她,知不知道余美人把钥匙藏在哪里?”
“这个我还真问过,她说她不知道。”
丁宇来劲了,“看,千年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无所知。估计就忙着跟梁山伯谈恋爱了。”
我为他们辩护:“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到这样东西啊!人们对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总是不在意的。”
“要带他们走,除非你今晚把钥匙偷出来,否则我连你一块留在这荼蘼城。”
我心里很不屑,吓唬谁啊,我要偷不出钥匙,你也别想出这荼蘼城!
“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了?”
妈呀,这人会读心术?我急忙否认:“没有,我在想余美人会把钥匙藏在哪里呢?”
月黑风高杀人夜,夜半无人偷钥匙。想我生前清清白白,小时候捡到一毛钱,都要教给老师,死了居然要做贼!
祝英台听说我要去偷余美人的钥匙,很为我担心:“余美人为人相当狠辣,万一失手,她能想出千百种方法折磨你的。”
我安慰她:“没关系的,我的师傅是楚留香啊。”
“楚留香是谁?”
我说:“楚留香是个雅贼,什么是雅贼呢?就是一个很有品味的贼。而且他偷东西之前,还会下个贴子。有一次他要去偷一尊白玉美人,就下了这样一个帖子——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物主接到帖子,出动了能出动的所有高手看着那尊白玉美人,结果我师傅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走了。”
“你师傅这么厉害!”祝英台很单纯,对我的故事没有半点怀疑。
“名师出高徒,我也不赖的。”我狠狠表扬了自己。
祝英台很卖力的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我心里苦啊,一定是这样个屁啊,让我去偷东西,九死没得生啊!黑良心的丁宇,我看我死了,你能活?
咚咚咚,有人敲门。一定是丁宇这个催命鬼,就怕我死得不够快!
我打开门,没好气的说:“催什么催,这就来了。”
丁宇站在门外,一点都没有良心发现:“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去了?你要是怕了就和我说一声。”
妈的,居然临阵还要踹我一脚,激将法激我。
“谁怕了,我这是谋定而后动,不准备得万无一失,万一失手了,你我都要完蛋。”
丁宇赞许的点点头:“准备什么了?”
“首先我换了件夜行衣——”
“还有呢?”
“没有了。”
“这就是你万无一失的准备?”
“偷东西可不就准备这个吗?”
“钥匙在哪,你打听清楚了吗?”
我摇摇头。
“你连钥匙在哪都不知道,你怎么偷?”
“我想这种东西一般都会藏在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的吧,所以我决定到她卧室去找找。”
“还不算太笨。”丁宇塞往我手里塞了一包粉末和细长的竹管,“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
“你师傅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啊?迷魂香,做贼必备啊?”
这家伙居然偷听我说话,我说:“我师傅是鼎鼎大名的盗帅,怎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你不要啊!”丁宇伸手就过来抢,“不要就算了。”
我一把捂住,放在胸前,“这里可是九幽,这是对付人的东西,对付鬼魂有用吗?余美人可是千年女鬼,带着一身怨气,法力肯定了得,万一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怎么办?”
丁宇说:“这是专门对付鬼魂的迷魂香,花了我好几千块钱呢。还有,这里的鬼魂其实没有什么法力,在九幽他们就跟我们在人间一样,都是普通人。什么隔空移物,点石成金都是世人瞎想的。”
我把这话当成他让我义无反顾去偷钥匙的宽慰话,或者说战前动员。其实无所谓,有法力没法力不都得硬着头皮上嘛!
我也是一个有觉悟的鬼,钥匙对我们来说生死攸关,我是其中一个直接受益者。总不能每次等着被人贡献力量,自己坐享其成。在这个团队中,我总要体现一下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样才不至于让他们觉得我是个累赘。
不过明白事理是我的事,把我当傻子就是他丁宇的不是了。
我说:“鬼没法力,怎么解释阿九会隐身?”
丁宇说:“阿九跟他们不同,他怎么说也是个鬼仙,跟鬼是有区别的。人和仙人能一样吗?”
我不以为然,我外婆隔壁就住了一个仙人,整天神神叨叨的。外婆活到七十六岁,前七十五年一直拜如来,结果七十六的时候得了癌症。老太太很生气,觉得自己拜了七十五年的菩萨,眼看要闭眼了,还让她不得好死。老太太一怒之下就去拜了耶稣。结果外国的和尚也不会念经,外婆还是死了。
按规矩,老太太死的时候是信耶稣的,所以丧事得按着基督徒规矩来。隔壁这位仙人没了用武之地,很是不忿。老太太出殡的时候,她拉着我妈说:“小华啊,我看到你外婆外公都在你妈身后哭呢?老太太死了,也没烧个纸钱,他们心疼啊!”
我站在一边,只觉后背发凉。
走到昭阳宫,站在偌大的宫殿前,我又有点怂了。
“你和我一起进去吗?”
丁宇拿出一块黑布,蒙着脸,朝我挥了挥手,我跟着他绕到后院的一扇窗户前。
他说:“里面就是余美人的卧室,你先拿迷魂香把他们迷晕,然后你再进去找钥匙,我在这里接应你。”
我狐疑的看着他,他在这里怎么接应我?
丁宇真的会读心术,马上解释我的疑惑:“你要找到了钥匙,先把钥匙从窗户给我,然后赶紧逃跑。”
卧槽,这话都说得出口?我偷了钥匙给他,他拿着钥匙逃命,然后就不顾我死活了。
我说:“我要没找到钥匙就被发现了怎么办?”
丁宇说:“你随机应变,不过记住要对组织绝对忠诚,出卖了组织大家都玩完。”
我就是个炮灰的命啊!
我把迷魂香放进小竹管里,在窗户上扣了一个洞,往里吹了整整一管迷魂香。
“动作真纯属,孺子可教啊!”丁宇难得表扬了我,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
我心里却在骂,呸,我稀罕你把我培养成个小偷!想我一世清白,死了死了,却干上这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我在心里念了一遍阿弥陀佛,请各路神仙原谅,我本佳人,无奈做贼的。
我蒙着面,临走之前问了丁宇一声:“我要出事了,组织会尽力营救我不?”
丁宇很老实的说:“组织估计没这样的力量。”
我放心了,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我猫着腰爬进了余美人的卧室,此时屋里就点了一站琉璃灯,借着昏暗的灯光,我还是被屋里珊瑚玛瑙各色奇珍惊到了,要这真是按着当初赵合德的寝宫修建的,这般华丽,是个女人看了都会眼红的。
就是不知道九幽的这些东西是真还是假,我记得我爷爷死的时候,我奶奶也用纸糊了许多奢侈品给他,Lv的皮包、阿玛尼的西装、劳力士的手表、卡地亚打火机、宾利小汽车······另外还有一套独幢别墅,前后花园,附加一个英国管家。我很替爷爷担心,老实巴交了一辈子,陡然从贫下中农晋升地主老财,也不知道习惯不习惯?
好像跑题了,我来是偷钥匙的,我得干活了。我打开一个沉香木柜子,在里面找得正起劲,身后一个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找什么呢?”
我吓了一跳,猛然转身,看见余美人的那个孩子正趴在她妈妈的臂膀上,笑嘻嘻地看着我。余美人背对着我,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睡着了。
看来这迷魂香对妈妈管用,对儿子没效果。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蒙在脸上的布,还好,布还在。有这块布,他应该认不出我吧?我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又猫着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慢慢爬出了余美人的卧室。
躲在窗下的丁宇看到我这么快就回来了,很惊讶:“你怎么这么快,钥匙找到了?”
我摇了摇头:“我刚开始找,就被余美人的儿子发现了。我就出来了。”
丁宇肯定以为我在撒谎,“余美人呢?”
“睡着了。”
“余美人睡着了,他没睡着?”
我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他看见我了。还问我找什么?我觉得这孩子不简单,肯定变异了,你想想在这样的境况下他都能活下来,肯定和别的鬼魂不一样。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能洞穿整个人心一样,让人看着挺害怕的。”
“他再怎么不简单,也是个孩子,你怕他干什么?”
“大半夜的,一个那样的一个人看着你,你不害怕?你要敢说你不害怕就你去。”
“我去就我去。”丁宇这次特别豪迈,“我会怕一个小孩?”
我提醒他:“他只是长得像小孩,实际上已经一千多岁了,比你祖宗年纪还大呢。”
丁宇瞪了我一眼:“那又怎么样,只要他妈不动,他就动不了,他能拿我们怎么办?”
我说:“他可以喊的啊!”
“为什么他现在还不喊?”
“我怎么知道?”
丁宇好像想到了什么,对我说:“以防万一,带块手绢。”
“带手绢干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手绢最后绑在了余美人儿子的嘴巴上。
他看到我们进来,还很兴奋,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们还敢进来?”
丁宇不由分说,上去一把把他的手给捆住了,于此同时我拿出手绢堵住了他的嘴。这孩子一出生就在这个地方扬威耀武惯了,实在没想到会有人在他的地盘上这么对他,完全懵了。
我心里知道他实际已经一千多岁了,可他毕竟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实在让人不忍心。我想起了我的儿子,要是有人敢这么对他,我一定跟他拼命的。推己及人,就觉得自己很过分。
我跟他说:“你答应我们不要叫,我们就帮你松绑好不好?”
他点头如捣蒜。
我看他如此惶恐,正要上去给他松绑,被丁宇一声喝住:“你昏了头了,这时候他的承诺你也能信?你一松绑,他一喊,我们都玩完。”
@KamkyShawn 2016-06-30 00:36:00
@宜霖ABC 160楼 2016-06-29 23:14:00
看贴的朋友,冒个泡,赐予我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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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很积极冒泡了,就怕你弃楼不写啊,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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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文就让我呆在回魂路上,回不来,好不好?
我一想对啊,这时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为了回到人间,做一次恶鬼又何妨?
我说:“你忍耐忍耐,我们找到东西就放了你。”
丁宇冲我怒吼:“哪来这么多废话,快点找!”
我不敢懈怠,马上在余美人的房间翻箱倒柜,我们把能翻的东西都翻了,结果一无所获。最后两人一起坐在地上,看向了那张大床上。这张床做工精细,雕刻异常精美,不管真的假的都花了很多心思。我们越看越觉得这床值得研究,两人不约而同走进了它。
余美人的孩子见到我们看着这张床发呆,也有些慌张。但他这个表情,让我们更加肯定,这床一定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