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取心
不交出玉镯,会被河神杀了。交出玉镯,要被囚禁在水底几十年。
就算几十年能被放出去,那又怎么样呢?我的肉身恐怕早就坏了。
河神淡淡的看着我们两个,不带任何感情的问:“你们到底想好没有?如果想好了,就把玉镯交出来吧。”
无名冷笑了一声:“老和尚。你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我可不怕。”
随后,他居然赤手空拳的向河神冲过去了。
无名的桃木剑早就被河神给抛在旁边了。有剑的时候,他不是河神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没有剑呢?
河神只是挥了挥随手而已,无名的脸上就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来,像是被无形的气浪打中了。
无名捂着胸口,两眼死死地盯着河神,艰难的说:“你的本领,好像很厉害。”
他一边说这些话,一边在地上四处乱瞟,然后忽然一抬脚,把扣着佛祖的莲花踢倒了。
一瞬间。大殿之中,金光四溢,佛光普照。佛祖又出现在蒲团上了。他全身都笼罩在金光之中,宝相庄严的看着我们。
无名喜形于色,冲佛祖大声的叫喊:“快杀了这只妖僧。他要害人。”
佛祖叹了口气,淡淡的说:“我只知道念经参禅,不会杀人。”
这句话一出来,我们都愣住了。
河神哈哈大笑:“小道长,你拼了命,硬接我这一拳,就是想把佛祖请出来救你吗?可惜,可惜,他老人家不肯帮你。”
无名并不是一个不要命的人,眼看斗下去,肯定打不过河神,他就没有再拼命了。而是摇摇晃晃的退到了旁边。
我无声的问他:“你觉得,他的实力和白狐,谁厉害?”
无名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在否定白狐,还是他也弄不清楚。总之,这个老和尚很难缠是没错了。
河神叹了口气:“我让你在莲花之中,好好地思索经文。你快去吧,不要被尘世中的俗物打扰了。”
然后他慢慢地捡起地上的莲花,又扣在了佛祖的头顶上。
这时候,我听见有个极细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把玉镯贴在你的玉上面。”
这声音分明是白狐的。我不敢怠慢,提起手腕来,让两块玉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看见美玉中的青烟慢慢地转移到了玉镯中。我恍然大悟,白狐是打算藏在镯子里面。
他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上央在才。
我看了河神一眼。他正在看着那朵莲花。以及在莲花之下,收敛金光的佛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
等这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河神转过身来。对我说:“你还是不肯把玉镯给我吗?”
我小声的说:“给,当然给。”然后我慢慢地伸出手,把玉镯交了出来。
河神喜形于色,把玉镯接了过去,嘴里面不住的说:“这就对了。这种事就应该和和气气的解决。”
他把玉镯拿在手中,忽然皱着眉头说:“这个颜色,似乎有点不对。”
白狐的魂魄藏在玉镯当中,让玉镯的颜色有点发青,与原来晶莹剔透的模样确实有点不同。眼看河神很机警的发现了端倪,我心中就越来越紧张了。
河神嘀咕着说:“可是,这个气息是没有错的。绝对是那样宝贝。”
他长叹了一声:“好啊。这两件宝贝,总算凑了。看来,我成佛的日子也不远了。”
他随手把玉镯戴在了手腕上,然后就伸手去拿那只莲花。
这时候,玉镯忽然发出一道青光来。这青光以极快的速度把河神的手掌包裹起来了。
河神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惊讶的说了一句:“这是……”
随后,我看见他的手变成了爪状,猛地向自己心口上扎过去。然后一用力,从胸腔中掏出来一样红色的东西。那是河神的心脏。
河神脸色大变,惊呼一声:“玉镯有诈。”
然而,他的手腕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把那颗心脏向我们抛过来了。
无名抓鬼并不在行,但是脑子很聪明,马上料到了怎么回事。他以极快的速度把噬心鬼盒打开了。然后把河神的心脏困在了里面。
与此同时,河神也咬破了手指,点在玉镯上面。把白狐的魂魄逼出来了。
我看见白狐面色苍白,精神有些萎靡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河神冷笑了一声:“你不用担心,他只是被我制住了,短时间内无法用力而已。”
白狐冲我笑了笑:“是啊,我完好无损,一点事都没有。”
河神上下打量了白狐两眼:“你藏在玉镯当中?”
白狐点了点头。
河神又说:“你控制了我的手掌,把我的心偷走了?”
白狐笑着说:“是啊。我这手段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吗?”
河神冷笑了一声。然后他皱着眉头,很奇怪的看白狐:“按道理说,以你的身手,和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场,未必会输。你何必冒这么大风险,用你自己换我一颗心呢?”
白狐淡淡的说:“我和你打大一场,不仅未必会输,而且赢的可能比较大。”
河神眯着眼睛想了一会:“不错。我们两个的本领相差不多。而你胜在雄心勃勃,比我这暮气沉沉的老和尚,多了一分狠劲。”
白狐嗯了一声:“不过,我就算能够斗得过你。也一定会受重伤。”
河神嗯了一声:“不错,你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杀了我。不过……就算是受了重伤,照样可以养回来。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白狐笑了笑:“其中的原因,就不必告诉你了。”
白狐不肯告诉河神,我心里却明白。
我和白狐命运相连,如果他受了重伤,我也好不到哪去。我叹了口气,心想:“那样的话,咱们两个一块养伤不就好了吗?何必让自己陷进去呢?”
白狐冲我笑了笑,然后看着河神说:“现在,你的心在我们手上。你恐怕要乖乖地听话了。”
河神淡淡的说:“可是你在我的手上。我可以拿你来换心。”
白狐摇了摇头:“你会听话的。你以为,你现在能威胁的了我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冤屈
白狐用计取走了河神的心,但是他自己则被河神给抓住了。
然而,白狐像是早就料到了事情会这样一样,所以半点奇怪的神色都没有,反而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河神奇怪的看了白狐两眼,大概心里面也有些嘀咕。然后他对我们说:“我把他的魂魄还给你们。你们把心还给我,怎么样?”
我和无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白狐先笑起来了。
河神被他笑的有些心神不宁,他瞪大了眼睛问:“你在笑什么?”
白狐淡淡的说:“你可以任意处置我的魂魄,我眉头绝对不皱一下,至于换心,那是不可能了。”
河神奇怪的看着白狐:“你不怕魂飞魄散?”
白狐摇了摇头:“不怕。因为我另有一缕魂魄,藏在别的地方。只要慢慢地养,总能养回来的。而你就不一样了,你的心在我们手里。如果被噬心鬼盒吞掉了,你就再也不可能活了。”
这一番话,让河神变了脸色。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美玉,里面果然有一缕淡淡的魂魄。看来,白狐真的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白狐又对河神说:“我知道你这种人。你既然念念不忘的要顿悟成佛。那就是胸中有大抱负。肯定不会让自己死在这种地方的。”
河神的嘴唇不住的哆嗦,过了一会,他对白狐说:“我看你心中也有大抱负,你也舍不得死。”
白狐微笑着说:“是啊,我也舍不得。可关键是,我不会死,而你会死。”
河神面色灰白,过了一会,他低声问:“你想怎么样?”
我听见河神这么说,心中一喜,知道他已经被说动了。
白狐淡淡的说:“我想让你放了我。”
河神愣了一下,有些恼火的说:“放了你,我可就一点依仗都没有了。你们要杀我,不是易如反掌了吗?”
白狐面无表情地说:“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依仗。倒不如放了我,咱们好好谈谈。”
河神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把命交在你们手里。如果一定要死的话。我也得让你身受重伤。”
白狐无奈的笑了笑:“你这幅样子,可不像是出家人啊。”
河神冷笑了一声,对我们说:“你们得到我的心之后,没有马上杀了我。看样子,是打算和我谈谈。你们直说吧,有什么条件。”
白狐笑着说:“很简单,我们想用你的心换玉镯。”
河神居然很痛快的点了点头:“好,这只镯子还给你们也没有什么。”
白狐轻轻摇了摇头:“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要用你的心,换两只玉镯。”
河神脸色大变,他看着白狐说:“你这样,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白狐面不改色:“我们三个人甘冒奇险,闯到水下来。就是为了得到玉镯。现在好容易得到了你的心,总得换回去点什么东西吧。”
河神愣愣的看着我们,嘴唇一直哆嗦:“你们……你们一定要把两只玉镯都带走?”
我们点了点头。
河神面色惨白,像是一个垂死的人一样。他不住的念叨:“有了心。却没有了玉镯。能够活命,却不能成佛。那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还活着干什么?”
他忽然瞪起眼睛来,脸上露出狂怒的神色,伸手向白狐的身上拍过去。看样子,是打算豁出去一条命,也要让白狐身受重伤。
白狐被他制住,这时候根本躲不开这一掌。我着急的大叫了一声:“等一下。我们有办法,再好好商量一下。”
河神被我大喝了一声,居然慢慢地冷静下来了。他看着我,声音有些嘶哑的问:“你有什么办法?”
我只是情急之中大喊了一声而已,其实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这时候听到河神一问,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我想了想,打算用心把白狐换回来。
白狐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一样,他冲我摇了摇头,止住了我的想法。
他对河神说:“玉镯对你很重要?”
河神点了点头:“比性命还重要。”
白狐皱着眉头问:“你刚才说,没有了玉镯,就无法成佛?我只听说过,玉镯可以让人白骨生皮肉,却不知道可以帮人成佛。”
河神冷笑了一声:“这里面的妙处,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猜得到?”
我们三个人盘问了他两句,为什么玉镯可以成佛。但是他始终不肯说。看样子,他对这个秘密看的极重,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最后无名叹了口气,对河神说:“你已经修炼一千年了,算得上是得道高僧了。成不成佛,有什么关系呢?你何必这么执着。”
河神冷笑了一声:“小道长,你没有接近过佛,当然不懂这其中的感觉了。如果你差一点就要飞升成仙了,结果功亏一篑,要继续做一个凡人,你心中遗憾不遗憾?”
无名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说:“很遗憾。”
河神大声说:“对啊,当年我差一点就有机会成佛。所以直到今天,我才会念念不忘的想着这件事。”
当初白狐曾经和我说过,所有的鬼,流连在世上,不肯离去,必定是心中有什么郁结。如果能够帮他们解开心结,他们恐怕就会顺从的多了。
想到这里,我对河神轻声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当年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你像是受了什么冤屈一样。”
我这话只是随口一说,然而却无意中触到了河神的心。他大声说:“不错,当年我确实受到冤屈了。满寺僧侣,竟然无人替我出头说一句话。”
我听到这里,心中更没有怀疑了。于是对他说:“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让我帮你评评理?”
河神本来一直在敌视我们,什么都不肯说。结果现在居然痛快的点了点头:“好,我就跟你讲讲这件事的原委。”
他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声:“一千年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谁替我想过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求佛
雷音寺中的紧张气氛总算缓和下来了。虽然无名仍然抱着噬心鬼盒不松手。而白狐的魂魄也被河神抓着。不过之前的那种剑拔弩张是不见了。
我对河神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河神长叹了一声,淡淡的说:“现在的人,恐怕无法理解,千年之前,佛法昌隆的景象。那时候。不断地有得道高僧修炼成佛,直接在大雷音寺听佛祖讲经……”
我听到这里,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我忍不住打断他:“真的有人修成佛了?”
河神点了点头:“这些高僧圆寂之后,全寺的僧人都梦到了。”
我心想:“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也值得这么认真吗?”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任由河神讲下去。
河神淡淡的说:“达摩祖师,自天竺来华,创立禅宗。自那时起,我们这一宗就形成了一个规矩。老方丈修行得道,成佛圆寂之后。要带着新的传人,去大雷音寺听佛祖讲经三日。”
“佛祖对经文的阐述,比我们自己在寺庙中苦苦参悟要清楚的多了。所以听过经书的人,再回来苦修数十年。往往就能成佛。”
虽然河神的话逻辑很清楚,能够自圆其说。不过我听得还是露出微笑来,心想:“这意思不就是请一个高明的老师补习吗?”
河神叹了口气:“这件事的本意是好的。是为了让我们这一宗人才济济,弘扬佛法,让达摩祖师的衣钵永远传下去。不料,天长日久,变成了成佛之争。”
“只要听经,多半要成佛。人与佛的区别,何等之大?所以全寺僧人,都争着要做传人,好获得机会。而老方丈在圆寂之前,选择传人的仪式,也变得极为盛大。”
虽然河神的话逻辑很清楚,能够自圆其说。不过我听得还是露出微笑来,心想:“这意思不就是请一个高明的老师补习吗?”
河神叹了口气:“这件事的本意是好的。是为了让我们这一宗人才济济,弘扬佛法,让达摩祖师的衣钵永远传下去。不料,天长日久,变成了成佛之争。”
“只要听经,多半要成佛。人与佛的区别,何等之大?所以全寺僧人,都争着要做传人,好获得机会。而老方丈在圆寂之前,选择传人的仪式,也变得极为盛大。”
无名的心思转的很快,他对河神说:“你的意思是,在选择传人的仪式上,有人冤枉了你?”上丰肝扛。
河神点了点头:“老方丈在大雷音寺听过经。早就已经开悟了。所以选择传人的时候,不会徇私。这一点,我们都信得过。那一天,我们坐在蒲团上,等着老方丈宣布试题。”
“老方丈让我们人人做一则佛偈。谁做得最好,就选定谁为传人。这些师兄弟中,以我悟性最高,才思敏捷。我只是想了一想,就有了四句话。”
“这四句佛偈说出来。大家称颂不已。一些师弟自知无法胜过我,干脆就宣布退出了。有些不甘心的,则勉强做了几条佛偈,却都不如我的好。”
“老方丈赞许的冲我点了点头,看样子。已经打算要把我选为传人了。然而,偏偏在这时候,有一个少年僧人站了出来。这僧人不识字,不念经。每天只做一些砍柴挑水的粗活。能对佛经有什么领悟?”
“我看到他之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这人能说四句押韵的顺口溜已经很为难了。根本不可能做出大有智慧的佛偈来。谁知道,嘿嘿,他居然真的说了四句佛偈。”
河神脸上露出愤怒又不甘的神色来:“这四句佛偈,和我所做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把个别的字改动了一下而已。”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说:“这不是抄袭吗?”
河神拍了一下手:“对啊,这就是抄袭啊。”他又是激动,又是悲凉的说:“一千年了,终于有人说出这句公道话来了。”
河神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是拍手,又是长叹。早就把白狐给忘了。而白狐也悄悄地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轻声说:“这一次,你可把我给救了。过一会,我要好好谢谢你。”
我正要问他谢我什么。忽然想起来,他八成又以此为借口,占我的便宜,于是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河神仍然在小声的嘟囔:“他是抄袭我的。他自己断然想不出这些句子来。他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弘扬佛法?”
我问河神:“那老方丈怎么说?老方丈斥责他了吗?”
河神嘿嘿笑了一声,又是苦闷,又是不屑的说:“老方丈不但没有斥责他,反而说,他只是改动了几个字而已。境界却比我高明了几百倍,称赞他有大智慧,有大悟性,于是把他选做了传人。”
“从那时起。他继承了祖师的衣钵。而我,就成了众师兄弟的笑话了。人人称赞他的智慧,必定要拿我做陪绑。以我的小聪明,反衬他的大智慧。可笑,可笑啊。可悲,可悲啊。”
河神说到这里,眼睛里面居然有了莹莹的泪光。而包裹着他的黑气,似乎也减淡了不少。
我想了想说:“既然老方丈没有选中你,你就应该自成一派。自己参悟修炼,成佛成圣给他看看。这样不就把面子挣回来了吗?就算不能去大雷音寺听佛祖讲经。那又怎么样?”
河神拍了一下手,激动地说:“小姑娘,你真是心地善良啊,而且见识不俗。我老和尚在这幽暗的黄河底,能够遇见你这样的知己,已经足慰平生了。”
我干笑了一声,心想:“想不到,刚才还要杀了我,现在忽然又把我当成知己了。这河神倒也挺有趣。”
河神叹了口气:“当时我很是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老方丈不肯传我衣钵,带我听经,我也可以自己面壁参禅。难道达摩祖师,也曾经听过经吗?”
“结果我面壁了十几年之后,仍然一无所获。我想得越多,经书中的疑难就越多。我想通了一个问题,又有十个问题冒出来。”
“那时候我没日没夜的想,如果佛祖在我面前,那就好了。这些疑惑,我可以一股脑的问清楚。那样的话,成佛又有何难?可惜,可惜,我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我遇到的困难越多,越是心痒难耐。到最后,我把经书放下了。决定想个办法,无论如何,要见上佛祖一面。”
我们三个都惊奇的看着他:“那你见到了吗?”
河神笑了笑,傲然的指着地上的莲花:“自然是见到了,那莲花之下,不就是佛祖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 遗骨舍利
河神既然将我引以为知己,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对付我们了。
我见他说到地上的莲花,心想:“难道河神太想见佛祖,想疯了?所以随便弄了一只鬼,当做佛祖吗?”
我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有说出来。而无名就有些心直口快了。他嘿嘿笑了一声说:“你居然能把佛祖给抓来?这佛祖是真的还是假的?”
河神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当然是真的。”
无名皱着眉头问:“那你是怎么把他请来的?”
河神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来:“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恐怕想不到我的妙计。”
他得意洋洋的绕着莲花走了一圈。然后指了指头顶:“当年我在深山之中,面壁苦思。始终无法参透佛经。于是我晃了晃身子,筹划着想个办法,见到佛祖。结果这样一晃,我发现自己的身体端坐不动,仍然在面壁,而我的魂魄,却从身体里面走出来了。”
河神叹了口气:“原来,我在面壁期间,就已经死掉了。而我自己却不知道,我的魂魄一直一动不动。呆在肉身里面。”
我们听到这里,脸上都露出同情的神色来,心想:“河神确实很虔诚,虔诚的有点可怜了。”
河神接着说:“当时我只是错愕了几秒钟而已,很快就放心下了。毕竟那肉身只是一副臭皮囊,早晚要丢下的。”
“我一缕魂魄在世上飘飘荡荡,天长日久,魂魄就开始慢慢地消散。我知道,这样下去,早晚我会魂飞魄散。当时我正好飘到黄河附近,干脆就隐居在河底,靠着阴冷的河水,把我的阴气困住,保住我的魂魄。”
“然后,我在这里思考,怎么样才能见到佛祖一面。有一日。我正在念经。忽然,我发现有人带着玉镯,从河面上经过。我做了鬼之后,对这种神物的感觉更加灵敏,我知道,如果能把玉镯拿到手的话,可以白骨生皮肉,让死人复活。”
“所以,我在黄河之上,弄起滔天巨浪,把玉镯给抢了过来。嘿嘿,这玉镯虽然只有一半,但是估计也能起一些作用。我想。我或许可以见到佛祖了。”
我们都奇怪的问:“你用玉镯做交换,把佛祖请来的?”
河神摇了摇头:“佛祖在极乐世界。没有成佛的人,是见不到他老人家的。但是……我另辟蹊径,找到了其余的办法。”
我们都好奇的问:“那是什么办法?”
河神笑眯眯的说:“舍利子。”
我听到舍利子这三个字。心中顿时一惊。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可能。但是我又不敢确定,于是只好犹豫着问:“是谁的舍利子。”
河神淡淡的说:“自然石佛祖的舍利子。”
他看着地上的莲花,得意的说:“当年佛祖涅槃,他的弟子在火化后的灰烬中,捡到了佛祖的舍利子。这些舍利子当中,又有遗骨舍利。是佛祖的顶骨,牙,以及指骨。这些舍利子,随着天竺高僧来华传经,也带来了不少……”
他冷静的看着我们:“所以,我费尽心机。突破历代高僧布下的禁咒,从报恩寺中,盗来了一枚佛祖的牙。”
我们已经被河神疯狂的行为震惊了。无名结结巴巴的说:“然后……然后你用玉镯……”
河神嘿嘿笑了一声:“不错,玉镯可以白骨生皮肉。我用佛祖的牙,又造出来了另一位释迦牟尼。”
说到这里,他把扣在地上的莲花掀开了。
刹那间,金光照满了大殿。那僧人笼罩在金光中,满脸谦和,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
我看着金光中的僧人,心里面有些异样。我小心翼翼的说:“难道……你,你就是佛祖?”
他冲我笑了笑:“河神是这么叫我的。”
我仔细看了看他,他的脸上,确实有得道高僧的神态。只不过,和我想象中的佛祖并不一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一点,那种看穿一切的大智慧。
无名问河神:“你既然把佛祖造出来了。那么……你现在大彻大悟了吗?”
河神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他长叹了一口气:“玉镯只有一只,虽然造出来了佛祖的肉身,但是只要玉镯离开这肉身,他就会迅速的枯萎,腐烂,重新变成一颗佛牙。”上丸杂圾。
这时候我才发现,佛祖的手腕上,确实带着那只镯子。
河神又接着说:“而且,佛祖虽然复活了,但是他就像是小婴儿一样。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根本不可能解答我的疑惑。”
我们都有些惋惜的看着河神。他费尽心机,用了几乎逆天的手段,复活了佛祖,却什么用处都没有。常人得到这个结果,恐怕早就气的疯了吧。他现在能留着一线清明,当真是不容易。
无名干笑了一声,对河神说:“既然佛祖把什么都忘了。那你还把他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如放了他吧。”
河神笑了笑:“起初的时候,我也要放他走的。甚至要把玉镯送给他。可是在他临走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我们好奇的问:“什么事?”
河神淡淡的说:“佛祖在顿悟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现在的佛祖,犹如转世投胎。记忆虽然失去了,但是智慧还在。你们想,他会不会再一次顿悟呢?”
河神不理会我们惊讶的神色,淡淡的说:“所以,我先是叫他认字,然后搜罗来了普天之下的经书,让他去研究,思考。”
“开始的时候,是我教他,到后来的时候,是他把自己得出来的结果告诉我。我们两个互为师徒。这么多年来,他确实解决了我很多的难题。可是,他始终没有大彻大悟,而我,也没有读懂所有的佛经。”
现在,我们再看河神的时候,眼睛里面就全是钦佩的神色了。这个家伙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佩服。
怪不得,怪不得我之前看到佛祖在给河神讲经。而河神却说,今天的经讲完了,你再好好想想吧。
原来,他是希望佛祖顿悟,然后再把其中的道理教给他。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只有一世
我们讨论这些的时候,那僧人一直淡然的坐在地上,似乎我们讨论的是另外一个人,与他无关一样。
无名问河神:“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河神看着我们说:“我打算,把另外一只玉镯也放在佛祖的身上。这样的话,他或许就能彻底变成神佛了。”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要得到玉镯,原来不是为了复活你自己,而是为了复活佛祖。”
河神点了点头。他有些诚恳的看着我们:“怎么样?你们愿不愿意,把玉镯借给我用一下?”
白狐轻轻地点了点头:“用一下又有何妨?”
玉镯已经在河神的手里面了,只不过,因为忌惮噬心鬼盒,他一直没有动手罢了。
现在他看到白狐答应,马上拿出玉镯,打算套在佛祖的手腕上。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拦住他,着急地问:“这玉镯能用几次?”
河神愣了一下,奇怪的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重复了一遍:“这玉镯可以复活几个人?是不是复活佛祖之后,就变成普通的玉了?没有用了?”
河神犹豫着说:“这个……我就有点不清楚了。”
我对河神说:“你如果弄不清楚这个问题。我可不能让你把玉镯戴上。”
白狐在我身边笑了笑,对我轻声说:“不用紧张。反正他已经用掉一只玉镯了。如果玉镯真的只能用一次,咱们再抢回来,也无法让我复活了。不如把另一只也给了他,看看两只玉镯加在一块,能不能把人救活。”
我犹豫了一会,就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吧。”
河神冲我们抱了抱拳:“几位,多谢了。”
然后,他伸手把玉镯套在了佛祖的手腕上。
我看到玉镯中发出一道道红色的丝线来,沿着佛祖的手腕,不断地盘旋上升。最后,蔓延全身。过了一会我才想到,这不是红线,而是血脉。
血脉渐渐地隐藏在佛祖的身体里面。而他身上的金光,却在急速的收敛。最后,金光完全消失了。他变得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站在我们面前。
我看到他面目慈祥,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和尚一样。
河神激动万分,手脚哆嗦着问:“你……你想起来了吗?”
老和尚合十回答道:“该记得的,我一直都记得。”
河神被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要逼疯了。他着急地问:“那你到底该记得什么?”
老和尚淡淡的说:“我记得这一世的事。”
河神的脸顿时就白了。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那么上一世呢?”
老和尚轻声笑了笑:“我只有一世。”
河神向后退了两步,几乎跌倒在地上。他靠着大殿上的柱子。一只手几乎握成了爪子。他不住的抓挠着木珠,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的抓痕。
他不甘心的问:“你怎么会只有一世?你这肉身,可是释迦牟尼,是大彻大悟的佛祖。”
老和尚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还没有想明白吗?玉镯不仅创造了我的肉身,也创造了我的魂魄。我并不是佛祖。”
河神听到这里,瞪着眼睛怪叫了一声。他大踏步的走过来,举起手,像是要向老和尚的头顶拍下去。
可是手掌到半路上的时候,又慢慢地缩了回来。他嘴里嘟囔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的身子晃了晃。一跤跌倒,坐在蒲团上面。这一次,他的两腿松松散散的耷拉着,连盘腿打坐的习惯也顾不上了。
转瞬之间。他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刚才还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大魔头,现在忽然变成了心灰意冷的老和尚。我感觉他现在已经彻底断绝了求生的念头,无论我们当中的哪一个,一剑刺过去,都可以杀掉他。因为他根本不会反抗。
老和尚叹了口气,慢慢地坐在河神对面。他问河神:“见到佛祖,真的那么重要吗?”
河神心灰意冷的说:“当然很重要了。见不到佛祖,怎么成佛?”
老和尚又问:“成佛真的那么重要吗?”
河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们阅读佛经,面壁苦思,不就是为了成佛吗?”
老和尚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面壁苦思,是为了大彻大悟。”
河神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和我绕这些圈子干什么?大彻大悟不就是成佛吗?”
老和尚叹了口气:“原来你也懂得这个道理。断绝了贪嗔痴三毒。就有机会顿悟,顿悟之后,就有可能成佛。”
“而你呢?一心要见到佛祖,是为贪。不满当年老方丈的选择,是为嗔。盗取遗骨舍利,是为痴。贪嗔痴三毒都没有去掉,又怎么可能顿悟,怎么可能成佛?”
这一番话,说的河神抬起头来了。他惊讶地看着老和尚,嘴唇有些哆嗦:“那我……那我。”
老和尚指着河神周身的黑气说:“这些黑气,是从什么时候有的,你还记得吗?”
河神犹豫不决的说:“我注意到这黑气的时候,已经离开出家的寺院了。那时候,黑气已经很浓了。我想,它最初出现的时候,是在选择传人的大会上。”
老和尚点了点头:“是啊。你没有得到祖师的衣钵,所以心生怨恨。从那时候起,你就走到岔道中了。再后来,你面壁苦思,有一多半时间是在怨恨。眼看着黑气越来越浓,你已经要踏入魔道了。”
河神一脸惊惶的问:“我应该怎么办?”
老和尚笑了笑:“本来你天资聪颖,以你的才智,能够放下一切的话,自然可以顿悟。只可惜,是传承衣钵,选拨传人的规矩害了你。”
河神面流冷汗,一个劲的说:“不错,不错。自从知道有这个规矩之后,我就日思夜想,做梦也想要胜过别人。我虽然把佛经背的滚瓜烂熟。但是已经不是为了悟道,而是能舌灿莲花,在辩经的时候将别人比下去。”上丸双划。
老和尚点了点头:“所以,当初达摩祖师曾经说。他这一宗,只能传六代,六代之后,就不行了。哎,他老人家已经看到了。到那时候,经,不再是经了,这是一种工具罢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魂魄种子
老和尚的一番话,让河神变了脸色。他坐在蒲团上,身子松松散散的靠在木柱上,嘴里面喃喃的说:“修行是什么?什么是修行?我这么多年,到底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他忽然抬起头来。奇怪的看了老和尚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大彻大悟了呢?”
老和尚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心中还有挂碍,还没有大彻大悟。”
河神又奇怪的问:“你连上一世都没有,被玉镯制造出来之后,一直呆在黄河底,从来没有出去过,你能有什么挂碍?”
老和尚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他慢慢地坐在蒲团上,然后把手伸进了嘴巴里面。用力一掰,把一颗牙掰下来了。
我看见那牙周围散发着一圈淡淡的五彩光芒。
老和尚微笑着说:“这是遗骨舍利。你们之前见到的金光,就是它发出来的。那时候,我的肉身只是一道虚影罢了,所以金光能穿透我的肉身。现在我已经白骨生皮肉。变成了真正的人。金光也就被困在佛牙当中了。”
他随手把佛牙递给我,笑着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把佛牙还给报恩寺。”
我惊讶的看着他:“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留下来吗?”
老和尚摇了摇头:“我的肉身,和当年的佛祖肉身一模一样。不过,他已经修成了三丈金身,我却还没有。这颗牙留在我体内,反而对我修行有碍。”
我点了点头,就把佛牙接了过来。佛牙握在手中,有些凉意,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老和尚又把两只玉镯褪了下来,交在我们手里。微笑着说:“物归原主。”
我拿过玉镯,心里面很是有些失望。原来玉镯不仅能白骨生皮肉,还能生魂魄。如果我真的拿着玉镯复活白狐,到时候。恐怕会造出另一个白狐来。这可不是我的愿望。
所以我神色黯淡的结果了玉镯,心里面没有半点欢喜。
我抬头看了看白狐,白狐只是冲我笑了笑,轻声说:“按照当年的预言,遇到你之后,我就会复活的。所以你别担心。也许,还有别的宝物。”
我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而我心里面却再想:“当年的预言说,你可以复活。可是,万一预言指的是,可以复活另外一个你呢?”
我叹了口气,轻声说:“咱们走吧,不要耽误河神念经了。”
实际上。河神现在心绪烦乱,他一直靠着木柱喃喃自语,哪还有心思念经呢?我这么说,只是想离开这个伤心地罢了。
河神千辛万苦。造出来了一个佛祖,却发现佛祖把一切都忘了。
而我千辛万苦,找到了玉镯,却发现玉镯不能真的复活白狐。
我们走出大殿,走到雷音寺的小院中。我看见满院的莲花正在盛开。这景象圣洁又美丽。
我叹了口气,甩手把一对玉镯扔了出去。
白狐笑着说:“价值连城的玉镯,就这么扔了?”
我这时候快要哭出来了,鼻子一酸,声音有些暗哑的说:“不能救命,价值连城有什么用?”
我们刚刚说到这里,却看见雷音寺的老和尚。从莲花中走出来了。他手中托着玉镯,微笑着问:“小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它丢掉啊?”
我揉了揉鼻子:“我不想要它了,所以扔了。”
老和尚只是看着我笑。上丸尤扛。
然而,白狐忽然说:“玉镯质脆,掉在地上,必定会摔碎。可是你手里的玉镯却是完好无损的。这说明,在它们落地之前,你就接在手里了。”
老和尚笑了笑:“是啊,小僧的手脚有点快。”
白狐摇了摇头:“不是有点快。是匪夷所思。你刚才还在大殿中的蒲团上坐着,眨眼间,就能出现在玉镯掉落的地方。这份功夫,再强大的厉鬼都做不到。”
他两眼盯着老和尚:“你已经顿悟了,对不对?”
老和尚笑了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奇怪的看着老和尚:“可是你刚才在大殿中,为什么要骗河神?”
老和尚叹了口气:“他一旦知道我顿悟了,那成佛的心思,就会重新燃起来。连我也不能抑制了,反而对他的修行不好。”
无名在旁边说:“可是你刚才又说心中有牵挂。你在牵挂什么?”
老和尚指了指大殿:“我在牵挂他。”
无名干笑了一声:“你是被他创造出来的,难不成,为此还有了香火之情不成?”
老和尚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以为,这魂魄是凭空来的吗?”
我们都惊讶的看着老和尚:“不是凭空来的?”
老和尚嘿嘿笑了一声:“玉镯固然神奇,可就算是要复活肉身。也需要一段遗骨作为种子,才能慢慢地生出皮肉来。魂魄怎么会凭空出现?”
我们都惊诧的看着他:“那么,你的种子是谁?”
老和尚指了指大殿:“就是河神。”
他不理会我们惊讶的表情,继续说:“其实,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念念不忘的守着玉镯,而玉镯就取了他一缕魂魄,将我创造出来了。”
“他不知道我是从哪来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所以这些年,我一边参悟佛经,一边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我想了很久,都一无所获。直到第二只玉镯戴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一幕幕往事,我彻底明白了,原来,我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我们三个人已经被震惊了。我结结巴巴的问:“那你……你打算怎么样?”
老和尚笑了笑:“我等着他顿悟,然后我与他合二为一。到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得道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那可要恭喜河神了。想不到他用这种方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
老和尚把玉镯递给我,然后双手合十,慢悠悠的向大殿中走去了。
我很珍重的把玉镯藏在了身上。而白狐笑着问:“怎么?不扔掉它了?”
我笑着说:“不扔了。这东西价值连城,我打算卖给吴三舅,然后买点衣服鞋子什么的。”
第二百五十章 往生咒
我们三个人走出了雷音寺。把河神与老和尚彻底抛在脑后了。
我回过头去,想要再看一眼,却发现身后是空荡荡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对白狐说:“雷音寺去哪了?”
白狐笑了笑:“也许在淤泥下面,也许是河神的障眼法。总之,玉镯已经到手了。咱们就让他安心修行吧,别再打扰他了。”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如果河神真的成佛了,不知道会不会记得我。将来写下经书,普度众生,也许里面也会有我的名字。哈哈,想想就觉得挺好玩的。”
白狐和我说笑了两句,就搂住我的腰,身子慢慢地向水面上浮去了。时间不长,我们出现在了黄河之上。
魂魄很轻,踩在浪花上,像是踩在地面上一样,丝毫不会下沉。我和白狐拉着手。向黄河岸边走去。
然而,我们走了很久,眼看着河岸就在前面,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头。
我心里面一惊,对白狐说:“糟了,凡是下水的魂魄,永远都不能出去。”
无名在旁边皱着眉头说:“河神不是已经放弃玉镯了吗?为什么还要把咱们困在这里?”
白狐笑了笑:“也许,他早就忘记水面上的事了。”他笑着问无名:“你会念往生咒吗?”
无名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往生咒这么简单的东西,谁不会念啊。”
然后他就大声的开始念了。四字一句,朗朗上口。我听到他念的是:“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
无名一边念,一遍带着我们大踏步的向前走。可是他的咒语一点作用都没有。我们在黄河上团团转。根本出不去。
无名嘀咕了一声:“这咒语没错啊,怎么不管用?难道怪我不虔诚?”
我疑惑的说:“无名,你刚才念的咒语,又是急急如律令,又是什么的……好像是道家的咒语啊?”
无名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道家的了,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当然要念道家的往生咒。”
我无奈的说:“河神是和尚,你念道家的往生咒,他肯放咱们出去就有鬼了。佛家的会不会念?”
无名摇了摇头。上丸布亡。
我又看着白狐问:“你呢?”
白狐笑着说:“我也不会。”
我们三个人正在商量。忽然水下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念经声。这声音一会在前,一会在后,像是有一个人。在我们身边盘旋缠绕一样。
白狐向虚空中指了指:“跟上这个声音。”
我拉着白狐,听着这声音轻轻念着梵文句子。时间不长,河岸就在眼前了。我们三个人轻轻松松的跳了上去。
我问白狐:“念经的人是谁?是那个老和尚吗?”
白狐点了点头:“念往生咒,需要一个得道高僧。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了。”
我们三个人叹息了一会,就匆匆的向城隍庙赶去了。
我们在水下耽搁了半夜,这时候已经将要天亮了。等我们赶到城隍庙的时候,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方龄的尖叫声。
我吓了一跳,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城隍笑里藏刀,要害了方龄?”
我急匆匆的跑进去,看见方龄坐在蒲团上,抱着双腿,正一个劲的发抖。而城隍一脸无奈的坐在旁边。至于方龄身前,有一只小鬼。正手舞足蹈的讲鬼故事。
方龄看到我来了,连忙招手:“如意,你回来了?快来给我壮壮胆。”
我无奈的说:“你还真的半夜听鬼故事了啊?”
方龄干笑了一声:“虽然挺吓人的,但是他们的故事都很精彩啊,而且是亲身经历,听起来挺不错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对白狐说:“快天亮了,帮我还阳吧。”
白狐点了点头,拉着我走到了肉身旁边。
片刻之后,我的魂魄回到了身体里面,我又变成一个活人了。
做魂魄的时候,固然轻松自在,但是来一阵风,就能把魂魄吹得四处摇晃。那种无可依靠的感觉,真的挺难受的。
我把玉镯掏出来,套在白狐的手腕上,笑着说:“你把这个带回去,赶快复活吧。别总昼伏夜出的了,像是一个贼一样。”
白狐笑着说:“当初吴涯用玉镯做聘礼,你现在用玉镯做嫁妆了吗?”
我呸了一声:“你想的倒美。”
白狐把我抱在怀里,轻声问:“如果我复活了,你会答应我吗?”
我知道白狐指的是什么事,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来,问他:“答应你什么?”
白狐笑着说:“答应和我拜堂成亲。”
我打了个哈欠:“可以考虑考虑,到时候,看你的表现了。”
白狐笑了笑:“我懂。”然后,他就要俯下身来。
我连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瞪着眼睛说:“你忘记咱们的约定了吗?”
白狐看了看周围的人,微笑着说:“我可以用障眼法,遮住他们的眼睛。”
我使劲的摇头:“不行。”
可是,白狐伸了伸手,周围就出现了漫天迷雾,这迷雾像是白纱帐一样,将我们裹在里面了。然后,他重重的吻了下来。
鸡叫之后,白狐终于恋恋不舍的走了。而我坐在城隍庙里面,怔怔的出神。
方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如意,你还回味呢?”
我有些心虚的说:“回味什么?”
方龄嘿嘿笑了一声:“你就别骗我了。我虽然没看到,但是猜也猜得到。”
我无奈的笑了笑:“别乱猜了,咱们走吧。”
天亮之前,无名已经把黄河下的情况告诉了城隍。天亮之后,城隍和小鬼都消失不见了。
而我们三个人,干脆向着神像道了别,就离开了丰余镇,去赶火车了。
我已经忙了一夜,精疲力尽的倒在卧铺上,然后嘟囔着说:“回去之后,我可要大睡三天。”
方龄在对面迷迷糊糊的说:“你还想大睡呢?如意,你是不是都忘了,马上就要考六级了。”
我哎呦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这些日子,东奔西跑的,早把这事给忘了,根本没复习。”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作弊
火车晃晃悠悠的,躺在上面,像是回到了摇篮里一样。我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的睡去了。至于什么英语六级,唉,等我睡醒之后再说吧。
我在火车上沉沉的睡了一觉。到后来身上疲敝的感觉渐渐地消失不见了。乏意一去。我很快就察觉到,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硌着我。
我伸手摸了摸,忽然醒悟过来,是佛牙。
我连忙从铺上坐了起来,然后掏出佛牙看了看。还好,它并没有被我损坏。
我心中不由得好笑:“这是佛教中至高无上的圣物,居然被我随随便便的揣在衣兜里。这可真是有点亵渎了。”
我捏着它看了看,发现在水下时的那种光芒已经不见了。它变成了一块普通的枯骨。我心想:“估计这个东西就像是魂魄一样,只有在阴气重的时候,才会现出原形来吧。”
我把背包找出来,把佛牙稳妥的藏在里面,就躺在火车上了。
我一边玩。一边想:“报恩寺,报恩寺。我是不是应该尽快把佛牙还给他们?不然的话,万一被我弄丢了,那罪过可就太大了。”
我正想到这里,忽然一眼瞥见上的日历了。于是又闭上眼睛,嘟囔着说:“还有一周就要考六级了。佛牙的事,还是再缓一缓吧。等我考完试,才能放心的东跑西颠。”
当天下午的时候,我们总算回到了学校。我和方龄在车上睡了一觉,精神都很足,于是还算欢快的回到了宿舍。
一进宿舍门,我看见舍友们都趴在床上,这个拿着一本书再看,那个抱着习题在做。
我笑着说:“你们都在复习英语啊。”
她们听见我说话,欢呼了一声:“哎呦,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一次又有什么好玩的事?”
我倒在床上:“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下去,有生之年都过不去六级了。”
这些丫头先是闹了我一会,然后又去闹方龄。方龄假模假样的拿起一本书来:“不行不行,我还得学英语呢。”
叶菲把她的书拿走了:“学这个干嘛?到时候我们帮你打小抄。”
方龄歪着头想:“作弊吗?这可倒是个办法。”
我在旁边笑着说:“你不怕被抓住吗?到时候连学都没得上了。”
方龄笑嘻嘻的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意,等我有了作弊的好办法,一定通过知你啊。”
我笑着说:“好啊,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英语这个东西,放下几个月之后,就会觉得手生。我的英语水平不算差,但是几个月没看书,总感觉有点不适应。做起练习题来,也是错误百出。
这几天。白狐每天晚上都来学校找我。他见我眉头不展,笑着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我摇了摇头:“谁敢欺负我呢?我是发愁英语六级。”
白狐笑了笑:“这有什么可愁的?我可以帮你啊。”
我心中一喜:“你还会英语?”
白狐摇了摇头:“英语我倒不会。但是我可以帮你偷看别人的答案,然后再告诉你。”
我眼前一亮,心想:“这倒是一个办法。反正也没有人看得见白狐。”
我张口就要答应下来。可是犹豫了一下,我又摇了摇头:“我不用你,我自己也能行。”
白狐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怎么?让我帮你作弊,觉得在我面前丢脸了?”
我哼哼笑了两声:“跟你没有关系,我作弊就觉得丢脸。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打过小抄。”上丸池弟。
白狐眨眨眼:“真的?”
我瞪了瞪眼:“当然。”
白狐笑着说:“既然你这么有骨气,我就不添乱了。”我看他的笑容,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显然是不大信我。
我咬着嘴唇说:“你等着吧,看我考一个最高分给你看看。”
白狐点了点头,然后在我耳边说:“如果在考场上觉得力不从心,就握着玉叫我一声。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我都会来帮你。”
我踢了他一脚,然后问他:“那对玉镯怎么样了?你什么时候复活?”
白狐笑着说:“那对玉镯,我还在研究。毕竟复活是一件大事。我需要计划周详了。千万不能像水神一样,稀里糊涂的,弄出两个我来,那可就糟了。”
我和白狐在湖边转了一会,就把他打发走了。然后匆匆的赶到自习室,接着去做练习题。
这几天,我也严格按照考试时间做了几套题。然后参考着答案给自己打了打分数,每一次都过不了。
我坐在椅子上,把头发撩起来,拍着额头想:“这可糟了。不仅过不去,还要被白狐那家伙笑话。”
我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方龄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她一下搂住我的脖子,差点勒断了我的颈椎。她在我耳边笑嘻嘻的说:“好消息,好消息。”
我揉了揉脖子:“什么好消息?哪里又打折促销了?”
方龄坐在我身边,笑着说:“都这时候了,谁还关心打折?”
我笑着说:“你这几天东跑西颠的。我还以为你出去买东西了呢?”
方龄摆了摆手:“我买什么东西啊?我是打听作弊的事去了,今天就有结果了。”
我连忙嘘了一声:“你小声点,这是在自习室呢。”然后我拉着她走了出去。
我问她:“怎么回事?你打听到什么了?”
方龄神神秘秘的说:“有人在卖答案,准确率百分之百。咱们两个只要背下来。嘿嘿,六级满分,可就要变成学校的传奇人物啦。”
我看她有点欣喜若狂的样子,忍不住打击她:“这个有准没准啊?不会是骗钱的吧?”
方龄掏出,给我看学校上的一个论坛:“你看,他在论坛上发帖子了。说可以卖答案。”
我犹豫着说:“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卖答案,没有被抓?”
方龄摇了摇头:“这家伙谨慎的很。留的联系方式也九曲十八弯的。我用了好几天的工夫才联系上他了。我感觉挺可靠的。如果是骗子,巴不得你一个电话就能拨通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买答案
每到考试季的时候,总有各式各样卖答案的。大多数是假的,至于真的,那简直是百里挑一了。
我笑着对方龄说:“他不担心钓鱼执法吗?万一你是学校的老师,借口买答案,把他给抓了怎么办?”
方龄叹了口气:“所以啊。他问了我很多问题。十分确定我是学生之后,才肯把联系方式给我的。对了,我帮你也报上名了。”
我无奈的说:“你就那么肯定我需要买答案?”
方龄笑嘻嘻的说:“咱们是好姐妹,有好处我肯定少不了你的。”
我和她说笑了两句,然后就有些担心的说:“你真的确定他是真的?万一是个骗子怎么办?”
方龄笑着说:“一份答案只卖五十块,就算是假的也损失不了多少。”
我点了点头:“这倒也是。”然后我笑着说:“那样的话,你去买答案吧,买回来了,让我也看看。”
方龄摇了摇头:“卖答案的人聪明得很。要在考试的前一天付钱,然后当天晚上,他把答案给咱们。让咱们当场背过,背完了之后,马上就要毁掉。不许有备份流出去。这样一来。就算要把答案给别人,也没有时间。”
我皱着眉头说:“怎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听起来倒像是不法分子在接头一样。”
方龄笑嘻嘻的说:“可不就是不法分子在接头吗?如意,咱们作弊,当然是违纪违法的了。”
我嘀咕了一声:“不过,我总觉得作弊是不是不太好?”
方龄拉着我的胳膊,一个劲的劝说。最后我也就点了点头,答应了和她一块买答案。
反正这答案不是从白狐那里来的,过两天分数出一出来,我一定要让他看看,没有他我也可以考高分。
因为确定了要买答案的事,我的心里面反而踏实多了。一旦没有压力了,做题也顺手多了。有几次算了算分数,甚至勉强能考过了。
我心想:“这样很好,就算方龄的答案是假的,我也不怕了。”
转眼之间,就是周五了。明天就是考试的日子。这时候天已经冷下来了。我和方龄穿着冬衣,裹得严严实实。
帽子,口罩,围巾,全副武装。我们这么干,倒不单纯是为了防寒,更多的是担心被人认出来。
贼人心虚,就是我们现在的心理了。
方龄掏出来,给一个人发了条微信:“在哪交钱?”
估计这个人就是卖主了。我看见他的头像是一只红钢笔。时间不长,红钢笔回话了:“去操场等。”
我和方龄冒着寒风,在操场等了五分钟。红钢笔又来微信了:“挥挥手,确认下身份。”
于是我们两个挥了挥手。
我对方龄说:“咱们这一趟,会不会有危险啊。”
方龄也有些嘀咕:“要不然。咱们叫两个男生来?不过,卖家说了,没有报名的人不许来,不然的话。连我们也买不到答案。”
我们两个正在商量的时候,方龄的又响了:“很好,你们信得过我,我也信得过你们。现在你们去学校门口的酒店等我。三楼的会议室。”
方龄看见酒店两个字,马上就跳起来了:“糟了糟了。这家伙图谋不轨,动不动就要去酒店。”
我打了她一下:“别一惊一乍的。是去会议室。那里应该没有事吧?”
方龄想了想说:“反正是在学校附近,咱们小心点,先观察观察环境再去。”
我点了点头,和方龄结伴向前走了。路上的时候,我看到不少的学生,裹得严严实实。和我们一样,在向校外走。
时间不长,我们到了酒店门口。我发现正在向那里面走的学生,少说也有**十个。
方龄拽了拽我的衣袖:“如意,这些人该不会都是买答案的吧?”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像是吧。”然后,我把围巾向上拽了拽,免得被人认出来了。
我有些紧张的对方龄说:“万一被校领导发现了,把咱们一网打尽怎么办啊。”
方龄也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去。
方龄也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去。
这时候,我们身后有个男人的声音,他小声说:“是方龄吗?”
我和方龄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来,看见身后有个男生,戴着鸭舌帽,戴着口罩,低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不过,他的身影很熟悉。方龄看了一会,犹豫着说:“排骨,是你吗?”上司布才。
排骨是方龄男朋友的外号。
那人听了方龄这句话,马上抬起头来,把口罩摘下来了半边,笑着说:“是我。”
然后他奇怪的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该不会是来买答案的吧?”
我听他拆穿我们的行为,顿时有些脸红,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好在有围巾遮挡,谁也看不到我的脸色变化。
然而,方龄忽然说:“你怎么知道这里卖答案?难道你也是来买答案的?”
排骨干笑了一声:“是啊,是啊。我的英语你也知道。这不快毕业了吗?四级还没过去。万一拿不到毕业证就惨了。”
方龄有些不快的说:“你知道这里有卖答案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排骨挠了挠后脑勺:“我不是怕你看不起我吗?”然后他又反问方龄:“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方龄也笑嘻嘻的说:“哪有女神来买答案的?我还想保持一下形象呢?”
排骨笑着说:“你还要什么形象啊,我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两个卿卿我我,说起来没完,我笑着说:“是不是买完了答案,你们两个干脆开间房,在酒店睡一晚上啊?”
方龄追着我要打。而排骨说:“睡是肯定要睡的。不过可惜,是在会议室睡觉。”
我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排骨神神秘秘的说:“上一届的学长买过这人的答案。灵验的很。不过这人也有一个规矩,直到考试才放你出去,一是担心把答案泄露给别人。而是担心有人通风报信。”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的话,答案的可信度倒挺高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要答
我们三个人走到酒店里面,发现已经有很多学生在等了。我看见这些人当中,大部分是男生。
想想也有道理,男生的英语普遍比较差,快要毕业了,着急来买答案。
开始的时候。我们蒙着脸,谁也不和谁说话。但是时间长了,只是看外形也能猜到对方是谁。毕竟都是大三的,大多数人都认识。后来我们也就把围巾口罩之类的摘下来了。
时间不长,我们的就纷纷的收到了一条消息,这消息说:“考六级的去左边的会议室,考四级的,去右边的会议室。”
方龄有些不愿意和排骨分开,不过卖答案的人坚持这么干,他们也没有办法。最后排骨拍了拍一个男生的肩膀,对我和方龄说:“这是眼镜,我们宿舍的,他也来考六级。可以照看着你们。有事就叫他。”
我和方龄都答应了。
会议室当中黑乎乎的,只在墙角开了几盏小灯。
方龄在我耳边说:“如意姐,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我笑着说:“到了这个时候,你就知道叫姐了?”
我问旁边的眼镜:“这人的来历,你知道吗?”
眼镜摇了摇头,他小声说:“我们都叫他红钢笔。他的答案保证都是真的。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了,甚至没人见过他。”
我们坐在椅子上,等着红钢笔出现。我小声的的问方龄:“你交钱了吗?”
方龄嗯了一声:“网银转账。早就交了。”
我们等了一会,忽然有一束光打在前面的墙上了。这是一个投影仪。
随后,有一个声音说:“请大家把放到前面来,大家互相监督。如果有人不交,那咱们就没有办法提供答案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对方应该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而他的声音,是从会议室上方的喇叭里面传来的。不知道他本人藏在哪里。
我们只能把都交出去了。然后按照红钢笔的要求,把身上带着的纸和笔都放到了前面。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为了让我们无法记下答案,送给别人。
这屋子里面应该有什么摄像头,因为我感觉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几秒钟后,投影仪上出现了一串答案。全是abcd各种字母。那声音淡淡的说:“大家开始背吧。这是第一题的答案。过一会,放第二题。”
我们纷纷说:“这谁能背过?不应该把题目也放出来吗?”
红钢笔对我们的要求置之不理。大家只能像是念咒语一样,死记硬背。
直到一个小时后,大家都把第一题的答案背熟了。然后红钢笔放出来了第二题。
这一整晚,谁也没有睡觉,都在背这些英文字母。到后来,我们像是念经的老和尚一样,人人嘴里嘟嘟囔囔的。
我们背一会,睡一会。糊里糊涂的。一直背到了第二天中午。这时候不要说出去把答案告诉别人了,就算是自己记清楚都不容易。
到中午的时候,我们都勉强记住了。我和方龄互相帮对方检查了一遍,应该没有问题了。
这时候。有人忽然提出来:“怎么没有作文题呢?”
旁边就有人笑着说:“同学,你是不是背糊涂了?作文如果写的一模一样了。那人家不就知道咱们是抄的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说:“好像也是啊。”
然而,这时候红钢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他像是有些疲惫的说:“你们记住,最后一道作文题,不要写。”
我们都愣住了,纷纷问:“为什么?”
红钢笔笑了笑:“不为什么,这是我的规矩。你们可以走了。”然后,投影仪的灯光就灭掉了。
我们先是拿回了自己的,然后纷纷走出来。
等我们从阴暗的会议室出来,见到了外面的阳光。我顿时有一种囚犯获得自由的感觉。
我对方龄说:“这一晚上累死我了。咱们去洗个澡,吃点饭吧。”
方龄摇了摇头:“先考试,时间差不多了。趁着那些字母还没有忘。”
我点了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我们饿着肚子,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走进考场。然后抓过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上面写答案。一边写,一边像是念经一样嘟囔。
还好,在忘掉之前,把那些字母都写上了。
试卷虽然难,但是写几个字母而已,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等我答完题的时候,发现只不过刚刚过去了五分钟而已。
百无聊赖,我开始看那些题目,然后和红钢笔的答案比对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正确答案。
我心里面一阵窃喜:“看来这一次要考满分了。”
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看着最后一道大题,心里面总有些异样。总觉得这样空着作文题,是不是太可惜了?
我犹豫了一会,拿起笔来,就开始写作文。这时候,外面忽然飘过一块黑云彩来。天忽然变得阴阴的。
我嘟囔了一句:“刚才还是晴天,怎么忽然阴下来了?”
我提笔就开始写,结果写了没有两个字,笔就坏掉了。我换了一支笔,写了一句话,又坏掉了。
我心里面有点生气:“这些假冒伪劣产品太可恶了。”
我举了举手,向监考老师借了一只笔,小心翼翼的,总算把作文题写上了。
写完之后,我美滋滋的看着试卷,心想:“这一次,就算考不了满分,应该也差不多了。”
然后我提前交卷,背着包走了。
刚刚走出考场,就有一阵寒风,向我的脖子里面灌过来。我的围巾被风吹得使劲向后飘,倒像是一条绳子在勒我的脖子一样。
我马上就喘不过气来了。恍惚间,我好像听到风中有一个声音:“不要答最后一题。”
我憋得脸色通红,正在挣扎的时候,忽然有声音在我背后说:“如意,你干嘛呢?在这里玩上吊吗?”
随后,我感觉饿围巾一松。我能喘过气来了。
站在我身后的是方龄。刚才是她救了我。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围巾
我气喘吁吁地对方龄说:“有人要害我,咱们赶快跑。”
方龄奇怪的看着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我把脖子里面的围巾摘下来,对她说:“刚才有人要用围巾勒死我。你一直站在我后面,看到了吗?”
方龄狐疑的看了我两眼,然后犹豫着说:“我看到了,不过。好像是你自己要把自己勒死。”
我奇怪的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我干嘛勒死自己?”
方龄皱着眉头说:“我也不明白啊。”
然后她接过我的围巾,缠在路边的一颗小树上:“刚才你的围巾就是这样挂在树上了。你自己也不回头,一直使劲向前挣,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的脖子勒断呢。”
我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可能是刚才起了一阵风,把我的围巾吹到树上去了。”
方龄拉着我的手说:“别讨论这个了。咱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我听她这么说,顿时觉得又饿又累。于是和她一块去了食堂,先把午饭补上了。然后晕晕乎乎的洗了澡。疲惫不堪的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宿舍长几个人正在玩电脑,看见我们回来了,笑着说:“听说你们两个去买答案了?”
我迷迷糊糊的说:“是啊。你们都知道了?”
宿舍长笑着说:“知道。不过我们不敢去,怕被抓住。”
方龄笑嘻嘻的说:“你们没去可亏大了。告诉你们吧,我这一次有可能考满分。”
其余的几个丫头都笑着对方龄说:“看你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了,别说梦话了,赶快睡吧。”
我躺在床上,困得脑子都不转了。我迷迷糊糊的想:“方龄也能考满分?看样子,她的作文写的很好啊。不过……不是不让写作文吗?”
我想到这里,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我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等我睡够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其余的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而我一点困意都没有。于是拿出来玩。
我玩了一会,总觉得宿舍里面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似得。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阵发毛,于是从床上坐起来了。我东张西望,看见所有的人都好端端的睡着。就连方龄都没有睡醒。
可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我正要躺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了。
是呼吸声。
宿舍里面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实际上。我的耳朵再灵敏,也不可能数出来有多少人在呼吸。但是这个人的声音太奇怪了。
她的呼吸很粗重,而且像是从阳台方向传过来的。
我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向阳台上望了一眼。这一眼就吓得我一哆嗦,差点晕过去。
我看见阳台上站着一个人。不,说的准确一点,是吊着一个人。
这人垂着双手和双脚,晃晃悠悠的吊在那里。一阵风吹过来,发出一阵阵轻微的抖动。
我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小声的说:“是谁在那里?我要叫人了。”
她动也不动。我轻声喊:“宿舍长,你醒醒。”
宿舍长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慢慢地坐起来,伸着胳膊去推她。可是她就像被人迷晕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咬了咬牙,从地上捡了一只鞋,扔了过去。
这鞋正好砸在那人身上。我看见她的身子被鞋砸的距离的晃动起来。
这时候我忽然恍然大悟,这哪是什么吊着的人?这是我们晾在阳台上的衣服。上司豆亡。
不知道是谁,把上衣和裤子挂在一块,借着外面的路灯一看,倒像是上吊的人一样。
我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不害怕了。于是踩着一只鞋,扶着床铺,一瘸一拐的去阳台,想把刚才的鞋捡回来。
等我穿好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衣服是没有问题了。可是刚才的呼吸声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直打哆嗦。
这时候。那诡异的呼吸声,从我背后响起来了。
我猛地一转身,看见背后站着一个人。她的脸藏在黑影中,不知道是谁。我吓得惊呼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不知道踩在谁的脸盆上面,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而这人像是没有看到我一样,慢慢地走进来了。
路灯隔着窗玻璃照在她的脸上,我看见这人是方龄。
我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抱怨:“怎么是你啊?吓死我了。”
方龄却不说话,只是冲我笑了笑。然后把刚才的衣服摘了下来。一件件穿在了身上。
我奇怪的说:“大半夜的,你穿衣服干什么?”
方龄淡淡的说:“我出去一下。有点事。”
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奇怪的躺在床上,心想:“现在宿舍楼已经锁了,能有什么事?”
于是我躺在床上,继续玩。可是过了很久,方龄都没有回来。
我心里面有点担心:“她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我想了想,就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楼道里面真冷啊,阴风一阵一阵的灌进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把衣服使劲的裹了裹。
我向周围看了看,发现方龄站在楼道口,隔着窗户向外面看。
怪不得楼道这么冷,原来她把窗户打开了。我走过去,哆嗦着说:“方龄,你不冷吗?在这里吹冷风干什么?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方龄摇了摇头,回过头来,对我古里古怪的说:“你是不是答上最后一题了?”
我奇怪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方龄笑了笑,不过那笑容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她盯着我的眼睛说:“你的分数那么高,当然是答上最后一题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不是冻糊涂了?”
这时候,方龄忽然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了,然后一下套在我的脖子上,用力的拽了一把。
她的动作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抗。被她拽的一踉跄,疼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红钢笔
方龄身材娇小,如果要打架的话,她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可是我现在被她勒住了脖子,这就有点难办了,更何况,我也不想和她打架。
我两手乱抓。好容易拽住了围巾,然后趁机透了一口气。我很恼火的看着方龄:“你干什么?”
方龄的声音却冷冰冰的:“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不答最后一题。”
我把围巾从她手里面夺下来,恼火地说:“你发什么神经?”
然而,方龄的声音忽然变得粗粗的,像是男人的嗓音一样,他阴惨惨的笑着:“你答了最后一题,我可不能让你活着了。”
然后她猛地伸出手来,一下把我手中的围巾夺走了,然后在我脖子上绕了两圈,将我死死地勒住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曾经使劲的挣扎过,可是方龄的力气,好像忽然大了很多。我挣扎了一会,根本挣脱不开。
而方龄的脸色很狰狞,她一个劲的嘟囔着:“让你答最后一题,让你答最后一题。”
我一点气都透不过来了,而那围巾还在一个劲的收紧。我心中忽然有一种恐惧,我担心还没等我被勒死,脖子就先被她绞断了。
我张皇失措的在身上乱摸,想要找一样东西救命,摸来摸去,我的手掌碰到了身前的美玉。
玉石说白了,就是石头。这东西砸在人的脑袋上,应该也有一些威力。我来不及多想,用力的拽了拽,系着美玉的丝线被我拽断了。而我握着这块玉,砸在了方龄的脑袋上。
我听到方龄嘴里面发出一阵哭号。然后从她的七窍中,涌出一团黑烟来。
这烟雾在空中聚拢成一个人形。烟气中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来,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握着美玉,哆哆嗦嗦的和它对峙。而他冷笑了一声,阴森森的说:“我会再回来找你的。”随后,他从窗户里面飘走了。
我蹲下身子,拍了拍方龄的脸:“你怎么样了?”
方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嘟囔着说:“好困啊,让我再睡一会吧。”
我叹了口气:“要睡回宿舍去睡。别在这里。”
这时候,方龄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奇怪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如意,你带我来楼道干什么?”
我无奈的说:“不是我把你带来的,是你鬼上身了。”
方龄惊讶的看着我:“鬼上身?那只鬼呢?”
我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起了一阵狂风,随后,有个人像是从窗户里面飘进来了。
我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是我的感觉是没有错的。于是我低呼了一声:“你还来?”我握着美玉。转身砸了过去。
等我砸到那人身上的时候,却发现他不是刚才的厉鬼。而是白狐。
我的美玉正好砸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的眉头皱了皱。
我连忙把手缩回来,问他:“怎么样?很疼吗?”
白狐笑了笑:“不疼。不过……你又和人打架了?”
我呸了一声:“什么叫又?”
白狐向周围看了看:“我刚才感觉到你有危险。所以马上赶过来了。那只鬼呢?”
我张了张嘴,要把刚才的事告诉他。不过话到嘴边上,我又摇了摇头:“哪有鬼,你的感觉可有点不灵了。”
白狐皱着眉头说:“不对,应该有一只厉鬼,刚才还在这里。”
方龄从地上站起来说:“真的有一只厉鬼,我被鬼上身了。”
白狐挑了挑眉毛,看着我说:“怎么回事?”
我打了个哈欠:“天快亮了。明天咱们再说吧。”
白狐有些不快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摇了摇头:“绝对没有。你放心吧。你那么神通广大,我能瞒得过你吗?”
白狐笑了笑:“那倒也是。”
我推了推他:“你快走吧,谁让你来女生宿舍的?”
白狐被我连哄带打,折腾了一阵赶走了。
方龄关上楼道里面的窗户,奇怪的问:“如意,刚才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叹了口气:“刚才那只鬼,一直说什么,不让你答最后一题,你偏要答,我要杀了你……我听了这些话,感觉和咱们作弊有关系。”上司余亡。
方龄吓了一跳:“是吗?我也把作文写上了。”
我无奈的说:“我一猜你就写上了。”
方龄皱着眉头说:“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白狐?”
我拉和她向宿舍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说:“万一被他知道了,他该笑话我了。什么没有他帮忙,我就过不去六级之类的。”
方龄笑嘻嘻的说:“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过,就因为这点面子。万一把小命搭进去了,是不是有点不值?那只鬼再来找你怎么办?哎呦,不仅要找你,还要找我。这可怎么办?”
我摆了摆手:“你放心吧。现在天快要亮了。那只鬼不会来了。天亮之后,咱们去找无名,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把那只鬼给抓住。如果他办不成的话,那就只好找白狐了,没面子就没面子吧。”
方龄点了点头:“这样也对。”
我们两个悄悄地回到宿舍,谁也睡不着,于是挤在一块,看了一会电视剧。等太阳升起来之后,我们就匆匆的吃了饭,然后向道观赶去了。
等我和方龄走到道观里面的时候,看见无名正在吃早饭。
方龄坐在桌子旁边,对他说:“别吃了,你的生意来了。”
无名把碗放在桌上,好奇的问:“什么生意?”
我也坐下来,把这两天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我说完了之后,无名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两个,怎么考试作弊呢?”
我和方龄都无奈的说:“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那只鬼,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们抓住他?”
无名用手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说:“这只鬼,应该和卖答案的红钢笔有关系吧?他们两个都强调了一句话,不要答最后一题。咱们找到红钢笔,应该就能找到鬼的下落了吧?”
方龄叹了口气:“可惜,没有人知道红钢笔是谁。”
第二百五十六章 黑棺材
红钢笔为了卖答案不被人知道,故意神神秘秘的,自始至终,我们也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这样一来,我们从他这里入手,去查那厉鬼的消息。似乎真的有点困难。
无名想了想说:“要不然,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守株待兔。用你们两个做诱饵,等他到了之后,再把他抓住。”
我笑着说:“你这么干,不怕白狐生气吗?”
无名瞪了瞪眼睛:“那我不管你的事了,让白狐给你想办法去吧。”
我连忙笑着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急什么?”
我想了想说:“这个办法虽然管用,但是谁知道厉鬼什么时候来?如果他总也不出现,我们就要提心吊胆的,一直这样过日子吗?”
方龄在旁边也说:“我也觉得这个办法有很大的风险。万一咱们没有配合好。我们这两只饵就被鱼给叼走了。”
无名点了点头,嘟囔着说:“你们的顾虑倒也没错。”
然后他唉声叹气的说:“这样可有点难办了。”
方龄小声的对我说:“要不然的话,咱们还是把白狐找来吧。我感觉还是他更靠谱。”
我点了点头:“等到了晚上。如果还没有办法的话,就把白狐找来。不过……不知道他能不能把那只厉鬼给揪出来。”
我们三个人一筹莫展的商量了一上午,却什么结果都没有。无名打了个哈欠,问我们:“要不要吃饭啊?咱们该吃午饭了。”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两个向外面走。我们随便进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些东西就开始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听到收银台有两个人在争论。我百无聊赖停了一会,发现原来是一个女孩,吃完饭之后,想用银行卡刷卡结账。但是老板娘不肯,说店里面根本没有机器。可是女孩又没有带够零钱。
过了一会,那女孩向我们走过来了。她轻声问:“你们有网银吗?我给你们转账,然后你们给我点现金行不行?”
方龄是一个热心肠,马上就把掏出来了。冲女孩说:“来转账吧。”
等我们转到一半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面忽然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其余的三个人都奇怪的看着我:“怎么了?”
我的脸一红,笑着说:“没什么。”
女孩换完了钱,去收银台付账了。而方龄和无名小声的问:“你有什么办法?抓到鬼的办法?”
我点了点头:“我有找到红钢笔的办法了。”我看着方龄说:“当初红钢笔让你付钱。是不是用的网银转账?”
方龄点了点头。
我笑着说:“咱们顺藤摸瓜,从这里查下去,不就行了嘛?”
方龄皱着眉头说:“这样真的可以吗?上一次我的卡被人盗刷了,报警都不管用。”
无名忽然笑嘻嘻的说:“我有个朋友,是在派出所工作的,也许他能帮上忙。算起来,他现在应该已经升任所长了吧。”
我奇怪的看着他:“你还有这种朋友?”
无名干笑了一声:“惭愧,其实是我师父的朋友。他当年遇到一点事,是我师父出手,帮他解决了。所以他也就认识我了。不过,他这个人很好的。”
他拿出来,随手拨了一个号。就开始打电话。
我看他只按了三个键,奇怪的问:“这号码怎么这么特别?”
无名笑着说:“我按的是110。”
这一下。我和方龄都有点无语了。果然,无名说明打电话的缘由之后,被接线员训了一顿。最后他拐弯抹角,给很多人打了电话。才查到了那位所长的号码。
他跟对方讲了两句之后,就把方龄的卡号要去了。对方很痛快的答应了无名,说帮着我们查查。
等我们吃完饭,再要结账的时候。对方已经回电话了。他给了我们一个地址,以及一个卡号。跟我们说,那些钱都转到这张卡里面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的住户就是红钢笔的家。
我们马上记住那个地址,然后匆匆的出发了。
在路上的时候,方龄不住的赞叹:“效率真高啊,一顿饭的时间就查出来了。”
无名有些得意的说:“那是当然,人家是所长。查这些不还是一句话的事?”
然后他神秘兮兮的回过头来,小声的说:“不过,这件事不要向外面传啊。毕竟所长这么干是违反纪律的。”
我和方龄都点头答应了。
时间不长,我们就走到了所长说的那个地址。上司爪划。
这里已经是市郊了。到处都是平房,和普通的农村区别不大,不过依靠着城市,所以要富足一点罢了。
我们找了一会,然后走到了一户人家跟前。
我看见这一户木门上的黑漆都掉落了不少,里面露出木质的纹理来。而旁边的墙角长着一丛一丛的杂草,给人的感觉是,这一户的主人有点不修边幅。
无名在木门上敲了敲,没有人应声。于是他轻轻推了推门。而木门吱扭一声,应手而开。
我们向里面张望了一眼,看见院子里面坐着两个人。这两人一男一女,都四五十来岁的年纪,应该是一对夫妻。而他们坐在院子当中,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天空,像是在发呆一样。
方龄嘀咕了一声:“明明有人,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应声呢?难道是聋哑人吗?”
我们三个人小心的走进去,那两人终于慢慢地转过头来了。男人木愣愣的问:“你们找谁?”
这一句话,反而把我问愣了:“对啊,我要找谁呢?”
我想了想说:“你们有孩子在上大学吗?或者上过大学的。”
男人点了点头:“有啊。我儿子在上大学。上了很多年了。”
我又问:“那我们能见见他吗?”
女人淡淡的说:“当然可以了。他就在屋子里面,你们去吧。”
我们三个人总觉得这院子有点不对劲,尤其是这对夫妻的态度更是诡异。不过,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快步向屋子里面走去了。
结果刚刚一进门,我就看到客厅里面,放着一具黑棺材。
第二百五十七章 负尸
我们三个人看见这口黑漆棺材,顿时吓了一跳。
方龄小声说:“这棺材是谁的?”
我摇了摇头,对无名说:“你去问问,这棺材是谁的?”
无名笑了笑:“有的老人会在生前给自己准备棺材。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们太大惊小怪了。”
方龄小声的说:“当然稀奇了。外面那对夫妻也不老啊。而且,就算准备棺材,哪有放到正屋的?”
无名点了点头:“这倒也有道理。”
他回头走了两步。向那对夫妻说:“怎么屋子里面放着一口棺材?这里面有讲究吗?”
那对夫妻淡淡的说:“棺材嘛……当然是用来睡觉的。我儿子就睡在里面。”
我们一听这话,顿时手脚冰凉。心想:“这里果然邪门。”
好在无名是道士,见多识广,对这些鬼怪之类的也不太在意,于是问那对夫妻:“你儿子已经死了,怎么还不下葬呢?”
男人站起来,有些生气的说:“你儿子才死了。”
无名咧了咧嘴:“我还没儿子呢。”
那女人懒洋洋地说:“我懒得和你贫嘴。我儿子活的好好地。只不过,他喜欢睡在棺材里面,你们管得着吗?”
无名笑着点了点头:“管不着,管不着。”然后他轻声问:“我能打开棺材看看吗?”
那对夫妻摇了摇头:“他睡觉的时候,不许别人打扰。你们如果想要找他的话,不妨等到晚上。他睡醒了之后,会让你们见到的。”
我们三个人走到角落里面。小声的商议。我对无名说:“看这对夫妻的样子。他们好像神智有点失常了。”
方龄也使劲的点了点头:“我感觉,他们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点受不了打击,所以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无名犹豫着说:“可是,他们两个又说,到了晚上之后,他们的儿子就醒过来了。一个死人,会在晚上醒过来吗?”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面都有一个念头:“晚上的时候,是死人醒过来了?还是鬼来了?”
方龄小声的说:“要不然,咱们在这里等等看。到了晚上,如果真是红钢笔的鬼魂来了,咱们不是正好可以把他给抓了吗?”
无名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整个下午,那对夫妻一直在晒太阳,他们两个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对于一切事情都显得懒洋洋的。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在这小院中随便参观,反正他们也不太在意。
我们看见屋子里面除了一口黑棺材以外,还有一张供桌,上面香烛纸钱都很齐全。在供桌正当中,摆着一副黑框的相片,相片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这大概是红钢笔的遗像了。
我奇怪的说:“这对夫妻,既然给红钢笔设了灵堂,就应该知道他已经死了才对啊。怎么口口声声的说,他的儿子还活着呢?”
无名摇了摇头:“这个,确实有点难以理解了。”
方龄随手拽了拽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本子来。我轻声说:“你别乱翻人家的东西。”
方龄笑着说:“咱们是来调查鬼的,不四处翻翻,怎么能查得到?再者说了。反正那对夫妻也不知道。”
我指了指桌上的遗像:“他可是看着你呢。”
方龄被我吓了一跳,举起本子来就要打。结果从里面掉出一张银行卡来。方龄咦了一声,把卡捡起来,嘟囔着说:“这卡号有点熟悉啊。”
她掏出。仔细的比对了一下,很确定的说:“没错,就是这里。红钢笔的钱,就是打在了这张卡里面。”
我们都点了点头:“那就更错不了了。这里是红钢笔的家。”
方龄随手翻开那个本子,发现里面夹着一张高中毕业证书。上面的名字写着:周进。
我点了点头:“原来红钢笔叫这个名字。”
我们三个人研究了一会,就把东西放回原位了。
这时候,红日偏西,眼看就要天黑了。
天气冷了之后,白天变得非常短。而傍晚的风也冷飕飕的,让人忍不住裹紧了衣服。
我们绞尽脑汁的,想要找一个借口。留在这里。没想到那对夫妻居然热情的说:“你们留下来吃晚饭吧。”
他们好像忽然间变得有活力了一样,和刚才那种懒洋洋的模样大不相同。他们夫妻两个有说有笑,一个热情的招呼我们,另一个就烧火做饭。
很快,我们开始叫他们周大叔、周大妈。
周大叔给我们倒上了茶,然后坐在椅子上和我们聊天。我感觉他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不过,一旦说到周进的事,他总是岔开话题不讲了。
大约过了半小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一半,只剩下一点点余晖,还在照着大地。
周大叔忽然叹了口气:“人呐,就像是这太阳一样。有升起来的时候,有落下去的时候。舍不得呀。”
他站起身来,嘟囔着说:“太阳落下去,明天还能再升起来。如果人死了,还能再活过来,那就太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抚摸着身边的棺材。
这时候,周大妈说:“饭做好了,来吃饭吧。”
他们在小院里面摆了一张桌子,然后端上了几样菜。邀请我们一块吃。
我们三个坐好之后。这老两口忽然又转身进屋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院子当中已经有些发黑了,而屋子里面也没有点灯,我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
过了两秒钟,我听到周大妈叫了一声:“儿子,该起床啦。”
我心里一哆嗦:“他在叫死人起床?”
紧接着,周大妈又叫了一声:“儿子,要出门啦,别磕到脑袋。”
我连筷子都拿不稳了:“死人真的出来了?”
紧接着,我看见黑乎乎的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我恐惧的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是周大叔,顿时放下心来了。亚圣沟巴。
然而,一秒钟之后我就发现,周大叔背上还背着一个人。而这人,就是周进的尸体。
第二百五十八章 供饭
我看见周进全身被白布裹着,就像是木乃伊一样,而在白布外面,又罩着一层黑纱。让他整个人显得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真面目。
我们三个人,六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全都是一个心思,要看看这人到底是死是活。
我能够看出来,周进的四肢僵直,伏在周大叔的背上,动也不动,看起来应该是死了。
而周大妈扶着他,慢慢地坐在了凳子上。不偏不倚,恰好就坐在了我身边。
我看着这具尸体,心里发毛,但是又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只能干笑了一声,向周大妈说:“他……他这个样子,能吃饭吗?”
周大妈不以为意的说:“能吃。当然能吃了。”
随后,她把周进脸上的白布,一圈一圈的解开了。我看见他的皮肉死死地贴在骨头上,显得眍着眼睛,塌陷了两腮。
而他的七窍上面,各贴着一枚五帝钱。
周大妈和周大叔忙碌个不停,他们用很娴熟的手法,把周进绑在凳子上了。让他对着饭桌,勉强做出个要吃饭的姿势来。
我心中暗想:“他们两个这么熟练,难道每天晚上都要这样绑一次吗?”
周大妈冲我们挥了挥手:“大家别客气呀,快吃饭吧。”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今夜有弯弯的月亮,但是月光并不明亮。天上有几点寒星,但是寒星也不足以提供光明。
饭桌上点了半截摆蜡烛。一阵冷风吹过来,烛光晃动,吓得我们战栗不已,也冻得我们战栗不已。
方龄尴尬的笑了笑:“最近几天挺冷的……咱们要不要到屋子里面吃饭啊?”
周大妈嘟囔着说:“冷点好。冷点好。冷了之后,身子就不怕坏了。”
如果在别的地方听到这句话,我肯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今天听到之后,我马上就猜到她指的是什么了。她指的是:天冷之后,周进的尸体会腐烂的比较慢。
我现在真想站起身来,远远地逃走算了。可是从这里逃出去容易,以后想要摆脱周进的魂魄那就太难了。
我求助似得看着无名,而他正埋着头吃饭。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我忍不住想:“这小道士怎么回事?都到这时候了,还吃得下饭去?”
这时候,他的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撞我。我一低头,看见他偷偷地塞过来一张道符。我心中一喜:“有了这张道符,我们就不用怕鬼了。”
我把道符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藏在了身上。其实。我有美玉护着身子,一般的小鬼也伤不到我。不过,多一张道符,就多一份保障。我还是妥善的藏好吧。
坐在我对面的方龄冲我眨了眨眼睛。很显然,她也拿到无名的道符了。
周大妈一个劲的劝说我们:“吃啊。你们怎么不吃饭?”
我干笑了一声:“好,吃饭。”
这一家诡异的要命,开始的时候,我担心他们夫妇会在饭菜里面下毒。但是很快,我发现他们自己也在不住的吃东西,由此可见,这些饭菜是安全的。
我放下心来之后,端起眼前的稀粥,喝了一口。稀粥入嘴,我顿时差点吐出来。这粥……怎么这么冷?
这时候已经是初冬了。本来就大有凉意,我本想借着吃饭暖暖身子,没想到这碗粥像是从冰箱里面取出来的一样。
我好容易把这口粥暖热了,咽下去。然后问周大妈:“这饭怎么有点凉?”
周大妈淡淡的说:“我们家,从来不吃热饭。”她苍老的脸从灯下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姑娘,你不知道吗?有的人,不能吃热的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瞟了瞟旁边的周进。
而我只能苦着脸干笑,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这几个月来,我大大小小的鬼也见到了很多,但是今天没有被鬼吓到,反而被这对夫妇吓到了。
无名在旁边淡淡的说:“周进怎么不吃东西?只有咱们几个吃,不太好吧?”
周大叔说:“你们不用管他,他向来吃得很少。”然后他把一碗清水,摆在了周进面前。而周进全身五花大绑,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等我们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周大妈忽然笑眯眯的说:“咱们这里有一个风俗,你们知道吗?”
我们三个都摇了摇头:“什么风俗?”亚圣厅血。
周大妈笑着说:“女孩吃了我们家的茶,就得留下来当儿媳妇。”
我和方龄一听这个,马上变了脸色,站起来就要走。周大妈马上伸手拽住我们:“我开个玩笑,你们急什么?那都是旧社会了,现在的年轻人,我懂。”
我心想:“你知道那是旧社会就好。”
谁知道,周大妈接着说:“我懂现在的规矩,要两情相悦。你们互相能看上眼,这门亲事才算数。”
我和方龄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流露出恐惧的意思来:难道……难道周大妈是打算给她的死儿子说媒?
这时候,周大叔皱了皱眉头说:“我去一趟厕所,你们先吃饭啊。”
我们点了点头,继续坐在桌子旁边,和周大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一直聊到月上枝头,桌上的饭冷到不能再冷了。周大妈忽然哎呦一声,对我们说:“我那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在厕所里面出事了?”
她看着无名说:“你是年轻人,手脚麻利,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无名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看见他一手捏着道符,另一手握着桃木剑,显然是猜到了事情不对劲,所以全神戒备。
眼看着无名晃了晃,就走到了厕所里面。谁知道时间不长,那里传来了一声大叫。
我和方龄吓了一跳,站起来喊:“怎么样了?你看到什么了?”
然而,厕所里面再也没有声音了。
我正要走过去看看的时候,忽然听到脑后嗡的一声,随后,一阵麻木的感觉传过来,我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我感觉天旋地转,意识一点点的消失,然后就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借寿
我感觉自己被人放到了大海里面。这大海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亮光。我躺在海面上,全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波浪,带着我的身子起起伏伏。
过了一会,远处出现了一点火光。然后是第二点,第三点。火光越来越多,很快就星星点点,布满了大地。
好像天与地倒悬了一样。头顶上那阴沉沉的所在是海,而身下才是布满星光的天空。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成啦。”
这声音分明是周大妈的嗓音,我吓了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我看到我正坐在地上,脊背斜倚着门框,而有一条麻绳,将我五花大绑了。
我扭头看了看旁边,方龄和无名也被死死地绑着。他们两个都闭着眼睛,昏睡不醒。
我挣扎了两下,根本挣脱不开。我只能轻声喊:“方龄。无名,你们两个别睡了,咱们出事了。”
他们被我的声音惊醒,然后惊诧的看着身上的绳索。方龄花容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我苦着脸说:“咱们被人家暗算了。”我看了看那对夫妻,低声说:“八成是他们干的。”
那对夫妻在院子里面点了很多蜡烛,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饭桌跟前,像是要迎接什么人一样。
对于我们三个人的窃窃私语,他们充耳不闻,或许觉得我们已经逃不掉了,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理会我们了吧。
方龄又是害怕,又是后悔的说:“咱们到了这里之后,一直提防着被鬼给害了,谁知道,最后害咱们的却是人。”
我问无名:“现在怎么办啊?”
无名苦着脸说:“我也不知道。”
方龄不满的看着他:“你不是把自己吹嘘的很厉害吗?怎么也被人绑成大粽子了?”
无名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我提着桃木剑走到厕所里面之后,看见那里有半截蜡烛。借着烛光,我看见一个人正拿着兵刃等着我呢。黑灯瞎火的,我也没有看清楚。心里想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随手一剑刺了过去。然后听见啪的一声。”
我和方龄都奇怪的看着他:“啪的一声?”
无名神色黯然地说:“是啊。原来那是一面镜子,我的剑捅在上面,它掉落在地上,摔碎了。而那老头,趁着我这一分神的工夫,一棒子把我打晕了。”
我叹了口气:“现在可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我们。”
方龄着急地说:“你快把白狐叫来啊。”
我使劲的低了低头,发现身上的美玉已经被拿走了。估计周大妈打晕我们之后,搜过我们的身了。美玉、道符、,全都不见了。
方龄大着胆子喊:“你们要怎么样?”
那对夫妻慢慢地走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三个。
白天的时候。他们呆滞。傍晚的时候,他们热情。而深夜的时候,他们变得老谋深算。
周大妈看了看周大叔,笑着问:“老头子。这是第多少个了?”
周大叔微笑着说:“这是第四十七个了。”
周大妈点了点头:“今天晚上,咱们的儿子就能活过来啦。”
周大叔嗯了一声:“咱们快动手吧。”
然后他伸出手来,把无名从地上提起来了。无名的身子使劲的打晃,但是他根本挣脱不开那条麻绳,只能苦着脸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周大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们都是吃斋念佛的好人。不会伤害你的性命的。只是想要取你一点血,救救我的儿子。”
无名露出一种毛骨悚然的表情来,他愣愣的问:“怎么取血?怎么救你的儿子?”
周大妈取出一把小刀。这把刀很小,但是极为锋利,在蜡烛下闪着寒光。
周大叔紧紧地抓着无名,而周大妈则割破了无名的手指。然后把他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进了那碗清水之中。
周大妈一边滴血,一边淡淡的说:“有一个大师告诉我。我儿子饮够了七七四十九个人的鲜血。就能再活过来了。只不过,因为每饮一次血,就要等上很长时间。所以我们夫妻俩一耽搁,居然几年的时光就出去了。幸好啊,幸好儿子的肉身保存的很好。”
无名看着那碗清水,满脸恐惧的问:“那位大师有没有告诉你,他喝了我的鲜血,我会怎么样?”
周大妈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个……大师倒没有说。”
无名苦笑了一声:“大师没有说。我却知道。你儿子饮了我的血之后,我会生一场大病。他本来已经死了,阳寿没有了。现在重新活过来,那是借了我的阳寿。不对,是借了我们四十九个人的阳寿。所以……他活的时间越长,我们活的时间就越短。他越健康,我们就越虚弱。”
周大叔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原来是借寿?这么说的话,那位大师告诉我们的方法是真的了。”
无名看着这一对是非不分的夫妻说:“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放他走吧。何必再害别人呢?”
周大妈摇了摇头:“四十九个人的阳寿。大家每个人少活一年,有什么大不了的?而我的儿子就可以多活将近五十年,这是多大的功德啊。”
无名苦笑了一声:“让你今天死,和明年的今天死,当然有很大区别了。”亚圣乐弟。
周大叔不耐烦的说:“不用和这个年轻人浪费时间啦。把血给儿子喝下去吧。”
周大妈答应了一声,就小心翼翼的把贴在周进嘴上的五帝钱取了下来。
这只铜钱取下来之后,他的嘴居然很自然地张开了,显得极为诡异。而周大妈端着那碗血水,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周进的嘴巴里面。
等周进喝完了之后,周大妈帮他擦了擦腮边的水渍,然后把五帝钱重新贴上去了。
无名又被周大叔扔回到门框旁边来了,他瘫坐在地上,苦着脸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好端端的,少了一年阳寿。”
我小声的问他:“有办法把阳寿要回来吗?”
无名想了一会说:“我得翻翻书。”然而,他的身子被死死地绑着,哪还有能力翻书?
第二百六十章 叫魂
我们三个人挣扎了一会,见没有逃生的希望,也就安静下来了。
我倚着门框,看着头顶上昏黄的月亮,心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可不会为了什么面子。而瞒着白狐私自来这里了。”
我扭头看了无名一眼,心想:“这个家伙真是有点不靠谱。”
我心里面这样想着,脸上就相应的露出表情来了。无名很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瞪着眼说:“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我笑了笑:“好端端的,我嘲笑你干什么?”
无名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猜的**不离十。”
我笑着说:“你猜到什么了?”
无名说:“你现在肯定想,这个道士本领太差,每次遇到鬼,都被人给逼的手忙脚乱,险些送了命。以后遇见这种事,可不能再找他了。”
我笑着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说。”
方龄在旁边说:“无名说的也没有错。把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无名叹了口气,也就不说话了。
这时候。那对老夫妻又走过来了。他们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我吓了一跳,着急的说:“你们不是饮够了四十九个人的血了吗?为什么还要抓我?”
周大妈柔声说:“丫头,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我听完之后,心里面总算有一点安慰。不过我又疑惑的问:“既然不害我,为什么要绑着我?”
周大妈笑了笑:“等你肯做我的儿媳妇了,我就不会再绑着你啦。”
她拽着我走到饭桌旁边。将我绑在了凳子上。我现在隔着一张桌子,正对着周进。我看着那张干瘪的脸,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几秒钟后,方龄也被大呼小叫的拽过来了,然后绑在了凳子上面,和我并肩坐在一块。
我哆嗦着问周大妈:“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周大妈笑眯眯的说:“过一会,我儿子就活了。活过来之后,就从你们中间选一个当媳妇。这样好不好?”
我和方龄声摇头:“不太好。”
周大妈有些不快的说:“怎么不好?我看好得很。”
方龄着急地说:“我自己有男朋友。背着他来这里相亲,是不是不合适?您老人家还是放我走吧。”
我听了方龄这话,马上说:“我已经定亲了,我也不合适。”
周大妈淡淡的说:“有对象的可以散了,定亲的可以退婚。就算是有妇之夫我都不嫌弃,何况你们两个呢?”
方龄愁眉苦脸地说:“这么多女孩,干嘛一定要抓我们两个呢?也许你儿子不喜欢这种类型的,那怎么办?大妈,你听我的,强扭的瓜不甜。等他活了之后,让他去外面仔细挑挑,怎么样?”
周大妈摇了摇头:“处的时间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我和你们周大叔。还不是一样?”
她绕着周进转了一圈,幽幽的说:“给儿子娶一房媳妇,他心里就踏实了。就不会寻死了。不然的话,救回来之后。又要自杀,那有什么用?”
我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忍不住问:“他是自杀的?”
周大妈笑了笑:“等你做了我的儿媳妇,我再给你好好地讲一遍。”
我看她笑的古里古怪的,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说话了。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周大叔一直钻在屋子当中,不知道在干什么。这时候,他从小屋里面走出来了。
我看见他上身穿着羽绒服,下身穿着牛仔裤。脚上穿着运动鞋。这一身打扮很时尚,也很年轻,和他的岁数似乎有点不大相称。
周大妈轻声说:“换好衣服了?”
周大叔点了点头:“这是他活着的时候最爱穿的衣服。希望能把他找回来。”
我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原来这是周进的衣服。”
周大叔手里提了一只白纸灯笼,然后凄凉的叫了一声:“儿子啊,你回来吧。”
随后,他提着灯笼出门了。那呼喊声越来越远,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方龄在旁边小声的问我:“如意姐,他在干什么啊。”
我犹豫着说:“好像是在叫魂吧?”
周大妈从屋子当中拿出来一摞纸钱,蹲在门口,一个劲的烧纸。一边烧,一边叹气,嘟嘟囔囔的说:“儿子啊,回来吧。家里面暖和,有饭吃,有衣穿。你在外面做孤魂野鬼有什么好?回来吧,回来吧。”
她的声音很轻,飘飘忽忽的,在安静的夜里传到我们的耳朵当中,实在是诡异的要命。
周大妈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你走了以后啊,我和你爹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眼看着头发就白了一半。幸好有一位大师,告诉我们这个法子。让我们救你一命。你回来吧,这一次我给你选了一个媳妇,你们好好过日子,再也别寻死了。”
我和方龄坐在凳子上,只是一个劲的发抖。
过了一个多小时,周大妈的纸钱已经烧完了。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然后是周大叔的声音:“准备接着。”
我听他的声音气喘吁吁地,像是受了伤一样。而周大妈的脸上却露出喜色来,她欢喜的说:“回来了?”
然后就取出一枝香来,点燃了,等在门口。亚向名亡。
几秒钟后,周大叔出现了。我看见他的脊背上有一团黑气,黑气当中,隐隐约约露出周进的魂魄来。
周大叔晃了两晃,扑通一声,就坐倒在地上了。他像是脱力了一样,一个劲的喘粗气。
而周大妈走过去,轻声说:“孩子,跟我来吧。”
周进随着供香的烟气,慢慢地走到了饭桌旁边。
周大妈把香插在桌上,手脚麻利的摘掉了周进七窍上的五帝钱。
她轻声说:“回去吧,回去吧。回去了就活啦。”
周进的魂魄化作一团烟雾,缓缓地进入到周进的肉身里面。片刻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周大妈轻声呼唤:“儿子,儿子?”
与此同时,我看见周进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选妻
太阳落山了,死人睁开了眼睛。周进又活过来了,很诡异的活过来了。
我看见他的两个瞳孔张得大大的,并没有聚焦。这幅模样,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人。
然而,时间不长。他的眼睛就有了神采,开始古怪的盯着我和方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来。我总觉得,这种笑容不是正常的活人应该有的。他更像是……更像是一种无知又危险的野兽。
周大妈站在旁边,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好孩子,你选一个,随便选一个。”
周进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来,晃晃悠悠,向我指了过来。
我心中一紧:“糟了。难道他要选我吗?”
然而,他的手指在快要指向我的时候,忽然凝固不动了。他怔怔的指着我和方龄中间的空隙,停下来了。
周大妈疑惑的看着周进,轻声说:“孩子。你倒是选一个啊。难道这两个都不合意吗?”
周进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的指着我们。
我小声的说:“周大妈,你儿子没有看上我们。要不然,咱们算了吧。”
周大妈恼火地说:“不行,今天必须要选出一个来。不然的话,孩子不会留在世上的。大师交代的清清楚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定要选一个。”
她伸出手,抓住周进的胳膊,使劲的搬动他,想要让他的手指指向我。
然而,周进的胳膊就像是钢铁铸成的一样,一动也不动。周大妈累得气喘吁吁,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想了想,忽然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坐过去。坐到他手指那里。”
我苦着脸说:“他没有选中我,你何必让我凑上去呢。”
之前的周大妈,无论是真的也好,还是装得也好,至少努力做出来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来。但是现在的她可不一样了。
她拿起桌上的小刀,放在我的脖颈上:“你快点坐过去,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你。”
@熙云辰 我苦着脸说:“好,我坐过去。”
然而,等我坐到座位上之后,周进的胳膊又偏了几寸,还是没有指向我。
我小心翼翼的对周大妈说:“你看,他真的没有选中我。”
周大妈忽然像是崩溃了一样。她倒在地上,悲伤地哭起来了。
这时候,我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我使劲吸了吸子:“没有错,青莲的香气。”
我大声喊:“是不是你来了?你出来。”
没有人回答我。但是我的喊声把方龄几个都惊动了。他们奇怪的看着我:“谁来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对着半空喊:“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生气了。”
还是没有人理我。
我嘀咕了一声:“难道是我的错觉?”
白狐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青莲香气,我和他走在一块的时候,经常恍惚间以为自己置身在一座花园中。以至于我闻到青莲的气息,就感觉是白狐到了。可是……今天我好像弄错了。
我被绑住的时候,无法把白狐叫过来。我心里面虽然后悔,不过也没有怎么样。刚才我以为白狐到了,欢喜的让他来救我,可是叫了两声,却发现是自己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似乎连白狐也袖手旁观,不打算救我了。
这种念头简直没有道理,但是在我心里面挥之不去。我越想越委屈,最后就流下眼泪来了。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安静的流泪,到后来,却抽抽噎噎的,止不住了。
忽然,有一只手伸到我腮边,轻轻地帮我把眼泪擦去了。随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带着笑意说:“怎么哭了?”
我抬起头来,看见白狐正站在我身边。
我先是一喜,然后又生气的说:“你不是不来了吗?”
白狐一脸无辜的说:“我什么时候说不来了?”
他伸了伸手,把我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我虽然松了绑,但是却没有领他的情:“你是不是早就来了?故意让我绑在这里。”
白狐笑着说:“我确实早就来了。”
虽然我怀疑他一直在旁边看热闹,不过现在听到他直接承认,我顿时就有点生气了。我瞪着眼睛说:“你为什么……”
我还没有说完,白狐就把我抱起来了。我吓了一跳:“你别……”
然而,白狐并没有亲我。他只是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在我耳边轻声说:“你遇到厉鬼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出理由来。
白狐轻声说:“咱们两个命运相连。你是不是打算用这种办法害死你自己,然后顺便害死我?”
我呸了一声:“我才不会为了害你,把我自己也搭进去呢?”
白狐叹了口气,我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开心:“以后不要去冒险了。不然的话,我会很担心。”
我听到他叹气,忽然心中一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白狐在我耳边轻声说:“刚才后悔没有告诉我了吗?”
我伏在他身上,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瓮声瓮气的说:“有一点。”
白狐笑了笑:“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出现了吧?以后再想自己冒险的时候,就想想今天的感觉。”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白狐抱了我一会,就把我放开了。周大妈一直站在不远处,她有些惊慌的指着白狐:“你是谁?”
而白狐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理也不理。
他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摸着我的头发,柔声说:“我很好奇,你这一次为什么不告诉我?却要找无名帮忙?难道,你觉得他的本领更高?”亚向介弟。
我的眼珠转了转:“因为……”
我正绞尽脑汁的,想要编一个瞎话。旁边的方龄却多嘴说:“因为这只鬼和作弊有关系。如意不想丢面子。”
方龄的话说的模棱两可,简直不知所云。但是白狐何等的聪明?他马上就猜到了。
我看见他眨了眨眼,满脸都是笑意:“怎么?考试作弊了?”
我摇了摇头,一口否认:“没有。”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尸语
几年来,姓周的老两口都在和鬼打交道,他们希望用鬼神的力量让自己的儿子还阳。可当他们真的见到鬼的时候,才察觉到鬼的可怕。
白狐伸出手,对着他们向下压了压,他们就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身来。只能一脸惶恐,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几个站在旁边,低声商量对策。
白狐捡起桌上的五帝钱,把它们贴在了周通的七窍上面,只留下嘴巴一处。然后,他取过一支蜡烛,放在周通的下巴附近,让火苗正好炙烤着周通的嘴唇。
我看见周通的身子开始微微的发抖,而他的身上,正沁出汗珠来。
我好奇的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白狐笑了笑说:“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然后他坐下来,对我说:“你先告诉我,是怎么惹上这只厉鬼的?”
我敷衍着说:“你抓到他就算了,干嘛一定要问原因?”
白狐微笑着说:“冤有头。债有主,不问清楚的话,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这时候,旁边的方龄苦着脸说:“你们两个过一会再说话行不行啊。能不能先帮我松绑?”
我拍了拍额头:“哎呀,把你给忘了。”
方龄一副不满的样子:“咱们还是好姐妹吗?”
我给方龄松完绑,就去把无名给放了。当我帮他们重获自由的同时,我的好姐妹方龄把什么都招了。我怎么作弊的,怎么答了最后一题,怎么惹上了厉鬼,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白狐。
这件事让我自己说出来,实在有点难为情,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现在既然有方龄代劳,我也就由她去了。
白狐听完之后,只是看着我微笑。我有点恼火地说:“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白狐连忙点头:“没有,我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我们两个斗了两句嘴。白狐就对周大妈说:“你儿子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们吗?”
周大妈畏惧的看着白狐:“你是谁?你不是活人。”
白狐指了指周进:“他的魂魄被封在肉身里面。现在还不能还阳,所以只有阴气,没有阳气。被这蜡烛烤的时间久了,会在肉身里面魂飞魄散。”
周大妈可能听不懂阴气与阳气,但是周进哆嗦的越来越厉害了。身上的汗珠像是下雨一样,一个劲的淌下来,她肯定能感觉到,自己的儿子情况很不好。
周大妈咬着牙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狐又重复了一遍:“告诉我,你儿子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了之后,会变成厉鬼?”
周大妈几乎要哭了:“你把蜡烛吹灭我就告诉你。”
白狐笑了笑,把蜡烛向旁边移动了一段距离。他看着周大妈。淡淡的说:“你现在可以说了。”
周大妈坐在地上,长叹了一口气:“我儿子一向很听话的,对人也和气。但是在高考结束之后,莫名其妙的自杀了。”
她指了指正屋:“就是在房梁上吊死的。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死了。连一封遗书都没有留下来。后来我们打听到,他在上学的时候找了一个对象,高考完了之后,人家不想和他在一块了。他一时想不开,就吊死在房梁上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何必呢?死了之后,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方龄问周大妈:“那个女生是谁?你们去找过吗?”亚反助才。
周大妈摇了摇头:“那女生恐怕也听说了,知道我儿子出事了,所以远远地躲开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接着说:“所以,你们就按照那位大师说的。用借寿的邪术,想要儿子活过来?”
周大妈嗯了一声:“那位大师说,他生前是为情所困,所以在他还阳的当天晚上,要给他准备一个媳妇,拴住他的心。这样一来,他才能变成真正的活人。不然的话,就算把魂放到身体里面,也没有用。”
周大叔在旁边说:“我们等了几个月,终于遇到你们三个了。既有男人的鲜血借寿,又有女人可以做媳妇。所以今天晚上就想了个办法,把你们绑起来了。”
无名问:“那个大师是什么模样,你们还记得吗?知道他从哪来的吗?”
周大妈想了一会说:“那位大师是晚上来的。当时屋子里面很黑。我们看不清楚他的脸。他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无名嘀咕了一声:“这家伙神神秘秘的,应该不是好人。”
方龄在旁边说:“当然不是好人了。好人会用借寿的办法害人吗?”
无名坐在旁边,犹豫着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他要这么干,到底有什么目的,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们几个小声的说了两句,什么也没有讨论出来。而周大妈知道的事,也就只有这些了。
白狐皱着眉头说:“这些事……和作弊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杀人?”
我们都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周进说:“能不能问问他?”
白狐缓缓地摇了摇头:“几个时辰前,在外面的时候,我已经抓到他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肯说。宁肯魂飞魄散,也要咬紧牙关。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他放了。”
方龄趴在桌子上,嘟囔着说:“既然这样,就让无名把他的魂魄带走。关上一百年,等他改过自新了,再放他去投胎好了。”
无名打了个哈欠:“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正说到这里,忽然旁边有一个嘶哑的声音:“我要……要见她。”
我们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周通在说话。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地说着:“我要,见她。”
我大着胆子问:“你要见谁?”
周通只是一个劲的说:“我要见她,不要答最后一道题。”
无名把他头上的五帝钱取了下来,大声地问:“她是谁?我们帮你找。”
周通缓缓地回过头来,他死死地盯着无名,声音里面透着警惕:“你帮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情仇
周进的尸首被一层层白布紧紧地缠裹着。或许白布上面抹了某种秘药,才让他的尸身得以保存了几年都没有腐烂。
不过……就算没有腐烂,他的身体也已经干瘪脱水,变得皱皱巴巴的,像是考古的时候从坟墓中挖出来的干尸一样。
或许是因为尸体发生变化的原因,周进的声音嘶哑难听。舌头和喉咙都很不灵活。我们问了他很久,他才清楚地表达出来自己的意思:“你们帮我找到我的女朋友,我就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不然的话,我死也不会说的。”
方龄好奇的问:“你女朋友是谁?她在哪里?”
周进看着我们两个说:“她在大学,你们带我去。”
我和方龄惊讶的问:“就在我们大学?”
周进点了点头。
方龄奇怪的说:“为什么要我们带你去?你之前在学校里面装神弄鬼,为什么不自己去见她?”
周进苦笑了一声:“她身上带着护身符。我不能靠近她。除非我回到自己的肉身里面,作为活人才能靠近。”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就合理了。不过,你找她干什么?”
我问完了这句话之后,周进难看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来,他大声地呼喊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我们都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奇怪的盯着周进。
无名对周进说:“我不会袖手旁观。让你杀了她的。”
周进嘿嘿冷笑了一声:“如果你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恐怕你会帮着我杀了她。”
他两只眼珠转来转去,看着我们说:“你们只要带着我见到她,我就会把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等我讲完了之后,会动手杀她。你们可以帮助我,也可以袖手旁观。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拦着我。”
我心想:“我们如果那样做,不等于是帮凶了吗?”我走到白狐身边,小声地问:“可行吗?”
白狐轻轻地点了点头:“有我在,他没有机会出手。”
我点了点头:“那就好。”
白狐沉吟了一会说:“不过……”
我奇怪的看着他:“不过什么?”
白狐缓缓的说:“不过,如果真的是那个姑娘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确实该死的话,我会袖手旁观,任由他报仇。”
我吓了一跳,有些着急的看着白狐:“你怎么能这样?”
白狐拉着我的手,柔声说:“如意,你忘了?我是鬼。”
我愣了一下。然后不解的说:“你是鬼又怎么样?是鬼就要讲香火之情,然后偏向他吗?”
白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在偏向他,而是在一视同仁。在我的眼里,人和鬼是一样的。如果人对不起鬼,人就要受到惩罚。如果鬼对不起人,鬼也要受到惩罚。”
白狐的话刚刚说完,无名就拍了拍手:“这个道理很不错,人和鬼,本来就应该一视同仁。”
我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个:“没想到,你们会在这个地方达成共识。”
无名笑了笑:“不过,我是活人,所以到底要偏向着人一点。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鬼的大错事。我会劝他们达成和解,烧纸钱。点供香,尽量求得鬼的原谅,能不死人,那就最好了。”
白狐笑了笑。对无名说:“现在周进也算是活人了,你打算偏向谁?”
无名看了周进一眼,咧了咧嘴:“他也算是活人?”
白狐看了看天:“现在还不算太晚。”
我拿起来,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我皱着眉头说:“现在还不算晚吗?再过半个小时,宿舍楼就要关门了。”
白狐搂住我的腰,轻声说:“反正你今天晚上,应该是不能回去了。”然后,他的脚尖在地上一点,就带着我向远方去了。
他回过头去,对着地面上的人幽幽的说:“我们在学校等你们。”
随后,我们两个像是在空中飞舞的蝴蝶一样。翩然向学校去了。
我问白狐:“周大叔和周大妈怎么办?”
白狐笑了笑:“他们两个虽然是为了救儿子,不过手段不太光明正大,更何况,差点伤了你。所以,我打算让他们坐在院子里冻一夜。等天亮之后,他们就能行动自如了。”
我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也确实应该受点惩罚。”
时间不长,我们两个就到了校门口。为了避免惊吓到周围的人,我们选择了墙角的阴影。白狐搂着我悄悄落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我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咱们到学校了。”我拉着白狐想要走到学校里面去。然而,白狐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动也不动。
我奇怪的看着他:“你不进去吗?”
白狐笑着说:“进去做什么?这里良辰美景,正适合……”他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来。
我使劲的摇头:“不行,不行,这里有人。”
白狐皱着眉头说:“哪里有人?”
我使劲的张望,恰好不远处就走过来了两个人,我心中一喜,指着他们,对白狐得意洋洋地说:“你看,那不是人吗?”
白狐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啊,是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白狐失望的样子,我忽然心中大乐。向前一步,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白狐眼睛里面露出喜色来,伸开胳膊就要把我抱住,而我笑了两声,转身跑开了,然后摆着手说:“不要得陇望蜀啊,白狐大人。”
白狐满脸笑容地说:“也对,也对。来日方长。”
这时候,不远处的那两个人已经走到我们身边了。只不过,在校门口说笑的情侣太多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我和白狐。
现在有人来了,我也就停止了和白狐的打闹,好奇的看了他们两眼。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女生,她眉头紧皱,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样。亚反布巴。
而走在后面的是一个男生,他满脸通红,犹豫良久,从身上掏出来一条围巾,对女生说:“天这么冷了,你怎么不戴围巾?我帮你买了一条,你试试吧。”
随后,他拿着围巾向女生的脖子上裹去。
女生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尖叫着说:“你要干什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情殇
我和白狐站在学校门口,百无聊赖的等着无名一伙人赶到学校。这时候,忽然听到附近的女生发出一阵尖叫,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对白狐说:“咱们快去看看,是不是那个男生要做坏事?”
白狐笑着摇了摇头:“你别担心,仔细看。”
我借着校门口的路灯一看。发现那男生满脸通红,已经把手缩回来了,他讪讪的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把围巾围上,没想到会吓到你。”
女生笑了笑,对男生说:“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的反应太大了。不过……我从来不用围巾。我有点……有点害怕它。”
男生笑着说:“还会有人害怕围巾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女生理了理鬓边的头发,皱着眉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然对围巾特别害怕。不仅我不敢戴围巾,看到身边的人戴着,也心惊胆战的。”
她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真是奇怪了,我为什么会害怕围巾呢?我明明记得,小时候不害怕的。”
男生听了这番话。马上把自己脖子里面的围巾摘下来了,他冲女生笑了笑:“对不起,我总是戴着围巾,吓到你了。”
女生抿嘴笑了,低声说:“你这个人,还挺随和的。”
男生得到了这一句夸奖,脸上马上泛起红光来,他兴奋地满脸通红,两手握在一块,犹豫了良久,小心翼翼地说:“那么,你能答应我吗?”
女生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说什么?”
男生小声说:“你愿不愿意,以后让我陪着你?”
女生惊讶的看着他:“你是想……”
男生的眼睛里面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看着女生。
在这一刻,周围的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他们两个固然呆住了,而我也已经看呆了。
终于,女生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她嘴上说着考虑,可是眼睛里面已经露出一丝笑意来了。男生窘迫的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然后他低着头,小声说:“不过,考虑好了,能不能尽快告诉我?一直这样等着,很紧张……”
女生歪着头想了想:“不如,你送我回宿舍。在路上的时候,陪我想想,怎么样?”
女生的暗示已经很清楚了。可是男生却傻乎乎的,没有领会到。还在不住的点头:“好,我在路上陪你想。”
他们两个结伴向校园中走去了。而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种被人表白的感觉,真不错。哎……”
我刚刚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就听到耳边有个声音说:“赵如意同学,你愿不愿意,以后让我陪着你?”
我回头看了白狐一眼,发现他的眼睛正盯着我,而那双眸子当中,没有半点戏虐的意思,全是柔情。他又轻声问了一句:“你愿意吗?”
只因为这一句话,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抛到了暖洋洋的云端一样。忍不住就要点头答应。
然而,就在这时候,附近传来了一阵刹车声,这声音把我惊醒了。我回过神来。笑着说:“我也要考虑考虑。”
白狐没有半点灰心,微笑着说:“那我陪你一块想。”
出租车上下来的,正是无名几个人了。我看见方龄最先从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我们身边,吐着舌头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第一次和死人坐出租车。一路上我都在打哆嗦。”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回到宿舍,你又有故事可以讲了。”
这时候,无名已经从出租车里面走出来了。紧随其后的,是周进。
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异,看得出来,他的四肢还有些僵硬。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控制自己的肉身,他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周进走到我们身边,声音嘶哑着说:“我看到她了,她刚刚走进校门,我要去杀了她。”
随后,他就趔趔趄趄的向学校走去了。我跟在他身后,惊讶的说:“刚才进去的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就是那个不敢戴围巾的?”
周进点了点头,然后幽幽的说:“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不敢戴围巾吗?”
我们都摇了摇头。
周家年嘿嘿冷笑了一声:“因为我就是用围巾,吊死在房梁上的。”
他的声音冷飕飕的,听得我们直打寒战。
我们在学校当中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的两个人了。
他们两个低着头,不知道在小声的交谈什么。而他们的步子也很缓慢,走的很悠闲。全然不知道后面有一只厉鬼,要咬牙切齿的杀人。
无名拍了拍周进的肩膀:“你已经见到她了,应该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了吧?”
周进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可以告诉你们。”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不过这嘶哑中少了之前的恐怖,反而多了一丝悲凉:“我是为她而死的。她没有动手杀我,但是我却是被她逼死的。”
我小声的说:“她一个柔弱的女生,怎么把你逼死了?”亚反扔技。
周进淡淡的说:“我们是在高中确立恋爱关系的。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我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以为,她也可以做到。嘿嘿,直到我死了之后,我才发现,我被人给骗了。”
我们都没有打扰他,任由他大发感慨。因为我们知道,等他讲完之后,他就有可能去杀人了。
周进轻声说:“那时候,就快要高考了,我们两个约好了,要考同一所学校。在考到数学的时候,最后一道题非常难。我知道,她肯定做不出来,所以我也就没有去答。因为我想和她考同样的分数,然后去同一所学校。”
我们都惊讶的看着他,忍不住说:“这种傻事你也干得出来?我以为只有编故事的人才会这么做呢。”
周进苦笑了两声:“你们觉得这是傻事,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真正的深爱过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谁在撒谎
夜已经深了,深夜之中,有一男一女,正在缓步慢行。他们两个正在互诉衷肠,脸上的表情都是既羞涩,又甜蜜。即使今夜月光暗淡。寒星点点,在他们的眼中看来,也是良辰美景,值得好好欣赏一番。
这两个人的眼、耳、口、心,都被对方占据着,以至于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人。或许,他们已经留意到了,这是懒得细想罢了。
周进看着这一对男女,恨得咬牙切,如果不是有我们几个人在旁边拉着,他已经冲过去,把他们两个给害了。
无名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问他:“当年你做了那件大傻事,之后呢?之后发生什么了?”
周进奇怪的看着他:“什么大傻事?”
无名笑嘻嘻的说:“在高考的时候,故意不答题,还不是傻事吗?”
周进瞪着眼睛说:“当然不算傻事。”然而,他争辩了一句之后,又很黯然的说:“在考场上,我以为不算傻事,但是考完之后,我发现我简直傻的离谱。”
他唉声叹气的对我们说:“考完之后,我找到她,问她最后一道题是不是没有写。可是她却告诉我,她答出来了。”
我们几个听到这里,脸上都露出来同情的目光。周进这家伙,自作聪明。只可惜,造化弄人。
周进叹了口气,接着说:“当时我知道她答出来了。心里面很着急。因为我们在家里面一直都很乖,不可能考了高分,去报一个比较差的学校,那样的话,对父母没有办法交代。”
我心想:“想不到,你还知道要向父母交代。”
周进又说:“因为这件事,我难过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我让她考英语的时候,不要答最后一道题。那样我们两个的分数,就可以大体持平了。”
我心想:“原来不要答最后一题的典故是从这里来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问他:“你让她不要答最后一道题,她没有听你的,对不对?”
周进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她答应的很痛快。但是分数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样的高分,没有写最后一道题,是不可能拿到的。”
紧接着。他又缓缓地说:“我很爱她,对于她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包括她对课本掌握到什么程度了。有时候,一次考试下来,我甚至能估算出她可以考多少分来,一般情况下,总是**不离十。”
他痛苦地抓了一把头发:“可是,直到高考结束,我才发现,我被骗了。她每一门课,都比平时多了几十分。她根本没有想和我考到同一所学校。甚至,在平时的时候,她也在故意瞒着我。”
我们现在有点同情周进了。不过我们还是忍不住问:“然后呢?”
周进叹了口气:“本来以我的水平,我可以考到更好的大学来的。全都是为了照顾她,我考的分数并不好。那一天,我去她的家里面找她,但是她根本不肯给我开门,只是发了个短信,说要和我分手。后来我再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搬家了。”
“我到处找她,再也找不到了。我的学业毁了,女朋友也没了。一时想不开,就用她送我的围巾,在房梁上栓了一个死结,把自己吊死在上面了。”亚反土亡。
方龄小声说:“好像,确实有点过分啊。”
无名也点了点头:“想分手就直接说,何必害的人家连学都没得上呢?感觉像是布置好了一切,在蓄意报复一样。”
周进幽幽的说:“现在你们还打算拦着我吗?”
看他的样子,已经跃跃欲试,要杀人报仇了。
我忍不住说:“可是……可是就算她骗了你,她也罪不至死啊。”
周进恼怒的看了我一眼,我被他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白狐抱住我,对周进淡淡的说:“你最好对她客气一点。不然的话,你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报仇。”
周进对白狐是很畏惧的,他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来,不再说话了。
方龄在旁边说:“是不是罪不至死,咱们先不讨论。可是谁对谁错,总不能听周进的一面之词吧?我想要听听那女生怎么说。也许……是周进撒谎了呢?”
周进脸上露出恼火的神色来,他瞪着我们说:“我没有撒谎。”
方龄无奈的说:“好,你没有撒谎。那我们也得问问啊。”
她想了一会,对周进说:“你女朋友叫什么?”
周进说:“叫陶莉。”
方龄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向前走去了,一边走,一边轻声说:“前面的是陶莉吗?”
陶莉和身边的男生马上停了下来,她奇怪的看着方龄,小声问:“你认识我?”
方龄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她笑着对陶莉说:“我认识你,但是你不一定认识我。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陶莉奇怪的看着方龄:“你要问谁?”
方龄压低了声音说:“我要打听周进。”
这时候,我们几个已经走到方龄身边了。周进虽然是一具尸体,但是身上换了正常人的衣服,脸又藏在无名身后,所以陶莉倒也没有看出异样来。
方龄说出周进两个字之后,我们都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看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陶莉居然缓缓地摇了摇头:“周进?我好像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
我们都惊讶的看着陶莉。我们本以为,她听到周进的时候,脸上会愧疚、惊讶、甚至是恐惧。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否认了。
方龄有些不甘心只得到一句不认识。她又问陶莉:“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在高中时候的男朋友?”
陶莉惊讶的看着方龄:“男朋友?我在高中没有男朋友啊。”
她指了指身边的男生,忽然脸色一红:“这是我的初恋。”
我看看陶莉,又看看周进。我小声的问白狐:“谁在撒谎?”
白狐轻声说:“谁也没有撒谎。”
第二百六十六章 护身符
我们有些尴尬的和陶莉说了两句话,然后就离开了。至于她问我们,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我们就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到最后也没有回答。
我们不敢再跟着陶莉和那男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去宿舍楼门口敲门。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宿管早就睡着了,幸好她敲了一会之后,宿管就把门打开了。
等陶莉离开之后,我们都看着周进,很怀疑的说:“你是不是撒谎了?”
周进摇了摇头:“鬼是不会撒谎的。”
我看了白狐一眼,笑着说:“那可未必。”
白狐笑了笑:“周进说的是真的。陶莉也没有撒谎。”
我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一个说他们谈过恋爱,一个说他们根本不认识对方。肯定有人撒谎了。”
白狐低声说:“我看见陶莉的眼神很澄澈,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半点犹豫。所以她不可能撒谎。如果一定要给出一个原因来的话……”
白狐在地上沉吟了一会说:“陶莉很有可能是失忆了。”
我们惊讶的看着他:“失忆了?”
白狐点了点头:“我不能确定,但是这是最好的解释了。”
周进冷笑了两声:“失忆了?那么巧,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看来她真的很讨厌我。”
无名拍了拍周进的肩膀:“人失忆之后,会忘掉一切。这种感觉。就像是喝了孟婆汤一样。既然她把所有的事都忘了。你也就别为难她了。你让她在人间好好活着吧,而你就投胎转世。怎么样?”
周进摇了摇头:“不行,这个仇不报。我怨恨难消。根本没有办法投胎转世。”
方龄在旁边不满地说:“可是,陶莉已经把事情都忘了。现在死无对证,我们总不能凭借你的一番话,就任由你去报仇吧?”
周进喃喃自语:“你们不许我报仇,你们不许我报仇,你们……”
他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从七窍里面冒出黑烟来,这幅模样,实在是有些恐怖。
无名叫了一声:“不好了,他心中怨气太盛,要变成厉鬼了。”
白狐叫了一声:“快捂住他的七窍。”
无名伸出两只手,以一种娴熟的手法,把周进的七窍捂住了。他挣扎了一会,就慢慢地安静下来了。
无名小心翼翼的放开手。周进冲我们苦笑了一声:“没用的。我心中怨气翻腾,随时会变成厉鬼。一旦做了厉鬼,就失去了神智,脑子里只有杀人的念头。你们除非杀了我。不然的话,我不会放弃的。”
白狐淡淡的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把往事想起来。到时候,谁对谁错,大家互相验证。然后你再提报仇的事,怎么样?”
周进点了点头:“好。”
我奇怪的问白狐:“你有什么办法,让陶莉把忘掉的事情想起来?”
白狐笑了笑,轻声说:“梦。”
我惊讶的看着他:“梦?”
白狐嗯了一声:“喝了孟婆汤,是彻底忘掉以前的事。但是失忆就不一样了。她并没有忘掉那些事,只是藏在脑子里面。不愿意想起来罢了。我们今天要做的,就是去她的梦里面,把这一段记忆找回来。”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就像是阎罗王的梦一样?”
白狐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
我们几个商量了两句,就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大门已经上锁了。好在过一会我们要以魂魄的形式入梦,所以也就不必叫门了。
白狐问周进:“你知道她的宿舍在几楼吧?”
周进点了点头:“这几年,我不知道在附近看了多久,只可惜无法下手杀她。”
方龄叹了口气:“所以,你就卖答案,靠杀我们泄愤?”
周进冷笑了一声:“我让你们不要答最后一题,你们不肯听,本来就该死。”
方龄撇了撇嘴,转过脸去,不再理他了。
白狐拉着我的手,对众人说:“过一会。我和如意,还有周进去陶莉的梦中。无名和方龄等在楼下,看好如意的肉身。”
方龄着急的说:“我也想去。”
白狐摇了摇头:“你不能去,太多人入梦的话,会把她惊醒。”
方龄有些不服气的说:“那为什么如意可以去?”
白狐笑了笑,他看着我说:“如果不让如意去的话,她不会放心让我进女生宿舍的。”
我呸了一声:“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片刻之后,白狐帮着我把魂魄取了出来,然后依据周进的指引,飘飘荡荡,进入到了宿舍楼里面。
我们从窗户中飘进一间宿舍,看到陶莉正裹在被子里面,睡的很香。亚反妖弟。
周进咬着牙说:“她就在这里了。”
然后,他张牙舞爪的向陶莉冲了过去。
这时候,陶莉的身上忽然发出一道金光来,我看见金光中有一个僧人,正在念经。他念了两句之后,猛地睁开眼睛。
老僧的目光如同两道闪电,一下击打在周进的身上。
周进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倒在了地上。随着他离开陶莉的身体。那道金光也慢慢收敛,消失不见了。
我惊讶的看着陶莉:“这是什么东西?”
周进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嘿嘿的笑着。只不过,笑声当中满是痛苦:“这是护身符。是我从一个大喇嘛手中替她求来的。想不到,护身符,护身符,到头来会对付我。”
我有些发愁的说:“她身上有护身符,那我们还怎么入梦?”
白狐笑了笑:“不要紧。”然后他慢慢地向陶莉走去了。
我拽住他的衣袖:“你别去,太危险了。”
白狐微笑着说:“放心吧,它还伤不到我。”
白狐走到陶莉身边,那老僧又出现了。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两道金光,向白狐打了过来。
白狐没有抗拒,反而双手合十,嘴里面低声念起佛经来。我听到经文的发音很怪异,很有可能是梵语。
而金光中的老僧听到这个声音,全身大震,居然慢慢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像是在认真听经一样。
第二百六十七章 噩梦
星月无光,鬼气阴森。这间小屋里面,有三个醒着的鬼,和六个睡着的人。
睡了的人不知道恐惧,而醒着的鬼,却有些害怕。
我就是那只醒着的鬼。
白狐站在床前。嘴里面不断地发出梵音。时间不长,那金光中的老僧居然慢慢地坐了回去,然后收敛了光芒,消失不见了。
白狐伸出手,从陶莉的手腕上,解下来一串念珠。
他把念珠放在桌上,冲周进笑着说:“这念珠就是你求来的护身符?”
周进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畏惧的看着白狐:“你到底是鬼还是神?这可是大喇嘛开过光的。你怎么可能把他摘下来?”
白狐笑着说:“我是狐。白狐大人。”
周进的目光变得服服帖帖的,估计被白狐的力量给惊到了。
白狐拍了拍周进的肩膀:“去吧,记住,别吓到她。”随后,周进的身子化作一缕青烟,向陶莉飘去了。时间不长,就消失不见了。
我奇怪的看着白狐:“你刚才在念什么经?”
白狐笑着说:“是天竺的梵文经。经律论三藏传到西藏的时候,有很多散佚了,所以喇嘛们朝思暮想的,是得到梵文原本,好互相印证,解决难题。所以这经文念出来,他马上就没有敌意了。”
我奇怪的看着他:“不过……你为什么会念这种经?”
白狐笑了笑:“我死了之后,那只白狐为了保住我的魂魄,耗尽了一生修为。他消失之前,念得就是这一卷经,这么多年了,那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所以我一直都记得。”
我点了点头,小声说:“原来是这样。那只白狐可真是个好人。”
白狐笑着说:“那我这一只呢?”
我白了他一眼:“你只是一只鬼罢了,冒充什么狐仙?”
白狐笑了笑:“好了。咱们该入梦看看了。”
他拉着我的手,闯入了陶莉的梦中。
陶莉的世界是一个阴沉沉的夜晚。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无边的黑暗。
我看着这番景象,心里面有些害怕。她看起来很文静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终于,在黑暗中,我看到了两点火光。白狐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去看看。”
我们两个在梦中翩然飞舞,无声无息的接近那火苗。等我们距离很近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两只蜡烛。一只被陶莉捧着,另一只被校门口的男生捧着。亚找叼划。
陶莉叹息了一声,忧伤地说:“我感觉,人生就是一片黑暗。我不知打自己要到哪里去。我什么也看不到。”
男生轻声问她:“你害怕吗?”
陶莉点了点头:“我很害怕。我的世界没有方向。”
男生笑了笑:“有我陪着你,我们两个可以一块寻找方向。”
陶莉点了点头,和男生紧紧地靠在一起。
我在后面看的想笑:“看来,她真的爱上那个男生了。”
正在这时候。噗的一声轻响。陶莉和男生手中的蜡烛全都灭掉了。
陶莉惊恐的喊:“是谁?”
男生轻声说:“别怕,别怕,是风。风把蜡烛吹灭了。”
他们两个都陷入到黑暗中,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陶莉的声音中满是惊恐。她哆嗦着说:“是风吗?我怎么感觉,刚才有人吹气呢?阴冷阴冷的。”
男生划着了火柴,把蜡烛重新点上了。他微笑着说:“放心吧,真的是风。”
这句话刚刚说完,男生手中的蜡烛就灭掉了。陶莉看着手中仅存的烛火,身子开始使劲的发抖。
她小声的说:“你……”
男生奇怪的看着她:“我怎么了?”
陶莉指着他的肩膀:“你的背后。”
男生惊讶的回过头去。结果看到了另外一张脸。
确切的说,是有一只鬼趴在男生的后背上。现在他们两个正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陶莉惊恐至极的看着那一人一鬼,忽然间,爆发出一声尖叫来。
那只鬼就是周进。他阴森森的冷笑了一声,然后张开嘴,一口将男生吞掉了。
周进拍了拍肚皮,露出一口獠牙来,他嘿嘿的笑着说:“亲爱的,好久不见啊。”
陶莉的身子晃了晃,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了。与此同时,我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晃动,好像是地震了一样。
白狐轻声说:“她快要被惊醒了,快安抚住她。”
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到唐莉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别害怕。你不会有危险的。”
唐莉看了看我,脸上的惧意仍然没有消失。她小心翼翼地说:“你,看起来好面熟啊,我们在哪见过吗?”
我心中苦笑了一声:“我当然面熟了,你睡着之前,我们刚刚见过一面。”
白狐挥了挥手,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大团火光。火光将周围的世界照亮了一点,我发现这里像是一片旷野。地上全是枯黄的草,和扭曲的小树。
人看到火之后,总是会生出一点安全感来的。陶莉终于平静下来了。不过,她看着周进,仍然有些害怕。
她拉着我的手说:“咱们快走吧,这里有一只吃人的鬼。”
我低声说:“你放心吧,有我们在,他不敢吃你。”
周进站在火堆边,冷冷的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陶莉奇怪的看着周进:“你是谁?”
周进嘿嘿笑了一声:“你真的忘了我了?我是周进啊。”
陶莉忽然恍然大悟,瞪着眼睛看他,然后惊呼了一声:“你又来了?你又来找我了?我求你了,你别来找我了,你放了我吧。”
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了。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好消息是陶莉果然认识周进。还有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陶莉伤心的哭起来了,而且抽抽噎噎的,始终停不住。
人在梦中,会把看到的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所以,当看到一个死人的时候,她会忘记对方已经死了。很显然,陶莉就是这种情况。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周进:“你放过我吧,我已经有我自己的生活了。你干嘛还来找我?”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情杀
黑暗像是海,火光像是船。我们几个人就围着这团火光,像是海难中的幸存者,抓着救生艇一样,死死不肯放手。
陶莉抱着膝盖,不住的打着哆嗦。或许这个姿势让她感觉很安全。
过了一会。她终于起勇气,问周进:“你想怎么样?”
周进冷笑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地蹭了一下。
陶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要杀我?”
周进阴沉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陶莉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居然笑了笑,她淡淡的说:“我早就应该猜到的。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上。”
周进看着我和白狐:“你们两个,现在没有异议了吧?”
一个跃跃欲试的要杀人,一个抬起脖子来,等着被杀。我知道,只要我和白狐点头。陶莉会马上变成一个死人。
我叹了口气,问陶莉:“当初,你为什么要骗他?”
陶莉的眼睛中没有畏惧了,全都是看开一切之后的释然。她看着我们,也看着周进,冷冷的说:“我骗他什么了?”
周进盯着她说:“当初高考的时候,你为什么骗我,说你没有答最后一题。”
陶莉面无表情地说:“我为什么不答最后一题?我能考高分,为什么不考?”
周进站起来,狂怒着说:“可是我为了你,有一道题故意没有写。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同一所大学吗?”
周进一生气,全身就冒出一团黑色的烟雾来。烟雾中的他,青面獠牙,一副要化作厉鬼的样子,模样实在是可怕。
陶莉向后退了一步,半晌没敢说话。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着说:“你是因为我没有写吗?你的成绩并不好,就算认真写,也不可能和我考相同的分数。所以你逼我要我每一张试卷都少些几道题,好和你持平。”
我和白狐听到这里,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白狐微笑的看着周进:“你好像撒谎了。”
周进使劲敲了敲脑袋:“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白狐淡淡的说:“自杀的鬼,都自以为心中有委屈。这些委屈,让你的记忆并不可靠。周进,是你记错了。”
陶莉哭哭啼啼的说:“你的控制欲太强了。高一的时候,我鬼迷心窍的和你在一起。你就把我当成了你的私人物品。不许我有异性朋友,甚至不许我和男生说话。我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你都要管一管。我真的很痛苦,我想离开你,每次你都用自杀威胁我,我只能拖着。强颜欢笑和你在一块。”
我看着周进:“这是真的?”
周进的脸色变得惨白:“这……这好像是真的。我好像记起来了。”亚找扑划。
陶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说我肚子饿,你就会马上帮我去买零食,我说我胃不舒服,你就会带我去医院。我说我胆子小,你就千里迢迢,去庙里面帮我求了护身符。同学们都知道你对我好,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羡慕我,但是我并不开心。”
陶莉看着周进:“我也是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人生。我不是你的宠物。你不应该控制着我的生活。”
周进喃喃自语:“可是……可是我很爱你。”
陶莉摇了摇头:“这不是爱。这是自私,是占有。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一点的。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过得好,不是为了和他在一块,竟然让他在高考的时候交白卷。”
周进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了。只剩下陶莉的声音幽幽的响着:“高考的时候,你说的那番话,让我彻底死心了。所以高考完了之后,我就跟着爸妈去了另外的城市,没有再联系你。我担心,你再用自杀威胁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答应继续和你在一块。那样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会变成笼中的小鸟。”
陶莉叹了口气:“可是,还是有同学把你的消息告诉我了。说你自杀了,用我送你的围巾吊死在房梁上了。我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晕了过去,在医院里面躺了很久,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醒了之后,我就忘掉你了,和你有关的一切都不记得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我点了点头:“一个人,遇到不能承受的事,往往会选择遗忘,来保护脆弱的神经。不然的话,世上不知道会出现多少精神病人。”
陶莉喃喃自语的说:“从此,我就害怕围巾了,我感觉围巾套在脖子上,就是要上吊……”
她说到这,忽然惊恐的抬起头来,凄厉的叫着:“不对,不对。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是谁?”
周进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他冲陶莉呲了呲牙,一句话都没有说。
陶莉惊恐的看着周进:“你是鬼,你没有影子。”
周进的身后空荡荡的,确实没有影子。
陶莉又看了看我和白狐,哆嗦着说:“你们和他一样,你们也是鬼。你们也没有影子。”
我站起身来,轻声说:“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的。”
陶莉深呼吸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不然的话,我早就死了。”
她向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脚下也空荡荡的。她苦笑了一声:“我也没有影子。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我摇了摇头:“你还没有死。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陶莉问:“那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白狐站起身来,对周进说:“你打算怎么办?”
周进踌躇了一会,对他说:“咱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我知道,周进是不想当着陶莉的面商量这些事。白狐点了点头,然后冲我说:“你陪着陶莉,我去去就来。”
我点头答应了。而周进和白狐走到了不远处的黑暗中。
他们两个小声的说了两句话。过了一会,周进回来了。
他站在火堆前,看着陶莉说:“当年你那么做,确实情有可原。不过,我究竟是因为你而死的。所以……你要付出一些代价。”
陶莉问:“你要把我怎么样?”
周进淡淡的说:“我要杀了你。为自己报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看你那点出息
自杀而死的鬼,心中很委屈。他们在断气挣扎的那一刻,痛苦会把委屈无限放大,所以他们的记忆并不可靠。
所以,陶莉是失忆了,而周进是记错了。
现在真相大白。我本以为周进会愧疚的离开,没想到,他仍然坚持要杀了陶莉。
陶莉听到周进要杀了自己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渐渐地,神色就淡然下来了,她苦笑了一声:“难道,我现在不是死人吗?我以为,我早就死了。”
我着急的问白狐:“你同意了?”
白狐点了点头:“鬼都是一根筋,他念念不忘的是要杀了陶莉,这件事做不成,他心中怨气难消,无法投胎。”
我着急的说:“他倒是投胎了。为什么让无辜的人死了呢?”
白狐看着我站在地上着急,忽然笑了。他搂着我的腰说:“你放心,这个结果你会满意的。”
我使劲的摇头:“怎么可能呢?我不可能满意这样的结果。”
这时候,周进已经走到陶莉的面前了。他使劲张了张嘴,那嘴巴变得越来越大,露出阴森森的獠牙来。然后,他把唐莉的身子吞下去了。
唐莉连一声都没有叫,就消失在周进的肚皮里面了。
周进嘿嘿的笑了一声,他摸着自己的肚子说:“现在,你不能离开我了。”
他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又擦了擦眼泪,轻声说:“对不起。”
随后,这个世界崩塌了。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卷起地上的火苗,一瞬间将它撕成千百道火花。
我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就被漩涡吞噬进去了。
几秒钟后。我的脚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我茫然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宿舍里面,而白狐站在我身边,正一脸微笑的看着我。
我们已经从梦里出来了。
是啊,陶莉已经被周进吞掉了,她的梦当然就不存在了。
忽然,我听到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惊讶的发现,那个人是陶莉。亚找妖才。
我抬起头,不解的看着白狐:“她还活着?”
白狐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她在梦里被吞掉了。噩梦醒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点了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然后我在白狐的身上打了一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白狐笑着说:“在她的梦里,我不能说。”
我点了点头。就看着坐在床上的陶莉。她全身大汗淋漓,正在粗重的呼吸。
我看见她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小声的嘟囔着:“周进,周进……原来我真的认识周进。”
她把手腕上的念珠摘了下来,轻轻地摇着头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啊。他真的像梦里一样,那么恨我吗?”
我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小声的说:“不,我已经不恨你了。”
我回头,看见周进正站在那里,吓人的脸上流下泪珠来。他低声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身子轻飘飘的飞到窗外去了。
白狐笑着说:“咱们也走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白狐回到了楼下。
方龄和无名正等在那里,他们两个好奇的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点了点头:“很顺利。周进解开了心结,陶莉也没有受到伤害。”
白狐问周进,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周进想了想说:“我打算回家,跟我爸妈告别。然后投胎转世。”
白狐笑了笑:“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明天晚上再告别。而今天的事,也不要告诉他们,尽量稳住他们。”
周进惊讶的看着白狐:“为什么这么做?”
白狐笑着说:“你按照我吩咐的去办就可以了。趁着天还没有亮,赶快带着肉身回去吧,你可以做一天活人,好好对父母尽尽孝,最后一次了。”
周进在宿舍中见识到了白狐的力量之后,早就已经把他敬若神明了。于是他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周进回到自己的肉身当中,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学校,回家了。
我奇怪的问白狐:“为什么要让他明天再投胎?”
白狐想了想说:“我总觉得,周氏夫妇遇到的那个大师,有点诡异。”
我奇怪的看着他:“诡异?”
白狐点了点头:“我打算想一个办法,把这个大师找出来,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让周进晚一天投胎,是为了给我留出一点时间来,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白狐拉着我的手,向我的宿舍楼走去。在路上的时候,他忽然问我:“你想好了吗?”
我奇怪的看着他:“想好什么了?”
白狐笑了笑:“在校门口的时候,我问你,要不要让我陪着你,照顾你……”
我微笑着问:“如果我不同意,你会走吗?”
白狐笑着摇了摇头。
我白了他一眼:“那不结了?”
我们走到宿舍楼的时候,看见大门已经打开了。我伸了伸懒腰:“,忙了一夜,原来已经天亮了。”我对白狐说:“你还不走?”
白狐从怀里掏出那块美玉来,他笑着说:“以后这块玉,不要随便被人拿下来。”
他弯下腰,帮我把美玉系在脖子上。
我看见一缕头发从他的耳边垂下来,在风中轻轻地飘荡着,不由得心里面有些发暖。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白狐。”
白狐微微抬了抬头:“怎么了?”
我伸出两只胳膊,一下搂住他的脖子,然后把嘴唇贴了上去。
我闭着眼睛,仔细的品尝着白狐,也品尝着青莲的气息。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全身无力的放开了他。
我轻轻的喘着气,感觉有些眩晕。我的脸火热火热的,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红了。
我看着白狐,微笑着问:“被人占便宜的感觉怎么样?”
白狐想了想,笑着说:“感觉……挺好的。而且,我这还有很多便宜,你要不要再来点?”
我抬起脚来,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下:“看你那点出息。”
第二百七十章 尸变
我回到宿舍之后,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在睡梦中,我隐隐约约的听见,方龄正在小声的说话,似乎在和舍友们讲最近的见闻。
我勉强睁开睡眼。看了她们一眼。果然,方龄坐在正中间,正在眉飞色舞的讲故事。她现在困得一直打哈欠,可就是不肯睡,使劲瞪着眼睛。
我笑着说:“方龄为了讲故事,都把小命豁出去了,你们可得给她买点零食啊。”
我说了这话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至于她们是怎么回答我的,就一概不知了。
等我睡醒的时候,刚刚过了下午而已。亚找丰弟。
我伸了伸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舍友们都没有睡,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被她们看的心里发毛。奇怪的问:“你们这是干嘛?”
叶菲走过来,搂着我的胳膊说:“方龄没有到陶莉的梦里面去,所以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大伙都等着你讲呢。”
紧接着,传来了方龄疲惫的声音:“是啊,我等着你讲呢。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觉。”
我看见方龄坐在床上,精神萎靡,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无奈的说:“你还真是为了听故事,连小命都不要了。”
我尽量简短的梦中的经过讲了一遍。
等我最后一个字讲完,别的人还没有说什么。方龄先来了一句:“好。”随后,扑通一声,就倒在床上了。
我哎呀叫了一声,赶快走过去。我拍了拍方龄的脸:“你这是怎么了?晕倒了?”
方龄连眼睛都没有睁,含含糊糊的说:“如意姐,我不行了。你让我睡一会。”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搬着她的身子,让她在床上躺好,然后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了。
英语六级已经考完了,我们都恢复了自由身。所以整个下午,我都在和舍友们聊天看电视剧。平时最爱热闹的方龄则呼呼大睡,她这两天确实累得够呛。
等我吃了晚饭,回到宿舍,刚刚打开电脑。想要上一会网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飘渺的声音:“如意,如意……”
好像是有人在叫我。我惊讶的向周围看了看,低声问:“是谁?”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白狐:“我在楼下等你。”
我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不过路灯把校园照的灯火通明。
我疑惑的走到楼下。果然看见白狐正站在楼门口,一脸微笑的看着我。
我奇怪的问:“刚才是你在叫我?”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我这千里传音的功夫,怎么样?”
我把电话从衣兜里掏出来:“我们早就用高科技了。你要不要学学?”
白狐笑了笑,轻声说:“等我复活之后。你教教我,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然后问他:“对了,那对玉镯怎么样了?你的肉身复活了吗?”
白狐沉吟了一下说:“要想复活我,并不难。但是我发现,复活之后,有一段时间力量会很虚弱。而且,我一旦复活,血墓的主人就会察觉到。”
我失望的说:“那样的话,血墓的主人肯定会趁机偷袭你的。”
白狐轻轻点了点头:“所以,我打算杀了他,然后再复活。”
我担心地问:“你有把握吗?”
白狐笑着说:“以前没有把握。不过现在有把握了。”他指了指我:“因为我现在有一个贤内助。”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说去哪里,只是并肩向前面走,时间不长,我发现我们来到校门口了。
而无名正站在那里,他的身边还有一辆出租车。他笑着对我们说:“今天晚上,是周进投胎的大日子,你们两个不跟过来看看?”
白狐搂着我的腰说:“我们两个先行一步,你随后跟上吧。”然后,他脚尖一点,就要带着我飞到周进家。
我连忙摇了摇头,对白狐说:“不行,你放我下来。”
白狐落回到地面上,奇怪的问:“怎么了?”
我认真地说:“你要学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能总飞来飞去的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怎么衣食住行。”
白狐微笑着说:“好啊,我听你的。”
我打开车门,拉着他坐到了出租车里面。无名上来之后,车子就发动了。
十几分钟后,我们赶到了周进家。
今夜的月亮依然弯弯的,不过比昨天明亮的多了。
我看见周家的小院收拾的整整齐齐,院子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有很多热气腾腾的饭菜。
周大妈正在笑着夹菜,她一边夹,一边轻声说:“孩子,你能不能吃热的?”
周进点了点头:“妈,你放心吧,我能吃热的。”
我看见周进的脸仍然有些干瘪,但是今天看起来,并不可怕,反而觉得他有些可怜。
我们三个人走进大门之后,周家一家三口全都呆住了。
周大叔惊恐的看着白狐:“你怎么又来了?你要干什么?”
白狐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饿不忍心的说:“你的儿子阳寿已到,我是来提醒他离开的。”
周大妈看起来像是要崩溃了一样,她大声说:“你撒谎,我儿子已经活过来了,他现在是活人。”
白狐淡淡的说:“把衣服解下来,看看他的心口。”
周进茫然的看着我们,然后缓慢的把上衣解开了。
我看见他的上身有很浓密的毛发。这毛发呈紫红色,被饭桌上的蜡烛一照,显得很是诡异。
周进茫然的看着自己:“我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叹了口气:“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在尸变。”
周进苦着脸问:“什么是尸变?”
白狐淡淡的说:“人死之后,魂魄投胎转世,尸体腐烂成枯骨。魂魄没有肉身,会无依无靠,不能久存。尸体没有魂魄。会迅速的腐烂,也不能长留于世。但是有一种秘术,可是把死掉的魂魄装到尸体里面,让它们强行结合在一块。”
周进小心翼翼的问:“强行结合在一块,那我是活人吗?”
白狐摇了摇头:“不,会变成僵尸。”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情散
僵尸,顾名思义,就是僵硬的尸体。但是在这个解释之下,还有许多骇人听闻的传说。比如它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没有神智。却永远不会死亡……
周进显然也听过僵尸的名字,他的脸上露出很担忧的神色来:“我变成僵尸之后,会怎么样?”
白狐淡淡的说:“你变成僵尸之后,这肉身就像是一座牢笼一样锁住你。你的魂魄,将永远无法出去。”
周大妈小声地说:“那不是很好吗?我儿子就永远都不会死了。”
白狐笑了笑:“从永远不死这方面来看,确实是好事。只不过,你儿子的魂魄会渐渐地失去神智。他先是变成一头野兽,不加区分的攻击任何东西。然后会被人控制,变成害人的工具。”亚农私技。
周大妈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似乎要哭出来了。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白狐同情的看着周进:“如果你遇到一个高手,将你的肉身杀死,你的魂魄会随之散掉。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周进慢慢地坐在凳子上,轻声问:“那我现在还有救吗?”
白狐点了点头:“现在尸变还没有完成。你的魂魄还可以出来,我们带你去投胎转世,你还可以重新做活人。”
周进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父母,一言不发。
周大妈老来纵横,她伸出手掌,擦了擦眼泪,轻声对周进说:“孩子,你去吧。跟着他们走吧。我想让你活着,是像人一样活着,不是变成僵尸。”
周进慢慢地站起身来,然后对着自己的父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随后,他的肉身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而他的魂魄,已经从肉身中钻出来了。周氏夫妇看不到儿子的魂魄,所以他们的眼睛。都盯着地上的尸体。
周大妈抱着周进的尸体,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嘴里面哼起了一支温柔的曲子。
我听到这和曲子,子不由得一酸。我很熟悉,这是摇篮曲。
白狐对周大叔说:“他的肉身不要下葬,放在棺材里面,等着我们回来。”
周大叔问:“为什么不能下葬?担心尸体会变化吗?”
白狐摇了摇头:“他的魂魄已经走了,尸变已经停止了。我希望你们保守今天的秘密,因为我想抓住制造僵尸的人。”
周大叔点了点头:“他想害我们的儿子,确实应该抓到他。”
随后,他把周进的尸首背起来,摇摇晃晃的,向棺材走去了。
屋子里面没有开灯。但是我能看到他的身影,他正小心翼翼的,把周进的尸体放到棺材里面去。
无名摆了摆手,对周进说:“走吧。走吧。早死早超生。”
周进晃晃悠悠的,跟着我们走出家门。在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跪了下来,对着家中的老人使劲磕了个头。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父母看不到了。
周进站起来之后,对我们说:“我还想再看陶莉一眼。”
我们都奇怪的说:“难道你还没有放下?”
周进笑了笑:“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害她了。我只是想再远远地看她一眼。”
我们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陶莉住在学校,所以我们两人两鬼,乘着出租车回到了大学。在校门口,我们从车上走了下来。正要进门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唐莉从里面走出来了。
无名小声的说:“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我们正要找她。结果她自己来了。”
他看着周进说:“人也见到了,你该上路了。”
周进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唐莉:“再等一会,再等一会。”
我们看见唐莉背着一个包,两手插在衣兜里面,而他的身后,还跟着昨天晚上的那个男生。
这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都一脸阴郁的向外面走着。
他们走出学校,一直走到郊外。
男生小声的说:“你今天怎么了?带我出来,却一句话都不说。”
陶莉回过头来,轻声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在高中的时候,确实有男朋友,他叫周进。”
随后,她也不管男生的表情,自顾的说了下去,他把和周进经历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而我们几个人则藏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陶莉讲完之后,问男生:“你有什么感觉?”
男生沉默了一会,小声的说:“昨天我问你的问题,你想好了吗?要不要我在以后的日子里,照顾你?”
陶莉错愕了一会,跺了跺脚:“你呀。”
她蹲下身子,把身后的书包解了下来,从里面掏出来一叠纸钱。她就蹲在路边,一张张的烧纸钱,一边烧,一边轻声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把关于你的一切都想起来了。在这个梦里面,你很生气,要找我报仇,所以你把我杀了。”
陶莉叹息了一声:“这些年,我不敢回忆你,所以我把一切都忘掉了。我害怕你,所以我害怕围巾。我还爱着你,所以我喜欢这串念珠。我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恐惧与喜爱,直到做了那个梦,我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陶莉把最后几张纸钱扔进火堆里,轻声说:“你觉得奇怪不奇怪?我梦到被你杀了。心里却平静了。好像那是一个仪式一样,我可以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她念叨了这两句之后,就把手上的念珠摘下来,投到了火堆中。
她站起来,对着旷野大声的喊:“周进,我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你快去投胎转世,下一辈子,好好的活。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一定。”
她喊了这两声之后,就微微喘着气,回过头来。
她笑着问身后的男生:“你觉得我像疯子吗?”
男生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说:“我觉得有些可爱。”
陶莉笑了,她拿起地上的背包。从里面掏出来一条围巾,嘟囔着说:“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不戴围巾?”
男生惊讶的看着她:“你不是……”
唐莉把围巾缠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又从包里面拿出来另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她一边围在自己脖子上,一边笑着说:“好看吗?我买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黑袍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边飘来了一朵乌云,将那月亮严严实实的遮住了。陶莉和男生都掏出,用这一点小小的亮光照明,并肩向学校走去。
这幅景象,和昨晚上的梦境实在太像了。只不过。两种心境却有天壤之别。
陶莉两个已经走远了,的光点也消失不见了。而周进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几位,我要投胎转世了。下一辈子,我得好好活。”
我们都点了点头,轻声说:“走好。”
周进冲我们笑了笑,这笑容有些僵硬:“我的父母,希望你们能安慰他们一下,不要让他们太过伤心。”
我们都点头答应了。而周进转过身,大踏步的向黑暗中走去了。
无名低声的念着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
周进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而白狐拉着我说:“咱们走吧。该回去了。”
我们三个人走回到市区,然后打了一辆车,直奔周进家。
我问白狐:“你打算怎么找到炼尸人?”
白狐想了想说:“不是所有的尸体都能制成僵尸,这里面需要很多的机缘巧合。所以,炼尸人不会放弃周进的,他的尸体是一只钓饵,可以把他钓过来。”亚何华扛。
时间不长,我们已经回到周进家了。
进门之后,我看见饭桌仍然摆在院子里面,上面的饭菜并没有收拾。只不过,原本热气腾腾的晚饭,已经彻底变凉了。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周大妈,你们在吗?”没有人理我,屋子里面也黑着灯。
我掏出,用屏幕上的白光照明,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刚刚一进屋。我就看到周大叔和周大妈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想退出来。白狐在后面扶住我,轻声说:“别怕,他们没事。”
这时候,无名已经走进去了,他在墙上摸索了一会,找到了电灯的开关,然后把灯打开了。
周大叔慢慢地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呆滞的问我们:“回来了?”
白狐点了点头:“我们走了之后,没有出什么事吧?”
周大叔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出事,我们一直坐在这里,谁也没有说话。儿子也没有说话。”
我看他悲伤过度,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叹了口气,想要安慰他们两句,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走过去,拍了拍他们的手。
周大妈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冲我笑了笑,然后就重新低下头去了。
白狐问他们两个:“当初的那个大师说,你儿子复活之后,需不需要做什么事?”
周大叔点了点头:“他说,让儿子在复活的当晚,去十字路口,把血点在纸钱上面,然后烧了。这是在贿赂阴间的小鬼。不要再抓他去阴曹地府了。”
白狐嗯了一声:“果然是这样。”
我奇怪的问白狐:“这真的是在贿赂小鬼吗?”
白狐摇了摇头:“纸钱是幌子,真正要烧的是僵尸血。炼尸的人闻到这血液的味道之后,就知道僵尸已经炼成了,然后会来把尸体带走。”
我嗯了一声,小声说:“这么说的话,咱们只要烧一滴僵尸血,就能把那人引过来了?”
白狐点了点头,笑着说:“没错,就是这样。不过,现在周进的魂魄不见了,他的尸体不能自由的行走。所以,咱们需要一个魂魄,钻到他的身体里面去……”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微笑的看着无名。
无名有些不快的说:“你该不会想让我去吧?”
白狐说:“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吗?”
无名叹了口气:“也罢,我也算是为斩妖除魔而献身了。”
几分钟后,无名灵魂出窍,进入到周进的身体里面了。而他自己的肉身,则留在了周进家,托那老两口照看。
无名捏着纸钱,动作僵直的从家里面走出来,而我和白狐,远远地跟在后面。
无名走到十字路口,想要蹲在地上烧纸钱,但是他的四肢很不灵便,努力了一下,最终坐在了地上。
他从身上掏出来准备好的小刀,扎进了自己的心口里面,然后把心头血抹在了纸钱上面。
我问白狐:“为什么是用心头血?”
白狐低声说:“因为周进还没有完全化作僵尸。心头血最接近僵尸血了。如果用手指上的,对方可能会察觉到。”
我点了点头,心想:“反正周进已经死了,这只是一具尸体罢了,就算扎坏心脏,好像也没什么。”
无名笨拙的点着了纸钱,然后一张张的烧了起来。
纸钱烧完之后,周围就变得很安静,只有村子当中的狗,时不时从睡梦中惊醒,懒洋洋的叫两声。
我正紧张的等待着。忽然,那些狗剧烈的叫起来了。它们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一样,使劲的咆哮。然而,几秒钟后,狗的叫声中忽然充满了恐惧。它们的声音变得很低,不住的呜咽,像是在求饶一样。
随后,所有的狗都噤声了,这里变得一片寂静。
这种寂静让我紧张不已,我的手死死地抓着白狐,而白狐搂住我,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脸。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心中的惧意减弱了不少。
这时候,我听到寂静的夜里,传来了一声铜铃响。
铃声距离这里极远,只不过今夜太安静了,所以我听得清清楚楚。
五秒钟后,是第二声铜铃。这一次,铃声近了很多。
铜铃响了几声,我看见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袍子,头顶上带着一定大大的斗笠,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无名身前,点了点头,阴阳怪气的说:“这僵尸,终于炼成了。”
随后,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无名的额头上点了一个血指印,淡淡的说:“走吧,跟我走吧。”
随后,他带着无名向黑暗中走去了。
白狐低声说了一句:“原来是黑袍客。”
我紧张地问:“黑袍客是什么?”
白狐轻声说:“是很有名的炼尸人。没想到,他还活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举杯邀明月
走出市区之后,街上就没有路灯了。我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在黑暗中,我几乎变成了一个瞎子。幸好有白狐在身边,他拉着我的手,慢慢地向前走着。
那铜铃声一直在前面响着。根据铃声的大小,能够判断出远近来。我们两个一直若即若离的跟着他,既不至于跟丢了,也不至于被黑袍客发现。
我问白狐:“黑袍客是好人还是坏人?”
白狐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这世上,哪有纯粹的好人或者坏人?你要是这么问,我可答不出来了。”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又问:“那么……他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人还是坏人?”
白狐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黑袍客是一个很古怪的人,他从来不和人交往,一直离群索居。人人只知道他在炼尸,至于他为什么炼尸。炼好了之后做什么,以及怎么样炼尸,大家就一无所知了。”
白狐顿了顿:“不过,大家对他的印象还算可以,因为这个人一诺千金,算是一个正直的人。”
我想了想说:“他把死人炼成僵尸,把那些可怜的魂魄困在体内……好像也算不上什么正直的人。”
白狐嗯了一声:“这么看的话,他似乎真的带着三分邪气。咱们悄悄地跟过去,找机会抓到他,就可以把一切都问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你这只厉鬼自从跟我在一块之后,似乎做了不少行侠仗义的好事。”
白狐很配合的说:“那是你教导有方,把我给感化了。”
我得意洋洋的说:“那是自然。”
时间不长,我看见远处出现了一点灯光。这灯光很暗,但是对于周围的黑暗来说,已经够亮了。
那铜铃的声音分明是向着火光去了。时间不长。铃声戛然而止。黑袍客应该走到自己的藏身之处了。
我和白狐悄悄地跟过去,发现这是一座很大又很破的院子。院门破损,上面满是缝隙,好像用力一推就会散架一样。
我们趴在木门上面,小心翼翼的向里面张望。
这院子和普通的农家宅院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里面的房屋已经倒塌了,只剩下高高的院墙,还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在这宅院当中,并排放着很多棺材,一个挨着一个,我数了数,恐怕要有四五十具。
大多数棺材黑漆剥落。露出里面的木纹来,还有的已经明显朽烂了,变成一堆破木板。
我心里怔怔的想:“难道这棺材里面的,全都是僵尸吗?真是太恐怖了。”
黑袍客站在院子当中。在每一座墓碑跟前,都点了一支蜡烛。他一边点蜡烛,一边叹着气说:“僵尸,僵尸,这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啊。百里挑一,耗费几年的光阴,炼成一具,如果损坏了,我可是心疼得很。”
等所有的蜡烛都点好了之后,黑袍客用手挨个的敲击棺材。轻声说:“出来吧,出来吧,今夜月色很好,该吃饭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弯月从乌云中露出来一个角。今晚确实有一点月亮。不过,这样的月色,实在谈不上很好。
黑袍客喊了这两声之后,棺材里面就传来一阵乱响。随后,每一具棺材里面,都跳出来一具僵尸。他们排着队站在院子里面,仰着头,使劲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看见这些尸体个个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可是从破破烂烂的衣服里面露出来的肢体上,又生着五彩缤纷的长毛。这番景象,真是既恐怖,又诡异。
我回头看了看白狐,白狐在我耳边无声的问:“害怕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而白狐伸出手掌,捂住了我的眼睛。亚何贞巴。
我伸手拽了拽他的手指,然后从指缝里面继续张望。
僵尸们发出粗重的呼吸,他们正在吸收月光的精华。无名也夹杂在他们中间,滥竽充数的呼吸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袍客拿出来一只碗。他用一把锋利的小刀,敲击着小碗,嘴里淡淡的说:“你们要吃饭,我也要吃饭啦。”
他走到僵尸身前,把小刀扎进了僵尸的心脏里面。我看到暗红的色血液,沿着刀把流下来,一滴滴的落到了小碗当中。
黑袍客挨个取血,等接了半碗之后。他就把碗端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他笑嘻嘻的念叨了两句,就张开嘴巴,将血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了。
这幅诡异的场面,看得我差点呕吐出来。
黑袍客喝完血之后,就摇了摇腰间的铜铃,向尸体们说:“睡觉吧,回去睡觉吧。”
尸体们僵直的倒进了棺材里面,只剩下无名自己,仍然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黑袍客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无名:“你怎么不会去睡觉?难道也像我一样,夜深难眠吗?”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脑门:“怪我,怪我。我忘记给你找一张床了。”
他在院子里面转了一会,敲了敲其中一副棺材板,摇着铃铛说:“来吧,来吧,来这里睡吧。”
无名也僵尸的向棺材走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黑袍客忽然说:“不对啊,老兄,你走路的姿势,好像有些问题。僵尸走路,每一步不差分毫,不会有一个步子大,一个步子小。”
无名吃了一惊,顿时不敢再动弹了。
这时候,黑袍客从身后抽出来一把亮闪闪的剑,他狞笑着说:“老兄,你不是僵尸,你在骗我。”
无名被黑袍客识破了,眼看就有生命危险。这时候,白狐挥了挥手,一阵疾风吹过,咣当一声,木门被撞开了。
白狐抱着我,出现在了黑袍客面前。
黑袍客的脸藏在阴影中,声音也很阴郁:“是谁来了?”
白狐笑着说:“黑袍客,我来你这里做客了。你怎么还不上茶?”
黑袍客冷笑了一声:“知道我为什么叫黑袍客吗?我就是人世间的客人。哪有让客人招呼你的道理?”
第二百七十四章 阳间客人
黑袍客把剑架在了无名的脖子上,他淡淡的说:“这个人,是你们的朋友?”
白狐笑着说:“听说僵尸不怕刀剑,不避水火。你把剑放在他的脖子上做什么?难道想靠这个威胁我们吗?”
黑袍客冷笑了一声:“他如果是真正的僵尸,我当然威胁不了你们。只可惜,他是假的。”
白狐毫无预兆的伸了伸手。我看到无名的身子开始急速的向门口退过来。
而这时候,黑袍客喊了一声:“留下吧。”亚何共技。
宝剑一晃,一道白光闪过,像是闪电一般,劈中了周进的脖子。我看到周进的头颅被砍掉了,在地上滚了几滚,就静止不动了,而那失去头颅的身子,则晃了两晃,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恐怖的一幕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而白狐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怕。别怕,人已经救回来了。”
我扭头看了看,发现白狐抓着无名的魂魄,而现在的无名,面色苍白,一脸恐惧的看着院子。
看样子,是尸体被砍坏的那一刹那,白狐出手把无名的魂魄带回来了。
黑袍客的脸藏在斗笠当中,淡淡的说:“真是好手段。”然后他摇了摇腰间的铜铃。棺材中的僵尸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迅速的跳了出来。
他们之前的僵直和呆滞全都消失不见了,快的像是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几个起落,就将我们围在了正中央。
白狐把无名放开了。他看着黑袍客说:“你的这些僵尸拦住不住我。”
黑袍客有些不服气的说:“能不能拦住你,要试试才知道。我知道你是鬼,可是鬼的力量再强大,遇到僵尸的时候。恐怕都会大打折扣。”
白狐似乎不愿意与黑袍客为敌一样。他轻声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拦着我?”
黑袍客愣了一下说:“因为你们弄坏了我一具僵尸。”
白狐笑了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得罪我,恐怕会有点得不偿失吧。你摘下斗笠,仔细看看我是谁。”
黑袍客并没有摘斗笠,不过他慢慢地抬起头来了。
地上的烛光照亮了他的脸,我看见他脸上的神色很平和,相貌也很普通,像是大街上经常会见到的路人一样,根本无法与炼尸的大魔头联系起来。
黑袍客看了一会,淡淡的说:“有点面熟。而能够让我面熟的人,应该都是了不起的人。”
白狐笑着说:“所以,你不该和我为敌。有时候,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黑袍客本来面色平静下来了。听了白狐这么一句之后,居然莫名其妙的勃然大怒,他大声说:“黑袍客一向独来独往,需要什么朋友了?”
他摇了摇铜铃。指挥者僵尸说:“杀了他们。”
僵尸们一拥而上,就朝我们跑过来了。我惊叫了一声,躲在白狐的怀里。
而白狐抱着我,在地上开始慢慢地走动。他的步子并不快,但是随随便便迈出去一步,往往就很巧妙的躲过了僵尸的攻击。
在四五十只僵尸的围攻中,白狐抱着我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安然无恙的走到了院子里面,走到了黑袍客面前。
黑袍客静静地站在地上,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也能想象得到他的震惊。
白狐轻声说:“让僵尸们停下来吧。他们杀不了我。”
黑袍客居然很听话的举起铃铛,轻轻摇了摇。那些僵尸果然停下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发现无名已经被僵尸抓住了,如果我们再晚几秒钟,他恐怕就要被僵尸撕碎了。
黑袍客淡淡的说:“多谢你手下留情。”
我奇怪的看着他,忍不住说:“不是应该我们谢你吗?如果你不留情的话,无名早就死了。”
黑袍客苦笑了一声:“你身边的人既然能轻松地躲开僵尸的攻击,当然也可以轻松地杀了他们。每一具僵尸都是宝贝,耗费了我无数的心血才炼成的。他没有出手伤害他们,显然是不想与我为敌了。”
白狐笑着说:“那么我这个人情,你领不领?”
黑袍客轻轻地点了点头:“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白狐说:“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黑袍客愣了一下,然后很坚决地说:“你如果想从我这里问出点什么来,我可无法告诉你。我今天确实欠了你的人情,大不了你现在拿走算了。黑袍客向来独来独往,不会受人要挟。”
无名笑嘻嘻的走过来:“是吗?那我要你用心还人情,怎么样?”
无名现在像是一个得志的小人一样,笑嘻嘻的说:“我有一只噬心鬼盒,只要把你的心放进去,你就会乖乖听我们摆布了。”
无名这番话,很明显是在威胁黑袍客,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冷笑不已。
无名有些不快的说:“看样子,老兄确实是想把心交出来啊。”然后他伸手就向黑袍客的心口上抓去了。
然而,无名抓了一把之后,忽然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大声说:“你的心呢?”
我奇怪的看着无名:“怎么回事?”
无名指着黑袍客说:“他没有心。”
黑袍客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傲然:“我早就告诉你们了,我是人间的客人。我和你们世间人不一样,我没有心。”
白狐笑着说:“你不是没有心,而是把心弄丢了。”
黑袍客愣了一下,有些恼火地说:“你知道什么?可别乱猜。”
白狐笑着说:“你刚才为什么要取僵尸的心头血?因为你的心没有了,只能靠着心头血维持生命,是不是这样?”
黑袍客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狐又皱着眉头说:“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取僵尸的心头血?而不是活人的?除非……”
他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出手,一阵寒风吹过,黑袍客的衣衫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皮肤来。
我看见他的身上,长着五彩斑斓的长毛。
我惊呼了一声:“你也是僵尸?”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最接近长生的人
没有思维,没有知觉。无所谓生,无所谓死。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是会行走的石头。这种人,就叫做僵尸。
一个人变成了僵尸是很可怜的,而炼尸人是很可恶的。可是今天我见到的一切。却让我的世界观有些颠覆。
我发现,炼尸人自己也是僵尸。
黑袍客被我们看穿了身份,他只是冷笑了两声而已,然后淡淡的说:“没错,我也是僵尸,你们打算怎么样?”
有白狐在身边,即使对方是可怕的僵尸,我也不会害怕了。我只是感觉很奇怪。我回过头来,对白狐说:“僵尸不是没有思维吗?为什么他像是活人一样?”
白狐摇了摇头:“这个确实很奇怪。从他的肉身来看,他的尸变已经完成了,但是为什么会保留了思维?”
他一边疑惑的说这些话,一边抬起头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黑袍客。黑袍客一脸敌意的盯着我们。过了一会,他的目光终于缓和下来了。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狐低声说:“怪不得你能活这么久。原来,你变成僵尸了。僵尸永远不会死,这样就合理的多了。”
他看着黑袍客说:“不过,你是怎么变成僵尸的?”
黑袍客的脸色变了几变,忽然愤怒的说:“你为什么打听我的事?你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想要害我?”
他有点喜怒无常,忽然间就勃然大怒,然后抽出那把剑,向白狐刺过来了。白狐笑了笑,伸出两个手指,然后轻轻一弹,手指在剑身上磕了一下,一声脆响。百炼成钢绕指柔,难得的宝剑,已经断了。
黑袍客看着握着手中的半截宝剑,脸色变了变。露出一幅心灰意冷的样子来。他把宝剑扔在地上,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便吧。”
白狐却没有对付他,而是幽幽的说:“多少年来,世上都有一个传说。说黑袍客独来独往,不喜欢和人交朋友。”
黑袍客不知道白狐的用意,他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不喜欢交朋友。”
白狐接着说:“可是我刚才看到,你举起一杯酒来,吟了一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黑袍客目光闪烁:“那又怎么样?”
白狐笑了笑:“你能念出这一句诗来,说明你内心是很孤独的,希望有朋友。可是一个希望有朋友的人,为什么又离群索居。不肯跟任何人亲近呢?”
黑袍客瞪着他,一言不发。
白狐又接着说:“除非,他曾经被最好的朋友暗算过,从此不肯再相信任何人。”
黑袍客顿时脸色大变,他向后退了一步,指着白狐说:“你……你是什么妖怪,你为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
白狐笑了笑:“我是狐仙,你可以叫我白狐大人。”
我伸出手,在他的胳膊上轻轻地扭了一下,笑着说:“你又在假装狐仙了。”
黑袍客不依不饶的说:“你从哪听来的?你是不是认识他?是他告诉你的?让你来追杀我?”
这几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但是我们可以从这里面猜出一些端倪来。看样子,白狐分析的很正确。黑袍客曾经有一个好朋友,这朋友暗算了他,导致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再相信任何人。而且……这个朋友很有可能,还在想办法刺杀他。亚何池才。
白狐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是他派来的。刚才的事,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黑袍客疑惑的看着白狐:“这怎么可能?凭借只言片语,就可以猜出这么多东西来?”
白狐笑了笑:“可是我确实做到了。你不妨想想,如果我真是来杀你的,现在你已经死了,我不会和你说这么多的。”
黑袍客犹豫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没错,是这样。”
白狐又问:“你告诉我,那人那谁?是不是他把你变成这样的?”
黑袍客警惕的看着白狐:“你为什么一直打探我的事?咱们两个好像不认识。”
白狐点了点头:“咱们两个确实不认识。但是你的事,我必须问清楚。”
黑袍客奇怪的说:“这是为什么?”
白狐幽幽的说:“因为……你是最接近长生的人。”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无名先忍不住拍了一下手掌:“妙哉,原来白狐你的目的是寻找长生,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能够活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丧失神智,确实很接近长生了。”
白狐低下头来,在我耳边笑嘻嘻的说:“怎么样?你的夫君是不是很厉害?”
我瞟了他一眼,心中纳闷:“这个家伙,在人前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怎么和我说话的时候,表情这么欠揍呢?”
我伸手他在胳膊上拧了一下。而他则笑了笑,又转过身子,看着黑袍客。
黑袍客正一个劲的嘟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件事,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他一边说这些话,一边茫然的向后退,身子几乎撞在了棺材上面。
白狐对他说:“你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们,我帮你杀了你的仇人。”
黑袍客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白狐淡淡的说:“看得出来,你一直都恨他,但是却没有去报仇。应该是没有能力杀他吧?如果你告诉我僵尸的秘密,我可以帮你报仇。”
黑袍客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朋友,黑袍客独来独往,不需要帮忙。”
白狐笑了笑:“咱们不是朋友,而是有共同的利益,所以互相利用罢了。”
白狐这么说了之后,黑袍客居然点了点头:“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心里倒踏实了。这么多年,我发现利益比情谊可靠的多。”
白狐淡淡的说:“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黑袍客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说:“你很聪明,你猜的一点都没有错。这件事,和长生有关。”
第二百七十六章 白袍客
尸体躺进了棺材里面,这个小院变得很安静,似乎从此就安全了。
可是面对着几十具棺材,我还是有点害怕。
白狐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似得,他对着黑袍客笑了笑:“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黑袍客愣了一下:“为什么?”亚何记才。
白狐笑着说:“这里棺材太多,我心里有点不自在。”
黑袍客轻轻地笑了一声:“大家都是死人。还有什么不自在的?”
他嘴上这么说,不过还是带着我们走出来了。白狐伸了伸手,取了一只正在燃烧的蜡烛,交到了我的手里面。
我捧着蜡烛,拉着他的手,走到了宅院外面。
外面有几根矮树桩,正好当做凳子,大家都坐上去了。
黑袍客看着黑乎乎的天空,沉吟了一会说:“你们只知道世上有黑袍客,恐怕不知道有白袍客吧?”
白狐和无名都摇了摇头:“这个……我们确实不清楚。”
黑袍客苦笑了一声:“当年我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从生下来就富贵,有权有势,妻妾成群。子孙满堂,这样的人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可是我心里面仍然不满足。”
“我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就加倍的不想失去。可是我又知道,等我一死,所有的东西都没了。我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发愁,到后来,我干脆出家做了道士。”
无名笑了笑:“做了道士之后,不照样是什么都没了吗?”
黑袍客笑了笑:“我是火居道士,娶妻生子,买房置地,都不耽误。”
无名就像是遇到知己了一样,马上说:“老前辈,我也是火居道士啊。”
我无奈的说:“你能换个时候再攀亲戚吗?”
无名干笑了一声,对黑袍客说:“你继续,继续说。”
黑袍客叹了口气:“我出家当道士。并不是为了参悟天地间的什么大道理,而是为了炼丹服药,希望能飞升成仙,再不济,也要长生不老。”
“可是出家不到半年,我就发现,道门中那些长生不老的法门都是骗人的。只见有人炼丹,却从来没见过人成仙。只见有人服药,却未见有人不老。于是我心灰意冷,打算离开道门,吃喝玩乐,把这一辈子糟蹋完了就算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道观当中。收拾东西,打算等着天一亮,就回家去。这时候,忽然外面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院子里面来了。”
“我点着蜡烛出去一看,发现墙角躺着一个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糟了,道观里面进来贼了。不过,我仔细看了看,就发现这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从他的身上,冒出鲜血来,把道观的地面都染红了。”
“我连忙把这个人搀扶起来。发现看他的衣着也是一个道士,而且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利刃伤到了。正在不停地流血。我连忙把他搀扶到屋子里面去,帮着他治伤。”
无名问:“这个人,就是白袍客吗?”
黑袍客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当天晚上,他醒了之后,央求我去院子里面和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干,可是我稍一迟疑,他就挣扎着跪起来,在床上给我磕头。我没有办法,只好在院子里面和了些泥巴。”
“白袍客伤的很重,但是他仍然挣扎着走出来,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了,然后一把火烧掉。随后,他抓起泥巴抹在自己身上。几分钟后,他的整个身子都被泥巴给盖住了。”
“他把供桌上三清的塑像推下来,自己盘着腿坐了上去。然后央求我用画笔帮他画成神像。我看他模样可怜,于是就点头答应了。等快要天亮的时候,我终于把神像画完了。大殿中灯火昏暗,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倒也真的像是神像。”
“结果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有人敲门。我奇怪的去开门。外面站着一僧一道。他们两个问我,有没有见到一个受伤的道士。我心想,这两位,估计就是弄伤白袍客的人了。我虽然和白袍客素不相识,但是心中起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思。于是帮着他掩饰。对那一僧一道说,没有见到受伤的道士。”
“那两人并不相信,他们粗鲁的把我推开,走到道观里面来搜查。他们将周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无论是房顶还是床底,都找遍了。偏偏就没有注意供台上的神像。最后他们走了,而白袍客就因此得救了。”
“那天晚上之后,他就一直留在道观里面养伤。而在这期间,我们两个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自然跟他说了我的理想,就是长生不老。而白袍居然也有这样的愿望。我们两个一拍即合,关系更近了一步。”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我叫他白袍客,他叫我黑袍客。黑白二字,是仿照的黑白无常,寓意是我们两个的关系,像黑白无常一样亲密,永远结伴而行。至于客字,你们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我们早晚要飞升成仙,我们在人间,不过是做客罢了。”
我们听到这里,都笑着说:“你们两个这理想倒是不小。”
黑袍客苦笑了一声:“是啊,理想真是不小。我当时本来都已经绝望了,以为这辈子别想长生不老了,更不用提飞升成仙。结果有一天晚上,白袍客跟我说,他有办法让我长生。”
我们都竖起耳朵,问他:“是什么办法?”
黑袍客说:“原来,当初白袍客被那一僧一道追杀,就是因为偷看了他们的宝物,而这样宝物,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白袍客说,他已经知道了长生的法门,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要把这长生的办法拿出来,我们两个一块享受这番造化。”
我们都忍不住说:“这很好啊。白袍客挺讲义气的。”
黑袍客苦笑了一声:“讲义气?我到后来才知道,原来这都是他的大阴谋。我救了他的性命,他却把我害到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