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个故事 取丹
取丹
文 | 半镜先生
1.
这件怪事是我姥爷给我讲的。
他说，是他小时候亲眼所见。
我那时候大约八九岁吧，他已经七十多了。他经常把我抱在怀里，坐在他膝盖上，给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这件事就是他那时候给我讲的，因为结尾十分恐怖，所以我记忆十分深刻。
至今记忆犹新。
下面就是我姥爷的讲述……
2.
姥爷小时候，一次跟着大人到五十多里外的一个村子去走亲戚。
路上大人告诉他：
“亲戚的邻居家有个‘老祖奶奶’，已经三百多岁了！”
姥爷对这“老祖奶奶”十分感兴趣，到亲戚家后就缠着亲戚讲“老祖奶奶”的事情。
亲戚说：
“这‘老祖奶奶’出生于明朝的崇祯十五年，已活了三百多年了，据说能够长生不老，会一直活下去！”
姥爷惊奇地睁大眼睛。
亲戚哈哈大笑，问：
“你是不是想去看看？”
姥爷点点头。
亲戚就喊来他家的小孩，让他带姥爷去邻居家看“老祖奶奶”。
第24个故事 取丹
3.
亲戚家的小孩进到邻居家，就高喊着：
“老祖奶奶，我家亲戚来看你了！”
那家人在屋里应着：
“等一下，老祖奶奶马上就出来晒太阳了。”
不一会儿，有两个人抬着一个东西出来了。姥爷仔细一看，才看明白那是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
亲戚的小孩解释：
“老祖奶奶平时都呆在那个小黑屋的土炕上，每天有人给送饭。吃喝拉撒都在那炕上。偶尔太阳好的时候，会被抬出来晒晒太阳。”
说实话，这老祖奶奶的样子挺让姥爷失望的。用姥爷的话说，就是：
“像一截黑色的枯木桩一样！”
他们把老祖奶奶抬到一片阳光地里。
姥爷跑到老祖奶奶正面看。
老祖奶奶的脸布满深深的褶皱，尤其两个下垂的眼袋，简直跟小口袋一样。皮肤黝黑粗糙，看上去跟岩石一样。
姥爷好奇地捏了捏她的手。
她的手，皮包骨头，干瘪而坚硬。
姥爷不明白，一个人都成这样了，为什么居然还能活着？
金黄的阳光照在老祖奶奶身上。
老祖奶奶伸了个懒腰。
缓缓睁开眼。
眼睛无神而浑浊。
第24个故事 取丹
4.
“奶奶，你多大了？”姥爷问。
“啥？”老祖奶奶耳聋，没有听清楚。
姥爷又问了一遍。
老祖奶奶伸出三根手指，又伸出二根手指。颤巍巍地说：
“三百二十岁了！我生于崇祯皇帝十五年！”
姥爷当时并不知道崇祯是谁，只是觉得很久远很久远，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做了个吃惊的表情。
“奶奶，你爱吃什么啊？”
姥爷提高声音，又问。
“不用吃！”
这次老祖奶奶听清楚了。
亲戚的小孩悄悄补充：“她什么也不用吃，隔几天喝点水就行了！”
“奶奶，你怎么能长生不老啊？”
姥爷又问。
这次老奶奶没听清楚。
亲戚的小孩帮着问，老奶奶才听清楚了。
“我吃了仙丹了！”
老祖奶奶用颤悠悠的声音说。
过来半晌，她又补充：
“我年轻的时候做了好事，救了一个快死的道士，他就给了我一粒仙丹！他说我有仙缘！”
说完，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不管姥爷在问什么问题，她都没有反应了。
觉得没意思，姥爷就和亲戚家的小孩回家了。
临出门的时候，听到老祖奶奶在自言自语说：“大庆，给我端碗水，我渴了……”
亲戚家的小孩向姥爷解释：
“大庆是老祖奶奶的儿子，早死了三百年了，现在伺候她的是她第十八代的子孙，她一个都不认识！在她眼里，全都是陌生人！”
那一瞬间，姥爷觉得老祖奶奶挺可怜的。
他想：
“所有认识的人，已经都死了，一个人活这么久，还有什么意思啊？”
第24个故事 取丹
5.
中午吃饭的时候，亲戚对姥爷说：
“快吃！吃完去看给老祖奶奶取丹了！”
“取丹？”
姥爷满脸疑惑。
亲戚解释说：
“老祖奶奶之所以不吃不喝，都能长生不死，是因为当年吃了仙丹！现在当年给老祖奶奶仙丹的人的后人来要丹了！”
“哦！”
姥爷一听，眼睛放光。
三两下扒拉完碗里的饭。
就拉着亲戚家的小孩，去邻居家看取丹了。
6.
听说有人来取丹，整个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了。还有很多邻村的人闻讯赶来。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亲戚的邻居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来取丹的是两个南方人。
他们说：“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蒙受您的恩惠，把家传仙丹给了您。我们现在奉承祖训，专门来把丹要回去了。”
老祖奶奶的后人把南方人的话跟她解释了半天，她终于听明白了，点点头，表示同意。
南方人又说：“取丹后，您就要走了！”
老祖奶奶面容平静，点头表示明白。
南方人请邻居找来一只纯黑的老公鸡。
隔断脖子。
接了小半碗鸡血。
让老祖奶奶喝了。
老祖奶奶喝完，就开始呕吐。
突出很多黑色的脏污，臭气熏天。
看热闹的人都皱着眉，捏着鼻子。
“哇！”
老祖奶奶又吐出个核桃大的硬物。
“丹出来了！”
一个南方人高兴地说。
他把那硬物捡起，放到桌子边上，用锤子轻轻一砸。硬壳碎掉。一粒花生仁大小的仙丹出现了。
那仙丹金光灿灿，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南方人连忙把仙丹收起来了。
第24个故事 取丹
7.
这时，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呼啦一下，瞬间全光了！
姥爷正在看那仙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看到人群的异常反应，姥爷连忙去看老祖奶奶。
结果，他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只见老祖奶奶浑身冒着白烟，伴随着刺鼻的恶臭，像雪人一样迅速融化掉了，眨眼之间变成了地上的一堆骨头和一滩脓水。
上面还有几缕翘起的白发。
第24个故事 取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