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小子混官场,请看长篇连载《仙道官途》

  大家都说,公门之中好修行。
  那反过来说,修行的人是不是更好混公门呢?这可是自带作弊器的啊,应该比一般人要好混一点吧。
  真的假的啊。叶欢听到了这个说法,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所以当他在修行遇到了瓶颈之后,就听从了前辈的意见,决定踏入这趟浑水里,好好地扑腾两下。
  结果就遭遇到了很多难以想象的奇人怪事。他居然发现,官场中人实在是有点那啥,有为求幸进而奉献妻女的,有争权夺利厚颜无耻的,还有为了蝇头小利不惜卖身求荣的,种种丑态不一而足。
  在见识了这么多怪事之后,叶欢也只能感叹一句,权之一字,还真的是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作者在此郑重声明,本书纯属YY作品,大家可以在茶余饭后,当做消磨时间的利器,但是切勿主动对号入座。如有雷同,本人也只能遗憾地说,纯属巧合啊。
  剧中人物简介:
  一号男猪,叶欢。生于盗贼世家,但是又自幼父母双亡,机缘巧合之下,得遇一点仙缘。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这小子凭着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又得诸多大佬看顾,居然还真的混出了一点小名堂。
  一号女猪:张茜。出身豪门,偏又父母双亡,自幼和叶欢相依为命,两小无猜,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修得正果。
  其他男女配角多人,正反面都有,剧中一一展示给大家,在此就不多言了。
  第一章 惊变
  山里向来断黑得早。虽然现在还是盛夏时节,但是随着西面天际那只红彤彤的大圆盘落入到山脊之后,不消片刻,满天的红霞悠忽散去,有淡淡的雾霭在山林中升腾而起,天色便渐渐昏暗了下来。又有灰白色的炊烟从山间茅舍顶上冒出来,蜿蜒在山树之上,成长龙一般向山垭口那边飘荡过去。
  “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眇眛乎其深也,故称微焉。绵邈乎其远也,故称妙焉。其高则冠盖乎九霄,其旷则笼罩乎八隅。光乎日月,迅乎电驰。或倏烁而景逝,或飘滭而星流,或滉漾於渊澄,或雰霏而云浮。”伴随着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一位少年沿着曲折的山间小道,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身形颀长面容消瘦,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竹篓,里面装着一些不知名的药草,身上穿着一身家织土灰布打满了补丁的衣裳,脚下踩着一双草鞋,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灰色布条束在脑后,行走间乌发在身后飘飘荡荡,隐隐合着一种莫名的韵律。
  在他身前,是十几只山羊,和少年一样精瘦,一边随意地在崎岖曲折的山道上行走,一边还贪婪地搜寻着路边的青草,不时探头啃上几口。一条浑身金黄毛发的大狗就在羊群和少年之间来回奔跑,既要驱赶着羊群不让偏离了方向,又似乎担心自家主人太过于专注在手里的书本上,而忘记了看路以至于被绊倒。看起来它已经跑了不少路了,以至于累得非常厉害,正伸出一条红红的舌头,不停地喘息着。
  这一人一狗一群羊顺着山脊一路向下,又转过了两道山崖,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洼洼里。山洼洼里有一条小溪,溪中有清澈的流水叮叮当当一路向着山口而去。溯着小溪逆流而上,尽头是一栋矮矮小小的茅舍,孤零零地伫立在高高的山崖之下,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妇人正倚门而望。
  黄狗看到了倚在门口的妇人,兴奋地吠叫了两声。少年得了提醒,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抬起头来冲着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朗声喊道,“妈,我回来了。”
  在妇人慈爱的目光注视下,少年放下书本,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茅舍前,然后在妇人的帮助下,把羊群赶到屋后的围栏里,把狗栅在屋檐下,两人一起走进了茅舍。
  茅舍里很简陋。低矮的屋檐下,屋子正中间是一个火塘,旁边摆着两张粗糙的木制小凳和一张小几。显而易见,这个家里没有男主人,也很少会来外客,只剩下一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除了这两凳一几,屋子里再无他物,只有被烟火熏得微黑的房梁上吊下来一根长长的藤索,藤索尾端是一支铁钩,钩上挂着一只铁锅,锅里正炖着半锅子菜肴。屋里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不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好像有腊肉,还有一些药草和野山菌的味道。
  少年进来之后,把背上地竹篓和腰间插着的小斧解下来放到门后,顺手把茅舍的门关上。妇人已经从小几上拿起来一只土陶碗,在火塘旁的饭甑里装了满满一碗糙米饭,放到小几上,又给自己装了小半碗饭,这才坐到火塘旁边的小凳上,笑着对少年说道,“欢儿,过来吃饭吧。”
  被唤作欢儿的少年答应了一声,径直走到茅舍后墙根儿那边,在水缸里打了点水,把手洗干净,走回来坐在妇人对面的小凳上,端起母亲递过来的那只粗陶碗,和着锅里的炖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对于农家子弟来说,这等粗茶淡饭吃起来最香,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对面的妇人正慈爱地注视着他,眼里不时流露出难过、惋惜等诸多不一而足的情绪。
  少年吃完一碗饭,抬起头来准备去添饭,这才看到母亲一直看着他,碗里那半碗饭基本就没动。他笑着呼唤一声,“妈,您怎么不吃饭啊,老看着我干嘛?”
  那妇人赶紧收拾了心情,换上一幅慈爱的笑脸,一叠声地回应到,“我也吃,我也吃。”
  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欢儿听到母亲的回应,也就释然了,继续埋头吃饭。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在大山里放羊兼锤炼身体,对能量的需求很大,狼吞虎咽之下,那一饭甑糙米饭和铁锅里的炖菜很快就见底了。妇人赶紧三两口把自己那半碗米饭吃完,欢儿接过母亲手里的饭碗,又连着饭甑和火塘上的铁锅一起,拿到后面刷洗干净,自己洗吧洗吧,和母亲道了一声晚安,就回到右面的卧房安歇了。每天在山上经过大量的运动,他总是吃得很多,睡得也很早。
  妇人视线一直跟随着儿子的身影移动着,等到儿子进到卧房,里面很快就传出来均匀细密的呼吸声,显然,少年已经睡熟了。妇人低头安坐在火塘旁边,手里拿着两根火箸,随意在火塘里翻弄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
  夜渐渐深了。山里更是杳无人迹,妇人拿火箸在火塘里扒拉两下,用余灰把烧得通红的木炭掩盖起来,这样明天扒开来就可以接着烧火煮饭,不用再次生火了。
  把火留好,她站起身来,正准备也去洗洗睡了,突然双耳一阵抖动,显见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她凝神倾听了片刻,身形一晃就闯进了儿子的卧房,摸到少年的床前,伸手先捂住了少年的嘴,才在少年肩膀上摇了两下摇醒了儿子。
  少年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还有点迷糊,正要开口相询,妇人并没有移开掩在儿子嘴上的巴掌,低声地吩咐道,“欢儿,有人来了,好多个。你赶紧从地道出去,远远地逃开。切记切记,不管我这里发生了什么状况,你万万不可回来啊!”说着就身子一矮,空着的那只右手居然在少年床前掀开了一块盖板,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然后左手一翻,就把儿子提了起来,放到了那洞口里面,低声喝道,“快走。”
  这种状况母子两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少年也不再多问,头一低就钻进了地道里,发足狂奔而去。妇人站在地道口听着儿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把手里提着的盖板放了下来,又用脚在盖板周围密密地踩实了,这才转身出来,在自己枕头底下一摸,就摸出来一对东西,倒持在身后,又在枕头底下摸出来一个小袋子掖在腰间,很快又身形一晃,就来到了茅舍的大门口,隐身在山墙之后,静静地等待着。
  夜间敢在山里乱闯的都不是普通人。不一会,来人就转过了前面的那道山崖嘴,虽然并没有出声,但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也隐约传来,终于惊动了门口的看家狗。睡在茅舍前廊下的看家狗惊醒过来,开始冲着来人的方向一阵狂叫。
  来人看到无法再隐藏行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远远地只见其中为首的一人大手一扬,星光下只见一道银色光芒突袭而至,正正地打在了看家狗头上,那只硕大的看家狗宛如被人掐住了喉咙,突然就没了声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隐身在山墙后面的妇人一惊。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听脚步声,这些人至少还在五百步之外,一道暗器就能把自家的看家狗干掉了,显见得身手不凡,和之前遇到的那些小毛贼不可同日而语,她不由得暗暗叫苦,麻烦了。
  她略一沉吟,就做出了决定,准备暂避其锋芒,于是从门后站了起来,正准备移动脚步,从茅舍后面潜逃出去。但是来人并不按套路出牌,没有搞什么左右包抄,直接就晃动火折点燃了带来的火把,扔到了茅舍顶上,不一会儿功夫,低矮的茅舍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把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而她们母子二人栖身的茅舍后面,就是一道不矮的光滑山崖,这时候也被火光照得很亮,想不惊动来人就逃走,那已经是不可能了。妇人一看事不可为,也就不再躲藏,脚下微一使力,后背在矮墙上一靠,就此破山墙而出,长身玉立于自家门前,朗声问道,“玉罗刹张素素在此,请问来的是哪路好汉,为何要毁我栖身之所,又有何指教?”
  来人一上来就放火,本意也就是要把这位玉罗刹逼出来,以防中了暗算和埋伏。眼见得正主已经露面,而且房子也着火了,肯定再也藏不住人,当下也就放弃了四面合围的打算,大家一起围到了茅舍前坪,各亮兵刃,摆开了阵势,隐和北斗七星阵型,把破墙而出的妇人堵在了茅舍之前。其中打头一人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须,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金背大砍刀,站在阵外北极星位置,遥控指挥着阵型。听到妇人开口相询,那为首之人身形不动,抬头仰天长啸两声,朗声回应道,“自十年前一别,我倒是时时念叨着嫂子和兄长,难道嫂子就记性这么差,忘记昔日的故人了吗?”
  第二章 杀科
  张素素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个络腮胡子曾是她夫妇二人的旧识,本姓索名凭河,与她男人叶横江向来以兄弟相称,且都是川西道上的绿林豪杰,大家一左一右卡在川江两岸,合伙做着那点没本钱的买卖,江湖人称一索横江,意指有这二人把持着川江两岸,寻常人等都轻易不得过。
  十年前,江湖道上传出了一则消息,说是邙山之中惊现一座上古洞府,其中有战国时期道家祖师爷赵无极的传承。赵无极是战国时期的得道高人,活了一百七十多岁后,白日飞升成仙,其洞府内的传承之珍贵可想而知,这一索横江两兄弟得知了这个消息,难免意动,相携一道去探险。最后叶横江重伤而回,锁凭河则不知去向。据叶横江所说,赵祖师爷的洞府内机关密布,结拜兄弟已经陨落,他则拼死逃得一命,并带回来一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牌牌,随后就不治身亡。
  其时张素素已经有孕在身,所以未曾跟去。丈夫回家交代完后事,就此去世之后,她为了躲避仇家,几次搬家,都是隐身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虽然也遇到过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但是依仗着自己的身手了得,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还是被当年的仇人找到了。
  现在看来,丈夫当年所说也未必全然属实,恐怕当年探险过程中,哥两找到了赵无极的洞府之后,这索凭河并不是被洞府中的机关所伤,而是中了丈夫的毒手。但是丈夫带回来的那牌牌已经挂在了儿子胸前,其中又隐隐含着一丝求仙的可能,现在儿子又从地道逃走了,她断然是把东西不肯交出来的,当下打定了主意,说不得今晚也只能拼得一死,以求保全儿子的生命安全了。一念及此,张素素勉力挤出来一副笑脸,坦然说道,“原来是叔叔到此,倒是有失远迎了。”
  时隔十年之久,又邀集了诸多好手前来助阵,那索凭河对那物事可谓是志在必得。他当下也不多话,冷声说道,“当年我和兄长在邙山之中得了一件物事,只因当时我已身负重伤,为安全起见,那物事被兄长带走,如今嫂嫂已经参详了十年之久,想必已有所得,不知能否借给小弟一观?”
  张素素故作讶然地问道,“叔叔此话怎讲?先夫当年被人送回家时,已经是身受重伤,人事不省,根本就来不及交代后事,便已经过世,倒是不知道还留下来过什么东西。”
  乍听此言,络腮胡子也是一愣,可是很快又醒悟过来,这不过是妇人的一种托词,当下冷笑着说道,“兄长既已过世,那物事想必已经转交给了嫂嫂,还请嫂嫂顾念当年咱两家的交情,将那物事给小弟一观为好,否则就莫要怪小弟对嫂嫂不恭了。”说着就禁不住淫笑了起来,眼光也直在妇人身上转悠。看那架势,如果妇人不肯答应交出那物事,说不得他就要在妇人身上搜上一搜了。跟着过来的那些人一听首领这话,也跟着淫笑起来,一时淫声浪语不绝于耳。
  妇人当年能被人称为玉罗刹,那也是见惯了阵仗的,当然不会为索凭河言语间的那点挑逗所激怒,可是眼见得这些人趁黑而来,肯定是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也知道今晚这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不由得心生一计,口里浅笑道,“可惜小女子已经是残花败柳,又人老色衰,只怕叔叔还看不到眼里。若是叔叔真的不信,那上来搜上一搜,倒也不妨。”
  这妇人一边说,一边还配合着挺胸收腹,有意地展露一下自己那还算曼妙的身姿。来的那伙人一见这妇人示弱,说不得更加得意起来,一个劲起哄架秧子,鼓动自家首领上去搜上一搜。说时迟那时快,趁着这帮人色授魂销之际,妇人突然间发难,只见她左手一扬,一大把暗器成漫天花雨状向对方撒去,同时双手分持着隐在身后的武器,身形电闪间就冲着着对面北斗七星阵中摇光位上的一人突袭而去。
  她这一突然发难,对面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分心之下,难免淬不及防,顷刻间就有多人中招,特别是摇光位上的那人,咽喉和前胸部位同时被扎了个透心凉,眼见得是不活了。其他中了暗器的诸人也倒在地上,呼痛声不绝于耳,看来暗器上还喂了剧毒,这些人都委顿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世人都知道,擒贼要先擒王,为何这妇人既已主动出手,却不向着那索凭河而去?其实这也是妇人知道情况紧急,而这索凭河当年和她先夫并称一索横江,两人手头上的功夫也是在伯仲之间,比她自己是要强出来几分。虽然十年前这索凭河在邙山之中中了先夫的暗算,又被先夫把宝物带走,竟然不能及时过来寻仇,显见当年所受之伤颇重。但是现在又是快十年时间过去了,谁知道他恢复得怎么样了?要知道那可是仙人洞府,里面奇珍异宝肯定不会少了,说不定对方大难不死,更有后福,从此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呢?
  为了避免动起手来后,自己被索凭河纠缠住了,那些跟班的又上来趁火打劫,所以妇人略作考量,就断然抛弃了擒王的念头,抱定了先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的想法,放过了索凭河,先拿那些跟班的开刀,反而在这声东击西的一击之下,收到了奇效,对方能站起来战斗的人只不过寥寥数人了。
  那索凭河本来功夫就和叶横江夫妇不相上下,否则也难以兄弟相称。十年前的那次邙山之行,他虽然中了机关暗算,落入陷阱身负重伤,但是之后确实又有奇遇,回来养好伤之后,一身武艺还真的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自认为已经超出对方很多,兼且又人多势众,满以为今晚上己方已经控制住了场面,对方再也插翅难飞,心里难免有点洋洋得意。
  谁知道那妇人假借狡辩示弱好拖延时间,其实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而且借着身后火光耀眼之际突然发难,他一时不防,难免就中了暗算,还没开打,手下就已损伤多人。不过他也是江湖豪雄,见多识广,当下一惊一愣之下,马上就缓过神来,更加恼羞成怒,只听他口里大喝一声,“兀那妖妇,恁地大胆!”随即就操起手头的金背大砍刀,急冲两步,一招力劈华山,当头就向着妇人砍了下来。
  俗话说是一力降十会。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力气更大,更何况索凭河在十年前的莽山之行中别有奇遇,这一招力劈华山使将出来,看似简单,其实还隐含着多个后招,隐隐把妇人左右闪避的后路全给封死了。至于后退的方向,除了那高高的断崖,就是一间简陋至极的茅舍,而且早已是成为了一片火海,他倒不担心对方会退回火场之中。除非她能藏有避火珠之类的至宝,否则就只能是葬身火海这一个下场。
  张素素见识也不薄,自是看出了这一招背后的凶险,说不得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双手所持的雌雄宝剑摆出一个十字封,就向着刀锋迎了上去,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居然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只见妇人身形一晃,蹬蹬后退了两步,脸上忽红忽白地变换了两次颜色,也就恢复了正常。反倒是对面的索凭河脸现惊讶之色,劈砍而下的金背大砍刀被高高弹起,自己的身形也跟着晃了一晃,虽然没有被这一撞震得后退,但是招数已然使老,后继无力,显见得两人功力相差仿佛,这一招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已经被对方给化解掉了。
  索凭河眼见得自己一招没能奏效,回头冲着站在一旁发愣的手下大喝一声,“还愣着干嘛,并肩子上啊!”说着身形一侧,被高高弹起的金背大砍刀顺势向右前方一拖,就变作了一招横扫千军,仍然是冲着对面的妇人砍了过去。
  他那些还能站立着的跟班刚刚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还有些惊魂未定,现在听到头领一声断喝,顿时也回过神来,各自操持着趁手的兵刃,帮着合围了上来。
  这些人虽然武功比之索凭河有所不及,但是俗话都说死了的,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对付一个索凭河本来就已经够吃力了,现在还要加上这么多小喽啰,张素素顿时就感觉到有点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了。她赶紧施展出小巧腾挪功夫,不与索凭河硬拼,反倒是偷冷子专找那些功夫差的跟班下手,而且手下毫不留情,招招都往致命的地方招呼。就这么几个来回之后,竟又给她干掉了两个碍手碍脚之辈。
  索凭河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失算了,在武艺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有时候还真的未必就是人多力量大啊。于是他在出招攻击张素素之余,又是一声大喝,“你们都给我闪开。啊!妖妇,我和你拼了!”却是张素素也发现了索凭河投鼠忌器,雌雄双剑不时使出引字诀,把索凭河的手下往他的刀锋下引过来,让索凭河收招不及,居然自伤了两个手下。
  索凭河一看事不可为,当下也不再顾忌自己手下的性命,开始使出了拼命的打法,招招都是使出了全力。张素素眼看着能当招的人越来越少,这才轻笑一声,“叔叔还真心狠啊,连自己人都不顾惜了吗?”让过了仅剩的两个小喽罗,回身又和索凭河斗上了。这时候两个人都拿出了真功夫,一时间只见得茅舍前电光火闪,刀来剑往,叮叮当当武器撞击之声不绝于耳,这一男一女居然还斗了个旗鼓相当。
  第三章 成魔
  旁观的那两个一看帮不上忙,手往腰上一伸就拿出来几把飞刀,想用暗器帮一帮自己头领。可惜场中的两人身手比他们高出的可不止一截,身形交换得极为迅速,在那二人眼里只留下道道残影,一时竟然是狗咬刺猬,不知如何下嘴。
  这两见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开始在外围破口大骂,想扰乱张素素的心神,给自家头领创造一线机会。可惜张素素能被人称为玉罗刹,那也不是好相与的。听得外围那两在那里口出恶言,她毫不为所动,反倒是趁着那两倒提着兵刃,破口相骂的机会,又和索凭河硬对了一招,借势身形一晃,又冲着其中一人下了狠手,反手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唯一剩下的那人眼看着同伴一个个死于非命,这才知道这种大场面那是自己参合不起的,终于感觉到了一阵害怕。为了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不得抛下了手头的兵刃,他也顾不上头领是不是会秋后算账了,脖子一缩就鞋底抹油,远远地逃遁了开去,不知道躲到哪个臭水沟里去了。
  索凭河看着这一幕,简直是睚呲欲裂。他这时候也斗出了火气,又不忿于妇人的心狠手辣,当下大喝一声道,“妖妇,这都是你逼我的!”说着就逆转了内劲,脸上顿时变得一片惨绿,双手也顿时变大了一圈,脸上手上都长出了一层密密的绿毛,眼睛反倒是变的一片惨白,发射出噬人的光芒。
  他这一变形,顿时就变得力大无穷,金背大砍刀飞舞之间,就带着呼呼的风声,声势比之刚才那是大为不同。张素素也被吓了一跳。联想到武林中的传说,知道对方这是魔化的表现,说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施展出游龙剑法小心应对。
  可试着硬接了两招之后,张素素就发现对方的战斗力再上了一个台阶,自己已经抵挡不住,就想要脱离战场,远远遁开。但是索凭河这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味只知道猛冲狠杀,一把金背大砍刀使将起来,居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力场,死死地缠住了她,压根就没有收手的打算。
  十年之前的邙山之行中,索凭河确实是身受了重伤,然后又掉入了陷阱之中。后来苏醒过来之后,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出了陷阱,昔日的结拜兄弟早已不见了踪影,两人共同发现的那个宝物也不翼而飞。但是他心灰意冷之余,却意外在洞府之内一个耳室里又发现了一具尸首,估计是在他们之前入洞寻宝之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坐化在洞中。
  他一时好奇,想把那具尸骨安葬入土,却在搬动尸首的时候,在那人身下找到了一本魔功秘籍,翻开来一看,居然是早已失传的魔道神功噬神诀。那功法首页上就写着一行小字,练此功法,有违人伦,但是威力巨大,而且进展神速,练成之后,更有通天彻地之能,就算是神佛也不能当也。
  能帮助提升武力值,那是每一个习武之人都难以拒绝的诱惑,索凭河当即就对这本功法着了迷。他把那具尸骨安葬入土,带上那本功法挣扎着回到了家中,又好生休养了几年,恢复过来之后,受不住魔功功法的诱惑,开始修炼起来,境界果然突飞猛进,不到两年居然就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只不过他修炼的时日尚短,还远不能掌控自如,一旦在战斗中魔化,就会短时间失去理智,只能凭着本能战斗,一直到交战双方有一人倒下身亡为止。而他自己就算是能惨胜,也要元气大伤,需要再修整大半年才能恢复过来。也正是因为有这个顾忌,所以今晚上和张素素对上之后,一开始他并没打算使出来,只是眼看着事不可为,加上带过来的手下又死伤惨重,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使出了功法上的魔化诀。
  他这一魔化,果然战斗力直线上升,不但是力量暴增,而且出招也更快,就在这电光火闪之间,叮叮当当地两人又拼了三五十招。张素素作为女子本来就在力量上吃亏,索凭河这一魔化之后,更是力大无穷。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就算是她今时不同往日,一身功夫更加精湛,但是在对方大力压制下,她那灵动的身法也渐渐变得运转不易,甚至连呼吸都有点不能自如了。说时迟那时快,又是十数招过去之后,张素素身上就已经多处见彩,都是被对方凌厉的刀气所伤。
  偏偏索凭河魔化之后,已经失去了理智,全凭本能战斗,反而是暗合了道法自然之意,攻防之间更是相得益彰,只见他大喝一声,一刀磕开对手的鸳鸯双剑,跟着欺身而上,反手一肘重重地撞在了张素素的心窝上。吃他这一撞,张素素顿时身形往后一仰,然后就是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
  本来对付一个魔化的索凭河,就是她力所不能及,现在身负重伤之下,更是不能。不过张素素当年能被人称为玉罗刹,可见也是行事果断狠辣之辈,所以在一口鲜血喷出之后,她借着索凭河那一撞之力,身形急退之下,逃出了索凭河刀锋笼罩的范围,仰头大喝一声,“大哥,我也下来陪你了。”又转过头来,深情地看了远处的山头一眼,紧接着就是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居然就那么自爆了。
  她这一含恨自爆,那威力绝对不容小觑。只见漫天飞舞着一阵血雨,夹杂着巨大的冲击波扫荡而过,地上的那些已死或者未死的跟班身子都是一涨一缩,然后相继爆开。跟着就是茅舍的火光一收,跟着再一涨,然后归于寂静,只剩下点点余辉在空中飘荡。紧接着就只见茅舍后面的山崖一晃,无声地垮塌了下来。片刻之后,远处山上的大树也无风自动,一阵剧烈摇晃之后,断枝残叶就漫天飞扬起来。
  连山崖都被炸垮掉了,身处在这一爆中心的索凭河会有什么遭遇,那也是可想而知的。哪怕他刚刚已经魔化,身坚似铁,但是也被这阵冲击波轰得飞了起来,直飞出去好几百米,远远地撞在了山石之上,倒是把他从魔化状态解脱了出来,可惜冲着张素素方向的右手右脚都不见了,金背大砍刀也早就不知去向,估计已经被轰成了渣渣,而且身体上其他部位也是多处破裂,鲜血直流,可见这次的伤势绝对不轻。
  等爆炸余波过后,索凭河还在瓦砾堆里昏迷不醒,倒是他那个唯一还健在的手下,刚刚不知道藏身于哪个沟豁里,好不容易逃过了这一劫难,这时候终于从漫天飘落的泥土石砾下跑了出来,急急忙忙地跑到了索凭河身边,神情惶恐地哭喊道,“大首领,大首领,您怎么样了啊?”
  索凭河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自己往日的好兄弟,虚弱地抬起手来,低声说道,“还好,暂时还死不了。”
  那手下赶紧凑了上去,想把索凭河扶将起来,谁知道这时候索凭河突然手腕一翻,直接按到了那手下的天灵盖上,面目狰狞地狂笑道,“好兄弟,既然其他兄弟都已经走了,你也去陪陪他们吧,大家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啊。”说着就发动了魔功,开始吸取往日手下的生机和功力。
  那名手下感觉到头顶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紧接着自己的一身内劲就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他本能地死命挣扎起来,想挣脱索凭河的巴掌。可惜索凭河所练的魔功既已发动,那里肯轻易放弃,功法运转更加快速,吸力也更大,那只巴掌和他天灵盖上的百会穴牢牢地粘在了一起,哪里能轻易挣脱开来。就这么一眨眼功夫,这名手下眼见着形容就枯槁了起来,张着嘴嘶哑地呼喊了两声,就此气绝身亡了。
  得了手下的生机元气相助,索凭河终于恢复了一点功力,能稍稍移动一下自己身体了。他在左近的飞沙走砾中扒拉了两下,终于找到了一根断掉的树枝,拿在手里做为支撑,用一条腿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再无一点生气存在,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他又凝神倾听良久,也听不到一点动静,最后只能徒然地摇头叹气,“亏了亏了,偷鸡不着,蚀了好几把米啊。”接着又咬牙切齿地赌咒发誓道,“张素素你这个贱人,居然敢玩自爆,还把俺害得这么惨。等索某神功大成之日,定要闯入九幽地狱,把你的魂魄拘来,架到魔火之上,生生烧你一万年,方能解得某心头之恨。”
  至于他此来所求的那件物事,现在唯一的知情人张素素都已经自爆了,妇人所居的那茅舍在被大火焚毁之后,又深埋在了山崖之下,凭他现在这具残缺不全的身体,和几近于无的功力,想从垮塌的山崖下把东西挖出来,那是想也不要想了,所以他也只能就此放弃,还是早点挣扎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赶紧回去疗伤才好啊。毕竟刚刚张素素这一自爆,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再不走,等被其他赶过来查探究竟的人发现,那他就算是想走,都走不脱了啦。
  最后再看了一眼张素素自爆后炸出来的大坑,索凭河摇摇头叹了口气,拄着拾到的断枝,用单腿一跳一跳地离开了,浑然不知远处一个不知名的山头上,一位十来岁的少年隐身在灌木丛中,正用仇恨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那萧索的背影。
  第四章 逃生
  不用说了,这就是之前刚刚从地道里逃离的叶欢了。之前叶欢被母亲放到地道里后,也知道形势危急,而且自己人小力微,不但帮不上自己母亲,反倒会成为母亲的累赘,所以二话不说就是一阵埋头急奔,摸着黑一直跑出了十好几里地,才在远处一个山崖之后显露出身形,又手脚并用爬到了山头之上,正好就看到了自己母亲自爆的那一幕。
  这还是幸好他母亲有先见之明,提前发现这地底下就是个长长的山洞,远远地通向了十几里之外的一道山崖之后。他母子二人为了掩护这条逃生的通道,特意在此地修筑了一座茅舍,又从茅舍里向下挖了一条深深的地道,一直通向了这个山洞。在之前危机来临之际,张素素提前警觉,亲自下手把少年放入地道之中,之后又不惜自爆,来掩盖地道的入口,才终于让少年得以逃脱了生天,不至于落入仇人之手。
  这可是他母亲拼得一死,才给他换来的一线生机,他万万不肯贸贸然冲动,给敌人发现了行踪。一旦行迹败露,不但是那宝物保不住了,父母亲的惨死也要变得毫无意义,他落入敌手之后的下场,也会惨不忍睹。虽然现在地道入口被崩塌的山崖所掩盖,倒是不虞被人发现还有个小孩逃脱。但是从此之后,相依为命长达十年的母子两那是天人永隔,再也难以相见了。一念及此,少年忍不住悲从心来,两行热泪从被仇恨急红了的双眼里喷涌而出,转瞬就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很快又把他身下的泥地也打湿了一大块。
  可惜此时仇人还未走远,而感知到这边地动山摇巨大动静,赶过来的人也开始纷纷现身,往日的家园附近人影憧憧,少年那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只能从胸口掏出母亲留给他的那块非金非木的牌牌,紧紧地握在手中,五指紧握成拳牢牢堵住了自己的嘴,以免哭出声来,被外人所发现。
  虽然现场打斗的痕迹还在,但是母子二人之前所居的茅舍已经被垮塌的断崖所掩埋。加之唯一的生还者索凭河已经远遁,现场再无一个活人,而且连尸骨都被张素素那一爆给炸成了渣渣,这些后来者压根就没有想到过,在这一大堆土石之下,居然还有一个长长的地道通向了十几里地之外的山崖之上,更不会知道还有另外一个生还者,早已经从现场逃离,此时正在十几里远的山头上看着这边。他们在现场翻寻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以为这是一场意外的遭遇战,只不过一方力不能敌,所以自爆,而胜者一方则是完胜而回。既然没有宝藏,那大家就也只能悻悻然离开了。
  远处的少年心神激荡之下,却没有注意到,他这一咬牙切齿之下,手上用力过猛,所握的那牌牌的尖角居然刺破了他的手掌心,顿时一缕鲜血顺势涌出,很快又渗入到那牌牌里面,紧接着那牌牌居然发射出一点微弱的光芒,转而又化为一丝暖流,融入到少年掌心里,并迅速流向他全身。
  这一丝暖流虽然很微弱,但是却霸道之际。才一进入他手心劳宫穴,就如同一条火线,飞快地循着手少阴心经一路而上,直攻他的心肺之间。暖流所到之处,少年的经脉就全部都爆裂开来。虽然经过常年的锻炼,叶欢无论是经脉的韧性,还是耐痛的能力都异于常人,但还是顶不住这种经脉寸断所带来的巨大痛楚,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就此昏厥了过去。
  那股暖流并没有因为少年已经昏厥而停住脚步,很快就来到了少年的丹田腹地,在那里引发了一轮更大的爆炸,把少年的丹田紫府炸成了一片虚无。然后又一路而上,进入他脑海之中,在那里肆意引发了一片火海。把他的意识也烧成了一片虚无。但是这种虚无却又不像是虚空般的寂静,反倒是带着一种异样的生机,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卵一般,一张一缩地缓缓跳动着,跳动着,仿佛正有新的生命在此孕育。
  在这种莫名的怪异感觉中,少年好像是正在做着一个奇怪的梦。在那梦里,他似乎突然离开了现实的世界,来到了一片不知名的虚空之中。在那片虚空之中,别无他物,只有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虚空里迈动着双脚,好像是要破空而去。那道背影身穿着一件青色的道袍,头上扎着一个道髻,随意用木叉簪着,偏又是如此之高大,以至于少年只能仰视,才能稍稍看清。可能意识到身后有人正在看他,那人回头冲着少年微微一笑,一言不发就脚踩着祥云破空而去。
  而在更远处的天边,还有一条体型巨大的金黄色巨龙,正欢快地在白云间游动嬉戏着。那条巨龙是如此之巨大,虽是在遥远的天边,但首尾仍然难以同时显现,正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也。而且那巨龙在游动之际,身形的每一次摆动扭曲,却又隐隐包含着一种莫名的韵律,让人看了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忍不住生出一种跟着巨龙一起扭动的意愿。
  少年虽然还处在睡梦之中,却也不由得跟着那巨龙的动作,如长蛇一般开始扭动起自己瘦小的身躯。而随着他这种奇异的扭动,之前那股带给他无尽痛楚的暖流却像是变了性子,不再在他体内大搞破坏,反倒是开始修复起他已经破碎的经脉,并自行在他体内构建了一条奇异的运行线路,隐隐自成为一个循环。那道暖流就按照这个线路,在他体内周而复始地不停运转着。每完成一个循环,那股暖流就会跟着壮大一分。若干个循环之后,少年只听到自己脑海里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就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也没有任何知觉,而之前在天际游动的巨龙,也就此消失不见。
  等第二天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叶欢也跟着悠悠醒转了过来,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自家茅舍的床上,而是睡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山头上的灌木丛里。紧跟着少年就回忆起昨晚上母亲自曝的最后那一刹那,终于是不得不相信,慈爱的母亲已经离他而去,从此再也不得相见。回想起这十年来的相依为命,一朝天人永隔,少年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恨过了哭过了痛过了,生活还得继续。而且他这条命是母亲拿命换来的,叶欢自然更要好好珍惜,所以他搽干了眼泪,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毕竟这里离他母亲自曝的地方还是很近,昨晚上那些人过来寻宝,虽然一无所得之后,就很快离开了,但是难免会有人回去后,觉得可疑,又回头再来一探究竟,所以绝对不是久留之地。他这一站起身来,只听到刺啦一声,身上的衣服就全部给撑裂了。原来这一夜之间,他居然就凭空长高了半尺之多,形容也稍有改变,本来就早熟的面容也显得更加成熟,隐隐有了点玉树临风的意思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的肤色也更加白皙,更透出一种玉质的光泽,之前在深山里锤炼身体,所受到过的外伤,也全都痊愈了,连疤痕都已经消失不见。如果是修道有成的人看见了,当然知道,这是筑基成功、再朔筋骨的表现。但是少年没有得到过传承,又没有名师指点,自然不知道这么多。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就穿着一身破烂衣服这么径直离开了。
  好在她们母子避世所选择的这座大山真的很大,方圆几百里都是杳无人烟,所以找个地方安身还是没有问题的。至于食物,大山里有的是獐麂兔鹿,山下小溪水潭里鱼虾无数,眼下又是夏秋交际时分,各种野果子遍地都是,这些年来他跟着母亲依山而居,所谓靠山吃山,倒也不愁填不饱自己肚子。他又跟着母亲学到了硝制各种皮革的手艺,把打来的猎物剥下皮来,在水潭里洗剥干净了,再拿硝石反复揉搓之后,放到太阳底下暴晒几天,然后再用刀子在皮革边缘扎出一个个小洞,用皮条子串起来,就是一件上好的皮衣皮裤了。
  可是衣食无忧了,人总还是要吃盐的,不吃盐就会没力气。所以他隔上那么个把月时间,就会带着自己硝制的皮革,以及在山上挖到的各种药草菌类,拿到山下的集市上去叫卖一次,以换回来生活必须的火石刀具和食盐。而且这十来年为了躲避仇家,母亲一直带着他隐居深山,从来不和外人照面,他的外貌又是结合了父母二人的长处,反倒是和父母二人都不太相像,所以也不虞被外人看见了指认出来。
  这天又到了他去往集市换取食盐的时间。叶欢带着三张上好的鹿皮,以及小半篓晒干的菌子,正走在下山的路上,突然听到路旁的树林里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还夹杂着一个小女孩的哭泣声。叶欢自己就是被人追杀到痛失亲人的,加上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坚持锻炼身体,每天晚上又在梦中下意识修炼那神龙留给他的奇异身法,而他每天吃的又都是山上的奇珍异果,所以功力进展很快,已经敢赤手空拳和暴力熊搏杀,并且打倒过三只大熊了。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所以叶欢毫不犹豫就闪身闯进了树林,触目所及,就看到三名盗匪,身穿黑衣黑裤,脸上蒙着黑巾,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长刀,正围着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各使手段攻击着。
  第五章 援手
  那年轻女子虽然身上多处受伤,但还是挥舞着一支长剑,勉力支撑着不肯倒下去。不过她身上已经有多处受伤,一身白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失血过多又鏖战多时,长剑挥动起来越来越艰难,看上去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在这女子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面,还躺着一名青年男子,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胸口上倒是插着好几只箭羽,身下倒是流了好大一摊血水。不过因为和少年进来的方向相反,距离比较远,看不出来到底是生是死,不过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那男子旁边跪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姑娘,正在摇晃着男子的身体,口里呼喊着爹爹快醒来什么的。
  围在外围的那三名盗匪显见是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并不发力强攻,反倒是围着那女子口出秽言,贪婪的目光也只在女子曼妙的身段上打转。看到这一幕,叶欢心里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随手把背篓放到一边,冷声喝道,“无知匪类,欺负一柔弱女子,算得什么好汉,还不给小爷我快滚。”
  那些盗匪一见有外人来了,先是一惊,随后就看到来者只是一半大小孩,又放下心来,留下两人继续围攻那女子,分出一人向叶欢这边走来。分出来的那人也没把叶欢看在眼里,随手耍出来几个刀花,当头就向叶欢砍将过来,口里还不停地叫骂道,“那里跑来的野孩子,没看见大爷们正在办事,不想死的赶紧给老子滚开。骂了隔壁的,毛还没长全,就想学人当好汉,谁他吗的裤裆没扎把你给漏出来了?”
  叶欢那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眼看那壮汉藐视自己,心道来得正好,身形一晃让过了大刀,脚踩游龙身法欺身上前,三两步就抢到了盗匪的身前,小手腕一翻,再顺势往前一递,一把小小的解腕刀就已经插进了那壮汉的心窝窝里。
  那壮汉可没想到,这看着不起眼的小娃娃,行事居然如此狠辣,粹不及防之下,果然中招,口里呜呜了两下,就此两腿一软,躺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剩下的那两也没想过这小子如此棘手,本来还围着那女子口花花地占便宜,谁知同伴过去之后,一招都没能递的出去,紧接着就光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就看到同伴软绵绵倒在地上,眼看不活了,顿时就慌了手脚,赶紧转过身来,手上的兵刃一齐向叶欢招呼过来,倒是把自家后背暴露在了那女子的长剑之下。
  那女子经过刚才这一战,虽然已经身受重伤,正是强弩之末,但是也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见得对手露出了如此之大的一个破绽,说不得拼尽了全身力气,掷出了手中的长剑,把一个敌人刺倒在剑下。剩下的那个盗匪就更加不是叶欢对手了,叮叮叮接不上三招,就被叶欢一招空手入白刃,夺过了大刀,顺势在那人脖子上一勒,一颗大好头颅凭空飞起,热血如喷泉般涌出,紧接着就是噗噗两声,嗯,这是尸体先落地,然后飞起来的头颅也跟着掉到了地上。一时之间,一股直欲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在林间弥漫开来。
  虽然叶欢一个人在山里挣扎求生,早就已经杀生无数,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杀人。刚刚被义气所激,倒还能坚持,现在对手已经被解决掉了,他放松了心神,一时就有点不适应,跟着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吐了个天翻地覆。
  那女子也是精疲力尽,又失血过多,也跟着半跪在地上,单手拄着长剑,低下头来,一个劲地喘息。反倒是那三四岁的小姑娘,并未被眼前的景象所吓到,看到这个帮着打倒了坏人的大哥哥呕吐不止,一时就忘记了哭泣,跑到叶欢身旁,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喝了苦苦的药水了啊?我上次病了,娘亲就是让我喝那种苦苦的药水,真的好难吃啊,我一点都不想喝,所以就全都吐掉了。”
  听到这孩子气的话语,杜飞一时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正在为难着,倒是刚刚杀人造成的那种恶心感觉被冲淡了不少,说不得站起身来,抱起了小姑娘,放到她母亲身旁,开口问道,“不知婶婶是何方人士,到此有何贵干,又为何遇到了这帮盗匪,遭此毒手?”
  不得不说,叶欢这小子长得还真的是人模狗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再加上之前又帮她打死了盗匪,救她全家于危难之中,那女子缓过气来,说不得就告知了叶欢自己的身世来历。原来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居然还来历不凡,是武林一大门派沧溟派掌门人张无极的幼子,名叫张友志。这女子则是名叫盛小薇,出身魔门欢喜宗。前些年这盛小薇学艺有成,按照师门规定开始在世间游历。她本就长得花容月貌,又是出身魔门,天然就带着一股媚态,被一恶少看中,正在纠缠不休,偏偏就在此时遇到了张友志。而张友志虽是一文弱书生,却敢于路见不平一声吼,居然吓跑了恶少,让盛小薇没有暴露身份。两人由此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结为夫妻并诞下了一女,就是身边这个小姑娘,名字叫张茜。
  自古以来就是正邪不两立。这夫妻二人感情虽好,但是一个出身正道武林,一人则是魔门弟子,自然知道他们这段感情必不见容于世,所以结合之后整日里东躲西藏,以至于孩子都好几岁了,还从来没见过双方父母。这次也是盛小薇碰巧得到了一株千年老山参,加上现在孩子也大了,可算得上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夫妻两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被父亲大人重重责罚,终究要带孩子回归山门认祖归宗。
  人都说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这张友志虽然出身武林世家,但是从小就讨厌武林中的打打杀杀,家传的武艺一分都没学到,也算是命中该当有此一劫。两人带着孩子,卷了个包袱准备把那棵老山参送回家,谁知一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被歹人给盯上了,一路跟踪到此,提前设下了埋伏,一顿乱箭过后,张友志从此一命呜呼撒手归西。盛小薇独木难支,在歹徒围攻之下,也是身负重伤,还好又遇上了叶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干掉了劫匪,救得她母女二人性命。
  深爱之人横死眼前,盛小薇真的是心如死灰,当下就暗暗打定了主意,准备追随丈夫而去,但是闺女如何安置,却是眼前的头等大事。她自己出身魔门,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和冷遇,自然不想闺女还走自己的老路,又回到魔门中去。但是把闺女送回到沧溟派去,无凭无据,还不知道张家会不会愿意接受。更有甚者,说不定张家还会责怪盛小薇为不祥之人,害死了自家儿子,因而更迁怒于闺女。倒是眼前这位少年,虽然看不出年纪大小,但是眉清目秀,两眼中平静深邃,一看就是个好人,说不得可以托付女儿的终身。
  一念及此,盛小薇就带着闺女走到叶欢跟前,冲着叶欢双膝跪下,真诚感谢了叶欢的救命之恩后,哽咽地请求道,“先夫遭此大难,已弃世而去,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今后难以为生,还请恩公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收留一二。”
  叶欢顿时就觉得为难起来。之前这十来年他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过世之后,他一个人在山里挣扎求生,还好有一身武艺傍身,过得倒还不算艰难,但是要多照顾两个女人,那还是有点力所不能及。而且他每晚上要练功,所习的功法又极为怪异,既不站桩,也不打坐,反倒是和条长蛇一般扭动不停,和世间所传的任何一种功法都绝不相同,恐怕来路也不怎么光明正大。所以他这些日子从不肯在外留宿,再晚也要赶回山中居所,就是不想给外人看出了端倪。
  可是要让他狠下心来,弃这母女二人而去,又和他救人的初衷不相符合。正在那里左右为难之际,那女子轻轻推了女儿一把,那小姑娘倒也懂事,也看出了叶欢的犹豫不决,又得母亲一推之提醒,干脆膝行两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叶欢的大腿,脆生生地叫道,“好哥哥,你收下我们吧。小茜茜可能干了,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我全都会,绝不白吃你的饭菜。”说完就仰起头来看着叶欢,两眼之中垂泪欲滴。
  叶欢终究还是少年人心性,并不知道江湖上之人心险恶,又被小女孩垂泪的双眼所打动,咬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女子看叶欢已经答应收留自己母女,也稍敛泪容,挤出来一个笑脸,再次蹲身福了一福,口里称道,“多谢恩公成全。可怜我夫君一文弱君子,突然遭此劫难,妾身不忍他就此弃尸荒野,辱没于野兽和虫蚁之口,想收敛一二,以全多年夫妻之恩,还请恩公带着小女,去山林外面稍等片刻。”
  第六章 托孤
  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大半个时辰,那女子仍未出现。叶欢就有点不耐烦了,抱着孩子又回转到山林之中,才知道上了那女子的当。林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若不是地上还摆着几件兵器,以及一些被刀风剑气折断的树枝洒落了一地,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就在一时三刻之前,这里还曾经发生了一场激战,并且死了四个人。可是眼前的事实就是,不但是那女子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前躺在松树下的那男子也不见了踪影,被叶欢和那女子合力诛杀的那三名盗匪的尸体也消失不见,林间的空地上只留下两件衣服,看起来倒像是那夫妻二人刚刚所穿的,空荡荡的摆放在地上,里面早就没了人身肉体,地上倒是还有一摊黑水,正在缓缓渗入泥土之中。
  看着那滩即将消失于泥土之中的血水,杜飞一拍脑门,突然想起往日夜谈的时候,母亲曾经和他说过的一些江湖典故,其中母亲就曾经提到过,魔门之中有一种剧毒之物,名曰化尸水,据说乃是用多种药物提炼而成,只要沾上了伤口中的血水,一时三刻之内,就能把个人化为虚无。看来这女子就是用了这种化尸水,先把夫君和那三名盗匪化掉之后,自己也服下了此等剧毒之物,追随她丈夫而去了。
  谁说魔道中人就一定无情无义啊?叶欢在扼腕痛惜之余,也不由得感叹这二人的感情至深,倒是真正做到了生同裘死同穴了。就是给他留下来个小姑娘让他照顾,这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了。他正在这么想着,那小姑娘从叶欢怀里探出头来,看着地上的两件衣服,小声问道,“大哥哥,我娘亲呢?她不是说埋葬了我爹之后,要和我们一起走的吗?”
  小姑娘这么一问,叶欢就感觉到为难了。把事实真相如实相告吧,就必然要涉及到一些魔门秘辛,特别是化尸水这种东西,实在是有点骇人听闻,说出来了恐怕会吓坏小孩子,而且也会有损她母亲的光辉形象。别的不说,只说盛小薇之前拼得性命不要,也要护着自己丈夫和孩子周全,光是这一份母爱的光辉,就足以让人心生敬畏。而且小孩子总归是无辜的,盛小薇出身魔门的身份又不太好见人,被小姑娘知道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日后会不会造成她的心里阴影啊。
  可是不说出事实真相的话,这么两个大活人,哦,好吧,其实是一人一尸,光天化日之下就不见了踪影,又要如何解释清楚呢?他犹豫了半天,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就冒出来个主意,口里笑着说道,“小茜茜啊,你刚刚没看到是吧。就在刚才突然来了一位神仙,说是你母亲拼命保护你和你父亲,感动了天地,所以就把你母亲接到了天上,当神仙去了。”
  小孩子还真的是好骗。叶欢这么一说,小姑娘居然就相信了。她高兴地抬起头来,看着蔚蓝的天空,心驰神往地憧憬道,“真的啊,那可太好了。大哥哥,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我娘亲啊?我好像有点想她了。”
  叶欢随口答应道,“那很容易啊。只要你好好吃饭,好好修炼,等你也成了神仙,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小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一定乖乖地吃饭,好好修炼。哦,对了,大哥哥,修炼是干什么呀?”
  叶欢再次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忍不住心里一阵大喊,偶滴个苍天啊大地啊,满天的十万神佛啊,我不是十万个为什么啊。修炼是干什么?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呢,你要我如何解释啊。可是看着小姑娘那纯真而又清澈的双眼,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扯第二个谎来骗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修炼就是打坐练功啦。难道你母亲平时不练功吗?”
  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才恍然大悟地肯定回应道,“我知道了。有一天早上我想嘘嘘了,醒的比较早,就看见娘亲正骑在我爹爹身上,满脸通红还不停地摇动,不一会儿又打起了摆子,然后就倒了下来。我还以为娘亲生病了,被吓坏了,结果后来娘亲告诉我说,她是在练功。大哥哥,原来修炼就是要骑在男人身上不停地动啊,为了能早点见到娘亲,以后你每天早上也和我练功好不好?”
  叶欢这次可不单单只是哑口无言了,简直是恨不得掩面而逃啊。这位当娘的果然是魔门出身,行事百无禁忌啊,居然当着孩子的面,就行起了人伦大礼。被小孩子发现了,居然还能巧言令色地说是在练功。他这下更是头大如斗了,身边跟着这样一个小魔女,这往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看到叶欢脸上的表情不停变换,小姑娘又好奇了起来,小声地问道,“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肚子疼了吗?”
  叶欢终于决定,不再和这小魔女纠缠,当下打定了主意开始修炼闭口禅,一弯腰把小姑娘抱起来,一言不发地开始掩面狂奔了。他现在虽然还没结成金丹,但也算是神功初成,这一发足狂奔,说不上是流星赶月,但快如奔牛那是一点都不夸张的。只听得耳旁的风声呼呼地刮过,小姑娘从来没有这么快地赶过路,有点害怕,果然不再当好奇宝宝,只顾埋头在叶欢胸前,倾听着那宽阔胸怀里怦怦的心跳,以及少年沉稳的呼吸,一时心里大定,居然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两人一起终于来到了山下的集市上,这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回去的路还很漫长呢,叶欢也顾不上讲价了,随便把手头的东西卖掉,又换了点日常生活必需的盐巴什么的,抱起小姑娘又是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回赶,终于在快断黑之前,赶回了他那个小茅舍前。好奇宝宝又开始发问了,“耶,大哥哥,你住的这房子好奇怪呀,怎么不是小竹楼呢?”
  叶欢也顾不上给人家小姑娘释疑解惑,手忙脚乱开始准备晚餐。之前他一个人独居,生活上是不太讲究的,再说了,男人嘛,大多都是肉食动物,打回来的那些猎物洗剥干净之后,架在火上一烤,半生不熟的就能对付一顿。
  这不家里多了个小姑娘嘛,全是肉食,估计小姑娘会吃不消的。还好现在正是深秋时节,山里的野果子多不胜数,随便在后山上走一圈,叶欢就摘回来一大包野果子,像猴儿桃啊什么的,又挖了两根黄精,丢到早上留着的炭火里煨熟了,再烤了一腿獐子肉,一顿晚餐也就齐活儿了。
  虽然那獐子腿烤的很不到位,撕开来里面还带着血丝丝。但是你还别说,这种纯天然的生活经历,小姑娘还从来都没有过。沧溟派虽然是个不大的门派,好歹也传承了好几百年了,家里还薄有积蓄,他父亲那是饱读诗书的富家子弟,对生活要求就比较高,绝对不会喜欢这种茹毛饮血的生活。她母亲虽然是魔门出身,但那好歹也是一大宗门,平日里也一向是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所以两人带着孩子,虽说是隐居避世,但也在屋后开辟了一个小菜园子,又养了点鸡啊鹅什么的,平日里吃的也全是米饭和蔬菜为主,哪里体验过这种半野人的生活方式呀。小姑娘是既新奇又兴奋,一边吃,一边还叽叽喳喳点评,不知不觉就吃了个肚儿圆。
  到了晚上睡觉,叶欢就更头疼了。小姑娘倒是很有自理能力,自己打水洗白白了,爬到床上,就是不睡觉,不但借口怕黑怕鬼,要钻到叶欢怀里睡,还要叶欢给她讲故事。可怜叶欢从小到大就没听到过一个完整的故事。往日里他娘亲不是给他交代修炼的相关事宜,就是讲述江湖中的典故,以及世间的人心险恶,可从来没有讲故事这么个说法。
  折腾了大半宿,小姑娘终于扛不住瞌睡虫的侵扰,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叶欢轻手轻脚地把蜘蛛一样缠在身上的小姑娘放下来,正准备开始日常的修炼,突然听到远处树林中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野兽的喘息声。他心里一惊,赶紧把小姑娘连人带被子打了个包,绑到了自己背上,三步并作两步就蹿到了旁边的一颗大树上,借着月色四处一打量,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周边的树林中最少有几百只豺狼虎豹,他那个小小的茅舍,居然被野兽给包围了。
  皎洁的月光下,叶欢隐约看见,幽暗的树林里,到处都是猛兽们发射着绿油油凶光的双眼,好几百双眼睛一齐投射过来,确实有点渗人。他所在的这座大山名叫野人山,方圆有好几千里,据说山里核心地带还有高等级的灵兽魔兽。所以过去那十来年里,母亲带着他躲避仇家,一直是在山里打游击,但是从来都不敢进入山里太深,一直是在边缘游荡。
  母亲过世之后,他为了躲避那些前来寻宝的修行者,不得不往深山里走,不知不觉间,居然就快要到达核心地带附近了。叶欢心里暗暗叫苦,看脚底下围着的这些野兽,其中既有普通的那种黑狼和花豹,其中还有一只青背大狼,体型比其他的黑狼要大了差不多一倍,一看就不是凡种,估计就是那什么魔兽了吧。他虽然武艺见长,但是还从来没有和魔兽们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今天这一难还能不能躲过去。
  第七章 兽潮
  那些野兽好像也有知觉。之前叶欢二人待在茅舍里,它们就只围着茅舍,现在二人转移到了树上,那些野兽就跟着走出了密林,来到了叶欢躲藏的这棵树下,团团围住,全都抬起头来看向叶欢,一个个后颈的毛发全都竖了起来,前爪在地上不停地抓挠,口里还发出一阵阵低沉而有力的咆哮。
  叶欢还正在犹豫着,是战还是逃。那些野兽可没那么多顾虑,咆哮过一阵之后,就有几只豹子纵身一跃,就跳到叶欢躲藏的这棵大树上,利爪在树上一阵抓挠,很快就爬到了树干的半中央,眼看就要逼近叶欢躲藏的地方了。
  形势万分紧急,这时候也容不得叶欢多想了。他把心一横,干脆站了起来,甩出一个勾爪,抓住了头顶的一个枝桠,然后一手持绳索,一手掌大刀,身子往后一仰,在向下跳的同时,手中的大刀已经向着攀爬而上的豹子兜头砍去。
  还好打头阵的这几只豹子都不是魔兽,只有一身蛮力,不会什么躲闪的招数。虽然有好几只,但是很快就被叶欢一一砍下了头颅,随着一阵鲜血飞舞,几只无头尸身就掉落到了地上。剩下的那些野兽好像被叶欢的神勇表现给吓着了,一个激灵就想四散而逃。就在此时,那只体型硕大的青背大狼站了出来,扬起它那硕大的头颅,冲着空中的满月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又威严的咆哮,居然还夹杂着金石之声。
  那些正准备四散而逃的野兽好像是被吓着了,一个个四肢一软就趴在了地上,冲着这头青背大狼簌簌发抖。那青背大狼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威严没有被轻视,再次发出了一声咆哮。就在此时,叶欢分明看见,一道无形的风刃向着自己栖身的这棵大树飘了过来,然后只听到咔嚓一声巨响,大树居然被连根砍断,呼啦啦一阵响动,就向着地面倾倒了下去。
  叶欢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赶紧把手一扬,松开勾爪,正准备换一颗大树继续藏身,但是那些野兽好像是听到了总攻的号角,一起埋头向他发起了冲锋。这时候他要再换地方也来不及了,索性把飞爪一收,揣到怀里,双手一起握着大刀长柄,一个横扫千军,就把冲在最前面的几头黑狼砍倒在地。
  随着这几头黑狼倒地,一股更大的血腥气在林间升腾而起。那些野兽们闻到了这种血腥味道,一个个更加兴奋,眼睛很快就变得一片血红,不顾一切地向着叶欢冲了过来,很快就把他淹没在了兽潮之中。叶欢这时候也知道,只有拼死一搏,才能觅得一线生机,也就不再多想,手中刀挥动得更加频繁而有力,刀刀都是向着野兽们头颈之间砍去。
  倒是那头青背大狼俨然一副领袖气派,站在外围观看,一直不肯加入进攻,哪怕是自己的手下又被叶欢砍死了十几头,它也不为所动,仍然是静静地伫立在一旁。
  虽然现在参与围攻的还只是一些普通的野兽,但是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何况这还都是些猛兽。叶欢虽然身手不凡,但是架不住对手太多,简直是防不胜防,终于还是被几只黑狼突破了他的防线,扑到了他跟前。其中甚至有一只体型稍大的黑狼,还成功地在他大腿上撕咬了一口。虽然他眼疾手快,回刀向自己身前砍落,把那只黑狼的头给砍了下来,但是腿上也被带走了好大一块肉,一时血如泉涌,很快就把他的裤子给打湿了,简直把他痛得快要晕厥了过去。
  虽然身上挂了彩,但是反倒是激发了叶欢心中的野性,他咬紧了牙关,忍着钻心的剧痛,手中的钢刀挥动得更加有力,一时竟然还占到了上风,和他放对的那些黑狼被砍了个尸横遍野。而随着对手减少,此消彼长之下,他所经受到的压力更小了,居然还有闲暇紧了紧背后地包袱。
  反倒是他背上的小姑娘,睡得很沉,居然一直没有被这场打斗吵醒。叶欢心道这样正好,省得小姑娘看到了这场打斗,被吓哭了,还要让他分心去安抚。眼看着对手一个个在减少,叶欢心里反倒是更加沉重。他已经带着伤,又没时间包扎,而且随着他砍杀的动作越剧烈,血也越流越多,他已经感受到了失血过多之后,那种疲倦眩晕眼花的感觉了。
  虽然对手也在渐渐减少,很快就从好几百头减少到了只剩下二十多头黑狼,但是能坚持战斗到这个时候的,那都不是什么弱者,不但体型更大力量更足,而且躲闪之间也更有章法。所以叶欢又挥刀劈砍了十多下,居然只有一头黑狼倒地毙命。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大刀挥舞起来略略有了一点吃力的感觉,一直很平稳的呼吸也有了一点乱像,看起来也到了强弩之末了。
  一直在外围观战的那只青背大狼好像也看出了叶欢处境不妙,居然再次仰头一声长啸,叶欢竟然从中听出了一点不屑之意。那些正在围攻的黑狼好像听到了什么号令,一起咆哮一声,退了开去。那只青背大狼并不上前,反倒是跟着后退了两步,目光所至,居然是叶欢那条受了重伤的大腿。看他的意思,居然是让叶欢包扎好伤口,再打一场。
  叶欢忍不住心里一阵苦笑。这算个什么事啊,假慈悲还是怎么滴?不过有了这片刻的喘息机会,他肯定不能放过,随手从衣服上扯下来一根布条,把一直流血不止的大腿简单包扎了一下,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调匀一下呼吸,双手握紧了大刀,沉腰站立,目视前方,示意那只青背大狼上来。
  那只青背大狼明显是有着一点智慧的生灵。他看出了叶欢的示意,但是并不上前强攻,而是随口一张,就是好几道无形的风刃向叶欢偷袭过来。叶欢暗骂一声无耻,可惜他现在也不是普通的武者,早已修炼出了一点神识,自然能识破对方的暗招,说不得几个连跳,就躲了过去。
  那青背大狼好像是早有预感,知道这一招不会奏效,鼻子里哼哼两声,意思是你小子还算不错,不枉我把你当做个好对手。然后大腿一蹬地面,硕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向着叶欢就径直冲了过来。叶欢一看对方那身板,自知自己力量不足,不是它的对手,左脚在地上一蹬,侧身横移,暂避其锋芒,回手一刀,就向着狼首之后的脖颈位置砍落过去。
  那青背大狼一看就很有战斗经验,知道这回马一刀不可轻敌,居然在空中四蹄一蹬,身子凭空就横移了半尺,堪堪躲过了叶欢这必杀的一招。叶欢心里暗道可惜,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狼身从身侧划过,正准备喘口气回身再战,谁知道一道巨大的黑影迎头撞来,居然是青背大狼纵身跳过之后,四脚刚刚落地,那条大尾巴就已经高高扬起,向他扫了过来。
  叶欢心里一愣,这不是老虎才用的招数吗,什么时候狼也学会了?他这一愣不要紧,说时迟那时快,左腿就被狼尾巴重重地扫了一下,这一招力量是如此之大,叶欢只感到腿上的骨骼一阵响,跟着就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就痛晕了过去,跟着就是腿一软,就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那青背大狼见这一招奏效,又是仰头一声长啸。叶欢居然从中听出来一种得意和藐视的意味,一时心里大怒,暗骂了一句,“够阴险,够狡诈啊。”当下鼓起余勇,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施展出游身功法,小心应对,这才又和大狼斗了个旗鼓相当。可是他受伤在前,又失血过多,再打了三五十招过去之后,渐渐就感觉到神困力乏,眼看着左支右突,快要黔驴技穷了。那青背大狼本就不是凡物,发现了可趁之机,当下身子向后一缩,跟着又是一个高高跃起,向着叶欢俯冲了过来,四蹄还在空中一阵狂舞,隐隐形成了压制之势。
  话说那巨狼腾空而起,向叶欢扑了过来。看他那巨大的身板,怕不是的有几百斤之重,这一下如果扑到了,叶欢必然会被巨狼压倒在地,他背后可还背着个小姑娘呢,那还不是要被压成肉饼啊。叶欢心知情况紧急,就算不敌也不能被扑倒在地,当下右腿向后退了一步,摆出个前弓后箭的步法,双手握紧了刀柄,把钢刀竖了起来,全力向前迎了上去。
  那巨狼来势汹汹,很快就撞到了刀锋之上。只听得一声脆响,咔嚓,居然是刀断了,那巨狼反倒是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叶欢看着手里的刀柄一愣,没想到这魔狼的身板如此结实啊,居然把刀都给撞断了。他这一愣神,那狼就已经扑到了他身上,前爪一伸就抓住了他的双肩,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紧跟着就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当头咬了过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叶欢反倒是处变不惊,随手就抛弃了剩下的那半截钢刀,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解腕刀,拼尽了全力向着巨狼胸前刺了过去。这把解腕刀可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据说是他父亲当年在邙山神仙洞附中所得,锋利异常,削金断铁还能毫发无损。这青背巨狼虽然也是修炼有成,一身钢筋铁骨称得上是刀枪不入,所以才敢和叶欢立起来的钢刀对冲,但是在这仙人遗物之下,却脆弱得有如嫩豆腐,居然被叶欢这一刺,就直接刺进了身体,正中巨狼的心脏。
  第八章 内丹
  那青背大狼可是修炼了好几百年,只差一步就能化身成为人形,被一种奇特的气味所吸引,发起了这次兽潮,结果又惊喜地发现了一个人类修行者。正如同人类修行者要找各种天才地宝进补一样,人类修行者的血肉之中蕴含的那种灵气,对于魔兽妖兽也是最好的补品。而且最好是生吞活吃才好,否则这些人类修行者一旦去世,血肉中所含的灵气也就会很快消散到天地之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他放弃了用风刃干掉叶欢的想法,想直接把这个人类吃进肚子里去,说不定就可以凭借这一次进补,给他带来突破的契机。
  至于叶欢手中所持的那把钢刀,巨狼并没有看在眼里。他这几百年修炼生涯中,和人类也战斗过很多次了,从来就没有那个人类能突破他外面的皮毛,伤害到他的本体,所以他才那么肆无忌惮地向叶欢直扑过来。谁知道这头巨狼千算计万算计,眼看着就要得手了,没有想到叶欢手上居然还有一把仙家遗留下来的兵刃,给了它最后的致命一击。
  所以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的际遇那都是有定数的,哪怕是野兽那也不能例外。巨狼心有不甘,仰头长啸一声,就此毙命,一具庞大的身躯轰的一声倒了下去,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剩下的那些黑狼看到连头领都打不过叶欢,那还不顿做鸟兽散,撒开四条退钻入密林,纷纷逃命去了。
  强敌已然毙命,叶欢一口气也松了下来,只觉得两腿直打晃,他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喘息起来。刚刚打生打死的时候,都没能惊动的小姑娘,这时候居然就醒了过来,看到茅舍前这一地的尸体,当时就是一声尖叫,直入云霄。叶欢赶忙把她放下来,一抬手就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苦笑着说道,“小姑奶奶,您小声点行不行啊?当心招狼呢。”
  小姑娘切了一声,“狼都被你打死了。”她口里说是这么说,但是他毕竟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子,所以心里害怕那也是必然的,于是惊叫一声,纵身一跃又跳回到了叶欢怀里,紧紧抱着叶欢的脖子不肯撒手,骄傲地小声说道,“大哥哥,你太棒了,我决定了,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你。”
  她这一跳,刚好就落在了叶欢的大腿上,紧接着密林中又响起一声鬼哭狼嚎。没办法,压在叶欢被撕掉一大块肉的大腿上了,简直是要痛彻心扉了啊。小姑娘一看闯祸了,赶紧又跳到地上,跪下来检查叶欢的伤口,口里还不停念叨着,“瞧你这笨手笨脚的,连个伤口都包扎不好,还是我来吧。”说着就解开了叶欢自己包扎的伤口,看到了那里面的白骨,和血呼哧啦的伤口,这下子小姑娘可就受不了了,打了个哆嗦,然后就软倒在叶欢的大腿上,居然直接就晕倒了过去。
  她这一软倒下来,小手掌刚好又按压在叶欢的伤口上,叶欢忍不住疼得叫出声来,“小姑奶奶,我和你有仇啊,你老是弄我的伤口干嘛?”可惜小姑奶奶已经晕倒了,他叫得再大声,人家也听不见不是。叶欢也没办法了,只能把小姑娘抱起来,送回到茅舍里面的卧榻之上,拉过一床被子,给她盖上,这才腾出时间来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好在他是习武修道之人,又经常和山里的猛兽搏杀,受点伤那是早已司空见惯的,所以家中也常备各种疗伤的药草,说不得翻倒出来几种药草,在碾子里碾碎了,糊到自己的伤口上,又找出来一件干净衣服,撕开来绑到伤口之上收拾停当了,这才有时间出来处理那些倒闭的野兽尸体。
  这一晚上虽然是担惊受怕,但是也收获颇丰,外皮完整的黑狼就有三百多只,还有六只花豹,等明天洗剥干净,再硝制好了,应该能换回来不少钱。要知道这么大一张的狼皮,在外面那也是很少见的呢。把这些跟班处理完了,叶欢才开始收拾那只青背巨狼。好家伙,到底是修炼有成的魔兽,把那张皮子剥下来,一摊开之后,叶欢才发现,居然有差不多一丈见方,看来可以给小姑娘定做一件上好的皮裘了。这不是眼见得秋天就要过去,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嘛,有了这么大一件皮裘,这个冬天小姑娘应该不会再怕冷了吧。
  剥掉了毛皮,剩下的就是好几百斤的狼肉。而且这只青背巨狼修炼好几百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天材地宝,居然没有普通狼肉的那股腥臊之气,反倒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道,让人忍不住就要啃上几口。叶欢也是吃惯了生肉的,当然挡不住这种诱惑,随手割下来一小条狼腿肉,塞到嘴里,细嚼慢咽之下,只觉得口舌生津,余味悠长,实在是从没吃过的美味啊。他吃完一条,只觉得意犹未尽,又接上了一条,一转眼居然把那么大一只狼腿就这么生吃完了。
  直到这时候,叶欢才发现,自己之前大量消耗的体力,居然全都恢复了过来,大腿和身上的那些伤处,居然隐隐作痒,好像是伤口恢复生出新肉的感觉。这种感觉可太奇妙了,比他之前喝药汤疗伤的效果要好上无数倍啊。他忍不住暗暗心想,看来今后还要打猎魔兽,多吃点魔兽血肉才好呢。
  看看还剩下的那几百斤狼肉,叶欢好容易止住了再吃下去的欲望,把狼身分割成几大块,用树杈当钩子,挂到屋檐底下。这才发现,在青背大狼的心脏位置,居然还有一块淡青色的结晶。这东西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也曾经听母亲提起过,应该就是所谓的魔兽内核了。他伸手过去,把这枚内核握在手心里,收回到自己眼前,想细细观察一下,谁知道突然之间那内核在他手心里开始突然发热,然后那股热量直投入他手心的劳宫穴,沿着手少阴心经一路而上,很快就汇入到了他丹田内府之中。紧接着就是一种异常舒服的感觉传遍了少年的全身,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至极的感叹。
  少年正准备把这枚内核收起来,留作他日突破之用,但是那枚魔兽内核好像就粘在他手心里了,死活不肯离开,而且还在不停地继续发出热量,倒是形状变得越来越小,好像是在他手心里被融化掉了。少年这时候感觉到很舒服,也就不作他想,闭上双眼盘腿坐到了地上,五心向天,摆出了一个练功的架势,引导着这股暖流流遍全身。
  就在此时,满天的星星和皎洁的月亮好像也在降下五彩的光华,汇聚到少年的身旁,跳跃着落到他的身上,很快就渗入他体内,不见了踪影。虽然现在外面已经是深秋入冬时节,周边的树叶和草丛上已经开始凝结点点露珠,少年却感觉不到一点凉意,反倒是只感觉浑身发热,全身上下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之意。他浑浑噩噩之际,也懒得多去想这是为什么,索性躺倒下来,开始按照梦中的姿势扭动起身躯。
  等到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居然远远地射出了一道紫色的光芒,也落到了少年的身上,融入他的身体之中。少年此时还沉浸在修炼的美好意境之中,压根就没有发现身周的变化。这时候睡在屋里卧榻上的小姑娘终于醒了,她揉了揉双眼,迷迷糊糊地叫了声;“爹哋,娘亲。”跟着就想到了昨天的遭遇,意识到爹爹娘亲都已经过世了,小嘴一瘪正准备哭鼻子,就突然注意到了茅舍外面的异常。那时正是太阳初升,一道紫光从天而降,落到少年身上的时候。小姑娘忍不住爬起来,站到门口向外一张望,就发现叶欢正睡在地上,身子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在地上不停扭动着。
  小孩子都是极为好学的。小姑娘看叶欢扭得有趣,忍不住也跟着卧倒在地上,一起扭动起来。虽然她是清醒时做的这些动作,难以体会到其中的真意,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位学武的奇才,居然把叶欢那些动作中的神韵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这两一在屋外,一在房里,各自如长蛇一般扭动着身体,互不干扰,居然就这么过了一早上。
  等到日上三竿,叶欢终于醒转了过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功力有了大幅长进。他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这才发现此时自己的神识也有了很大的增长,居然可以内视了。少年干脆一直看了进去,就发现体内那些大大小小的经脉彼此相连,构成了一张大网,一种金黄色的液体在经脉之中缓缓流动,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循环。而在他丹田内府深处,已经形成了一个金黄色的云团,成顺时针方向缓缓转动。在那云团正中央,有一颗小小的金色颗粒,也在静静地转动着。
  叶欢被自己体内的异象给吓了一跳。不是吧,这就结丹成功了?紧接着他的神识就从体内收了回来,自言自语道,没那么简单吧?娘老子可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吃了不少天材地宝,都没有成功呢。他忍不住仰起头来,望天长啸了两声,大声喊道,“不得不说,我真是个天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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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无猜
  他这一声大喊,就把茅舍里面也在修炼的小姑娘给惊动了。小姑娘赶紧收功爬了起来,开门一看,就发现叶欢正站在门前的空地上发愣,忍不住跑了过来,纵身一跃跳到叶欢怀里,娇哼一声,“大哥哥,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吓了人家一跳。你来摸摸,我心里现在还在噗通噗通地乱跳呢。”紧接着又大叫一声,“哥你干嘛去了啊,怎么身上这么臭?”
  叶欢低头一看,还真是的,身上本来光洁如玉的肌肤之上,结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散发着一种难闻的臭味。他赶紧把小姑娘放了下来,冲到里屋拿出一身换洗衣裳,又跑了出来,一个纵身就跳到了山崖之下的水滩里,把自己清洗干净。那层污垢可还真难洗,和肌肤粘得牢牢的,叶欢都快把自己的皮肤给搓破了,才把污垢洗干净,但是那一身如玉的肌肤也就变得红彤彤的,好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样。
  他也顾不上多管这些,赶紧换上干净衣服,至于昨晚上穿过的那些旧衣服,在一场激战之后,早已经破烂不堪了,不要也罢。他收拾停当了,又回到茅舍之前,小姑娘倒还真的把早餐准备好了,有烤肉,烤山药,还有一盘子野果子,这对异姓兄妹在火塘边相对而坐,各自取食,又互相帮助,倒也有一种别样的温馨滋味在简陋的茅舍里弥漫。
  接下来几天,叶欢可就有得忙了。那晚上的惊天一战,给他留下来好几百张狼皮,需要抓紧时间洗剥干净,拿硝石鞣制好,否则就会坏掉。所以他这些天忙的一塌糊涂,小茜茜也坚决兑现了她的诺言,独自操持起了两个人的生活,每天煮饭烧菜洗衣服搞卫生,确实是没有白吃叶欢家的饭菜。
  赶在第一场大雪下来之前,叶欢终于把皮子全都鞣制好了,他再一次拿包袱把小茜茜绑在背上,又砍了些树枝,做了个爬犁,把家里的狼皮全都放到爬犁上,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拖着爬犁来到了集市上。他这次带来的全都是上好的黑狼皮,这种皮子做成的皮袍皮褥子,保暖效果是最好的了,所以吸引了很多人围观,最后用一张皮子三个银币的价格,全都卖给了一位收购山货的商人,收获了十多枚金币。
  在购买了一个冬天需要的盐巴等生活必需品之后,叶欢背着小茜茜走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在山里每天爬高摸低,还要和野兽打斗,衣服坏的很快,他这次来,不但是要给自己兄妹二人买一些换洗衣服,还准备用那张巨大的青背狼皮,给小茜茜做一身皮衣、皮裤、皮靴、皮帽和一个皮包袱。
  冬天一场大雪下来之后,山里就会变得非常冷,小茜茜现在还没有神功护体,如果没有一身合体的衣物保暖,只怕是熬不过外面那种刺骨寒风的。当然他自己也会做衣服,但是手工那就很粗糙了。小姑娘总是爱美的,现在他已经把小茜茜当作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肯定不愿意小姑娘和自己一样,总是穿着那种破破烂烂粗制滥造的衣服。
  当然外面再冷,只要不出门,躲在茅舍里烤火,那问题也不是很大。但是在接下来这个漫长的冬季里,他也不可能一直闭门不出,每隔几天,总还是要外出打猎的,要不然家里的食物吃完了,大家没有被冻死,反倒是要被饿死了。
  上次突然出现的那股兽潮,让他至今还心有余悸,虽然最后还是被他打退了,但是这些野兽为什么而来,叶欢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茜茜身上有什么奇异之处,会吸引到野兽。要知道,他可是在山里住了将近十年,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规模的兽潮攻击人类居住地点的。
  所以每逢要外出打猎的时候,他可没那个胆子,把小茜茜一个人留在家里,必定是要背在自己背上的,那么一套合身而又保暖的皮衣皮裤,就非常需要了。
  因为要等着把小茜茜的衣服做好,这个晚上叶欢难得的在山下的小镇上留宿了一晚。为了免得被人发现他修炼的功法与众不同,这个晚上自然大家都不练功了,就是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小茜茜倒是想让叶欢给她讲故事来着,可是叶欢不会讲故事啊,他打小到大,就没有听到过一个故事呢,被小姑娘磨到没奈何了,叶欢只能讲自己小时候的生活经历。还好他这十来年一直是跟着母亲,在外面东躲西藏逃避仇家追杀,所以这段经历倒也还算是曲折离奇。而且又都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现在讲述起来,自然也是活灵活现,让小茜茜听起来,也是感同身受如临其境,倒也还不算太差。
  当叶欢最后讲到,一伙仇家终于找上门来,母亲为了保护他不被敌人发现,掩盖供他逃生的地道入口,居然不惜自爆在仇敌眼前,叶欢自己已经是悄然泪下,泣不成声。小茜茜自己也是从类似的经历中过来的,最后还亲眼目睹了父亲死于非命,母亲也被歹徒围攻受伤,自然能够理解叶欢的感觉,不但陪着他一起掉眼泪,还凑到他耳边低声劝解道,“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娘亲虽然已经走了,但是她那么好的人,一定是飞到天上当神仙了。只要我们过得好好的,娘亲一定能看得到,她老人家心里也会很宽慰的。”到底是小魔女,这种话说出来,有谁会相信这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小姑娘啊。
  说来也奇怪,这么相拥着哭过了一场之后,两个人的心反而是贴得更近了。小茜茜还只有五岁多不到六岁,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该睡在叶欢怀里。但是叶欢之前就还是有点不习惯,总觉得和一个外人这么亲密,心里有点不能接受。现在他当然没了这种想法,非常自然地把小茜茜抱在怀里,就感觉到很适应了,好像这个人就应该是在自己怀里的,就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天生就该是如此的。小茜茜好像也感觉到了叶欢的想法,小大人似的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往叶欢怀里挤了挤,乖乖地闭上双眼,就这么睡着了。
  山中无甲子,暑尽不知年。随着日升日落、春去秋来,一晃又是三年多时间过去了。叶欢现在已经十四岁了,身高倒是长到了五尺多高快六尺了,加上常年翻山越岭打猎修炼,虽然肌肤还是那种带着玉质光泽的白皙,但是一身肌肉块块隆起,再也不是之前那种弱不禁风的形象,反倒是给人一种非常锋利的感觉。而且他的功法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但是经脉中的金黄色液体更加凝实,丹田内府中的那颗金黄色豆子也渐渐长大。最为突出的是,他的神识居然突飞猛进,随意一放出去,方圆三十里之内的一草一木都如在眼前,这就给他打猎带来了极大的方便,所有猎物都无所遁形啊。
  这三年里,叶欢无论是去山里打猎,还是去集市上出售山货换取生活用品,每天出入都是背着个小姑娘,这已经成为了附近这一带的一道风景。不过现在小姑娘也终于八岁多快九岁了,身高也有四尺多快五尺高了,又出落得明媚皓齿,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所以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虽然每天晚上还一样是要睡在叶欢怀里,但是白天就知道要避嫌了,不肯再待在叶欢背上,而是要自己行动。
  所以现在她就是一个人坐在一根高高的树杈之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荷包,一边踢踏着双腿,吃着荷包里叶欢给她做的风干肉粒,一边兴奋地给正在地下和一头暴力熊战斗的叶欢加油。虽然叶欢现在身高腿长功夫精湛,但是那头暴力熊可比他还要高出好几个头。这家伙之所以被叫做暴力熊,就是因为皮糙肉厚还力大无穷,而且叶欢他们这次遇到的更不是凡物,不但体型更大力量更猛,而且还不像一般暴力熊那样笨拙,反倒是身形灵活动作自如,闪避之间还颇有章法,看来也是一头修炼有成的老妖物。以至于叶欢已经和它缠斗了快小半个时辰了,居然还没能把这头熊放倒在地。
  小茜茜眼看着叶欢和那头熊打斗正欢,也忍不住手痒痒了,顺手从腰间一个皮袋里摸出来一块飞蝗石,手一扬就冲着那只大熊掷了过去。别看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但是手劲儿还真不小,伴着一阵尖锐的破空风声,那块石头就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了暴力熊的头上,居然还炸了开来。可惜这头大熊的防御实在是有够结实,这么一块能砸倒一颗大树的石头,居然只是让暴力熊疼呼一声,不但没有让熊头上冒出来一星半点血泡泡,居然连一个小包包都没有出现。
  还好小茜茜这一石头砸下去,那头大熊虽然没有受伤,但也被砸得眼前发黑。它本来就对和叶欢久攻不下而生着闷气,这下又被外人所打搅,心里那团火呀,那就如同炮仗一样被炸开了,头顶上的毛发也根根竖起。只见它仰头怒吼一声,两只硕大的前爪在胸前砰砰地擂了两下,放过了正和它对攻的叶欢,转身来到了小茜茜所在的那棵大树底下,巨大的前爪一挥,居然咔嚓一声就把这么大一棵树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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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异兽
  哗啦啦一阵乱响,那棵参天大树就向后倒了过去。大熊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一只巨大的巴掌也举了起来,跃跃欲试,想趁着小茜茜从树上掉下来的瞬间,一巴掌把这个捣乱的小家伙给拍死,谁让这小家伙那么烦呢。至于正在他背后发起攻击的叶欢,那是顾不上了,当然他也懒得去理睬。反正刚才已经打了那么久,这人类的攻击力也就不过如此,连它的外层防御都还没能破开呢,只当是在挠痒痒了。
  不过它这次明显是失算了。小茜茜既然敢招惹暴力熊,那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它拍到的。只见她如同一片落叶一般,飘飘荡荡地从半空中落下来,堪堪就在要掉到暴力熊攻击范围之内的时候,突然双脚互踩一下,紧跟着身形突然横移了开去,居然一转眼就飘到了远处的另外一颗大树上,随意找了个大树杈坐了下来,然后在腰间又摸出来一颗飞蝗石,随意地手一扬,一阵破空风声过后,又是砰地一声砸到了大熊头顶上,口里还嘻嘻地笑道,“大笨熊,来打我呀,来打我呀。偏要让你打不着,看我活活气死你。”
  暴力熊这下子可算是被彻底激怒了。它一张嘴,就是一个巨大的石球向着小茜茜飞去,脚下用力一蹬,巨大的身子也向着那棵大树再次横撞了过去。可惜它已经被愤怒蒙住了双眼,居然忘记了身后还有另外一名劲敌的存在。叶欢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的,他松开右手,在腰间掏出了那把古怪的解腕刀,蹂身而上直插向大熊后背。
  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破开了大熊厚厚的外皮,直没入刀柄,连叶欢自己的右手都跟着送了进去,然后再在大熊体内一搅和,把这头大笨熊的内脏给搅成了一滩烂泥。大熊淬不及防,没想到之前这人类一直没破开他的防御,只不过是想把它当做修炼对手而已,所以它临死之前,不甘心地冲着小茜茜的方向大吼一声,可惜这时候它生机已绝,不可能再有什么石球飞出来了,反倒是把最后一口气吐的干干净净,然后只听到一声巨响,带着一阵地动山摇,泥土四溅,它那巨大的身躯就砸向了地面,就此没了声息。
  看到大熊已经毙命,少女纵身一跃就从高高的树冠上跳了下来,投身到叶欢怀里,掏出来一张小手帕,给少年擦去脸上的汗水,笑嘻嘻地说道,“哥哥好棒哦,这么厉害的大熊,都给你打倒了。不过这家伙这么重,怎么搬回去啊?”
  虽然叶欢已经知道,小姑娘也是有功夫在身,不再像之前那样脆弱不堪,但还是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低声呵斥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小姑娘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人家本来就是个孩子嘛,那里是什么大人了。再说了,这么点高算什么啊,再高的地方跳下来,也摔不着我。倒是这只大熊该怎么处理啊?”
  叶欢看着这么大一座肉山也颇为头疼。这家伙实在是太大了一点,怕不得有上千斤重了,就算是横躺在地上,也有如一座小山包。再说了,这可是灵兽啊,丢到外面不带回去,那也太浪费了。可是再惋惜也没用啊,不说血肉里所含的灵气了,就是那骨头,那也是好东西啊,熬出汤来也是强筋壮骨的好药材。他又没有储物戒指,不能大手一挥就把大熊收起来,那也只能发扬蚂蚁搬家的精神,一点点往回挪了。
  把主意打定,他又掏出那把解腕刀,先把大熊的胸膛刨开,探手往里一摸寻,就找到了那颗内核,握在手心里拿出来一瞧,乖乖隆里个东,居然比他的拳头还要大上几分。难怪他这几年功夫大涨之后,还是斗了老半天,才把这头熊干趴下,原来这家伙的内核这么大了,比前几年干掉的那只青背巨狼的内核大了怕不是一倍还有余,可见这家伙在魔兽中间的等级,绝对比那头巨狼还要高出至少一个级别了。
  而且这颗内核看上去隐隐泛着黄色的光芒,比他之前吸收的,那只青背大狼的内核,更为结实致密,显见能量密度更高,说不定给小茜茜吸收了,可以一举突破也说不定呢。他顺手把内核递给站在身后的张茜,口里说道,“赶紧收好了,等回去就吸收了吧,看有什么效果。”
  结果他把手翻过去半天了,对方没半点动静,叶欢就有点纳闷了,忍不住回头一看,才发现小姑娘居然不在他身后,而是早就跑开了,正在远处一丛低矮的灌木前,蹲下身子往里看着什么呢,口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好可爱的小狗狗哦。小狗乖乖,快点出来,有好东西吃哦。”小手心里还托着几颗风干肉粒,送到了灌木丛中,在逗弄着什么东西。
  虽然平时在张茜面前,叶欢一直是一幅大哥哥的形象,但其实他也才不过十几岁,连十五岁都不到,也就是个半大孩子,好奇心也强着呢。听说有只小狗跑到这里来了,他哪里还能忍得住,连大熊的尸体都顾不上收拾了,赶紧也跑了过去,跟在张茜身后往里一瞧,灌木丛里还真的有一只小小的黄狗,身子弓起,颈毛倒竖,正在那里簌簌发抖。
  你还别说,这只小狗真的很可爱,一身毛发金黄发亮,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简直好像能说话一样,加上那湿漉漉的黑鼻子,短小的四肢以及圆滚滚的身子,简直让人忍不住要赶紧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才行。叶欢自然也不能免俗,挤到张茜身畔蹲了下来,冲着那小狗伸出了双手,口里打了个响亮的呼哨,“二黄,过来抱抱。”至于为什么这只狗被叫做二黄,那不是他们家原来那只大黄狗被人打死了嘛。
  说来也奇怪了,开先张茜拿风干肉粒逗弄那只小狗,那小狗虽然很喜欢那些小吃的味道,但是却露出来一幅很害怕的表情,缩在灌木丛里,死活不肯现身。现在叶欢过来一招呼,那只小狗虽然一样的很害怕,但是居然主动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乖乖地跳到了叶欢手上,还讨好似地伸出舌头来,在叶欢的手掌心里舔了两口,然后就趴在那儿不动弹了。
  张茜这下可不乐意了,嘟起个小嘴哼哼了两声。叶欢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顺手就把小黄狗交到了她手上,这次小黄狗可就没那么害怕了,也主动伸出舌头,舔食起那些风干肉粒。小姑娘有了个小玩具,也就释然了,顺手把叶欢递过去的那颗内核收起来,只顾着逗弄那小狗玩了。
  叶欢摇摇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回过身去继续收拾那只大熊。他先把大熊的四个熊掌给砍了下来,放到一边,又把一张巨大的熊皮完整地剥了下来,卷好放到一旁。小茜茜这几年身高增长了不少,之前那套狼皮做的衣服已经有点小了。这次打了只大熊,正好给她做套新衣裳。
  然后再砍下来两只后腿,找了点柴火架起个火堆,拿出火石打着了,把那两只后腿用木棍插着架到火上,还从怀里掏出来不少瓶瓶罐罐,居然都是各种佐料,显见得早有准备,准备随时随地吃烤肉呢。随着火焰温度慢慢升起,又有各种调味料不停地往那两腿上招呼,一股浓浓的烤肉香味就开始在林中弥漫。这时候那只小狗忽然又躬起了身子,冲着火堆一个劲儿地叫唤,嘴边还流出来长长的哈喇子。
  小姑娘可爱干净了。被小狗的哈喇子流到了手上,忍不住小手一摔,就把小狗摔了出去。那小狗看上去四肢短促,还有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偏偏活动极为灵便,被小姑娘这一摔,眼看着就要摔个四脚朝天了,谁知道它在空中四蹄一蹬一个转身,居然就四肢着地,稳稳地站到了叶欢身畔,继续盯着火堆上烤着的熊腿,哈喇子流得更加欢实了。
  叶欢在一旁看了个目瞪口呆,忍不住在它头上抽了一巴掌,口里笑骂道,“原来是贪吃鬼,不对,贪吃狗一条啊。”
  那小狗似乎对叶欢随意抽打它毫不在意,或者说是不敢在意,继续盯着那一大块肉,两条前腿还不停在地上扒拉着,喉咙里也低沉地呜呜叫着,似乎是正在抱怨,为什么还不可以开吃呢。两人看到这小狗的动作实在是有趣,也就不再去责备它了,一起围到火堆旁,一人举起一条后腿,不停地翻动着,又不时往上面刷上各种调料,好让肉烤的更加均匀。
  就在那小狗等得快要不耐烦了,哈喇子也把身前的泥地打湿了一大块的时候,熊腿终于烤好了。叶欢看了看急不可耐的小狗,口里笑骂了一句,“你是饿死鬼投胎啊,这么急。”口里是这么骂着,还是拿刀子削下来一大片肉丢了出去。
  那小狗本就等的不耐烦了,一见到叶欢丢出来一大块肉,哪里还能忍得住,四肢齐齐发力,一个虎扑,临空就把那块肉接到了嘴里,嚼都没嚼就囫囵吞了下去,然后又继续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叶欢。张茜也觉得这小狗实在是有趣,也顾不上自己都没吃上一口,也拿刀子削下来一大块肉,学着叶欢也远远地抛了出去。那小狗动作可一点都不慢,又是一个虎扑,居然飞出去好几丈远,又把那块肉叼在了嘴边,囫囵吞下之后,又回到两人身边继续等待。(未完待续,请支持正版阅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天涯文学https://tuoshuiba-image.oss-cn-hangzhou.aliyuncs.com/system/tybbs/book/78641.aspx阅读和投票。你的支持,就是作者码字的最大动力。手机用户请到book.tianya.cn阅读)
  第十一章 洞府
  这两也顾不上自己还没吃了,只觉得这小狗太好玩了,于是就你一刀我一刀地开始削肉,等到那小狗终于吃饱了,摇摇晃晃地走回到火堆旁,四脚朝天开始打瞌睡,这两才发现,手里那两只巨大的熊后腿,居然只剩下两根骨头了。
  小姑娘觉得太好玩了,也不计较自己的午饭被只小狗给吃了,害得自己还要饿肚子,她随手把骨头一丢,伸手在小狗狗肚皮上挠了两下,笑嘻嘻地骂道,“看不出啊,你个小小身板,居然这么能吃啊。来,给俺瞧瞧,你都吃到哪里去了?”
  那小狗似乎极为享受,鼻子里哼哼了两声,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叶欢可就更加目瞪口呆了,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两句,“偶的个神啊,俺这是捡回来个吃货啊。完蛋了完蛋了,家里要被他吃穷了。”不过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站起身去,又在大熊身上割下来两只前腿,继续架到火上烤了起来。
  那只大熊可真的是不小,起码得有千多斤,但是四条腿被两人一狗一餐就吃完了,再去掉内脏,还真剩不下几百斤肉了,倒是省了叶欢的力气。他把熊皮打包,又砍下树枝做了个爬犁,拿出根绳子恶狠狠地套在那只小狗脖子上,咬牙切齿地吩咐道,“你这么能吃,还不快给俺干活去。”
  那小狗可不管那么多。它可知道,这大汉看上去是可怕,但是说话算数的还是旁边那小姑娘呢,所以就只管躺在小姑娘手心里装死,死活不愿意去干活。小姑娘看见这小狗如此知情识趣,那还不赶紧满足了它的心愿,伸手拉着叶欢的手臂,就开始撒娇,“哥,还是不要了吧。你看这小狗狗,还这么小,小身板还没巴掌大呢,怎么能让它干活呢?哥?”
  叶欢也知道,就它那小身板,估计是拖不动这么大个爬犁的,也就是气不过这小家伙那么能吃,随口那么说说而已,所以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把绳索背到了肩上,拖着那座肉山,开始了返程。两人一狗就这么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前行,差不多走过了一半的路程,来到了一处小水潭旁边,张茜看到周围的风景还不错,又心疼叶欢,就小声问道,“哥,累了吧,要不咱在这边休息一下?”
  叶欢往四周看看,也觉得很喜欢这地方,就点点头,放下绳索,正准备休息,结果那只小狗突然从张茜手上跳了下来,冲着水潭的方向一个劲儿地叫唤,两只前爪也不停地在地上抓挠。叶欢就感觉到奇怪了,走过去蹲了下来,从水潭里捧起了一捧水,洗了把脸,只觉得这水潭里的水格外冰凉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又回头看过来,想看看这小狗为何这样。结果那小狗叫的更欢了,还跑了过来,一口叼住了叶欢的裤脚,想拉着他往水潭对面那边去。
  叶欢抬头往水潭对面看过去。这就是个不大的水潭,大约十丈见方,靠开岸这边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里面那边是两道高耸的山崖形成了一个约六十度的夹角,夹角深处是一道瀑布,一道不大不小的水流仿佛从天而降,注入到水潭之中,激起了道道涟漪,一圈一圈地向着四周扩散,碰到岸边后激起了水花,很快又在乱石构成的岸边消遁于无形。
  那两道山崖一道向阳一道背阴。向阳的那一面长满了低矮的灌木,背阴的那一面则是铺满了深绿色的青苔,看上去和山里其他地方的瀑布小潭并无二致。不过二黄既然有很强烈的愿望,要拉他过去,叶欢当然也就如它所愿,站起身来牵着张茜,两人一狗绕过了水潭,来到了瀑布跟前。
  距离近了,大家才发现,这道瀑布的流量还不小,巨大的水流从山崖顶端倾泻而下,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砸到了地下的水面上,水花四溅。潭面上也升腾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又有夕阳斜斜地从山崖顶上照射过来,居然形成了一道七彩的光环。看着眼前的美景,张茜忍不住惊叹一声,“好美啊。哥,要不我们把家搬过来吧,我好喜欢这里。”
  叶欢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小妮子,安家可不能选择水汽这么重的地方,会得病的呢。走吧,咱也过去看看,二黄既然那么想我们过来,我们就去瞧上一瞧,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如果没什么的话,哼哼。”
  听到叶欢这么哼哼两声,那小黄狗居然会感到害怕,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过它那脖子实在是有够短,缩不缩的差别不大,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大出来,偏偏叶欢还就是看出来了,故意板着个脸说道,“走吧,还愣着干嘛?”
  小黄狗这下子心里更怯火了,可是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又实在是不敢再退回去,说不得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很快大家就来到了山崖底下,这里只是水潭边一个长条形的岸边,因为水汽比较大,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乔木,但是灌木丛生长得就异常茂盛,差不多把岸边全给盖住了。但是细心去看的话,还是能看的出来,这里原来有过一条小路,只是年代久远了,又长期没有人走,所以就逐渐湮灭了。
  看到这一幕,叶欢心里也有点明白了,估计这里还真有点什么说法。大家又在灌木丛中砍出一条路来,继续往前走,等快到瀑布眼前的时候,小黄狗突然一个加速撞向了旁边的山崖,就此不见了。外面剩下的两人顿时就惊呆了,叶欢几乎不敢置信地看过去,还是之前的那道山崖,上面长满了青苔,并没有什么不同啊。他忍不住抬起右手,往小狗消失的地方探了过去,却发现这里果然有点古怪,在他巴掌和山崖之间,居然好像有一层薄薄的隔阂,用眼睛是看不出来,但是手上却能感觉得到,软软的还有点弹性,绝对不是山崖。
  张茜看见叶欢突然伸出手来摸到了崖壁之上,然后就愣住了,有点好奇,也跟着探手上去接触了一下,紧接着也发现了这里的奥秘,忍不住惊奇的叫出声来,“哥,这里好奇怪啊,崖壁居然还是软软的。咦,我们家二黄呢?”
  叶欢本来还正在思索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事,也隐隐猜到了这上面估计是一道阵法什么的。张茜这么一叫,就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把手一缩正准备收回来,结果又一件怪事发生了,他体内的功法居然自动运转了起来,然后只觉得脑子里一懵,就有一道信息从那个崖壁上顺着他的手心传到了他的脑海里,居然是关于这道崖壁上那个阵法的构造的,紧接着他的巴掌居然就穿过了那道阵法,眼前的这道崖壁就变得透明了起来,能看得见里面的东西了。
  任是谁遇到这种怪事,也会有点不知所措的。所以叶欢也被吓了一跳,手一缩身子跟着后退了一步,居然就踩到了水潭里,差点摔了一跤,还是张茜赶紧伸出手来拉了他一把,才免得他掉进水潭之中。叶欢稳住了身形,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好像有点难以置信似的,看着眼前这个透明的石壁发起呆来。这时候二黄已经在洞府里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大厅里,一抬头就发现叶欢正呆呆地看着它,下意识地身子一缩,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后来又猛地意识到,这个新主人暂时还进不来,就冲着叶欢咆哮两声,洋洋得意地摇起了尾巴。
  叶欢被它这一吼惊醒过来,心里那个气啊,那就不用说了,当下也不多话,上前两步拉起张茜的小手,带着她直接就穿过了眼前这道透明的石壁,径直走到二黄跟前,一伸手就在小狗头顶上拍了一巴掌,“长本事了啊,敢冲我咆哮了。你倒是再躲啊,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二黄这下可就吃瘪了。它那小小的狗脑袋哪里能想得到,叶欢居然毫不费吹灰之力,就突破了这个阵法啊。要知道它可是神兽后代来的,天生就能感受到能量集中的地方,又对世间的所有阵法免疫,所以才能发现这个洞府,并直接走了进来。本来它还以为隔着阵法,能好好得意一阵子呢,这下被人抓了现行,那也没什麽好说的了,只能委委屈屈地跑到张茜跟前,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女主人。这小家伙可知道,这一招对小女生那基本上就是无敌的呢。
  张茜果然中计了。她一把抱起了小狗,冲着叶欢娇嗔道,“哥,二黄这是立了功了呢,你凶它干嘛。”
  叶欢这时候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观察周边环境上了,哪里还顾得上这点小事儿,当下也就是摆了摆手,让张茜不要声张,大家且好好看一看这座洞府。两人心里都有数,能在洞口设立阵法的,那一定是修行者的手段了,这里绝对简单不了。于是这两人一狗就在洞府里打量了起来。
  大家进来后所处的这个地方,显然是个大厅,虽然是天然形成的,但是也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要不然洞府的四壁不会这么平整。而且这个大厅还不小,起码得有三丈方圆,倒是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石桌两把椅子,地上还有几个蒲团之外,别无他物。四周的石壁上还开凿了三道门。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从左面最外边的那道门开始,一一走进去查看。(未完待续,请支持正版阅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天涯文学https://tuoshuiba-image.oss-cn-hangzhou.aliyuncs.com/system/tybbs/book/78641.aspx阅读和投票。你的支持,就是作者码字的最大动力。手机用户请到book.tianya.cn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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