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神臂弓

    一、兄妹进京(上)
大宋端平二年,公元一二三五年的初春,南方的夔州府城已经春意盎然。大江岸边几百名等待商船的人中,一对少年男女尤其显眼。那少年约摸二十岁上下,身材较高,着一袭黑色道袍,肤色白皙,相貌倒也俊朗,只是眼睛上蒙着黑布,右手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左手搭在身旁少女的手臂之上,看来是个盲人。他身边的少女年龄稍微小一些,身着青衣,容貌甚是俏丽,背了一个小包袱,一双漆黑黑的眼珠骨碌碌的乱转,不停的向四周看去,显得颇为顽皮。

  这时忽听得船上一名舵手道:“上船了!上船了!”霎时间岸上一阵混乱,人群蜂拥向前挤去。那盲眼少年被一名大汉撞了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青衣少女忙将他拉住,关心地问道:“哥哥,你怎么样?”随即又对那大汉叱道:“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么?”

  那大汉被一个小丫头呵斥,脸上大为无光,喝道:“老子就撞他了,你想怎样?”那青衣少女也不甘示弱,道:“我就要教训教训你!”随即右手倏忽扬起,“啪”的一声,打了那大汉一个耳光。

  那大汉莫名其妙被打,一张脸直涨成了猪肝色,叫道:“小丫头片子,你敢打你黄磊大爷,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言罢捋起袖子,挥拳向那少女打去。可他只觉得手上一紧,再定睛看时,只见那盲眼少年将自己醋钵般拳头握在掌中。那少年微微一笑,道:“舍妹脾气不好,得罪之处,还望见谅。”那黄磊哪里肯依,可自己无论如何用力,拳头都挣不出那少年的手掌。

  他也是明白人,知道遇见了高人,得罪不起,当下讪笑道:“是我不对,打得好。”那少年“哼”了一声,放开黄磊的拳头,和那青衣少女快步的上船去了。

  初春时节,江面上仍然颇为寒冷,一阵江风吹来,那青衣少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拉着那少年的衣袖,轻轻摇晃,道:“哥哥,我还没去过京城呢!等到了京城,你一定要陪我玩,给我买好吃的!”那少年点了点头,道:“好。”

  那少女小嘴一扁,道:“你说话能不能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少年道:“可以。”那少女一顿足,道:“你就多说了一个字!”那少年显得甚是无奈,摇了摇头,道:“一定买!”

  这次那少年说了三个字,青衣少女“哼”了一声,狠狠地打了他一下,道:“不和你说话了!我会船舱去了,这里太冷!”盲眼少年一听这个,登时慌了神,道:“你回去了,我怎么办?”青衣少女扮了个鬼脸,调皮的一笑,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倒是忘了,你看不见路。”

  那少年伸手将那少女拉到身边,低声道:“让我带你玩,须得答应我几个条件。”青衣少女点了点头,故作正色地道:“兄长请说。”盲眼少年道:“第一,不准喝酒!”青衣少女一听这个,登时变了脸色,道:“呃……这个……”

  盲眼少年道:“第一件事都这么难,算了。”青衣少女狠狠地攥了攥拳,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盲眼少年又道:“第二件事,就是不能主动和别人打架,京城太大,我不想出什么乱子。”青衣少女爽快地道:“这个好说,估计也没人招惹我,如果有人招惹我,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盲眼少年又道:“第三件事,就是不能随便乱跑,一定要在我身边。”青衣少女面露难色,道:“啊……这个……你平常半天都放不了一个屁,跟你在一起,不闷死了?”盲眼少年转过头去,朝青衣少女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你要对你大哥再不尊重,我就好好整治整治你。”随即他伸出食中二指,在青衣少女头顶轻轻一转,道:“家法伺候,拧你的耳朵。”

  青衣少女大为惊恐,忙伸手捂住自己双耳,道:“好好好,我知错了,我就答应你了吧。”盲眼少年嘴角微微上翘,道:“那还不快扶我回船舱去?”青衣少女做了个鬼脸,抱怨道:“哪里还是妹妹,分明成了你的丫环!”盲眼少年听后哈哈大笑,快步走回船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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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兄妹进京(中)
  李白有诗云:“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实际上真是如此,客船随着江水顺流而下,夔州至江陵的千里水路,一天之间便已走完。盲眼少年对那青衣少女道:“我们在江陵换乘陆路,今天时辰不早,先找一间客栈休息。”

  两人在江陵城中逛了一阵,夜晚的时候,便到了一家较大客栈中歇息。青衣少女给盲眼少年打了水,用毛巾轻轻为他擦了脸,道:“跟你出来啊,就一点不好,住客栈实在是太不方便。你说把你一个人丢在别的屋吧,又怕你磕了碰了,要是住一个屋子吧,就要又加一张床,真希望你早点成家,找个媳妇伺候你,省得本小姐费心。”

  盲眼少年轻轻叹了口气,道:“也当真辛苦你了,阿青。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郎君,让你嫁了。”青衣少女笑道:“你这话说过不下十遍了,可是天下的男子,还真没我看得上眼的。估计本小姐今生注定要守寡了。”盲眼少年道:“怎么会呢,虽然我目不见物,但我也知道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只恨我这残疾……”

  青衣少女听到这里,鼻子不由一酸,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哥哥,不说这个了。说不定啊,在京城我还能遇见美男子呢!”盲眼少年道:“好啊,但愿如此了!”

  两人睡到三更天左右,盲眼少年忽听得一阵兵刃响动之声,好像周围有人打斗,他心中一惊,暗道:“难道周围有江湖门派?还是有人奔我们而来?”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做起,道:“阿青,阿青,快醒醒,外面有人……”青衣少女也从床上弹起,从包袱中抽出两柄长剑,道:“外面有人打架是不是,那一定很热闹!哥,咱们瞧瞧去。”盲眼少年道:“好,你带路。”

  那青衣少女走到窗边,向下一看,对盲眼少年道:“三丈高,下面平坦。”盲眼少年道:“多谢!”随即从窗上跃下,青衣少女也随之跃下。盲眼少年道:“声音来自西北归妹位方向,我们快去。”青衣少女道:“明白。”随即拉着盲眼少年,朝声音传来方向奔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长江岸边,躲到一处灌木丛中。青衣少女道:“哥,前面三个男的打一个少女,我们帮不帮?”盲眼少年道:“好快的兵刃撞击声,看来有人是快刀潘家的人。”那青衣少女点了点头,道:“不错,好像有一人就是潘家庄庄主潘旭月。”

  盲眼少年又道:“风声如此沉闷,看来有人用长大兵刃,必然是太行山耿家的人。”那青衣少女道:“不错,那老头便是太行山青龙帮帮主石雷,用的是乱披风杖法。”
  盲眼少年得意的一笑,道:“还有一人,招式无声无息,恐怕是练气的高手。这绵掌功夫,只有临安吴家才会有。”青衣少女道:“当真好耳力,那人正是东平府绵掌掌门吴维。”
  盲眼少年皱起眉头,道:“这三人都是北方武林中的高手,各有各的绝活,只不过效力于蒙古鞑子,与本门来往不多,那少女竟能挡住他们夹击,究竟是何来历?”
  青衣少女道:“别想那么多了,那女已经受伤,快被他们逼到河里了,我们快去帮她!”盲眼少年道:“不错,救人要紧,点到为止!”青衣少女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随即她跃出灌木丛,朗声道:“他妈的,三个男的围攻一个女的,要不要脸!”

  那四人也没想到周围伏的有人,登即住手不斗。一名手持钢杖的老者道:“好啊,姓谢的,你还在这里有帮手!”一名持刀中年汉子道:“耿兄且慢。不知女侠是哪家门下,和这姓谢的是不是朋友?”

  青衣少女刚要报上姓名,便见那盲眼少年缓步走出,道:“我兄妹俩人只是路过此处,见这里风清月明,便要观赏一番,并非有意打搅。”青衣少女掩口轻笑,低声道:“大哥,别拽文了,今天是阴天。”盲眼少年微微一笑,道:“我倒忘了。”

  剩下那名面皮白净的汉子道:“你们两个,要是和着姓谢的没关系,就乖乖给我走路,免得溅你们一身血!”盲眼少年双手抱胸,摇了摇食指,道:“无妨无妨,我这妹子甚是勤快,回去自会给我洗净。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怎么欺负这个女孩。”

  那汉子哈哈大笑,道:“好两个小兔崽子,报上名来,我吴维大爷让你们死个明白!”盲眼少年低头沉思片刻,道:“潘旭月、吴维、石雷,看来这长江岸边,又要多了三个亡魂了。”言罢他从那青衣少女腰间抽出长剑,手腕轻抖,剑尖竟成雪花六出之型,向潘旭月疾刺而去。

  潘旭月见这少年瞎了双眼,本就十分轻视,可他见这少年一出手,剑刃劈空,竟发出“嗤嗤”轻响,刚要举刀抵挡,便觉得手腕剧痛,单刀掉在地上。在低头看时,只见自己手腕血肉模糊,肌腱尽被那少年挑断。青衣少女喝了声彩,道:“好一招‘古松傲雪’!”

  石雷见状更惊,抡起钢杖,一招“二郎劈山”,搂头盖脑向盲眼少年砸去。那盲眼少年却也不慌,朝那青衣少女道:“青妹,看好,腾蛇乘雾!”随即向左轻轻一闪,长剑向上一转,沿着石雷刚杖直削而上,但听得一声惨叫,石雷双手五指竟被硬生生砍断,鲜血溅了那少年一身。

  可这时那少年忽感到身后一阵微风传来,他知道定是吴维用绵掌偷袭,又笑道:“妹子,看好,浪子回头!”但见他猛地一个转身,长剑忽然探出,听得“嗤”的一声,吴维双掌竟被对穿而过,可吴维也颇为硬气,竟硬生生忍住,没叫出声来。那少年将长剑抽出,冷冷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吴维脸色惨白,道:“灵兰剑法!你是巫山朝阳峰的人!好,我们三个今天认栽!”那少年道:“你们本也是武林成名人士,现在女真方灭,中原无主,你们不但不想着匡扶宋室,收复中原,反倒为虎作伥,当真让人不齿!今日废了你等武艺,还不快滚?”潘旭月闻言如遇大赦,灰溜溜的逃走了。

  他三人走后,盲眼少年来到那受伤少女身旁,道:“姑娘,你怎么样?”那少女惨笑一下,道:“公子,你来了……那就最好……快救我……”随即她呻吟一声,倒了下去。青衣少女忙将她抱住,忽然失声叫道:“哥,不好了,她后背流了好多血!”盲眼少年道:“我来背她,快回客栈,救人要紧!”

  几人回到客栈,盲眼少年将那少女放在床上,对青衣少女道:“你去把她伤口涂上回阳玉龙膏,止血要紧。”

  过得一阵,那青衣少女道:“都好了,真没想到,她后背上不只一处伤口,手臂上也有两处刀伤,看来失血不少。”盲眼少年走上前去,搭上那少女脉搏,只感觉到脉气散乱,但仔细体会之下,竟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奇异的真气,这股真气宛如河底暗流,河面上虽平平无奇,但越往深处探寻,力道越大。

  盲眼少年心中一惊,暗道:“金针开穴么?难道她是……无怪乎能和这三位前辈打上那么长时间。她来这里做什么?我救还是不救?”
  第一章 兄妹进京(下)
  那青衣少女见他若有所思,拍了他一下,道:“你想什么呢?”盲眼少年笑道:“没什么,只不过这女孩形势危急,脉象不稳,我仔细体会,方才用药得准。”他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你看看她临泣、列缺两穴,是否出现赤红?申脉、照海两穴,是否出现瘀青?”

  青衣少女依言而查,惊道:“哥,你怎么知道?我明白了,你的脉象又有进步了!”盲眼少年点了点头,暗道:“当真如此,这女子真是出身不凡。我且看看,她能闹出多大风浪。”
  当下他不动声色,对青衣少女道:“来,我说方子,你来记。黄芪一两,当归二钱,胡黄连二钱,龟板五钱,阿胶三钱,熟地三钱,砂仁一钱,焦三仙各三钱。”

  青衣少女将方子写下,道:“这个时候,没有一家药铺开门的。”盲眼少年道:“那你不会去偷?”青衣少女“呸”了一声,道:“什么去偷,分明是去抢!我去也!”言罢推开窗子,跃了出去。

  青衣少女走后,盲眼少年坐在椅上,以手拄额,思绪万千:“北方女真方灭,蒙古铁骑兵威正胜,我大宋必有唇亡齿寒之祸。若是此次朝廷能收复西京洛阳、东京开封、还有古都长安,或可阻挡蒙军南下。现在我大宋能对抗蒙军铁骑的,也只有这神臂弓了。可这个少女,偏偏就在此时出现,究竟是不是个麻烦呢?南海针神派,难道真有动作了?”

  可他一晚未歇,脑子也不大灵光,见外面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一股困意蓦地涌了上来,上下眼皮接连打架,竟而伏在案上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盲眼少年忽听到一声女子的呻吟。他坐起身来,道:“姑娘,你怎么样?”这时听得一名女子笑道:“你睡够了?她醒了!”显然是他的妹妹。青衣少女又对那少女道:“你终于醒了,我家哥哥很是担心你呢!”言罢她格格娇笑,甚是顽皮。

  那少女挣扎着坐起身来,道:“阁下就是巫山派朝阳峰大弟子,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当真幸甚。”盲眼少年摆了摆手,躬身施礼,道:“姑娘言重了,在下正是巫山派后辈弟子杨谦益,别的什么称赞,可不敢当。”他又向那青衣少女一指,道:“这位便是舍妹,杨青。”

  那少女道:“青姐姐已经跟我说过姓名了。”杨谦益道:“姑娘芳名,可否告知,这样日后称呼,也是方便。”那少女尚未说话,杨青便抢着道:“她叫谢灵儿,很好听的名字,对么?”杨谦益道:“当真好名字。听姑娘的名字,想必姑娘也一定是个美人。在下天生残疾,算是无福得见了。”

  谢灵儿道:“我可不好看,公子还是不见的好。”杨谦益道:“我虽然是个瞎子,但对万事万物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我猜姑娘是圆脸,最奇妙的一定是眼睛,转动间自会传递风情,下颏略尖,身高约摸六尺,身材不胖不瘦,虽不能说绝色倾城,但也是超凡脱俗。”

  他说的和谢灵儿的容貌若合符节,谢灵儿直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道:“你……你是真的失明还是……”杨青扑哧一笑,道:“当然是真的了!”谢灵儿点了点头,道:“以心为目,当真如此……世上真有这样的功夫。”杨青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活物,他自然能猜度明白,若是死物,他就不知道的。比如说这些桌子凳子,他就不知道放在哪里,走几步一定会撞上。”

  谢灵儿道:“那青姑娘,他能知道你长什么样么?”杨青得意的一笑,道:“自然不知道,因为我天生就克制他!”杨谦益道:“青妹,休得胡闹!”杨青道:“怎么了?戳中你软肋,让你没面子了?”

  杨谦益自不去理她,对谢灵儿道:“姑娘是何门派,为何被那三人追杀?”谢灵儿听他如此问,眼眶一红,眼泪便流了下来,抽噎道:“小女子家里本来是江南人氏,家父为扬州商人,也会一些拳脚,便传了小女子。只是家父除了做生意之外,还暗中帮助大宋打听鞑子军情。前些天家父打听到鞑子正密谋南侵,便要回来向朝廷汇报。没想到消息走漏,鞑子早有防范,家父为了保护我,被他们……”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

  杨青大为愤慨,狠狠的一拍桌子,道:“怎会如此!他们身为汉人,竟帮助鞑子来对付大宋!还有啊,咱们和鞑子不是签订盟约了么,他们为何不守信誉?”杨谦益道:“当年我们还和女真结盟灭辽,结果不也连汴京都丢了!”杨青一顿足,道:“他们简直无理之极,别让我碰到他们,否则本小姐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

  杨谦益道:“那姑娘今后如何打算?”谢灵儿道:“我也不知,只希望有个立命安身之处……”杨青接口道:“不如这样吧,我们这次也去京城,若是没什么事情,你也随我们一起去?”谢灵儿道:“可是我这伤势,只怕拖累你们。”

  杨青摆手道:“不拖累不拖累,姐姐是义士之后,我们怎会把你丢下?再者说了,我哥哥医术精湛,你的伤势较重,只有吃他的药才能缓解。”随即她又对杨谦益道:“哥,你的意思呢?”

  杨谦益点了点头,道:“也好。到时我们租辆大车,姑娘就可以在里面休息。”谢灵儿躬身行礼,道:“有劳公子费心了。”杨谦益道:“不必谢我,北方那面,有什么动静么?”

  谢灵儿道:“蒙古灭金后,并未占领中原地区,如今中原千里江山,并无主人,朝廷若是一举收复,我大宋则有一线生机。可蒙古骑兵,实在太过恐怖,我听他们说,我们中国,只是他们庞大帝国的一小部分,他们的战马,要奔驰到这片大陆的尽头。”杨谦益略微一笑,道:“他有千里马,我有神臂弓。那些骑兵,在我们汉人面前,就是活靶子!”

  第二天一早,杨谦益兄妹便带着谢灵儿启程,中午三人便在路边小憩。杨谦益坐在路面的青石墩上,笑道:“青妹,我检查一下你神女剑的进境。”杨青小嘴一扁,转过头去,道:“又是神女剑,我都练腻了,你什么时候教我灵兰剑?”杨谦益叹了口气,道:“你……”

  他刚张口,杨青便打断他道:“你知不知道本门剑法都是从低到高练起神女剑法属于低级剑法而灵兰剑法属于高级剑法你若低级的练不好想练高级的那就是好高骛远就算练成了也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没有任何用处。你这番话我倒着背都能背下来,今天我就不信了,我哪里练不好!小心了,‘淡扫娥眉见襄王’!”言罢她手中长剑一抖,剑意变幻,向杨谦益攻去。

  杨谦益站起身来,好自整暇的伸了个懒腰,待的剑尖将要刺到他身体的一刹那,忽然间向右一闪,杨青变幻无方的剑招登时落空。随即他蓦的伸出左手,向杨青右腕抓去。杨青道:“附骨擒拿手,对付我,还用这功夫?”言罢左手隔开杨谦益手臂,随即长剑一转,剑刃向杨谦益手腕上划去。

  杨谦益对她的变招听得十分清楚,道:“‘心中慧剑斩情伤’,好丫头,跟我玩真的!”他当下将手缩回,变掌为指,点向杨青左手“通里”穴。杨青剑在外门,尚来不及收回,当下左手出指,点向杨谦益手臂外侧“外关”穴,同时手中长剑向回急扫,斩向杨谦益腰部。

  杨谦益笑道:“‘回眸一笑月无光’,这一招使得也不错。”他嘴上说话,脚下却不停顿,忽然间绕到杨青背后,右手食中二指向她“肩井穴”上点去。杨青大惊,忙转身跃开,可杨谦益却踏上一步,左手衣袖向杨青脸上拂去。

  杨青忙举臂相隔,杨谦益微微一笑,伸出中指在杨青剑身上一弹,杨青只觉得手臂剧震,长剑拿捏不住,径直飞上天去。杨谦益纵身一跃,将剑柄牢牢握在手中,走到杨青身前,将长剑交到她手中,淡淡地道:“你嘴上可以不服。”

  杨青见到他一本正经中又一丝调侃和得意的表情,仿佛就是在说:“怎么样,我说你不行吧!”真想上去痛打他一顿,但随即她衡量利弊,决定换一个方式进攻,当下拉住杨谦益的衣袖,左右摇晃,娇声道:“我不光嘴上服,心中也服,你就教我吧。”她语气又粘又糯,再加上面容娇美,寻常男子还真抵挡不住,但杨谦益和她相处日久,对这等招数也见怪不怪了。

  杨谦益刚要说话,忽发觉周围草丛中有一丝异样,喝道:“谁!出来!”话音落处,周围草丛中便探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杨青问道:“你是什么人?过来说话。”
  第二章 少女真相(一)

  那秃头闻言逐渐拔高,一个年轻的和尚便出现在众人眼前(杨谦益除外)。那和尚约摸十八九岁年纪,浓眉大眼,身着黄色僧袍,手持一根齐眉熟铜棍,身材虽不很高,但显得颇为精壮。他向前走了两部,双手合十,朝杨青躬身施礼,道:“施主有何吩咐?”

  杨青道:“你刚才偷看我们练武,是何用意?”那和尚又施了一礼,道:“女施主误会了,贫僧只是路过此处,见两位施主在此切磋武艺,怕打扰两位,便停了下来歇息。贫僧又听师傅说,别派练武之时,不能随意观看,故而我就背对着两位施主。两位施主的武艺,我是一点都没有看见。”

  杨青道:“好你个油嘴滑舌的和尚!你在草丛中转没转过头去,有谁知道?”那和尚急得脸红脖子粗,道:“女施主你不能冤枉人……我确实背过脸去了,我向佛祖发誓……”杨青道:“你发个鬼头誓……吃本小姐一剑!”言罢又是一招“淡扫娥眉见襄王”,向那小和尚刺去。

  那小和尚可不是杨谦益,见了如此变幻的招数,登时慌了神,连连后退,口中还道:“女施主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看……还有施主您不可对佛祖不敬……”可他嘴上一辩,身法就不灵活,“嗤”的一声,僧袍被杨青的长剑划了一个大口。

  杨谦益见状忙抓住杨青手腕,道:“青妹,别闹了,我相信这小师父没看到。”杨青道:“你怎么知道?”杨谦益道:“这小师父心思澄明,不会撒谎,他说没看,就是没看。”杨青白了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道:“我说他看了,他就看了。”

  杨谦益不理她的胡搅蛮缠,将那小和尚拉到一旁,道:“小师父,不知你是五台山哪位高僧的弟子?法号如何称呼?”那小和尚道:“你怎地知道我是五台山……好吧,贫僧师父名讳上苦下行,贫僧是他关门弟子,名字唤作尤锐,尤其的尤,锐利的锐。至于法号,他说名字无所谓,只要心底向佛就可以。故而还让我用俗家姓名。”

  杨谦益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苦行禅师的弟子,无怪乎步履沉稳,内息均匀。”尤锐躬身道:“施主过奖了。不知施主如何称呼……哦,我知道了,您一定是巫山杨谦益公子。”杨谦益点了点头,道:“在下杨谦益。你这次出来,有什么事情么?”

  尤锐道:“阿弥陀佛,施主这句问话,可让我无法回答。师父只说,让我在江湖上行走,也没说让我做什么。贫僧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些天来,身上的盘缠也用得差不多了,也不知如何向师父复命……”杨谦益笑道:“那你就跟我们走吧。”尤锐问道:“我为什么跟你们走?”杨谦益道:“第一,我有的是
  盘缠。第二呢,你或许会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尤锐挠了挠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走!你们要去哪里呢?”杨谦益道:“临安。”尤锐道:“那是京城啊,我还没去过呢!”杨青接口道:“什么没去过,你就是想蹭盘缠!哥,你别带他。”

  杨谦益道:“那就让他蹭,一个人撑死能吃多少?”杨青朝他做个鬼脸,又拔出长剑,在尤锐面前晃了两下。尤锐脸色大变,忙不迭的退后两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杨青见到他的狼狈相,又是一阵娇笑。

  杨青当下介绍尤锐给谢灵儿认识,几人都是年龄仿佛,很快就说到一块去了。可尤锐沉默寡言,却让杨青失望不少。她笑道:“没想到又多了一个伴,说话又多了一个人,虽说是个木头,总不至于每天都要面对那个阴阳怪气的人了。今日本小姐旗开得胜……”杨谦益打断她道:“注意你的用词。”

  杨青笑道:“说错了么?”她又对谢灵儿道:“谢姐姐,你说我说错了么?”谢灵儿从车里探出头来,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人主动挑衅,结果没过几招,长剑便被人夺了下来。”杨青俏脸涨得通红,笑道:“我们兄妹经常练武,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还没见到他被我打败的时候呢!”

  她说到这里,尤锐不由得一笑,杨青瞪了他一眼,道:“你笑什么?”尤锐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杨青拿起剑鞘,在尤锐肩膀上轻轻一点,道:“你要再敢乱说话,我就把你身上弄出几个透明窟窿。”尤锐连连点头,不敢接话。

  一行人一路谈谈说说,到了晚上,几人便到了九江港码头歇息。由于旅人较多,码头没有足够的房间,故而几人就同其他一些旅人一起,围坐在火堆旁取暖。

  忽听得一名矮胖地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大乱,我看咱们江南人的安定生活,也要到头喽!”众旅人之间出于礼貌,本来都在低声说话,可这汉子的感叹甚是响亮,众人听后,也不禁想到了日后的生活,脸上皆现出悲戚的神色。

  一名高瘦汉子接口道:“谁说不是呢,你说大金国当时那么耀武扬威,十多年的时间,就被鞑子给灭了。你说咱们朝廷,能顶住多长时间呢?”那矮胖男子道:“我看三年都挡不住,咱们江南人,多长时间不打仗了?上次咱们北伐,打得还是金国的败兵,结果却是一败涂地。你说这鞑子来了,咱们还能顶得住?”

  一名脸皮白净的少年听后“霍”的站起身来,朗声道:“这位大哥话就不对了,咱们怎么就顶不住?女真猖狂的时候,我们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结果岳王爷不也把女真人打的屁滚尿流?咱们汉人,要在战场上,未必就输给蒙古人!”

  一名枯瘦老者摇了摇头,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不管谁最后获胜,受苦的,还是老百姓。”那少年不屑地笑了一声,道:“迂腐之论!宁为百夫长,不为一书生!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投笔从戎,铭功燕然,正是我等男儿愿望!”
  枯瘦老者显出大不以为然的神色,缓缓地道:“纵使你有心报国,皇上却是不想啊!只恐怕你这一腔热血,最后泼到了冷水里!”

  杨谦益听着这些百姓的议论,也是叹了口气,暗道:“我大宋不乏忧国忧民之士、精忠报国之人,只可惜……希望这次进京,一切顺利。”他对杨青道:“青妹,谢姑娘怎么样?”杨青道:“她好得很,就是有些怕冷。”杨谦益道:“那就给她加件衣服,重伤之后,不宜感受风寒。”杨青“哼”了一声,道:“我就没看到你对我这么关心过!”
  第二章 少女真相(二)

  这一晚众人都没有休息好,第二天早上,几人便坐船过了长江,买了几匹好马,向临安行进。到了中午,几人便在沿路的一间茶摊上打尖。尤锐笑道:“今天什么日子,这小茶摊上还有这么多人?”

  杨青低声道:“我怎么感觉他们不大对头,都带着兵器,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尤锐道:“我也觉得有那么一股杀气。”

  杨谦益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就换一家吃?”这时一名手持单刀的黑大汉站起身来,瓮声瓮气地道:“前面没了,就这一家。”杨谦益道:“那我们就不吃了,还有些干粮,不打搅诸位了。”那黑大汉道:“姓杨的,临阵脱逃,不嫌丢人么?”

  杨谦益道:“我不认识你,和你远无怨近无仇,不想和你打架。”杨青道:“我哥的意思,就是说让你赶紧滚,他不杀你。”

  一名四十多岁的白脸汉子哈哈大笑,道:“好大的风,杨谦益,你就不怕闪了舌头?”杨谦益冷冷地道:“报上名来,让你死个明白。”

  那白脸汉子一阵阴笑,道:“尊者以心代目,恐怕知道我是什么人吧!看枪!”言罢他大喝一声,跃出茶摊,右腿微弓,左腿绷直,长枪携着风雷之声,直刺向杨谦益胸口。

  杨谦益嘴角一撇,身子向左一闪,左手忽然伸出,抓住那汉子的长枪,右足飞起,“砰”的一声,正中那汉子胸口。这一腿无声无息,偏又刚猛异常,那白脸汉子只感到胸口剧痛,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挤碎了一般,口中鲜血狂喷,眼前一黑,慢慢的软倒了下去。杨谦益将他的长枪丢在地上,道:“南昌府陈家的霹雳追魂枪,你还差得远!”

  这白净汉子正是南昌府霹雳枪掌门人陈星,凭借一杆大枪纵横江南,罕有敌手,而且和太行山耿成武交情颇深,这次他纠集不少当地豪杰,在杨谦益必经之路设伏,就是要为耿成武报仇。

  群豪早知杨谦益武艺高强,心狠手辣,今日见陈星一招便被他击毙,方才明白此言不虚,不少人心中畏惧,都有抽身早退之意。一名国字脸的男子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南昌鹰爪门掌门杨文龙,论起来和兄台还是本家。”杨谦益转过脸去,道:“在下本家之中,没有番邦走狗。”

  杨文龙被他抢白,甚是尴尬,但他脸皮颇厚,续道:“我等与杨兄也是无冤无仇,也不想和巫山紫霄宫结下梁子。只不过杨兄车上那名女子,与我们大有瓜葛,若杨兄将她交出,我自会放兄台及令妹走路。”

  杨谦益仰头看天,过了半晌,他才道:“你想变得和陈星一样?我可以满足你。”杨文龙见他如此藐视自己,恼羞成怒,朗声道:“对付这种人,不必讲江湖道义,并肩子上!”群豪一齐发了声喊,挥舞兵刃冲了上来。

  杨青怒道:“来得正好,姑奶奶今天正好想活动活动筋骨!”言罢她抽出长剑,一招“云为衣兮花为裳”,长剑在周身化为万道寒光,听得一阵惨叫,冲上来的十名豪客尽皆手腕“内关穴”中剑,兵刃散落一地。杨谦益点了点头,道:“这一招还算有点火候。”

  杨文龙脸色大变,道:“这小丫头……快,都他妈给我上!”杨青见尤锐还在那里犹豫,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出手?”尤锐道:“师父告诉我,不让我胡乱杀生……”杨青道:“迂腐不堪!出手!”她这一喝,尤锐也是一抖,手中熟铜棍朝一名白衣汉子当头砸下,听得“砰”的一声,那汉子脑浆迸裂,登时毙命。尤锐吓得连连后退,道:“不是我杀得你!不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杨谦益也拔出长剑,辨明方位,蓦的冲到杨文龙身前,道:“你这个败类,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杨文龙刚要拔刀抵挡,便觉得胸口一凉,再低头看时,杨谦益的长剑已经穿过自己胸口,他低声道:“太……他妈……快……”一句话未说完,便已毙命。

  杨谦益抽出长剑,道:“你们头领已经死了,我饶了你等性命,还不快走?”群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再斗下去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当下道:“尊者武功盖世,在下佩服!”

  这时忽听得远处一人道:“一群废物,要你们什么用?”这句话说完,众人便见一道白影疾奔过来,杨谦益听得清楚,暗道:“蝶舞迷踪步!南海针神派的高手!”随即听得群豪一阵惨叫,便再没了声息。那人又道:“杨公子,你好。”

  杨青和尤锐抬头看时,只见面前站着一名少年公子,这人不过二十岁上下,头戴青巾,面如冠玉,手持折扇,一副书生打扮,甚是潇洒。单看这一身装束,根本想不到他就是刚才那个倏忽而来,举手投足之间将这些豪客尽皆击毙的杀手。

  杨谦益却是一脸淡然,缓缓的道:“姑娘姓陆,还是姓王?尊师陈前辈身体安好?”那书生娇笑不止,恢复了女儿声音,道:“心目尊者当真厉害,竟能听出我的武学门派。家师一切都好。小女子姓陆名仪,是恩师陈峰座下第三弟子。不知泽山真人近况如何?”

  杨谦益道:“有劳陆姑娘挂怀,家师老当益壮,近些年钻研武学,颇有心得。”陆仪笑道:“那很好,哪天正要向他老人家请教。”杨谦益道:“我与姑娘素未谋面,不知姑娘前来,有何要事?”

  陆仪粲然一笑,道:“没什么,我这次前来,就是想要迎回我的师姐谢欣儿。公子还是把她交给我吧。”

  杨谦益点了点头,从背后包裹中抽出一把幽蓝色雨伞,沉吟片刻,缓缓地道:“我没见过什么师姐,什么谢欣儿。”陆仪道:“公子何必隐瞒?那车中坐的,不就是我的师姐?”
  杨青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叫道:“哥,她说什么?那人是谢欣儿?她是针神派的人,你为何救她?”杨谦益一拂袍袖,喝道:“莫要胡闹,我自有分寸!”

  随即又对陆仪道:“陆姑娘,人我是不会给的,除非你师父前来。”
  这时只见谢灵儿走下车来,手抚胸口,道:“公子……莫要为难,我和她……回去便是。”杨谦益摇了摇头,道:“回去歇着。”

  陆仪见状笑的花枝乱颤,道:“谢师姐,没看出来啊,你的魅力还是这么大!就连巫山心目尊者,都会为你倾倒!”杨青道:“放你妈的屁!我哥会看上这个女人?”杨谦益脸色一沉,喝道:“乱弹琴!”

  谢灵儿道:“公子,你且退下,这是我姐妹之间事情,不须你烦心。”陆仪又是一阵大笑,道:“好啊,这是我姐妹之间的事,小妹就领教了!”随即她拿出一根瓷筒,对准了谢灵儿。

  听得“砰”的一声,陆仪身前忽然出现一阵火光,谢灵儿心中一寒,暗道:“霹雳雷火针……我当真命绝于此?”

  说时迟那时快,她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抬头看时,只见杨谦益站在自己身前,手中幽蓝色的雨伞已经完全打开,上面沾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她心中一惊,暗道:“冥海天磁伞!”

  陆仪也是大惊失色,她手中的宝贝,正是南海派掌门陈峰的得意利器“霹雳雷火针”,完全靠瓷筒中火药的爆炸力将银针推出,力道惊人,方向不定,极难躲避,中者必死无疑。而杨谦益手中的,则是紫霄宫的至宝“冥海天磁伞”,由紫霄宫前辈逸名道长在北海寻找的玄铁锻铸而成,磁性极强,最能吸附细小暗器,完全就是“霹雳雷火针”的克星。

  杨谦益道:“如此卑劣暗器,以后别用微妙!”陆仪也明白了其中道理,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讨不到好去,狠狠的一顿足,道:“谢欣儿,你仗着有人护着,今日我不跟你计较,你们……你们等着!”言罢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杨谦益道:“这女人真毒,若没有这伞,我们就会丧命于此!”

  杨青走到杨谦益身旁,道:“哥,你怎么样?没受伤吧。”杨谦益道:“无妨。”杨青道:“这就好。”她向谢灵儿看了一眼,道:“没看出来啊?你这狐狸精倒挺厉害,能让我哥冒险挡这一下。”杨谦益道:“青妹,别乱说。”

  杨青道:“我说什么了?她是陈峰的弟子,和本门是死敌,他们同门相残,干我们屁事?”杨谦益笑道:“我早就知道她是陈峰的弟子。”杨青道:“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何还救她?”杨谦益道:“就算她骗了我们,她也没有恶意。”杨青道:“胡说!你就是看上她了。”杨谦益道:“我看不见她。”杨青道:“可你心里能看见!”

  谢灵儿道:“两位……两位别争了,我走便是。”杨谦益喝道:“回来!”谢灵儿道:“我本就命苦,现在还害你兄妹吵架,我还是……还是走了好。”杨谦益道:“你现在身受重伤,而且再过几天,金针开穴之祸患就会显现,到时你会生不如死。”

  尤锐忽然道:“金针开穴!天下真有这门邪功?”杨青道:“金针开穴?这是一门什么功夫?”尤锐道:“听师父说,这是隋唐之时一名叫做甄权的前辈所创。他本是一名游方郎中,后来从人体经脉中悟出一道武功。他说人身上十二大正经和八大奇经由八处交汇的穴道,这八处穴道他编了一个歌诀,叫做‘公孙冲脉胃心胸,内关阴维下总同,临泣胆经连带脉,养维目锐外关逢。后溪督脉内眦项,申脉阳跷络亦通,列缺任脉行肺系,阴跷照海膈喉咙。’”

  杨青大不以为然,道:“什么什么啊,这个歌诀是治病的,所有走方郎中都会啊!”尤锐道:“女施主说得不错。但是寻常人体内之气,多运行于十二正经,习武之人体内之气,多运行于八大奇经,故而我们要打通任督二脉,需要好长时间。而他们却可用一种法门,从这八处交会穴入手,借助体内十二正经之气,还打通八大奇经,从而武艺进境极快,只不过需要付出代价。”

  杨谦益道:“不错,人体气机升降有常,两大枢纽便是肺和胆,肺属金,主肃降,胆属木,主升发,如此一升一降,人体气机方不至于紊乱。但谢姑娘足上临泣穴、手上列缺穴有所赤红,想必是有人用金针扰动肺胆二经,以至于肺升而胆降。这人再以金针刺入姑娘足上申脉和照海两穴,如此一来,却使阴跷和阳跷两脉修为大增。若我没说错的话,姑娘肺脉有伤,必畏寒怕冷,入冬咳喘,胆脉有伤,必夜寐不安,噩梦纷纭。而阴跷阳跷主司四肢之运动,姑娘之轻功,也必是极其高明。”

  杨青听得一阵毛骨悚然,道:“那谢姐姐她……我说的么,她怎么穿的衣服比我们的多……可是现在刚是初春,冬寒未去,她不也没咳嗽么?”杨谦益道:“南海针神派自有一些药物,可以缓解一些症状。她这么急匆匆出来,恐怕也没带多少,一旦她药物用完,恐怕就会祸患临头。”

  杨青本对针神派极为愤恨,可听谢灵儿竟如此可怜,心登时就软了,道:“我哥哥医术高明,他或许会想到一些办法来医治你。”

  谢灵儿忽然间眼眶一红,垂下泪来,道:“我……我……之前跟你们说的确实有一些是假的,但家父为大宋而死,却是真的。我父亲和师……陈峰当年交情不错,并把我送到他那里学艺,还约好一起为国效力。这一次他老人家探听到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蒙古即将派人到南朝偷盗神臂弓的制造图谱……”
  杨青怒道:“什么?他们当真胆大包天!”杨谦益道:“我南朝马匹质量不行,在面对外族骑兵时,只有靠神臂弓在远距离杀伤对手。这神臂弓关系到我大宋生死存亡,制造方法素来是不传之秘。若是被鞑子抢去,大宋可真就是有了灭顶之灾。”

  尤锐道:“可是如果战场上相搏,对方不也有可能获得神臂弓?”杨谦益道:“你有所不知,我大宋军队一旦战败,撤退之前,必先带走神臂弓,如果真带不走,那就就地砸毁。这神臂弓最大的特点,就是把所有的零件都给你,若没有制造图谱,你都组装不上。所以说这制造图谱,是最最隐秘的事情。”

  谢灵儿道:“这些事情,我在鞑子那面也有所听闻。而且家父说,巫山紫霄宫通晓机关制造之学,承担着为大宋制造军备的任务,故而一定保留着不少隐秘的图谱。他知道蒙古人的行动,便要和陈峰一起,到巫山告诉紫霄宫。可没想到那陈峰关键时刻竟然背叛,向鞑子告密,还将家父……家父为了救我,方才……”

  “当时我也身受重伤,强撑着来到巫山脚下。可巫山上的人却防范甚严,见我一个孤身女子,也不放我上去。我听别人说心目尊者杨谦益正要进京为打造神臂弓筹集钱财,便跟着来到江陵,想要见上你一面,跟你说明情况,到时就算死了,也是毫无遗憾。没想到鞑子的爪牙也跟了上来,若不是公子相救……”

  杨青道:“你到底在不在撒谎……”杨谦益道:“青妹,别乱说!我相信谢姑娘。”他又对谢灵儿道:“姑娘能够坦诚布公,也算看得起杨某。你放心,在我这里,你不会受到伤害的。”杨青道:“你真要帮她?”

  杨谦益点了点头,道:“她身上的伤势甚为古怪,我想到一些办法,或能帮她解决燃眉之急。”尤锐双手合十,道:“施主当真好人也,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话还没说完,他便觉得头顶一痛,抬头看时,却见杨青瞪着自己。他心中一寒,便不敢说话了。

  谢灵儿受伤颇重,说了这么长时间话,大感疲累,便由杨青扶到车上歇息了。杨青见她睡着,纵马走到杨谦益身旁,道:“哥,你认为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杨谦益道:“她有必要骗我们么?那个陆仪几乎要杀了她,她要骗我们,不必要把命赔上吧。”

  杨青道:“可她毕竟是陈峰的弟子,针神派与我们势不两立……”杨谦益道:“这都不重要,她若想耍枪花,我自然也会奉陪。现在最让我高兴的是,这些人不知道我身上就带着神臂弓的图谱,我们此行,一定会大为平静。”杨青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几人又向前走了一阵,忽听得车内谢灵儿一声尖叫,杨青忙走上前去,掀开车帘,见谢灵儿一个人缩在角落,双手抓着被子,脸色惨白,不住地发抖。她心中诧异,道:“你怎么了?”谢灵儿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杨谦益道:“做噩梦了吧。真没想到,这反噬来得如此之快。”谢灵儿道:“没事的,过一阵就好了。”杨谦益道:“睡不着就别睡了,再往前面走,就是宁国府了,在那里我们休息一晚吧。”谢灵儿道:“多谢公子。”

  当晚几人便在宁国府找了一家客栈歇息。杨青也大为疲累,倒在床上,道:“我的天,这一天也太好玩了,不仅要伺候你,还要伺候那个谢灵儿,真把本小姐累死了。”杨谦益道:“还要麻烦你件事,拿过我的针盒,带我去谢姑娘的屋子。她今晚必然做噩梦,我或许可以解决一下。”杨青叹了口气,道:“好吧,为了不听到她的鬼叫,我就再服侍你一次。”

  两人到了谢灵儿的房前,杨谦益道:“谢姑娘,是我,请开门。”谢灵儿道:“杨公子么,请进吧。不知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杨青道:“什么事?当然是为你治病了!”杨谦益道:“我想姑娘今晚会被噩梦困扰,故而想帮姑娘一下。”谢灵儿道:“那多谢公子了。不知公子有何办法?”杨谦益道:“那就有些得罪姑娘了。劳烦姑娘脱掉衣服,躺在床上,请放心,在下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谢灵儿羞得满脸通红,迟疑道:“这……”杨青道:“还想什么?你不脱衣服,他怎么给你扎针?”但谢灵儿毕竟还是少女,纵然杨谦益目不见物,但若让自己赤身露体,也是颇难为情。过了半晌,她才解开肩带,将外衣脱下,道:“这样……总行了吧。”

  杨青道:“你是不是很笨啊?上身难道不扎针么?”谢灵儿紧咬嘴唇,犹豫了好长时间,方才所有衣物脱下,仰卧在床上,却也是粉面含羞,不敢再睁眼。

  杨谦益道:“青妹,你先按我说的,刺她的督脉的百会,双手肺脉的尺泽、太渊,任脉的膻中、气海、关元,胆经的日月,肝经的期门,大肠经的天枢,双腿胆经的风市、阳陵泉,肾经的三阴交,双足的厉兑、内庭。”杨青依言而刺,道:“大哥,可以了。”

  杨谦益道:“带我上前,把我的手放到‘百会’针上。”杨青道:“是。”
  杨谦益的手一接触到针柄,谢灵儿便感到一股寒冷的真气从头直贯全身,原本烦乱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随即杨谦益双手又握住了右臂上的“尺泽”针,双手不住捻转,她只觉得肺经中一股柔和的真气注入,和自己肺经中的上升之气抗衡,慢慢得占据了上风。而杨谦益随即又转动“阳陵泉”,一股柔和的真气又和自己胆经中的下降真气相抗衡,慢慢的将起恢复正常升发功能。如此肺降胆升,气机慢慢恢复正常。

  而杨谦益又在谢灵儿脐周的关元、气海两出轻轻捻转,要知这丹田为人之气海,也是人体气机的枢纽,要想调整整个人体的升降出入,这一处地方最为关键。

  故而杨谦益捻转金针之时,大感滞涩,谢灵儿也是大为疼痛,但还是忍住了没叫出声来。杨谦益业明摆着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当下也不再强求,转而捻转其余的银针,以求慢慢滴水石穿。
  今天上午面试,更晚了,实在不好意思……闲话不说,马上上文!
  第二章 少女真相(五)

  过了半个时辰,杨谦益方才吩咐杨青将针起出,起身告辞。谢灵儿见他神情疲惫,额头上渗出汗珠,显然内力损耗颇剧,她心中甚是感激,道:“让公子受累,当真过意不去。”

  杨谦益道:“你体内气机大变,身体自会极为虚弱,但相信今晚睡眠定然无碍。不过需的长期诊治,方才可以去根。”

  谢灵儿道:“公子竟能治好这……”杨青接口道:“办法谁都会!只不过需要玄门正宗罡气,我哥不惜损耗真气为你疗伤,你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谢灵儿脸上一红,却不知如何答复。杨谦益道:“青妹,莫要胡闹。时候不早,谢姑娘,我先告辞了。”

  当真如杨谦益所说,谢灵儿当晚睡眠极好,并没有噩梦烦扰。此后五天内,杨谦益每天都在杨青的陪同之下为她治病。初始之时,她还对赤身露体大为羞赧,可后来她见杨谦益为自己行针之时,从未碰过自己肌肤,而他给自己行完针,便和杨青向自己告辞,便也慢慢习惯了。而她心中,也对杨谦益对人体了解之详尽,对穴道把握之准大为折服,后来一度以为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得见。

  五天之后,几人便到了大宋的京城临安。此时临安经过大宋将近一百年的经营,已成为天下第一的大都市。杨青从未走在过如从繁华的街头,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非要缠着杨谦益陪她买这买那。杨谦益自然没这心情,但还是对她道:“等我们见到了赵葵丞相,批下了银子,我自然陪你玩。”

  杨青一听说见宰相,大是兴奋,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杨谦益道:“明天。”杨青道:“那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个宰相究竟长得什么样?”

  第二天早上,杨谦益吩咐尤锐,让他照看好谢灵儿,莫要让她单独出门,之后便和杨青拿起一个木箱,到了相府门口。杨青将名刺递给看门的卫兵,道:“我们是巫山紫霄宫派来的专使,求见丞相大人。”那卫兵见面前这两人一个和街上的算命瞎子差不多,另一个和乡下丫头一样打扮,心中大是瞧不起,接过名刺,连看都不看一眼,趾高气昂的道:“我家丞相今天不在家,不见!”

  杨青见他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心想自己那受过这等气,刚要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开骂,但却被杨谦益轻轻拉住。杨谦益从怀中拿出一小锭黄金,交到那卫兵手中,道:“军爷开恩,我兄妹二人久慕丞相清名,今日确实有要事,想要见上丞相大人一面,还希望军爷高抬贵手,通融一下。”

  那卫兵掂了掂那锭黄金,知道是真货,脸色才缓和下来,道:“你们两个进来吧。”

  两人跟着那卫兵后面到了一方凉亭下,那卫兵道:“行了,你们先在这里等着,丞相大人宾客不少,得先排着队!”杨青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那卫兵白了他们两个人一眼,道:“你要不想等,那就走吧!”杨青怒道:“你……”杨谦益道:“青妹!”杨青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噘起嘴来,不再说话。

  那卫兵走后,杨青道:“哥!你怎么了?要是放在别的地方,我非把他按到地上一顿打不可!”杨谦益叹了口气,道:“这里是京城!再者说了,我们来这里是办事的,不是打架的。只要能批下来银子,我们受一点委屈还算什么?乖,听话,在这里慢慢的等。”

  杨青道:“我们这些人为他们打造兵器,反而受到这番待遇,当真不公平!”杨谦益道:“别生气了,听说京城名贵豪绅们的宅院都很大,也都很漂亮,你看看这里怎么样。”

  杨青笑道:“听你这么说,我还真忘了看看这里。这里确实好大,整个府邸占地要有百亩,周围还有假山,做假山的石头也是当时奇珍,还有一片水池,水池中种着莲花,虽然这时还没有开花,但如果到了初秋,这里莲花盛开,一定是一片芬芳。”

  杨谦益听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杨青道:“哥,我知道你看不见,我不应该说的……”杨谦益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叹息的不是这个。再等一等,丞相大人或可会接见我们。”

  两人一直等到了中午,杨青方才见到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朝自己这边走来。杨青道:“喂,是丞相大人要见我们么?”那人“哼”了一声,道:“算是你们有福,跟我来吧。”杨谦益道:“那就劳烦阁下领路了。”

  三人绕过了几座假山和房屋,约莫半柱香的时辰,方才到了相府主厅门前。杨谦益躬身施礼,道:“启禀大人,巫山紫霄宫泽山真人弟子杨谦益、杨青求见。”里面一名男子道:“不用多礼了,进来吧。”

  两人进入厅中,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主位上,容貌大是俊雅,自是当朝宰相赵葵了。他打量了杨谦益一眼,道:“你们来这,是为了做什么?”杨谦益道:“回大人,紫霄宫一直负责打造大宋军备,如今天下形势大变,鞑子即将南下,敝观观主梦粱真人奉四川守备使余阶之邀,打造神臂弓一万把,其中资费,还望丞相批下。”
  @大红点boss 2012-04-28 10:12:59
  虽然量还不多,但是很有感觉了!来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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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大大多多指点
  @伏魔半仙 2012-04-28 10:10:59
  拜读吧,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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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仙大大,您也是天涯大神级人物了,小生书中不妥之处,还望指正啊,有兴趣加Q,540144692
  第二章 少女真相(六)

  赵葵哈哈一笑,道:“这点小事,余阶一个人批了不就行了,还要劳烦你们上京做什么?”杨谦益道:“大人明鉴,四川这些年经历了吴曦叛乱,余银本就不多,而且还用于巩固城防,打造军备的钱,是真的没有了,还望大人答允。”

  赵葵道:“巫山紫霄宫的机关之术,就连圣上也是颇为欣赏,听说你们又改进了一些,我可否看一看?”杨谦益道:“这个自然可以。青妹,把神臂弓拿出来。”杨青道:“是。”随即她将木箱打开,从中拿出一把长约二尺的小弩。

  杨谦益道:“这神臂弓和其他弓弩不同的之处,便在于它由四根弦的齐力,发射一根弩箭,如此射程奇远,可达五百步,能对方骑兵的冲锋进行毁灭性打击。之前的神臂弓弩身超过三尺,过于笨重,携带不便,这次敝派方洁道长将其改进,虽然射程近了一百步,但携带方便,而且由于弩箭飞行距离较近,受风的影响也较小,故而准头也较高。”

  赵葵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看看了。杨青姑娘,你就在此演示一下?”杨谦益道:“丞相大人,我们还是出去看吧。不知这里可否有靶场?”赵葵道:“靶场真的没有,但箭靶还有一些,我叫人在院中摆一个。”

  不多时,便有下人在院中摆好了靶子,杨青拿着神臂弓,一直退到距离箭靶三百步的地方,弯下腰去,踏住弩身,双臂用力拉上弓弦,又从从怀中一根七寸长的弩箭,压到剑匣中去,闭上一只眼睛,调好望山,觑得较准,扣动悬刀,羽箭正中靶心。再取那箭靶来看时,只见那根弩箭直没入一半,死死的插在木板上。

  赵葵点了点头,道:“好,好!当真是神妙难言。”杨谦益道:“若有一万支神臂弓,足可对付同等数量的骑兵。”赵葵道:“可是杨公子,委实抱歉,如今朝廷的银子也是紧张,你的愿望,还真是无法达成。”

  杨谦益道:“朝廷真的没钱?”赵葵道:“确实没钱。”杨谦益道:“如果朝廷没钱,大人的府邸,又是怎么盖出来的?”

  赵葵闻言脸色一变,道:“杨谦益,你……你在说什么?”杨谦益道:“大人府中假山上的一块石头,就能值上三千两白银,而打造一支神臂弓,只需要三两银子。也就是说,你的一块石头,就能打造一千支神臂弓。你说朝廷没钱,你自己信么?”

  赵葵道:“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杨谦益道:“将士们在边关浴血奋战,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帮书生!可是我们要武器的时候,你们还推三阻四,更令人不明白的是,你们宁可花大量的银子买这些没用的花鸟鱼虫,也不肯挤出一分来扩充军备!没有了神臂弓,你让我们靠血肉之躯抵挡骑兵么?你们这样做可以,等到四川全境陷落的时候,你们别后悔!”

  赵葵直气得脸色铁青,道:“你……我告诉你,杨谦益,你就是一介草民,本相今天见你,已经很不错了!钱财之事,你们自己筹集吧!”杨谦益“哼”了一声,道:“不劳丞相费心!青妹,我们走!”

  两人出了相府,赵葵却长叹一声,若有所思。过了一阵,他轻轻地拍了拍手,道:“王成远何在?”话音落处,一名的白衣青年男子从房后缓缓地走了出来。那男子约摸二十多岁,容貌俊雅,手持折扇,步履沉稳,双目精光四射,显得甚为能干。他走到赵葵身边,躬身道:“相爷有何吩咐?”

  赵葵道:“据你所知,杨谦益此人如何?”王成远道:“此人武艺高强,性格狂傲,不喜受人约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对大宋却是十分忠心,断不会投效鞑子。”

  赵葵点了点头,道:“你去找他。”王成远道:“相爷,您这是……”赵葵道:“我听说这一路由很多人和他为难,就是为了抢夺神臂弓,他这次回去,恐怕也会遇到很多危险,你也去帮一下他。”王成远道:“属下还有些不明白……”赵葵道:“既然忠于大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最好别出事。”王成远躬身道:“是,丞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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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下一章起,本书的第一场大战——临安突围战即将开始,后续高潮不断,望各位热爱武侠的侠友们支持!
  @乱世披风 2012-04-28 13:40:59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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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然,必然
  第三章、道不同亦可为谋(一)
  杨谦益和杨青走出相府,杨谦益仰天长出了一口气,道:“他妈的,终于出了这口气!”杨青笑道:“哥哥你这番话,确实会让他们惭愧一阵子。”杨谦益道:“国难当头,这些官员还想着逍遥行乐,难道我大宋的气运,就此走到尽头了么?”杨青道:“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杨谦益道:“回客栈,你不是想要在京城玩一玩么?就在这里住几天吧。”杨青高兴的跳了起来,拍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玩了!”

  几人回到客栈,谢灵儿见杨谦益脸色阴沉,便知此次会谈定无好结果。她也绝口不提此事,柔声道:“临安城中美景颇多,不知青妹妹喜欢逛一逛呢?”杨青道:“我刚才也跟哥哥说呢,既然谢姐姐也有意思,我们就去吧!”她又向尤锐看了一眼,道:“你这块木头,要不要也去看看呢?”尤锐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也去。”

  杨谦益平日也是在巫山上繁忙,很少能放松一下,这次他顺着杨青的意思,五天时间,陪她逛了西溪三堤、又在西湖周遭停留、最后又在钱塘江畔听潮,虽然他看不见,但也被周围欢乐高兴的气氛感染,心中大为轻松。

  到底第五天晚上,杨谦益给谢灵儿扎针的时候,忽然感到谢灵儿体内真气可以在他的金针操控之下随意的正逆运动,心中一动,将谢灵儿身上金针拔出,道:“谢姑娘,或许你因祸得福,练成了一门新的功夫。”

  谢灵儿也明白了一些,她穿好衣服,坐起身来,道:“公子的意思,就是说我体内真气既能正行,又能逆行?”

  杨谦益道:“不错,你先前练的内功,是肺升而胆降,此所谓逆行。而这些天我用金针强行拨动你体内真气,使之变成肺降而胆升,此所谓正行。有道是不是西风压了东风,就是东风压了西风,或许姑娘天赋异禀,体内真气之动可正逆随心。当初我还担心,用金针将你体内真气强行拨正,会让你武功全失,现下一看,我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谢灵儿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逆行经脉,就可以用针神派的功夫?”

  杨谦益道:“不错。我本以为这种经脉顺逆随心的人,我原本只以为书上有,没想到姑娘也是。只不过这逆行经脉毕竟是逆天而行,姑娘还是少用为妙。”谢灵儿道:“多谢公子提点。”

  杨青在一旁笑道:“谢姐姐,我哥哥本领大吧,你可谓是一举双得。你说说,该怎么感谢我哥哥?”谢灵儿听杨青话语中大有挑逗之一,不由得红了脸,低下头去。杨谦益站起身来,道:“谢姑娘,我们先告辞了。”他又对杨青道:“你个鬼丫头,再胡闹,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谢灵儿的病已治好,杨谦益便令杨青等人第二日启程,返回巫山。杨青自然要抱怨一番,杨谦益索性当作没听见,并且又以拧耳朵作为威胁,杨青才勉强答应。

  当天晚上,一行人便到了宁国府,杨青见前面有一家客栈,对尤锐道:“你去那里订一桌酒席,几间上房。”杨谦益道:“你让他去做什么?”杨青道:“那你去?”杨谦益道:“尤兄弟不善言辞……”杨青道:“因为他不善言辞,才要他去锻炼一下。”她又朝尤锐努了努嘴,道:“怎么,你愿不愿意去?”尤锐憨厚的一笑,道:“那好吧,我去了。”

  尤锐走后,杨谦益笑道:“这小子还真听你话。”杨青道:“那是,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他要是不听话,我一剑就刺过去!”杨谦益“哦”了一声,道:“是么?说句实话,这小师父虽然人笨,内力却颇为精纯,手上功夫想必也不差,恐怕他是让着你吧。”
  杨青“呸”了一声,道:“我还用他让我?若要比将起来,瞧我不把他大卸八块,谢姐姐,你说是么?”谢灵儿“扑哧”一笑,道:“你要把他大卸八块,说不定那傻小子会站在那里,让你砍呢!我看哪,这小和尚,恐怕是动了凡心了!”言罢她“嘻嘻”一笑,甚为狡黠。杨青大感不好意思,道:“姐姐,你说什么哪!”
  过不多时,尤锐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杨青道:“你怎么了?”尤锐道:“我还没说话,那店主人就把我赶了出来,说让我到别处化缘去……”杨谦益哈哈大笑,道:“看来那家老板是误会了,走,咱们一起进去。”
  几人进了那家客栈,杨青见里面几乎座无虚席,叫道:“小二,还有没有座位了?”那小二颠颠得跑过来,道:“回小姐,那边角落里还有一个,我这就带您过去?”他又看见了尤锐,怒道:“你这秃贼怎么又来了?我们说过不化缘……”杨青道:“他是我的同伴,少废话。”那小二点了点头,暗道:“真他妈奇怪,这四个人,一个是秃驴,一个是瞎子,还有这么两个美貌娘儿,还能更怪些么?”
  几人在那角落坐下,杨青道:“先给我拿二斤白干!”杨谦益皱了皱眉,刚要说话,杨青便抢着道:“饮酒伤身饮酒误事我们修道之人不宜饮酒若是掌门人知道了你一定会责罚你女孩子家更不应该喝酒否则嫁不出去,你这些话我都能背下来了,可我还是要喝。你也不想想,我陪你到临安,答应你不喝酒,这次回去,你可管不到我了!”杨谦益懒得和她争辩,和谢灵儿还有尤锐随便点了几个菜,便倚在凳子上养神。
  不一阵,酒菜便连价上来,杨青倒了一碗酒,仰头喝干,一拍桌子,赞道:“当真不错!这么长时间没尝酒,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杨谦益道:“注意你的仪态。”杨青满不在乎的道:“怎么了?本小姐就这么说了,还有人有意见不成?”
  忽听得周围一名络腮胡子的汉子道:“妹子够豪爽,我喜欢!来,哥敬你一碗。”杨青晓站起身来,用力嗅了嗅,道:“你的酒不错,给我喝一口!”那汉子笑道:“自然可以!来,妹子,我给你满上。”言罢拿起酒壶,向杨青这边走来。
  第三章、道不同亦可为谋(二)
  杨谦益“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伸臂拦在那汉子身前,冷冷地道:“你先喝一口。”那汉子一怔,随即脸色一沉,道:“你是谁?敢管老子?”杨谦益道:“你别管我是谁,你他妈先喝了再说!”

  那汉子刚要发作,却觉得咽喉一紧,却被杨谦益扼住喉咙,而手中的酒壶,也不知怎么到了杨谦益手中。那汉子大是惊恐,道:“你……你做什么?”杨谦益道:“不干什么,也相敬你一杯酒!”随即他扼住那汉子双颊,右手酒壶一歪,将酒倒入那人口中。

  杨青也大是不满,道:“哥,你做什么?”杨谦益道:“没什么,只是在酒中下蒙汗药的勾当,老子一定要拆穿的!”杨青道:“什么?蒙汗药?”那汉子指着杨谦益,道:“你……你胡说什么,什么蒙汗药?”说到这里,他舌头已
  经不大利索,连连晃头,想要保持清醒。

  杨谦益哼了一声,道:“我眼睛瞎了,心可没瞎!休要装模作样,还有多少同伙,都给我站出来!畏首畏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话音一落,不少人都停下了筷子,站起身来。杨青见情势不对,也拔出长剑,低声对杨谦益道:“不好,敌众我寡。”杨谦益拿过冥海天磁伞,朝桌上重重一顿,道:“不相干的人,赶紧走,小心溅到身上血,回去洗不干净!”

  这时一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缓缓地道:“在下冀州金刀门掌门贺江城,这些天听闻杨兄当面怒斥宰相赵葵,心中仰慕,想见上公子一面,与公子一叙。”杨谦益道:“不敢当,恐怕在座诸位当中的高手,不只是贺兄一人吧。”

  贺江城哈哈大笑,道:“公子当真好耳力。”说着他向周围的一名美妇人一指,道:“这位,就是晋中女富商,人称金叶罗刹的原晨原夫人。”言罢又向一名相貌猥琐的男子指去,道:“这位,就是咱们淮北高手,人称神妙梨花枪的徐善强,徐大侠。”他一连介绍了七个人,杨谦益也懒得记,但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一方霸主,手上有着几分本事,绝对不可小视。

  他淡淡的一笑,道:“杨某何德何能,能劳动诸位大驾?”贺江城见他口气变软,也是哈哈一笑,道:“公子这次进京,恐怕被这些达官显贵气得够呛吧!”

  杨谦益道:“这些人尽皆是尸位素餐之辈,看着就令人心烦。”贺江城一阵大笑,道:“不错,和这些人共事,恐怕污了公子的名头。恕在下直言,大宋气数已尽,公子纵有一腔报国之志,恐怕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若跟了大汗,日后一展鸿鹄之志……”

  杨谦益不等他说完,便将他喝断:“住口!虽然我大宋积贫积弱,但人心刚强,决不会屈于外族之下!再者说来,我紫霄宫抵抗鞑子,若只是尽忠报国,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只是为当地百姓着想,不想让他们的性命,轻易的断送在蒙军手中!你们若要劝我变节,还是尽早滚蛋吧!”

  原晨嘻嘻一笑,道:“说得这般慷慨激昂,我都有些感动了呢!不过你不来也行,只要把神臂弓留下,我们乖乖放你走路!”杨谦益也是一阵大笑,道:“弓在人在,弓亡人亡!若想取得神臂弓,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徐善强阴恻恻地道:“跟他废什么话,一起上便是!”

  杨谦益知道这次对手绝对要比芜湖港高上一筹,心中不敢轻忽,当下拿过冥海天磁伞,以伞作剑,点倒了几名冲上前来的汉子。贺江城道:“杨兄,就让老夫陪你玩玩!”言罢手中大砍刀拦腰直砍向杨谦益腰间。

  杨谦益听得正准,向后退了一步,伞柄一沉,正好压在了贺江城刀背之上。这伞上有着莫大磁力,将贺江城的大砍刀粘得牢实,同时飞腿踢向贺江城小腹。贺江城从未遇见过这等事,一个愣神,忽觉得小腹剧痛,却是被杨谦益踢个正着。他忙从开刀柄,退开几步。

  杨谦益正要追击,忽听得左侧似有暗器发射过来,举伞一挡,听得“丁丁丁”几声轻响,那些镀金的铁叶子全都被吸在了上面。他便知定是原晨在旁边有金叶子偷袭。他微微一笑,道:“原夫人送钱给在下,在下就不客气的全收了。”

  而这时杨青尤锐谢灵儿三人也和他们交上了手,杨青虽然剑术未得大成,但也可和这些二流人物战上一番;尤锐的伏魔棍法也是虎虎生风,一人独斗两名掌门,完全不落下风;谢灵儿的武艺尤其怪异,招式变换之间,自有神妙之处,只不过她内力尚不精纯,无法完全将其中精髓使出,饶是如此,她一人独斗两派掌门,也是大占优势。

  杨谦益对整个局势了如指掌,冷冷地道:“你们大汗是不是没人了,找了这群虾兵蟹将来?”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十二名番僧冲进了厅中。贺江城道:“杨谦益,纵然你武艺高强,想必也破不了这金刚降魔大阵!”

  他听这些番僧脚步,便知他们绝非庸手,而那个什么金刚降魔大阵,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此时这些番僧将手中的兵器敲得震天响,杨谦益全凭听力判断对方招式,这一下更是让他心烦意乱。他暗道:“莫非今天命绝于此?”
  来的亲们,多提些建议,传统武侠,有待复兴,关键还是在你们读者啊
  @赖枝良254 2012-04-29 02:20:04
  lz你有点微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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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好吧,会加速的
  第三章、道不同亦可为谋(三)

  可这时忽听得外面一人喝道:“谁人敢在这里造次?”这一喝内力深厚,回音不绝,竟将那些番僧的杂音压了下去。屋中众人听着这声大喝,也都纷纷住手不斗。

  但见客栈门分两处,一对青年男女并肩走了进来,那男子身高八尺,一身官差打扮,容貌俊雅,风度翩翩;那女子身材娇小,一双大眼忽闪忽闪,明艳动人。贺江城脸色大变,道:“六扇门的人?王成远?你怎么来了?”

  王成远扫视众人一眼,道:“我倒想问你,你们怎么来的?这里是大宋领土,
  你们还不快滚?”贺江城道:“好,老子认栽!杨谦益,今日看在王大侠的面子上,老子就不和你计较,但你记着,别想平安的回巫山!”言罢带着那群番僧,让人扶着受伤的弟子,狼狈的走了。杨谦益道:“若要打架,在下随时奉陪!”

  杨谦益知道那青年男子名叫王成远,而那女子叫做金晨,他两人同门学艺,最后缔结鸳盟,也双双成为大内一品带刀侍卫。和平常那些那些大内高手不同的是,他夫妻二人身上并没有那让人恶心的铜臭和势力,二人平日时常弹琴自娱,对江湖人士也颇为保护,大有上古侠客潇洒慷慨之气。

  杨谦益从未与他们谋面,但对他们侠名也有所耳闻,当下将冥海天磁伞收起,朝他们一抱拳,不冷不热地道:“两位官差大人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王成远道:“我两人也只是公事,恰巧路过,听百姓说这里有人打架,便跟了上来。没想到这群番僧如此嚣张,竟敢在我大宋境内行凶,当真让人气愤!”说到这里,他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一个酒杯被震起,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杨谦益道:“也是我大宋武林无人,方才让他们如此猖狂。”王成远道:“不
  是我大宋武林无人,而是我们各成门派,难以形成一个有力的拳头。如今天子圣明,重用能臣……”

  杨谦益叹了口气,道:“王兄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只可惜我杨某逍遥惯了,难以为赵官家所用。”

  王成远的金晨“哼”了一声,道:“杨兄如此说,那不知杨兄及紫霄宫的精忠报国,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杨谦益道:“王夫人言重了。我等紫霄宫弟子,崇尚精忠报国,这是不假。但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等之报国,便是保护百姓,而不是效忠于你赵官家。”金晨厉声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大宋百姓,尽皆为陛下所有!你将陛下于百姓分开,便是谋逆!”

  杨谦益道:“当今百姓,为何为你皇帝所有?当今之陛下,不就是与百姓分开的么?前线将士在流血,你们却在京城享清福,我看着大宋的气运,恐怕就此尽了!”金晨“刷”的拔刀出鞘,喝道:“凭你这句话,我现在就可将你拿下!”

  王成远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罢了,杨兄执意不从,这事就当没说。”杨谦益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王兄见谅了。”

  王成远道:“我这次来,是想告诉兄台,此次兄台西行,恐怕沿途有不少妖魔鬼怪,兄台虽然武艺高强,但好虎怕群狼,希望兄台明白。”

  杨谦益道:“王兄的意思是……”王成远道:“如若不弃,在下与拙荆就随杨兄走上一段路。在下武艺虽然比不上杨兄,但对付一些虾兵蟹将,还是有些能力的。”

  杨谦益道:“王兄言重了。若是王兄能相助,定能度过难关。”王成远道:“此地不宜久留,小弟在附近有一个好去处,若杨兄信得过我,我们去了那里,再行商议西行事宜。”杨谦益笑道:“既然王兄盛情邀请,在下那就却之不恭了。”王成远道:“真够爽利,请。”

  一行人在王成远的带领下来到了宁国府一处庄园前。王成远从腰间拿出一块金牌,交到看门的庄丁手中,那庄丁看后脸色一变,朝王成远躬身行礼,迅速将庄门打开,道:“大人请。”

  几人在那庄丁的带领下到了一间客房之中,围着桌子坐下,自有下人帮忙沏茶倒水。杨青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官差到处都有眼线,这里就是你们六扇门的暗哨吧。”王成远道:“这里本是一名盐商的花园,他和官府交往甚密,故而我们外出之时,将其当作临时居所。用你们江湖人话说,这里就是我们一处分舵。”

  杨谦益道:“你们也通过这个庄园,来了解江湖上一些信息吧。”王成远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杨谦益道:“确实有些手段,但为何不去那些酒馆中亲自去查看?”金晨道:“我们是朝廷官员,怎能到那种污秽的地方去?那些事情,自有人办好,我们只要付钱就行。”杨青“嗤”了一声,道:“不亲自走下江湖,又怎知江湖之深浅?”金晨杏眼圆睁,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王成远道:“你们两个别争了,我们虽然庙堂江湖有别,但目的是一样,都是为了大宋。”杨谦益道:“那就请王兄说说正题,究竟前面有多少拦路虎。”

  王成远道:“据我们探子回报,宁国府周围现在有三股势力,北方那一股人马,现在在黄远镇,带头的是蒙古窝阔台侍卫队队长阿赤,西面的则是当地豪强陈镐,他的势力在目前在南陵周围,据宁国府不过半日路程,而南面的一股,则是贺江城原晨等人,他们虽然吃了败仗,实力仍不容小觑,目前他们在南面的泾县。”
  第三章、道不同亦可为谋(四)

  杨青道:“听王大人的意思,就是说只有东面才有路可走?”杨谦益微微一笑,道:“所谓之围师必阙,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若从东面返回临安,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王成远道:“杨兄言之有理,我们的探子说,这次南下抢夺神臂弓,敌酋窝阔台尽遣精锐,南海针神派陈枫也带着弟子前来。可是我们现在,只碰到了一些虾兵蟹将,根本没有见到陈枫。也就是说,他一定躲在那里,对我们实行致命一击。”

  杨谦益站起身来,道:“王兄,说句实话,若是你我合力,能否胜的过陈枫?”王成远道:“这个说来惭愧,小弟学艺不精,恐怕帮不上杨兄的忙。”

  杨谦益道:“王兄不必谦虚,我也没认真学武,不是陈枫对手。既然如此,如果陈枫再加上一群帮手,我们……”王成远接口道:“我们就更不是对手,神臂弓必然保不住了。”

  杨谦益道:“陈枫一定认为,神臂弓在我们手中,更可以这么说,我们就等于神臂弓,抓住我们,就等于拿到神臂弓,可是如果我们手中没有神臂弓,他又能怎样呢?”王成远道:“没有神臂弓?好主意,那就让一个人带着神臂弓突围,我们为他掩护。可是我们当中,谁能担此重任?”金晨也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都出不去,更何况一个人了?”

  杨谦益道:“可是我们这里面,真有一个人可以。谢姑娘,帮我个忙。”他拿过那个装有神臂弓的木匣,将神臂弓取出,交到谢灵儿手中,道:“谢姑娘,劳烦你连夜出城,在芜湖换乘水路,之后快马急奔,一直到巫山脚下,去朝阳峰找到敝师泽山真人,就说我遇到强敌,让他速派人救援。”

  他这话已说出,众人尽皆不解。金晨道:“恕我眼拙,真没看出这位小姐有如此高明的功夫。”杨青也道:“是啊,她病怏怏的,能会什么?”

  杨谦益淡淡地一笑,道:“在下认为,从这里脱出,不需要多高明的武艺,只要跑得快。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神行太保’这门绝技,谢姑娘若是逆行经脉,必然可以用出。”

  杨青道:“神行太保?她竟然可以……”王成远也道:“神行太保?传说中的南海派绝技,这个小姑娘会?”谢灵儿也是一惊,道:“公子当可以心代目,你怎知我……”

  杨谦益道:“阴跷阳跷两脉主司人体运动和平衡,谢姑娘金针开穴,这两脉的潜力,几乎完全发挥出来,全力狂奔之时,可日行八百,绝不亚于汗血宝马。”他转过头去,正色对谢灵儿道:“谢姑娘,此弓虽不是什么至宝,但也牵扯到大宋的命运。正所谓人在弓在,但就算人亡,弓也不能亡!”

  杨青见杨谦益如此做,忙将神臂弓夺回,道:“哥,她是南海派的人,如此重要的东西,怎能交付于她?”王程远道:“青姑娘莫要激动,我相信谢姑娘。”杨谦益也道:“青妹,莫要胡闹,这是保住神臂弓的唯一办法。记住,我们要保住神臂弓,因为它比我们的性命还重要!”他又对谢姑娘道:“谢姑娘,此弓身系着大宋的命运,请你务必送到。”

  谢灵儿没想到杨谦益竟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自己,不禁也为他果断之抉择,慷慨之气魄心折。她点了点头,道:“交给小女子,公子放心。”

  杨谦益道:“多谢。对了,忘了一件事。”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串红色的剑穗,道:“拿着这个,省得上升峰那群牛鼻子怀疑你是奸细。”谢灵儿暗道:“你就是道士,还骂别人牛鼻子,当真古怪。”但她还是忍住疑问,应道:“明白。”言罢推开窗子,跃了出去,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王成远道:“既然谢姑娘和神臂弓能安然无事,杨兄也要安然无事的回去才好。”杨谦益道:“如今双方高下悬殊,我们还能安全的回去么?”王成远道:“高下悬殊?我看未必。”杨谦益道:“难道王兄还能找到救兵?”

  王成远道:“杨兄未免小看六扇门的力量了。金晨,放出三只夜鸽,第一只放到临安,让他们连夜派出二百名好手快马赶来;第二只发到太平州,让他们六扇门指挥使廖宁罡南下至南陵周围九华山埋伏,杨兄和青姑娘进入南陵,定会被陈镐围攻,到时逃至九华山,他们定会接应,第三只信鸽,发给泾县县令周君平,让他封锁泾县渡口,十日之内,任何人不准渡河!”金晨道:“明白。”

  王成远又走到地图前,道:“我们若往西往南突围,必让他们加强警觉,谢姑娘也许会遇到些许阻力。我和拙荆向北面直击黄远镇,猛攻阿赤,如果将他击退,敌人必然士气大挫,就算一时间难以击败,也对他大为牵制。”杨谦益道:“王兄的计策,和您的刀法一样犀利呢。”

  王成远道:“我只是平日里读了一些兵书,这些计策,还是见不得人的。”杨谦益道:“看王兄今日之计策,其才华远远超过一介武夫,若是只当个御前侍卫,岂不埋没了才华?”王成远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了,但杨兄有句话,我还是想对你说,还请你不要生气。”

  杨谦益道:“大人请讲。”王成远道:“宰相大人前几日没给你钱,确实有说不出的苦衷。大宋虽然百姓殷实,官员富贵,可是国库,却没有多少存货。前一阵灭金之战,已经耗损了不少银两。若是我们毁家纾难,恐怕也不那么现实。”

  杨谦益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是咱们大宋实在是……”王成远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当年范仲淹的名句,我一直未敢忘。”

  杨谦益点了点头,道:“是啊,尽管大宋有这样那样的不是,但毕竟还是我们的朝廷。当她身陷危机的时候,我们还应当尽力去解救。”王成远哈哈大笑,道:“若是杨兄不弃,今后一些事情,我可全力相帮。”杨谦益也是一阵大笑,道:“王兄若有此意,在下感激不尽!”以两人爽利的性格,这话一说,那就都当双方是最好的朋友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刚吃过早饭,杨谦益便让尤锐先回五台山,不必与他们一起走。尤锐虽然不放心杨青,但也知道人多也是个拖累,当下和他们告别,独自启程了。

  尤锐刚走,便听得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待得出来一看,只见庄园中整齐得站着两百名黑衣劲装汉子。这些人见王成远出来,纷纷跪倒,齐声道:“参见王大人!”

  王成远道:“兄弟们,蒙古雇佣的高手已经来到了咱们大宋境内,并且要抢夺神臂弓制造图谱,这不是把咱们六扇门没放在眼里么?作为御前侍卫,理所应当为皇上分忧,本座已经打听清楚,他们的总指挥阿赤就在北面的黄远镇,今日我们就对他进行奇袭,把这群鞑狗驱逐出去,告诉他们,咱们六扇门也不是好惹的!弟兄们,你们有信心没有?”下面人齐声道:“有!把鞑子驱逐出大宋!”王成远道:“那就好,兄弟们,上马,出战!”
  比较冷啊,难道传统武侠都这样?
  @乱世披风 2012-04-29 12:04:51
  神臂弓为何不砸掉呢??突围危险程度高,不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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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问题啊,其实就算砸掉神臂弓,杨谦益兄妹俩还有谢灵儿也会遭到毒手。而谢灵儿千里奔袭,没人能追得上她,自然会保住神臂弓,自身也能脱险。

  而剩下的杨谦益兄妹,则被陈枫蒙古高手重点“盯防”,因为他们认为,杨谦益不可能把神臂弓给别人。故而杨谦益兄妹只能凭借王成远六扇门的牵制和帮助,脱离危险。

  至于杨谦益把神臂弓交给谢灵儿,没办法,官配只能这样
  @乱世披风 2012-04-29 12:04:51
  神臂弓为何不砸掉呢??突围危险程度高,不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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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兄弟提意见,以后可以再交流交流
  第三章、道不同亦可为谋(五)

  杨青见着两百人衣甲鲜亮,精神抖擞,气势不俗,赞道:“王大人呢,你手下这些人,看来都不是善茬啊。”王成远哈哈大笑,道:“青姑娘这些人要么是御前侍卫中的精英,要么是军队里的老兵,都有个自己的绝活。”杨青道:“更难得的是将他们训练得这么遵纪守法,王大人,看来我是小看你了。”王成远道:“得姑娘一赞,三生有幸。”

  杨谦益道:“这次王大人如此帮助我们,如此盛情,无以为报。”王成远道:“杨兄和青姑娘还是快走吧,放心,我会拖住他们的。”杨谦益道:“那就告辞了!”

  一行人一路疾驰,在午时便到了黄远镇外。尚未进镇,王成远便见两名江湖装束的汉子在镇口巡逻,他俩见到这支官军前来,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队伍中一名十夫长走上前去,大声问道:“你们里正呢?见到御林军前来,怎么不迎接?”那两名汉子脸色一变,迅速向镇中跑去。王程远朗声道:“跑快点,让阿赤出来跟我说话!”

  不多时,镇中便出来一百多名手持兵刃的汉子,领头一人约摸三十出头,身材魁梧,络腮胡须,头戴皮袍,身着貂裘,正是蒙古御前侍卫队长阿赤。那人一见王成远,发出一阵大笑,道:“什么风把王兄吹来了?一年前汴京城一别,王兄还是风采如昔,嫂夫人也是美貌依旧。”

  王成远道:“我没空和你叙旧,现在我已大宋官员身份,要求你带着你的人迅速离开大宋。”阿赤笑道:“我和我的弟兄们只是来大宋做生意,你有何权力驱逐我们?”王成远道:“没有理由,但就是请你们走人。”阿赤道:“你这般无礼驱逐我们,会激起两国之间战争的!”王成远道:“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么?”

  阿赤道:“让我们走可以,把神臂弓交给我。”王成远道:“迅速离开,不要讲条件。”阿赤道:“我要是不走呢?”王成远拔出腰刀,道:“弟兄们,跟我冲!”那二百名黑衣汉子齐声道:“是!”

  阿赤没想到王成远说打就打,也拔出腰刀,道:“妈的,给我用力抵挡!”又对身旁一名汉子道:“快点号炮,让陈大人前来救援!”

  虽然六扇门这边武艺不俗,但蒙古那边也都是军中遴选出的精兵,一时间也拼得难解难分。阿赤见王成远一马当先,当下也冲了上去,手中单刀直砍向王程远马蹄。王成远当即跃下马来,单刀朝阿赤当头直砍。两件兵刃相交,两人手臂俱是一阵酸麻,均想:“原来对方竟是如此了得!”

  这时双方手下士兵也已交上了手,王成远这边由于是御林军精锐,再加上马匹相助,在和阿赤手下那些蒙古兵交锋时略占了上风,但要很快将对方消灭,却也困难。王成远知道必须要快速将阿赤逼退,才能让杨谦益有机会西行脱出重围,当下单刀横砍猛斫,将“鬼门刀法”精妙之处使得淋漓尽致。阿赤也知道
  王成远心意,自是不敢大意,一柄单刀防得风吹不进,水泼不透。

  刀法和剑法不一样,剑自古为君子所佩戴,招式多成圆圈,平稳柔和,练习也大为困难,而刀却为武人所用,招式多为横砍直削,霸道直接,多能快速习成,但练精也极为困难。

  两人都是用刀的好手,三十多招转瞬间就已拆过,只见王成远卖个破绽,阿赤单刀直刺向王成远胸口,王成远向后退了一步,单刀划了一个大弧,猛地砍向阿赤头顶,正是“鬼门刀法”中的绝技“鬼剃头”。这一刀后发先至,而阿赤单刀却在外门,根本不及收回,若向前再刺,却力道已尽,和王成远胸口只差数寸。

  正当阿赤绝望之际,却听得身后风声劲急,王成远抬头看时,只见一支羽箭携着劲风向自己咽喉袭来。他单刀根本收不回来,当下眼睛一闭,单刀一点不缓,向下阿赤头顶砍下,以求同归于尽。

  却听得“当”的一声脆响,王成远再睁眼看时,只见金晨单刀护胸,护在自己身前。金晨朗声道:“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阿赤却一脸喜色,道:“伊丽琪,你来了,这下我们就能获胜了!”

  这是一名手持长弓的黑衣少女和一名中年男子从人群后走了出来,那少女笑道:“不止我来了,陈大人也来了!”

  金晨见这少女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身材瘦小,可刚才那一箭的力道却大得惊人,将自己手臂真得有些酸麻,虽说有大黄硬弓相助,那女孩的内力修为也是不浅,她暗道:“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少女,功夫恁的高强?”

  王成远的眼光,却一直没离开那个中年男子。那男子约摸四十五六岁上下,神情狂傲,一直仰头望天,似乎没把旁人放在眼里。他走上一步,抱拳道:“阁下就是陈枫吧,在下久仰大名。”

  陈枫不答他问话,道:“杨谦益在哪里?”王成远道:“阁下来晚了一步,杨兄早就走了。”陈枫向宋军扫了一眼,道:“动用官军来牵制我们,然后自己逃命,这就是杨谦益的本事?”

  王成远道:“我军到此,就是为了驱逐鞑子,和杨谦益无关。请你们快点退出大宋地界,否则闹僵了,两国面上过不去。”

  阿赤道:“难道老子还怕你,陈大人,你都来了,快把他拿下!”王程远道:“陈大人武艺远胜在下,可这里离太平军府不过半日路程,若是惊动了他们,陈大人就不那么好收场了。”

  陈枫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真没想到,此次南下,还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才,当真好计策。阿赤,我们走!”阿赤急道:“陈大人,你怎么就走了?”陈枫道:“这点小聪明,还能救得了杨谦益?”他又对王成远道:“山高水长,王大人,后会有期!”王成远道:“不送!”

  陈枫等人走后,金晨笑道:“远哥,他们竟然信了你的话,相信太平军府会发兵。”王成远道:“他们必然会信,因为这是大宋的地界,他们到了这里,就好比入室行窃的小偷,看到主人家来人,心里自然发虚。”金晨道:“幸得你今天临危不乱,那陈枫要真是跟我们动手,我们还真不是对手。”

  王成远叹了口气,道:“陈枫不除,武林永无宁日。而杨谦益,就是诛杀陈枫的利剑。”

  金晨道:“这就是你要帮助他的原因?”王成远点了点头,道:“我也是为了大宋江山。不知杨谦益现在到了哪里了?”
  四、冲出重围(一)

  且说杨谦益兄妹两人一路西行,按照王成远所说,到了泾县歇息。两人到了一出城门口一处茶摊之上,杨青笑道:“哥,王成远说这里有个叫陈镐的人要对付我们,我看也没有啊。”杨谦益喝了口茶,皱了皱眉,道:“泾县陈家堡,堡主陈镐,家业丰厚,与黑白两道皆有交情。若不是王成远提醒我,我险些忘了。”

  杨青拍手道:“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师父也对我讲过。说这陈镐文武双全,禀性清高,武艺却大有一套,他那路什么‘天雷枪法’,确实是江湖一绝。但性格古怪,一般人不放在眼里。”杨谦益道:“这等人鞑子都能使动,看来也是煞费苦心啊!”

  杨青道:“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咱们就两个人,好汉架不住人多,我不想吃的眼前亏。”杨谦益道:“不急,你忘了王成远对我们说的话了?”杨青撇了撇嘴,道:“我觉得这些当官的话不大靠谱。”言罢起身欲走。杨谦益拉住她,道:“他不一样,我相信他。来,吃些馒头。”

  两人坐下不到一刻钟,便听到茶摊外一片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杨谦益苦笑一下,道:“来得真快,起码有一百五十人。”杨青道:“连饭都不让人吃,也太不够意思了。”

  这时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走到了杨谦益身后,沉声道:“杨公子就算是真的神仙,也不会不吃不喝吧!老夫派人在各个客栈茶庄守了一天,方才将您候到,当真不容易!”语气中大有得意之情。

  杨青见男子络腮胡子,一脸横肉,容貌凶悍,手持一杆大枪,必然是陈镐了,笑道:“原来陈堡主亲来,当真幸甚。”陈镐道:“杨公子和青小姐一路劳顿,还请到敝庄一叙。”杨谦益道:“不敢当,在下还有要事,不叨扰了。”陈镐道:“既然杨公子不肯赏光,那在下也不勉强,只要杨公子留下背后的木箱,就可离开。否则可别怪兄弟们不给面子了。”

  杨谦益拿出“冥海天磁伞”,轻轻放在桌上,道:“陈堡主,这箱子里的东西关乎大宋的存亡,我不能交给您。”陈镐哈哈大笑,道:“那公子就小心了!”言罢长枪一抖,枪头红缨炸开,携着隐隐风雷之声,向杨谦益小腹直刺过来。

  杨谦益横过冥海天磁伞,格住了陈镐的长枪。陈镐大喝一声,手臂一震,运起“崩”字诀,想要将杨谦益的伞抖开。可没想到杨谦益伞上磁性极大,陈镐一下竟然没有抖开。他从未见过如此怪状,不由得一怔。

  杨谦益险些没笑出声来,左腿飞出,正中陈镐胸口。这一腿好不凌厉,陈镐连退数步,双手也撒开长枪,心口一阵剧痛,胸中窒闷之极,口中鲜血狂喷。周围庄丁见他受伤,纷纷围上前去相护,杨谦益趁势挥动冥海天磁伞,打倒数名庄客,和杨青跃上马匹,向西南方向驰去。

  陈镐见杨谦益兄妹突围,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呼喝道:“快带我去追!别让他走了”他身旁长子陈泰道:“可是爹您的身体……”陈镐道:“少废话,若是走了杨谦益,大汗怪罪下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陈泰叹了口气,道:“快上马追!西南方向只有九华山,千万不要让他们通过那里!”

  杨谦益兄妹坐下也是军中良马,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九华山脚下。九华山虽然不高,但在江南平原之中,也甚是巍峨雄奇。此刻正值初春,山上树木尚未泛绿,溪水水位尚浅,不少圆石也从底部露了出来,光滑如镜。虽说和夏天相比,少了些缤纷繁华,却平空添了不少静谧。杨青长出了口气,道:“这里风景倒是不错,若是夏天来此,应该很有意思的。”

  杨谦益道:“恐怕我们现在没时间欣赏,王成远的帮手呢?”杨青道:“没看到啊,我就说了么,他不大靠谱。”杨谦益道:“先别说这么说,周围地形怎么样?”杨青道:“西南方向,有一道峡谷。”

  杨谦益道:“我们就去那里!”杨青道:“为什么?”杨谦益道:“自古以来,伏兵必在峡谷中,而且就算没有伏兵,他们看到峡谷,也必然迟疑不前,我们也能多些时间跑路。”杨青道:“好吧。”

  两人到了那峡谷之中,向前奔驰一阵,杨青忽道:“不好,前面是死路,只有一个瀑布!”杨谦益也是一惊,道:“什么?”杨青道:“前面是死路,我们死定了!”杨谦益侧耳倾听一阵,道:“陈镐他们也追了来,但不要慌,王程远不会骗我!”

  这时忽听得山上一人道:“是杨谦益杨兄么?在下廖宁罡,奉王大人之命,特在此相候!”杨青抬头看时,只见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少年站在半山腰处,那少年一身官府打扮,容貌俊朗,正向杨青招手。杨青低声对杨谦益道:“我们要信他么?”杨谦益道:“没有办法,只能上去。”

  两人纵马到了廖宁罡身前,杨谦益抱拳道:“多谢廖兄救援。”廖宁罡道:“闲话就不说了,昨天我接到王大人书信,说杨兄有些麻烦,让我带了二百名兄弟,手持弓箭,埋伏于此,没想到今日真将您等来了。”杨青道:“二百多人,我怎么没看见?”廖宁罡道:“这个我倒忘了,那就让他们现身,让请姑娘见一见吧!”言罢他拿出一支竹哨,放在嘴边吹响。

  听得“嘘溜溜”一阵尖利的响声,峡谷两旁山石后忽然冒出两百多名手持弓箭的黑衣汉子,齐声道:“参见廖大人!”廖宁罡向他们摆了摆手,那些汉子便又隐于山石之后,不见了踪影。杨谦益道:“陈镐他们随后就到,廖兄小心了。”廖宁罡道:“无妨,两位先歇息一下。”

  陈镐父子追到了九华山脚,发现杨谦益兄妹马蹄印朝西南方向而去,陈镐不由得一阵大笑,道:“西南方是天柱峡谷,那里是死路,他们只要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陈泰也笑道:“是啊,这九华山还有谁比我们熟,追!”

  一行人来到峡谷中,却见谷内空无一人,陈镐道:“他们难道没来这里?”陈泰道:“不,这里有蹄印,有可能他们翻山而去。”陈镐道:“不可能,就算是翻山,我们也能追上。继续追!”

  这时忽听得一声唿哨,峡谷两旁羽箭如雨点般泻下,陈镐手下只是一些庄丁,没见过这等羽箭纷飞的场面,猝不及防,刹那间便有数十人倒地。其余庄丁更加惊骇,四散逃走,场面大为混乱。陈泰大惊,道:“难道这里有盗匪?”陈镐怒道:“放屁,这里的盗匪哪个敢打我们的注意?先隐蔽,再仔细看清楚!”
  @白夜冥 2012-04-29 21: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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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冲出重围(一)
  父子二人躲到了一处大石之后,陈泰探头一看,忙道:“爹,不好,他们的服饰是官军!”陈镐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道:“官军?他们找我们麻烦做什么?难不成……难不成杨谦益勾结官军,将我们引到此处,想将我们一网打尽?”陈泰道:“就是这样……他们紫霄宫和官府来往甚密,爹,我们该怎么办?”陈镐道:“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他从大石后走了出来,朗声道:“山上的军爷们,暂先住手,我陈镐平日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们设下圈套害我,请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廖宁罡摆了摆手,上面的士兵方才停止放箭。廖宁罡正色道:“陈镐,你知罪否?”

  陈镐哈哈大笑,抱拳道:“原来是六扇门‘四台柱’之一的廖宁罡大人,久仰久仰。廖大人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草民何罪之有?”廖宁罡道:“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身为大宋子民,却勾结鞑子,残害我大宋忠良,如此大罪,你还不知?”

  陈镐又是一阵大笑,道:“残害大宋忠良,这话你们也好意思说出口?你们残害的大宋忠良,不比我们多多了?”廖宁罡道:“胡说,当今皇上年轻有为,几年前罢黜史弥远,改革弊政,积极北伐,朝廷一派中兴之象,何来残害忠良之说?”

  陈镐道:“今日我落入你们圈套,无话可说,但望大人请杨谦益出来,我跟他说几句话。”廖宁罡道:“一派胡言!来人,放箭射杀,一个不留!”
  这时杨谦益在杨青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伸臂拦在廖宁罡身前,道:“大人且慢,我有话与他说。”

  陈镐朗声道:“杨公子,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认识这些朋友,老夫今日认栽。”杨谦益刚要说话,陈镐便打断他道:“杨公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我身为大宋豪杰,却为蒙古人效力?”杨谦益道:“不错,我正有此问。”

  陈镐道:“若是杨公子让我多活片刻,我就将因由说与公子听。”杨谦益道:“前辈言重了。”陈镐道:“在下叔父,便是大宋当年名臣陈亮。我叔父当年上奏《中兴五论》,却被压下不报,后上书论国事,反被诬陷下狱,忧愤而死。一腔报国热血,尽数付之东流。”

  杨青道:“那你就因为这件事,投靠了鞑子?”陈镐道:“在下虽然不才,但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叛国。妹子请看我大宋中兴名臣,哪有一个活得长的?岳爷爷当年何等英雄,不也是被小人所伤,昏君所误?而如今朝廷,先有韩侂胄仓皇北伐,耗尽国力钱财,后有史弥远矫诏拥帝,罢黜贤臣,重用奸佞,政事被他们叫得乌烟瘴气,如此国家,怎能不亡?反观北方蒙古,窝阔台宽仁敦厚,宰相耶律楚材精明强干,更是重用贤臣,唯才是举,君臣同心,兵锋正盛,如此国家,则能不一统天下?杨公子,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

  杨谦益叹了口气,道:“前辈之意,在下明白。但在下是汉人,难以助蒙背宋。”陈镐摇了摇头,道:“公子尚且年轻,一腔热血在所难免,但还是希望公子记住老夫的话,到了后悔的时候,可别怪老夫当日没有言明。”杨谦益点了点头,道:“前辈的话,我记住了。”

  陈镐仰头对廖宁罡道:“廖兄,在下今日得罪六扇门,难逃死罪。但其余人和这件事无关,我今日自我了断,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们!”言罢他长枪倒转,插入自己心口,登时气绝。

  陈泰见父亲自杀,悲愤莫名,仰头喊道:“杨谦益,你这下满意了?你放心,这仇,我一定会报的!咱们走!”言罢和庄丁抬着陈镐的尸首远去了。
  四、冲出重围(三)
  廖宁罡本要追杀,杨谦益道:“这陈镐是个汉子,不必赶尽杀绝吧。”廖宁罡点了点头,道:“好吧,就听杨兄的。”杨谦益朝廖宁罡一拱手,道:“今番多亏廖兄相救,否则还真不好办。”廖宁罡道:“如今国家又难,杨兄身负神臂弓,相助是自然的事。而且以后宋蒙开战,我们还会见面的。”

  杨谦益道:“那就后会有期,我们该回去了。”廖宁罡道:“在下就不送了。还要提醒杨兄一句,再往前面,就没有我们六扇门的援军了,杨兄多保重。”杨谦益道:“多谢。”

  兄妹二人出了九华山,再向西行进。杨青见杨谦益脸色凝重,若有所思,打趣道:“怎么了,想谢姐姐了?”杨谦益道:“别胡说。”杨青道:“不好意思了?好了,不逗你了,想问你个事。”杨谦益道:“说。”杨青道:“陈镐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怎么不反驳?”

  杨谦益道:“他说的是事实,我如何反驳?我们的朝廷,就是这个样子。”杨青道:“那蒙古的国君,真像他说得那么贤明?”杨谦益道:“贤不贤明,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能灭掉西夏、大辽、女真,起码他们的国君不简单。这些国家,当年我们大宋全盛之时,也奈何不了啊。”

  杨青道:“那我们大宋,会亡国么?”杨谦益道:“当年岳武穆爷爷说过,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天下可定也。我大宋人才济济,若齐心协力,恐怕不输于蒙古。就比如说王成远,此人计谋深远,料事如神,我们这一路来,他未在我们身边,但所有事情,尽在他掌握之中,如此奇才,若有伯乐,日后必成我大宋中流砥柱。”

  杨青道:“你说得也是,当年师父曾经和我讲起,一个云游诗人好像叫陆游,他说过一句话,叫做‘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杨谦益道:“但愿当今皇帝是一个中兴圣主,别白白葬送了八百里江山。”

  两人一路说话,晚上便进了青阳县城,在客栈歇息一晚,第二天早上继续赶路。杨青大是不愿,道:“那些江湖人士都被六扇门缠住了,你看我们休息一晚,不也没什么事情么?”

  杨谦益却正色道:“一刻不停,赶往池州,渡过大江!”杨青脸色一阴,道:“你是不是要把我累死?我太累了,不想走!”言罢她坐在床沿,噘起小嘴,耍开了大小姐脾气。

  杨谦益低声道:“一进这青阳县城,我似乎感觉周围有一名高手在暗中跟踪我们。此人武艺与我不相上下,他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恐怕就是在等他的同伴。我们若是先走,或可以甩掉他们,逼他一个人跟我们动手。”杨青道:“我怎么没发现周围有人?”杨谦益道:“我是瞎子,对周围更敏感些,快走!”

  几人到了池州府码头,杨青见码头客人不多,便拉着杨谦益找到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给了他一锭黄金,让他只载自己两人,快点渡过大江。那船老大见了金子,自然满心欢喜,二话没说便起锚了。

  船驶到江中央,杨谦益道:“青妹,你看看后面有没有可疑的人?”杨青道:“不可能吧,咱们出发的时候就一艘船,怎么能有别人?”杨谦益道:“南海派的人来了,你出去看看。”

  杨青无法,只得到船尾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身后江面上,一名红衣女子驾着一艘小船追了上来。那少女一扳动船桨,小船便箭一样的向前射出七八丈远,江水流动甚急,却也丝毫没有将她的船带偏。转瞬之间,那艘小船便靠上了大船,红衣少女轻轻一跃,负手立于船舷之上。

  杨青见那女子约摸十八九岁年纪,身材窈窕,神情倨傲,古铜色的皮肤虽不同于中华女子,但也有一番健康潇洒的风韵。她退了一步,手按长剑,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时杨谦益也上了船尾,笑道:“南海派王飞雪姐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红衣少女正是南海派陈峰三大弟子之首王飞雪。此人生于琼州,水性极佳,武艺修为远在陆仪和谢灵儿之上,而且她心计极深,没有必胜把握,绝不出手。她知道杨谦益不能下水,故而方才在船上阻截他,将自己优势发挥到最大。

  她见到了杨谦益,方才收起了狂傲的神色,从船舷上跃了下来,道:“杨兄果然交游很广,竟然调动了六扇门的人,拖住了我的同伴。不过你想要和我斗,还嫩着点。”言罢她脱下红色外衣,露出紧身水靠,道:“我不用雷火针,你也不用天磁伞,就此一决胜负,胜者拿走神臂弓!”
  顶起!!!
  四、冲出重围(四)
  杨青大急,道:“哥,你别听她的,在船上打,你不是她的对手!”王飞雪哈哈大笑,道:“瞎子,你妹妹都怕了,你害怕么?”杨谦益微微一笑,道:“船家,停船!”言罢他将身上的木箱解下,袍袖一拂,道:“好,就此一决胜败!姑娘进招吧!”

  王飞雪笑道:“不客气了!”言罢她身形一晃,右掌向杨谦益胸口按去。杨谦益当下一招“退避三舍”,退后一步,右手猛地抓住了王飞雪的手腕。他一招得手,便要用力将王飞雪手腕扭断。可他知感到一股王飞雪手臂上一阵大力传来,险些要将自己拉过去,心中一惊,放开她的手腕,道:“铜拳铁腿!你竟然开了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

  王飞雪道:“不愧是泽山真人大弟子,就看招吧!”杨谦益在一些典籍上看过,金针开穴最难办的,便是脾胃二经。因为脾为太阴,阴中之阴,胃为阳明,阳中之阳,稍有差错,便会阴阳逆乱。但此两脉一旦练成,脾胃主四肢,四肢将无坚不摧,力大无穷,便是“铜拳铁腿”了。这王飞雪竟将此两脉练成,想必定有过人天赋。

  杨谦益知道其中厉害,对王飞雪的拳招不敢硬接,只能以轻身功夫闪避,只听得船舷上乒乓乱响,王飞雪拳脚所过之处,舱门船舷尽皆断折,木屑乱飞。杨谦益知道长久下去,终不是对策。

  三十招过后,杨谦益能躲避的地方越来越少。只见王飞雪一掌拍来,自己刚要躲避,忽发现旁边便是主桅,决不能被王飞雪打倒,硬起头皮,凭借自己巫山至柔的功夫,强接这一掌。
  “砰”的一声,双掌相交,杨谦益只觉得一股大力直向自己压来,当下他运起玄功,拼命与之相抗。王飞雪也大为诧异,心想自己行走江湖以来,从未有人在她拳脚下支撑住这么长时间,当即再行加力,向杨谦益攻去。

  杨谦益见她争胜之心颇重,心中忽生一计,当下也不抵挡,闷哼一声,向后连
  退数步,手抚胸口,显然受了不轻的伤。杨青大为关心,道:“哥,你感觉怎么样?”杨谦益道:“没事。”他又对王飞雪道:“杨某愿赌服输,神臂弓敬请拿去。”

  王飞雪点了点头,道:“当真是好汉子。好,杨兄,就此别过。”她忽然想起一事,道:“你这小子诡计多端,我倒要看看,这是不是个空箱子!”言罢她俯下身去,刚将箱子打开,忽见两道寒光飞出,她心知中计,但也来不及躲避,只能尽力后退,听得“噗”的一声,两枚寸许长的钢镖钉入了她肩头。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一股大力传来,紧接着身子一轻,竟被打落大船,又听得“喀喇喇”几声脆响,却是肋骨断了好几根,“砰”的一声,落在了小船之上。

  她忍住疼痛,再向大船上看时,只见杨谦益站在船边,从怀中拿出两个瓷瓶,扔了过来。她伸手接住,又听得杨谦益道:“镖上有毒,红色瓶子里是解药,白色瓶子里是伤药,可供姑娘养伤用。姑娘三天之内莫要用真气,否则血中毒质流动,会让你残疾。”

  王飞雪见肩头涌出黑血,便知杨谦益此言不虚,当下吃了解药,心中自是对杨谦益骂了几千遍。杨青在船上笑道:“姐姐,你中了我哥哥的计了,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其实杨谦益若和王飞雪真正对敌,百招过后,也可稍占些上风。但若杀她,却是难上加难,而且王飞雪水性极佳,一旦呈出败象,必然会跳水。而自己水性不好,不能下水,她在水下做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说不定会凿漏自己的座船,那可真就惨了。

  故而他方才有意示弱,让王飞雪以为自己得胜,而她知道自己诡计多端,必然会去打开箱子察看。而这个箱子打开之前必须要解开机关,否则必然被毒镖射中。王飞雪取胜时候心中喜悦,自然也不会防着这招,故而一招必中。而自己乘势偷袭,必能将其打成重伤,再也难以掀起风浪。

  而至于三天不能运真气,纯属他信口胡言,那镖上的就是最普通的毒药,只不过他怕王飞雪再次领人追来,才如此说,为自己赢得时间。而王飞雪大败之下,以为杨谦益早就设好了这个局,毒药也必然是要自己命的,心中惊惧之
  下,也不得不信。

  杨青看出了其中端倪,但还是问道:“哥,你怎么不杀她?”杨谦益道:“刚才她也没想乘胜杀我,我又何必取她性命。这些练了金针开穴的人,身子多有疾病,让他们痛苦的被折磨,不比让他们死更有意思?”杨青皱眉道:“你太残忍了。”杨谦益哈哈大笑,道:“船家,开船!”
  第三章 冲出重围(五)
  两人上了岸,杨谦益又赔付了那船家一锭银子,纵马直向江陵驰去。由于王飞雪被杨谦益给吓住,故而这一路上极为平静,没有半点风波。而从江陵出来,一直到巫山,便皆为山道,到了石门关时,杨谦益忽然停住脚步,对杨青道:“老朋友们又来了。”

  这时周围忽然悉悉索索出来不少人,将他们围在中间,正是当日在临安见的贺江城等七派人士。贺江城阴着脸,冷冷地道:“杨兄当真厉害,妈的,竟然勾结六扇门人士!他奶奶的,他们在芜湖缠住了我们,让我们死伤不少兄弟。幸好他妈的老子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杀了出来,又遇到了王飞雪大人,才知道你早就绕道溜了。”杨谦益道:“那你这又前来送死来着?”贺江城道:“少他妈废话,弟兄们,给我上!”

  话音刚落,却听得杨青一声尖叫,宛若巫峡猿啼,子夜鬼哭,贺江城等人只觉得气息一滞,经脉仿佛都要逆行,忙运气震慑心神。原晨脸色大变,道:“大家快捂住耳朵,这是巫山绝学‘断肠歌’,听到之后,会内息大乱的!”
  杨谦益冷笑一声,喝道:“冲!”一夹马腹,冲到贺江城身前,手中天磁伞猛地一砸,贺江城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脑浆迸裂而死。

  贺江城一死,群豪更是大乱,杨青也乘势冲了出去。原晨在后面叫道:“别管老贺,给我追!”

  杨青见身后人越来越多,对杨谦益道:“怎么办?”杨谦益道:“往山上跑,咱们马四条腿,他们两条腿,累死他们!”

  这时前面忽然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杨谦益,留步!这里,就是鬼门关!”杨青失声叫道:“不好,是陆仪!”杨谦益道:“妈的,没想到一路艰险都躲开了,竟然死在家门口!”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白影贴着地面向杨谦益掠来,在杨谦益身前两步处站定,正是前几天见到的陆仪。她微微一笑,道:“王成远还是嫩了些,不知道我师父有多少帮手。如果他六扇门那些人一直保护你到这里,恐怕你也不会在此丧命。”

  杨谦益索性也下了马来,道:“你们也当真有意思,真的认为杀了我就能拿到神臂弓?”陆仪道:“杀了你能不能拿到神臂弓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杀了你,我们就少个敌人,不,是少两个,因为你妹妹也得死。”

  杨谦益道:“凭你们的本事,能困住小青?”他想杨青看了一眼,道:“杨青,你听好,背着这个木匣,直接跑到巫山。”杨青道:“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杨谦益道:“陆仪是陈枫的得意弟子,在下仰慕已久,早就想与她过上两招。”陆仪哈哈大笑,道:“不错,你用诡计打伤我师姐,这笔帐,还要记在你的头上!”言罢她袍袖一抖,双手便多了两柄短刀。

  她这双刀长不逾尺,薄如蝉翼,刃口泛蓝,委实是一件宝物。杨谦益虽然看不见,但也感觉到了上面的杀气。他将冥海天磁伞解下,系在马鞍之上,又对杨青道:“小青,把你的剑借我一用。”杨青皱了皱眉,道:“哥,她的刀……”杨谦益道:“无妨,神兵利刃要看谁用,如果主人不行,那就是废铜烂铁。”

  陆仪怒道:“找死!看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陆以便欺到了杨谦益身旁,右手刀向杨谦益头顶砍下。杨谦益横剑上格,但陆仪左手刀随即砍向杨谦益腰间。这一刀砍得极为突兀,杨谦益长剑只有一柄,防得了上面,防不了下面。杨青大惊失色,却也来不及相救,只得叫道:“哥,小心!”

  可杨谦益却冷笑一声,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甚是巧妙,陆仪双刀短小,杨谦益正好脱出陆仪控制,同时他手中长剑接连画圈,竟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剑网,将陆仪双刀来路尽数封住,正是“灵兰剑法”中的“雪拥蓝关”。

  陆仪虽知道这一招厉害,但心中仍是不服,双到一错,左刀砍向杨谦益肩膀,
  右刀削向杨谦益手腕。杨谦益等的就是她来进攻,喝道:“就在这里了!”一招“祝耽弯弓”,剑网疏忽消失,长剑直点向陆仪咽喉。

  这一剑委实快极,再加上剑长刀短,陆仪双刀尚未砍到杨谦益,必然先被杨谦益一剑封喉。可正当杨谦益剑尖将要碰到陆仪的一刹那,陆仪忽然直挺挺的向后退了三尺,将杨谦益这一刺避开。她后退之时,双腿不弯,好似平平射出,犹如鬼魅,但委实躲得精彩至极,周围之人局势一阵喝彩。

  杨谦益随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缓缓地道:“‘金针开穴’的功夫,我倒忘了。肾者,作强之官,姑娘能做出如此高难之动作,姑娘之修为,恐怕在足少阴肾经。”陆仪“嘻嘻”一笑,道:“看来谢灵儿跟你说了不少本门的武艺。怎么,怕了?”杨谦益道:“无非是和你多打一阵,又有何惧?”

  陆仪道:“本姑娘可没功夫跟你在这里蘑菇,单打独斗,实乃匹夫所为!来人,将他们兄妹俩人一起拿下!”

  此时忽听得远方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传来:“巫山清静之地,尔等邪魔外道,还不快走!”杨青大喜,拍手道:“是宗阳大师兄,他一定带了帮手来!”陆仪道:“宗阳来了,正好一网打尽!”那男子又道:“一网打尽,未免太狂妄了吧!”

  话音刚落,但听得群豪身后一阵纷乱,四名蓝衣白衫的少年道士挥剑冲了进来,一些人想上去抵挡,但纷纷被这四人打退。转瞬间那四名少年便到了杨谦益身旁,为首的一名少年身材高大,神情郑重,目光坚毅,正是巫山上升峰大弟子宗阳。

  陆仪见宗阳到来,双手抱胸,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道:“原来是上升峰四英将来了,当真给小女面子呢。”宗阳带来的三人,是紫霄宫梦粱最得意的四名弟子,最左面身材高大魁梧是四弟子宗南,左手第二名身材高瘦,容貌俊朗的是三弟子宗晨,站在宗阳右面脸色白皙的则是二弟子宗玄。这四人在同门中出类拔萃,又正值少年,故江湖人将其合称为上升峰四英将。

  宗阳白了陆仪一眼,道:“陆姑娘,我今日也不想为难你,若你再于神臂弓之事纠缠不清的话,别怪我么不客气了。”陆仪审时度势,也知道今日自己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去,狠狠的一顿足,道:“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但你们记住,只要神臂弓图谱还在巫山,巫山便永无宁日!”言罢袍袖一摆,带着众人走远了。

  宗阳望着她的背影,冷冷地道:“你那空洞而自大的恫吓,是没有用的!
  @张总德帝神 2012-05-01 09:55:33
  不错,有几句好的,抄了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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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可不敢当
  奶奶腿的面试,又耽误我发文
  第五章 新来的同门(一)

  杨谦益朝宗阳一抱拳,道:“这次多谢师兄及诸位兄弟相救。”宗阳道:“师弟和青姑娘没受伤吧。”杨谦益道:“托师兄的福,没什么大事。对了,师兄,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宗阳道:“这就好。师弟此次进京,力保神臂弓不失,当真是大功一件。”杨谦益道:“没要来银子,有什么可炫耀的?对了,我的朋友呢?她在哪里?”
  宗阳道:“三天前谢姑娘到了巫山,便脱力晕了过去,经过泽山师叔的治疗,现在有所好转。对了,师弟,你和六扇门的人还认识?”杨谦益道:“师兄的意思……”

  宗阳道:“昨天早上巫县一个衙役来到山上,说有一封信要给师父。信上面说你今日必到巫山,只不过会遇到些麻烦,需要一些人帮手,署名是王成远。师父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下款待了那衙役,让我在这里守候。没想到真的遇到了你。”

  杨谦益不由得一惊,道:“王成远之计算,竟如此精细?”随即他便对宗阳讲了遇到王成远,并且一路上六扇门给他帮助的一些事情。宗阳听后大为惊叹,道:“这王成远当真了得,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待得哪天,我也要见见他,交他这个朋友。”杨谦益道:“好,过一阵我邀他来巫山,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宗阳道:“不过师弟此行将神臂弓交给一个陌生人,也算是冒险之极。”杨谦益笑了笑,道:“这个无妨,我相信谢姑娘。”

  一行人回到巫山,便到了梦粱真人的居所“玉虚宫”。屋中布置极为俭朴,仅仅有一张竹床,一张书案,一张茶几,还有一个大摇椅。一名六十多岁的矮胖老人坐在摇椅上,正在窗边闭目养神,悠闲的晒着太阳,这人便是威震江湖的紫霄宫掌门梦粱了。

  几人进屋后,自有小道童为几人到好了茶水。杨谦益道:“启禀掌门,小侄这次有负期望,没有要来款项。”梦粱道:“这没什么,当时我也有些草率,你下山之后,余阶大人才告诉我,最近国库空虚,银子很难拿出来。我本想派人告诉你,可是那时候你已经到了临安了,再和你说,也是无用。”杨谦益道:“这件事情王成远大人也曾经对我说过,想必他们有难处吧。”

  梦粱道:“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你还是很有面子,能交上王成远这么一个大人物。”杨谦益道:“他虽说是个三品带刀侍卫,但深谋远虑,料事如神,这一路上,所有事情,都在他计算之中。”

  梦粱道:“你在江湖上行走,难道没听过王成远的名字?”杨谦益道:“我只知道他为人侠义豪爽,别的还真不怎么了解。”梦粱道:“近些年来,六扇门中有了不少少年英才,最有名的便是‘四台柱’和‘一大梁’。”杨青笑道:“又是台柱又是大梁,难不成搭台唱戏呢?”

  梦粱道:“这可不是唱戏。四台柱分别是‘鹰隼’廖宁罡、‘猎犬’汪振国、‘猛虎’耿城武、‘玄龟’裘兴栋。在九华山埋伏的,就是‘鹰隼’廖宁罡,此人性情坚忍,带兵极严,是六扇门的得力干将。”

  杨谦益道:“听掌门的意思,那个‘一大梁’就是王成远了?”梦粱点了点头,道:“房虽然有柱能立,但如果无梁,却也不能成屋。此人绰号‘刀狂’,行事极为冷静,谋定而后动,深得当朝宰相赵葵信任,朝廷对他也大为看重。”

  杨谦益道:“掌门虽然居于山上,但对外面的事情,依旧了如指掌。”梦粱道:“他能帮你,说明朝廷对神臂弓这件事情,也大为重视。如果六扇门和我们结盟,蒙古对于紫霄宫的压力,就会小一些。”杨谦益道:“那我就给他写封信。”梦粱道:“不急不急,我相信他会来找我的。”杨谦益道:“那是最好了。”梦粱笑道:“行了,你们会朝阳峰吧,你的朋友,估计很想见你。”
  杨谦益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那我们就回去了,掌门先歇着。”

  杨谦益走后,梦梁站起身来,正色对宗阳道:“近日我发现太虚剑还有一些不足之处,需要加以改进,我暂且闭关一阵,紫霄宫大小事务,就交给你处置了。”宗阳道:“师父,弟子年纪尚轻……”梦粱道:“不必推辞,就算你不做这个位子,也会有人坐的。”

  宗阳道:“师父,您的话,徒儿有些听不懂。”梦粱道:“我做这个掌门位子,今年是第二十年了。按照惯例,十年之前,我就应该退位。”宗阳道:“但师父当年神勇,击败其余各峰主管。”梦粱道:“那你别忘了,上次朝阳峰泽山大力支持我,并没有出场,所以我才能取胜。”

  宗阳道:“泽山师叔和您素来很好,这次怎会和您争这掌门之位?”梦粱道:“已经二十年了,这个掌门之位,我必须要交。只要我不出手,这些老家伙也不会出手。到时候比斗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孩了。”宗阳道:“您的意思是,我和杨谦益终有一战?”

  梦粱道:“你应该知道,这些年,因为朝阳峰上的武艺典籍,我和泽山出了不少分歧。他不肯将那些邪门武艺典籍焚毁,而且还传授给杨青了一些。”宗阳道:“朝阳峰武艺素来邪门,但也没对我们上升峰造成多大威胁。”梦粱道:“没有多大威胁?杨谦益就是最大的威胁!当年的事情,你难道忘了么?”

  宗阳道:“可是杨师弟和我情同骨肉,我怎能和他动手?”梦粱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给我记住,杨谦益这人,飞扬狂傲,争强好胜,断不能为掌门。只有把位子交给你,我才是最放心的。朝阳峰杂学虽多,但最可怕的,仍旧是灵兰剑法,我们只有以‘太虚剑’应对。所以我才要闭关。”

  宗阳道:“那这些天如果有人上山罗嗦神臂弓的事……”梦粱道:“这还不简单,难不成我紫霄宫害怕了他们?再者说,朝阳峰上的人都能帮你。”宗阳道:“说得也是。”梦粱道:“回去吧。”

  宗阳出门没走多远,便见宗玄、宗晨、宗南围了上来。宗阳道:“你们有什么事么?”宗南笑道:“刚才掌门的话,我们也都听到了。大师兄,这杨谦益也真不把人放在眼里,咱们好心去救他,他却连句谢谢都不说……”宗阳白了他一眼,打断他道:“我怎么听他说了。”

  宗玄道:“这次要不是我们救他,他早就死在陆仪之手了。大师兄,你真该教训教训他。”宗阳大感不耐烦,道:“你们吵得这么欢,怎么自己不找杨谦益的麻烦?”宗晨笑道:“大师兄威望高么!大师兄,你就在比武大会上把他打个一败涂地,省得他天天鼻孔朝天。”

  宗阳一拂袍袖,怒道:“大敌当前,你们却还在窝里斗!起码杨谦益全身而退,要换作你们,估计早就被王飞雪杀了!我告诉你们,今后谁也不许在我面前提这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宗玄三人大为丧气,讪讪地道:“知道了。”

  朝阳峰和上升峰精于武学不同,朝阳峰上供奉神女祠,里面的道士大多是为人
  做法事赚钱,要么就是考证道教典籍,并没有多少人擅长剑术。谢灵儿刚走到半山腰,就听到了阵阵教歌,心中也澄澈不少。

  杨谦益兄妹二人回到了朝阳峰顶的坐忘观门前,杨谦益躬身道:“弟子杨谦益,参见师父。”片刻之后,里面一个女子声音传了出来:“是谦益么?师兄出门静修去了,你先进来吧。”杨青笑道:“是凌烟真君,我们进去吧。”
  两人进屋后,只见书桌后坐着一名女冠,约摸四十岁上下,长发及腰,身材虽然不高,但容貌极美,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一双大眼灵动有神,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纵使不再年轻,可举手投足之间,也自有一番成熟风韵。而一名少女正睡在她身后的床上,杨青凑过去看,不是谢灵儿还是谁?

  这时听得凌烟道:“三天之前,峰顶正下着雨,我和师兄便在屋中下棋,以打发时间。可忽然听得好像有人敲门,我当时也没取理,认为是风撞的。可师兄打开门看时,却见一名少女倒在地上,浑身早已湿透,手中拿着一个包裹。师兄一搭她脉搏,发现她脉象散乱之极,好似所有力气都已用光,便将她抱了进来,又是烤火又是扎针,才让她回过神来。她说你遇到了对头,先把神臂弓送回,然后让师兄派人去接应。说到这,她又昏了过去。”

  杨谦益知道这山路崎岖,不能骑马,谢灵儿定是一路徒步狂奔三百里山路,顶风冒雨来到朝阳峰,只为自己的一句嘱托,心中大是感动,问道:“她现在怎样?”语气大为关切。

  凌烟淡淡地道:“她累脱了力,又受了风寒,师兄给他开了药,又扎了火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她需要休息,师兄扎了她的睡穴,这些天基本都在让她恢复元气。”杨谦益道:“有姑姑在,她恢复自然没什么问题。”

  凌烟微微一笑,道:“你应该知道这个女子什么来历,将神臂弓托付给她,也不怕她拿着到蒙古那里么?”杨谦益道:“我相信她。”凌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谢姑娘昏迷时候,有时说出你的名字,反复念叨着‘不负你所托’,想必就是这件事。”杨谦益垂首道:“这件事情,我实在是负她很多。”

  凌烟道:“这姑娘很漂亮,只可惜你看不见。”杨谦益道:“漂亮与不漂亮,对于我来说,无所谓。”凌烟白了他一眼,道:“你和你那个混蛋师父,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估计她晚上恢复的就差不多了,记得过来。”

  杨谦益听她对泽山不敬,也不敢反驳,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当日下午,杨谦益在自己的房中睡了一觉,晚上便由杨青陪着在周围散步。两人正走到凉亭处,忽听得后面一名少女道:“杨公子,杨小姐,两位好。”杨青没想到这里有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谢灵儿。她笑道:“是谢姐姐啊,你在这里?”说到这里,她妙目一转,道:“谢姐姐,我还有些事,要去忙,我哥就先麻烦你照顾了。”言罢她轻笑一声,快步跑远了。

  杨谦益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道:“这丫头,就会调皮。”谢灵儿道:“公子,我扶你坐下吧。”杨谦益道:“多谢你了。对了,你的病怎么样,外面冷,莫感了风寒。”

  谢灵儿感觉他话中大有关心自己之意,心中泛起一股暖意,柔声道:“没事的。”杨谦益道:“这次当真十分对不住,若不是神臂弓……”谢灵儿摇了摇头,道:“别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呢,因为你还相信我。”

  杨谦益道:“姑娘病情已近痊愈,不知今后如何打算?”谢灵儿笑道:“怎么?这就下逐客令了?”杨谦益连连摆手,道:“没有,只是询问一下而已。”

  谢灵儿眼眶一红,垂下泪来,道:“我还能去哪里?那就下山,接着就去流浪,反正江湖之大,必有我容身之处。”杨谦益道:“江湖险恶,我看你的师姐们在到处追杀你。若是姑娘不嫌弃,便留在紫霄宫吧。”谢灵儿道:“我以前是南海派的人,我怕你们……”杨谦益道:“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知道。”谢灵儿道:“公子如此为我着想,真不知如何……”

  杨谦益道:“这……这倒不必,你帮了我这么大忙,这点小事,不必挂心。这样,明天我就让师父去同掌门说,你就留在师父这里学艺吧。”谢灵儿点了点头,道:“那就拜托公子了。”杨谦益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劳烦姑娘送我一程。”

  杨谦益和杨青回到房中,杨青见房中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道士在窗前负手而立,仰望星空,神情潇洒,不由得脸色一变,道:“哥,师父来了。”杨谦益忙跪下道:“参见师父。”

  那道士便是杨谦益的师父泽山真人了。他缓缓转过身来,将杨谦益扶起,缓缓地道:“谢姑娘的事情,凌烟师妹跟我说了。”杨谦益道:“是,师父。”泽山真人又道:“你想留她在这里,也无不可,只是今后这巫山派,恐怕就要多事了。”杨谦益一惊,道:“师父,您怎知……”

  泽山真人道:“你是我徒弟,心里想什么,我不明白么?”杨谦益道:“那师父不愿意让她留下?”泽山笑道:“我无所谓,我和陈峰也没什么大的过节,只不过就是武艺上相互争斗罢了。”

  杨谦益道:“那您是怕上升峰他们……”泽山点了点头,道:“掌门和陈峰却是水火不容,他如果知道这件事,恐怕会不大高兴。若是为了这个女子,闹得我们朝阳峰和上升峰之间不和,就不大好了。”

  杨谦益道:“可是如果她下山,恐怕寸步难行。王飞雪和陆仪已经在到处抓她,估计陈峰也会出马,能保护她的地方,也只有紫霄宫了。”泽山道:“她拼尽全力,把神臂弓带回巫山,确实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明天早上本门例行议会,你就带他去吧。” 杨谦益道:“是,师父。”

  泽山又道:“但你要记住,以后一旦我们和上升峰因此事出现分歧,我们尽量克制忍让,毕竟,他们是主,我们是客。”杨谦益道:“明白。”

  第二天早上,杨青和杨谦益便带着谢灵儿来到了上升峰的紫霄宫。紫霄宫的掌门人梦粱真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身材矮胖,表情严肃。他见杨谦益等人前来,略微欠了欠身,指着泽山身后道:“去那里吧。”

  谢灵儿向周围看去,只见梦粱真人坐在中央的主位上,下面左右两排各坐着十名中年男女。这十人并称为巫山十老,他们各自有自己擅长的兵刃,并非都是使用长剑。

  泽山则坐在右侧首席,显然地位极高,凌烟则站在他身后,闭上双目,神情甚是娴静。而左侧首席则坐着一名道姑,那道姑手持拂尘,容貌端庄,神情高傲,好似没将众人放在眼中。

  这时听得梦梁真人道:“昨日听杨谦益说,南海派陈峰已然重出江湖,并和鞑子勾结在一起,意图夺取神臂弓,顺便灭掉我江南武林。这件事情,不知诸位如何看?”

  十老中一名头发花白的高大道人站了起来,道:“陈峰这贼子作恶多端,理当齐心共诛之。莫若掌门人趁他现在羽翼未丰,迅速派人剿灭,以防日后有变。”这道人法名正安,主司紫霄宫律法,擅使单刀,当年他师父死于陈峰之手,故而他对陈峰极其憎恶。

  左首那名神情高傲的道姑“哼”了一声,道:“羽翼未丰,我看现在他羽翼已经丰满了!整个北方武林,现在基本都在听鞑子号令,就算我们齐心协力,恐怕也是以卵击石。”这道姑道号“方洁”,武艺并不算高,擅使链子枪,而且精通机巧之术,巫山许多巧妙的机关都出自她手。

  梦粱真人道:“那依方洁的意思,我们究竟该如何办?”方洁道:“我看此次鞑子的意思,就是要神臂弓,只要把神臂弓妥善处理,我巫山派也定能无虞。”

  梦粱真人沉吟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来,对泽山道:“听谦益说,这次多亏这位谢姑娘全力保护,神臂弓才没落入鞑子之手。”泽山道:“我正要和掌门说这件事情。这位谢姑娘也是义士之后,这次帮了我们,恐怕也会得罪陈峰。我想我们该给她一个容身之所。”梦粱真人道:“泽山的意思,我明白,如果谢姑娘不弃,就加入本门吧。”

  谢灵儿刚要道谢,便见左首第二位的胖大道士站了起来,谏道:“掌门请三思,这姑娘来历不明,我们还是谨慎些好。”此人道号“鸣剑”,极善经商,为人豪爽中带了几份天生的机警,考虑事情全面,是整个巫山派的谋主。

  泽山笑道:“鸣剑道兄,你连我推荐的人,都不信任么?”鸣剑道:“没有,只不过现在江湖鱼龙混杂,本门轻易多收弟子,恐怕不妥。”梦粱道:“鸣剑多虑了,我相信泽山。”

  方洁道:“泽山的剑术,我还是信得过的,这个女孩就归入他们下吧。”梦粱哈哈一笑,道:“泽山剑术高明,须得修为极高的弟子方能领悟,那就让虚敬先教他入门功夫吧。”

  梦粱右侧那名道士站了出来,道:“弟子虚敬遵命。”梦粱笑道:“这样就好。不过这次朝廷并没拨下银两,我们为余阶大人铸造神臂弓之事,就暂先放一下。”他顿了一顿,道:“还有,我最近要闭关两月,山上大小事务,皆有宗阳处置。若无异议,便就散了。”
  @jackie1214 2012-05-03 20:46:14
  楼主好文,坚持传统武侠,先赞一个!夸赞的话固然很多,恕在下略去,敬仰之情省略一万字。
  以下是一些拙见,楼主姑且听之。
  --关于语言。“你那空洞而自大的恫吓,是没有用的”这句话是否太过于现代文了,类似的词句在文中还有,略显不和谐。
  --关于名字。情节很好,尤其围绕神臂弓展开故事,觉得很新颖。可总感觉人物的名字远不及情节来的精彩。一部好作品,人物的名字不能太随意,诸如陈峰、杨青、王成远几个主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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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读了您的回复,当真热泪盈眶。在下直性子,同样,感激的话不多说,此处省略三百二十七个字。

  关于语言,小弟真的是力有不逮,这个自己也感到是硬伤。由于三国无双玩多了,对话也不免无双化。希望大家多多在这里挑毛病,真心感谢!小弟顿首。

  关于人名,说句实话,确实很随意。但“杨谦益”名字这里兄台说得对,我确实没有考虑到,当时取自于易经谦卦。没想到竟和老汉奸同名,真没想到。

  至于王成远,这个是我一个好兄弟的名字,基本我想塑造成孔明一样的悲情人物,至于品阶,还是三品带刀侍卫。呵呵,大哥看的真细,再次感谢一个。

  至于陈峰,此人应该类似于WAR3里的梅尔甘尼斯,就是那个恐惧魔王,但武艺很高了,大概相当于(杨谦益+王成远)*2的境界。出场确实有点寒酸,其实也不是最终boss,至于最终boss,大家或许会猜到是谁。

  还回到名字的吧,确实随意了很多,但是江郎才尽,没办法就把同学的名字写上了。我们大学七年制,今年毕业,感情很深,就写了这一篇。当然了,万事不能意气用事,大家若有好的名字,请告诉一声,楼主在此拜谢。

  至于太不太监,楼主在此再次发誓,保证一天一更。前几天工作之事烦心,扰乱更文时间。如今工作已定,六级已过,无后顾之忧,在此说明,每日9:00AM,19:00PM更文,每篇2000左右,若违此誓,就把我开除出天涯!

  其实小弟还有事拜托,小弟三年前就完稿一篇武侠《天伤射日传》,共120万字,今日开帖,更文时间与神臂弓一样!请大家指正!!!!

  传统武侠,名存实亡,何以振兴,唯我同窗!
  齐心协力,纲举目张,持之以恒,重现荣光!
  闲话少叙,再次放文!
  第五章、新来的同门(三)

  泽山等人回到朝阳峰后,杨谦益便和杨青练功去了。凌烟见他们走远,道:“本打算今天还要费一番周折的,没想到梦粱挺给师兄面子,力排众议,将谢姑娘收了进来。”

  泽山摇了摇头,道:“我看没这么简单,梦粱那老狐狸聪明得很,我们能看出来的谢灵儿是南海派的,他也一定能看出来。若是他真信得过我们,直接把谢姑娘放到我门下就好,为何还让虚敬去教她入门功夫?”

  凌烟恍然大悟,狠狠的一顿足,道:“我怎忘了这点?那虚敬的母亲叶苑女侠,便是命丧陈峰之手,他如果看出了谢姑娘的武艺门派,说不定会……”泽山道:“这虚敬的武艺,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杀了谢姑娘,恐怕很难。但谢姑娘在他手下,一定很不好受。而且最重要的是谦益,他本来就和上升峰弟子不睦,若是谢姑娘吃了亏,这小子一定会闹事情。”

  凌烟道:“那你还是把他叫过来,跟他说一说吧。”泽山道:“这小子也是聪明得很,想必他也看明白了。至于他怎么做,估计他心中自有分寸,我们去说
  也是无用。不过今日梦粱最后那个布置,倒是很有意思。”

  凌烟道:“您的意思,是说他要把位子传给宗阳?”泽山道:“他上升峰作掌门人的位子,还坐上瘾了?”凌烟淡淡地一笑,道:“世上最美妙的事物便是权利,一旦到手,最不想放下。”泽山道:“这紫霄宫的主人,应该换一换了。”凌烟秀眉一蹙,道:“师兄,你怎么也有着争竞之心了?”泽山道:“若是我不和他争,朝阳峰所存的典籍,恐怕会损失大半。”

  凌烟道:“那你想要谦益和宗阳进行决斗?”泽山道:“到时候可能会如此,梦粱如果不上场,我们都上不了场,只有这些小辈来比拼了。”

  凌烟道:“其实除了这件事,我倒有一件别的事挂在心上。”泽山道:“师妹心中,还能存住事情?”凌烟道:“你作为师父的没看出来么?谦益和谢姑娘两人之间的感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泽山道:“那又能如何?只不过若是谢姑娘在上升峰受了些委屈,我怕谦益会控制不住。”凌烟“哼”了一声,道:“年轻人都是这样,当年……”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泽山一眼,似乎说了无数言语。泽山极轻地叹了口气,道:“些许小事,你却记得这么清楚。”

  谢灵儿入门后,便由虚敬教她入门剑法。她天资聪颖,再加上武艺底子本厚,进境也是极快。而且她为人甚是温和,在弟子中人缘也是甚好。一日傍晚,谢灵儿正在剑舞坪上练剑,忽见宗阳走了过来,忙收剑抱拳行礼,道:“参见师兄。”

  宗阳道:“谢师妹,很是用功么,这么晚还在这里练剑。”谢灵儿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天性愚钝,本门剑法颇为深奥,若不多加练习,恐怕会被师兄笑话。”宗阳道:“谢姑娘过谦了,这几天姑娘舞剑,我都在一旁看着,发现姑娘天赋极高,比我学得快多了。”

  谢灵儿柳眉一轩,双颊不由得泛红,道:“你在旁边?我怎么不知道?看来师兄的修为,小妹真是望尘莫及。”宗阳道:“也没什么,我住的地方,就在剑舞坪周围,每天傍晚我面朝窗外,都会冥想静思,正巧看到你。”谢灵儿忙道:“那还是我的不对了,打扰了师兄修为。”

  宗阳道:“这也没什么,不过我看你剑法,其中有些地方尚需改进,若不介意,就由我指点一下如何?”谢灵儿道:“师兄若能指点,那进步就快了。”

  宗阳道:“姑娘过奖了。你‘素女剑法’中的第二招‘明珠有泪’,长剑须得干脆的点出,不应当画那个圈,你再使一次试试。”

  这“明珠有泪”却是一个反击招数,虚敬教她之时,先是长剑护在胸口,然后画个圈点向对方手腕,而宗阳这么一提点,虽然没有刚才姿势好看,但却凌厉刚猛许多,对敌之时,威力自然大增。谢灵儿道:“师兄当真不简单。”宗阳道:“不过姑娘在掌门面前,可别这么使出。”

  谢灵儿大为不解,道:“为什么?”宗阳道:“这是我自己想的,师父素来严厉。对弟子要求也是一丝不苟,他若知道你擅改剑招,恐怕会不高兴。”谢灵儿道:“是这样。对了,杨谦益的剑法,好像和咱们上升峰的完全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宗阳道:“我们巫山十峰之间,武艺大不相同。纵然上升峰和朝阳峰都练剑,而且入门剑法一样,但路数也是大相径庭。朝阳峰剑法轻盈灵动,而上升峰却朴实厚重。而且泽山师叔通甚多旁门武艺,故而杨师弟的剑法,邪气很重。”

  谢灵儿道:“那你们两人关系很好啊,对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他的事情?”

  宗阳道:“那我就唠叨一下吧。据长辈们说,二十年前,凌烟姑姑在山下见到一对襁褓中的婴儿,凌烟天性仁慈,便将他们带到巫山,请求师父收他们为弟子。这对孩子,便是杨谦益和杨青兄妹。”谢灵儿道:“他们还是孤儿啊,看来比我命苦。”

  宗阳又道:“可没想到事情后来有了变化。杨谦益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到了六七岁的时候,就完全看不见了。但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对剑法似乎有着极高的悟性,而他的妹妹杨青,对音律也有极强的驾驭能力。但师父卜了一卦,卜辞却告诉他,这两兄妹最终会毁灭巫山。师父笃信天命,便要凌烟姑姑将这两个孩子送下山去。”

  谢灵儿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宗阳道:“这个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谢灵儿道:“那后来呢?”

  宗阳道:“凌烟心中虽然可怜这两个孩子,但梦粱身为掌门,命令不可不从,正彷徨之间,泽山师叔正好有事找梦粱商议。凌烟姑姑和泽山师叔是一师相传的师兄妹,知道这个师兄生性和善,而且剑术通神,便撒娇央求他收这两个孩子为徒。泽山素来不喜麻烦,所以才未收弟子,但他平素对凌烟真君甚为迁就,便答应了下来。”

  谢灵儿道:“凌烟真君是泽山师叔的妻子么?”宗阳摇了摇头,道:“对于凌烟真君,我还真不知道她的来历。而且她虽然名义上是泽山师叔的师妹,但不入本门辈分排名,我们不能叫她姑姑,只能叫她真君。我问过包括师父在内的许多长辈,他们也是讳莫如深。我们只知道凌烟是泽山的师妹,平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而且就连掌门,对凌烟真君也极是客气。至于别的事情,也不大了解。”

  谢灵儿道:“可我感觉,凌烟真君就是泽山师叔的妻子。”宗阳脸色一沉,道:“师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若被掌门听见了,定会责怪你。”谢灵儿道:“知道了。”

  宗阳道:“那我就继续说杨谦益的事情。当即师父便提醒泽山师叔,说这两个孩子日后必会让巫山遭受灭顶之灾,让他谨慎行事。师叔对命运从来不信,听师父这么说,反而激起心中好奇,便将这两个孩子带到了朝阳峰。”

  “果不其然,当真如梦粱所说,这两人的过人天赋在习武中逐渐显示出来。短短五年之间,杨谦益便从最初级的素女剑法练到了最高级的灵兰剑法,而对于杨青,师叔则传给她一门紫霄宫早已禁绝的本领‘断肠歌’。”

  “但师叔生性冲和,不愿出风头,只让他两人单独在朝阳峰上练功,更不允许两人和同门切磋武艺。但不知怎地,两人练武的事情竟被巫山派其他弟子知道。我们上升峰在巫山派中武艺最高,听到消息后极为不服,便成群结伙到朝阳峰挑战。不过杨谦益也是遵守师命,并未和他们交手,只是在他们面前将灵兰剑法从头演示到尾。我那些师弟看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连剑都没出,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可有些人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告诉了我,让我帮他们出气。我和杨谦益自幼就在一起玩,知道他们本事不行,想找我出头,训斥了他们一顿。可他们在其中添油加醋地说杨师弟剑法如何精妙,远在我之上。我当时年纪尚轻,天性好武,听得大家言语相激,虽然知道使大家在捣鬼,可心中也有想和杨谦益一决高下之意。”

  “杨师弟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便谨奉师叔教诲,不想和我争风头。可他越躲,我越认为他偷偷练了什么精妙的武艺。我也不想和他分高下,就想见识见识他的神奇招数,便步步相逼。杨师弟最后也忍不住,和我约定日期比武。”
  第五章、新来的同门(四)

  “这件事情在弟子中引起极大的轰动,可是他们对长辈却是瞒得很紧。比武之时,不少弟子都在旁边围观。我用的是师父的‘太虚剑法’,而杨师弟则用的是泽山真人擅长的‘灵兰剑法’。这路剑法大为灵动潇洒,杨师弟虽然眼睛有疾,但进退趋避之时,仿佛能看得见一般,高低左右,回转如意。我心中也大为高兴,心想这眼疾终究没有妨碍他多少。”

  “几十招过后,我渐渐占了上风。可杨谦益的剑法忽然变得奇怪,攻守之间,往往不依常理,有时一剑明明是刺向我咽喉,可中途变向,反刺向小腹,而在防守之时,招数也极为丑陋,但许多人都能看出其中蕴含着极深的杀机。我生性驽钝,见到这些怪招,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手忙脚乱,被杨师弟一轮急攻,点中手腕,长剑掉在地上。”

  “正当此时,师父和师叔双双赶到,两人的脸色极为难看,但两人互相之间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弟子带了回去。后来我俩都关了禁闭,并且一年之内,不准动剑,而且所有弟子,不得向外人说起这次比武。”

  谢灵儿道:“那杨谦益那天用出的怪招,是什么剑法?”宗阳道:“说来惭愧,经过师父提点,那些招数正是灵兰剑法的变招,只是杨谦益临阵加以变化,原本轻盈的剑法偏偏用的极为笨拙,但其中要旨,却和灵兰剑法若合符节。他这些变化,就连师父都大为赞叹,但师父却说他剑法已入魔道,只怕对他今后不利。当时我本想告诉杨师弟,但师父却说师叔自然会对他讲明,让他摒弃这些邪招。”

  谢灵儿道:“既然所有人都不能向外面说这件事,那你怎么还告诉我?”宗阳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跟你说起话来,竟然忘了这些。不过谢姑娘既然入了本门,就不是外人了,若有别的事情,也尽可问我。”谢灵儿脸上又是一红,道:“既然师兄肯帮忙,那就谢谢了。”

  一月时间转眼即过,谢灵儿天资聪颖,已经将入门的“素女剑法”练的极为熟稔,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拆解其中招式。而她平日独自练剑的时候,宗阳有时也会在一旁指点。她虽然发现宗阳和虚敬两人对剑法的解释大相径庭,但也不好明着相询问其中缘由。她忽然想起很久没去见杨谦益了,反正闲得无聊,便独自向朝阳峰走去了。

  到得朝阳峰顶,她听小道童说杨谦益正在房中练功,不宜打扰,童心忽起,走到杨谦益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过了一阵,听得里面杨谦益道:“是谢姑娘么,请进来吧。”

  谢灵儿一怔,推开房门,只见这间房子大约五丈见方,东面和西面放着两张床,床旁立着两个装满了书的书橱。屋中物事颇为整洁,角落里生着火炉,火炉上面烧着一壶水,火炉旁则是一方茶几,茶几上摆了茶杯和茶罐。而杨谦益则眼观鼻鼻观心,盘膝坐在左面的床上。

  她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杨谦益道:“我不是说了么,我眼睛盲了,但对周遭气息的变化极为敏感。”谢灵儿笑道:“当真不简单呢!”杨谦益道:“姑娘过奖,座上有茶杯,自己倒茶吧。”

  谢灵儿抓了些茶叶放入杯中,用开水冲了,浅浅的品尝了一口,只觉茶水甘甜,入口满是芳香,赞道:“好茶!对了,青姑娘呢?”杨谦益道:“她在凌烟姑姑那里学琴。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谢灵儿道:“闲得无聊么!”杨谦益摇了摇头,道:“闲?入门剑法你都练好了?”谢灵儿道:“这个简单啊!我有金针开穴的本事,那些剑法很容易就练成了。不过你们的入门剑法,姿势当真好看,舞将起来,如同跳舞一样。”

  杨谦益眉头微蹙,道:“好看?”他沉吟片刻,又道:“这样,把我的剑拿着,出去把你的剑法让我听听。”谢灵儿道:“还要考校我么?”杨谦益正色道:“快点,让我听听。”

  两人来到院中,谢灵儿抽出长剑,将素女剑法从头使了出来。只见朝阳照耀之下,一名绝色丽人手持长剑翩翩起舞,妩媚中夹杂着几丝刚强,而在寒光的间隙中,间或露出美人的绛唇珠袖和绝世容光。纵使公孙大娘复生,见到此场面,心中也会暗暗嫉妒。

  不多时,一套剑法使毕,谢灵儿笑道:“怎么样,还算上眼么?”杨谦益脸色愈加凝重,缓缓地道:“把剑给我。”谢灵儿见他如此,心中不解,但还是将长剑交给他。

  杨谦益拿过长剑,喝道:“看好了,这才是素女剑法!”只见杨谦益剑招简约朴实,但剑刃挥动之时,却隐隐露出风雷之声,气势刚强英武,和谢灵儿的适才妩媚娇柔完全不同。

  过得片刻,杨谦益将整路剑法用完,道:“素女之意,便是朴素无华,有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用铅粉雕琢,便已打动人心。那些华丽的剑招,是完全没有用的。”

  谢灵儿心中一动,道:“对了,你和宗阳师兄所指点之剑招,一模一样。”杨谦益道:“你说什么,宗阳也跟你说了?”谢灵儿道:“是啊,前一阵我练剑的时候,宗阳师兄有时会过来指点。他经常纠正我剑招中一些错误,也告诉我一些不足。但他跟我说,这是他自己理解的,千万不要在掌门面前用出这些剑
  招。”

  杨谦益道:“那好,我就跟你说明。我告诉你,梦粱的亲信弟子都知道这样使用素女剑法。”谢灵儿何等聪明,联系以往宗阳所说,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惨然一笑,道:“掌门还是防着我,不教我真正的精髓。”

  杨谦益冷笑一声,道:“宗阳素来不敢违拗梦粱的意愿,可唯独却把这些告诉你,看来对你的用情很深啊。”谢灵儿双颊晕红,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可她想起这些天宗阳对自己说话时的神情,以及看向自己的眼神,便知杨谦益说得不假。

  杨谦益见她不说话,道:“怎么,我说错了?”谢灵儿狠狠地打了他手臂一下,道:“你很不高兴么!”杨谦益道:“难道我该高兴?”谢灵儿“呸”了一声,道:“让你在这里瞎三话四!”

  杨谦益道:“好好好,不说这个了。你是带艺投师,他们生怕你把巫山派剑法精髓偷去,所以才教你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这就是上升峰那群牛鼻子最让人看不起的地方。”谢灵儿道:“可是我看梦粱真人大为豪爽,力排众议把我收入门下,怎会藏私?”

  杨谦益忽然一阵大笑,道:“梦粱真人大为豪爽,这是不假,可是他对于武学,最是藏私!当年……不提,不提,但愿他那个什么鸟剑法,带到棺材板里去吧!”

  谢灵儿见他激动,道:“公子,其实没什么的,他不教我,我也不在乎,只要
  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就行了。”杨谦益道:“今后你也不必去上升峰了,就在朝阳峰上和师父学习武艺,放心,我们定将本门最厉害的功夫教给你!”

  谢灵儿道:“这……怎么可以?掌门会怪罪下来的!”杨谦益道:“掌门怪罪下来,我来顶着!”谢灵儿道:“你……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jackie1214 2012-05-05 01:33:40
  楼主雄文,先顶一个!仗剑原创武侠看了许多,真心想顶之人唯灵素贤弟一人耳。因此文风甚合吾意,更因楼主胸中那一股豪情。在下对南宋又爱又恨,既缅怀那个激荡的时代,惋惜那些国之干城,最终还是伤感我大汉民族之败亡,恨不能早生几百年耳。
  乱发议论,楼主倘能择其善者,在下深感荣幸。
  至于更新,楼主倒不必勉强,每日更新实在辛苦。在下亦尝作小说,筚路蓝缕,个中三昧体会颇深,艰难苦恨,不足为外人道也。最耗时间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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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比我大一岁,哈哈,就认下这个大哥了,以后还要多多指教啊!
  @jackie1214 2012-05-05 01:33:40
  楼主雄文,先顶一个!仗剑原创武侠看了许多,真心想顶之人唯灵素贤弟一人耳。因此文风甚合吾意,更因楼主胸中那一股豪情。在下对南宋又爱又恨,既缅怀那个激荡的时代,惋惜那些国之干城,最终还是伤感我大汉民族之败亡,恨不能早生几百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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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q540144692,以后多交流
  六、少年英侠(一)

  当下杨谦益向凌烟说明,让谢灵儿留在朝阳峰,直接让泽山传授她武艺。凌烟见杨谦益主意已定,知道说什么都无用,便让道童们打扫出一间房间,让谢灵儿住了进去。

  当晚凌烟来到泽山的房间,将白天的事情和泽山说了。泽山正在和自己下棋,听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凌烟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大为不悦,轻轻推了他肩膀一下,愠道:“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泽山皱了皱眉,将手中棋子放下,道:“听见了,不就是谦益让谢姑娘住在了朝阳峰么,又没有什么大事。”凌烟大声道:“不是大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梦粱最忌这种事,若让他知道,说不定会找我们上升峰麻烦。”

  泽山淡淡地道:“大惊小怪!他因为朝阳峰那些武艺典籍的事情,也没少为难我们,可最后不还是无功而返?这次也一样!”

  凌烟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梦粱他在武艺上最分正邪内外,几年前上升峰‘太虚剑’典籍丢失,最后虽然是场意外,但梦粱真人当时就大为光火,不光谦益他们,就连你我,都是怀疑的对象。若是谢灵儿学了我巫山派精妙武艺,那梦粱还不得火冒三丈?”

  泽山叹了口气,道:“梦粱的武艺,可谓出类拔萃,可是他对武学的心境,可就让人看的小了。”

  凌烟道:“师兄的意思……”泽山道:“梦粱他甚是藏私,说武学非遇其人不传。这话乍一听有理,其实仔细一想,却是大无道理。什么叫做非其人不传?说白了,就是他中意的人,那么他中意的人,是不是就一定是很优秀的呢?我看未必。上升峰四英将,除了宗阳,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凌烟笑道:“这话不假,就算宗阳,做事也是大为死板。”

  泽山又道:“而且梦粱真人将本门武艺分为正邪两路,并禁止弟子练习邪派武艺。其实武艺就是武艺,没有什么正邪之分,主要在于练武之人。这好比两人都从巫山到江陵,大部分人喜欢水路,但你不能说走陆路就是错的,就是入了邪道。不管走哪条路,最后到了江陵就行。那些邪派的武艺,就是陆路,只不过是另一种练法。人家跟你不一样,是人家的自由,你不要给人家扣一个妖邪的帽子。他这样做,不但不能发扬本门武学,反而会让本门武学越来越少,最后趋于湮灭。”

  凌烟道:“这些年你和梦粱的分歧,就是这些吧。”泽山点了点头,道:“其实梦粱想法也是好的。当年四川吴曦叛乱附金,紫霄宫响应朝廷,许多长老和弟子加入义军,几场大战下来,虽然取得胜利,驱除女真,但不少好手也已死难。紫霄宫也已元气大伤,其中以咱们朝阳峰和梦粱的上升峰为最,前辈高手死伤殆尽。梦粱想重整巫山武学,取各峰之精髓,形成巫山独特的武艺。朝阳峰与他关系最近,必须先贡献典籍,否则其余诸峰也不会轻易拿出。”

  凌烟道:“其实这些武艺有不少都不是正统武学?”泽山道:“正是如此,梦粱这人最喜欢将事物区分正邪,所以我还是不给。”

  凌烟道:“说得有些道理呢,就像我,你把‘断肠歌’教给我,我不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么?”泽山道:“本来就是,那些被称之为邪派的武艺,有很多还是很了不起的,甚至有些还是一些前辈花一生经历总结出来,他这样做,未免有些不敬了。”

  凌烟道:“那他们来要走谢灵儿怎么办?”泽山道:“那我就不给,就算梦粱来了,也不管用。”凌烟大是不解,道:“那你为何当日还让谦益尽量克制忍让?”泽山道:“谦益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这小子素来压不住火,如果我准许他生事,他还不把整个巫山搅翻了天?”

  凌烟格格娇笑,道:“他和你年轻时候真的一样。”言罢妙目含情,向泽山瞥了一眼,快步走了出去。泽山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那惊鸿一瞥看似无心,却将两人往日的事情涌上心头,只是今日想起,那些旖旎风光却在岁月的冲蚀之下尽数化为无限的惆怅。

  此后的几天,谢灵儿便留在了朝阳峰上,由泽山教授她武艺。他听说谢灵儿体内内力的运行可以正逆随心,便知她是百年不遇的内力操纵天才,便将巫山派另一门早已禁绝的武艺“灭气刀”传给了她。

  这门武学主要是以内力在对方身上打开一个真气缺口,使得对方一旦动用内力,内力将飞速从这个缺口外泻,从而让对方元气大耗。这门武艺本极难练成,但谢灵儿可以随意操纵体内真气的运行,故而也容易很多。

  果然,第二天,杨谦益正在花园中练剑,忽见宗阳到来。杨谦益收剑走上前去,笑道:“不知什么风,让师兄上朝阳峰来?”宗阳道:“师弟,掌门让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请借步说话。”

  两人走到杨谦益房中,杨谦益道:“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宗阳脸色一沉,道:“你为什么私自做主,让谢灵儿回到朝阳峰?”

  杨谦益道:“这有什么不妥么,在你们上升峰,也学不到真东西。”宗阳道:“她是带艺投师,来历尚不清楚,怎能将本门绝艺相传?师父让她留下来,只是看在她拼命保住神臂弓的份上!若是她学了本门绝艺,日后反出本门,岂不是养虎遗患?”

  杨谦益道:“谢姑娘为本门立了大功,若不是她,神臂弓根本回不到巫山。”宗阳道:“你如此为她说话,多半是有别的原因吧。”

  杨谦益冷笑一声,道:“难道你让她回朝阳峰,就没有别的原因?”宗阳一皱眉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杨谦益道:“师兄素来唯掌门师伯马首是瞻,可这次却敢冒掌门师伯的责备,将素女剑法精髓告诉谢姑娘,心中若无他念,说出去有谁能信?”

  宗阳一时语塞,过了一阵,才道:“你……好,先不与你说这件事,我倒是问问你,师叔传了他什么武艺?”杨谦益道:“说句实话,其实也没传什么剑法。”

  宗阳“哼”了一声,道:“总算泽山师叔识的大体。”杨谦益道:“只不过教了她‘绝神剑’,一门禁制内力的武艺。”

  宗阳闻言狠狠的一拍桌子,道:“禁制内力的武艺,本门早已禁止习练,你知不知道,内力非一日可以练成,你在转瞬间让人家元气大伤,当真违背道义,无耻之极!”杨谦益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那些人花一辈子时间练习内力,却被我们转瞬间化掉,你说是你们没用呢,还是我们无耻呢?”

  宗阳口才不佳,被杨谦益这般说辞僵住,气得双手直抖,过得半晌,他才道:“你们练习这等邪功,日后定会被同道所诛!”言罢推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宗阳走后,杨青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杨青道:“哥,宗阳来要人了?”杨谦益也道:“没什么事,想让谢姑娘回去。”杨青道:“你没答应?”杨谦益道:“他们不教谢姑娘真本领,为什么要回去?”

  杨青道:“这不是真正的理由吧,好象某些人有些舍不得谢姑娘。”
  @乱世披风 2012-05-05 13:23:43
  乱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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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此话怎讲?
  今天上传的章节出了些问题,就在“灭气刀”那里,其实这是当初的想法,今日看时,竟然忘了改了,抱歉,现把改后之文传上……


  此后的几天,谢灵儿便留在了朝阳峰上,由泽山教授她武艺。他听说谢灵儿体内内力的运行可以正逆随心,便知她是百年不遇的内力操纵天才,便将巫山派另一门早已禁绝的武艺“绝神剑”传给了她。

  这门武学主要是以自身内力凝成阴阳二气,击入对方经脉,让对方内力大损。这门武艺本极难练成,但谢灵儿可以随意操纵体内真气的运行,故而也容易很多。

  如此一来,前后即可呼应,呵呵,万分抱歉
  六、少年英侠(二)

  杨谦益道:“你个小丫头,乱说些什么?”杨青道:“刚才你们在屋子里说的话,我也都明白了,两个人喜欢一个女孩,自然要争上一番了!”

  杨谦益站起身来,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就拧你耳朵了。”杨青嘻嘻一笑,道:“其实谢姑娘对某些人还是有点意思的,要么她也不会留下来。好吧,算我什么都没说,先走了。”

  宗阳回到上升峰后,自然没有好气,心中郁闷,拿出长剑,独自在剑舞坪上练剑。可肃穆庄严的太虚剑根本无法驱散他心中的不快,反而使那个女孩的影象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作为紫霄宫大弟子,众位同门中的模范,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情,但不知怎么,谢灵儿宛若一只幽灵,闯进了他紧闭的心扉。他叹了口气,长剑狠狠的看在周围的大石上,听的“喀喇”一声,大石断成两截。

  这时忽听得身后一个怪声怪气的男子声音传来:“就算谢姑娘不回来,大师兄心中的怒火,不必朝这块大石发泄吧。”正是宗晨。宗阳道:“你来做什么?”

  宗晨道:“我是替师兄着想,谢灵儿能否回来事小,大师兄的话管不管用事大。大师兄受师父之命管理巫山,理所当然有掌门之地位。可朝阳峰却自恃武艺高强,不把大师兄放在眼里,现在大师兄纵容他们,日后他们尾大不掉,可就难以应对了。”

  宗阳一拂袍袖,怒道:“掌门人威严不重,那是自己能力不行,不能服众,理应反躬自省,正心修身,若因此而责怪别人,岂不让人笑话?”他见宗晨还要说话,又道:“你不加强自身修为,反倒在这里乱嚼舌根,毫无习武者之风度,还不快走?”宗晨见宗阳怒火正盛,也不敢多说,悻悻地走开了。

  宗晨这么一搅,宗阳的心情更加糟糕,他暗道:“朝阳峰原本是我上升峰坚定的盟友,当年若不是泽山真人一力支持,师父也坐不上掌门。可如今却因为典籍闹得如此之僵,两峰之裂痕,究竟该如何弥补?”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几天,一日宗阳正在监督弟子练剑,忽见今日守山弟子宗南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了,大师兄,大门外来了不少……江湖人士,他们都想……都想……”宗阳道:“他们要来抢神臂弓?”

  宗南道:“对,他们都抄了家伙来的,大师兄,实在不行请师父出关吧!”宗阳眼中精光闪动,昂首道:“些许小事,何必惊慌?来人,出门迎客!”

  他又对宗南道:“宗南,你去上升峰,将泽山师叔、凌烟真君还有杨谦益请来,协助我等御敌。”宗南一撇嘴,道:“老子不去。难不成我上升峰百名弟子,还抵挡不住这些杂鱼?”宗阳喝道:“我的话你没听见么?还不快去!”宗南极不情愿地道:“好吧,我去就是了。”

  不多时,便听得会客厅外一阵嘈杂,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朗声道:“贵客到了山下,竟然没人迎接,难道这就是你们紫霄宫待客之道?”宗阳哈哈大笑,道:“阁下不请自来,乃不速之客,不去迎接,何罪之有?难得诸位赏脸来敝派,屋内有些清茶,阁下若是喜欢,就来喝上一杯如何?”

  话音刚落,那女子已带着十多人来到了大厅中。这十多人衣着各异,携带兵刃也各不相同,但他们见大厅主位上只坐着宗阳一人,都极为惊诧。那中年女子道:“梦粱呢?怎么派你一个小孩子和我们说话?”

  宗阳见这中年女子神情倨傲,容貌端庄,便知此人乃大名府业火门掌门杨国华。他知道此女十余年纵横江湖,快意恩仇,武艺奇高,不在梦粱和泽山之下。凌烟真君和她交过一次手,若不是泽山及时赶到,就险些丧命。而后来她惜败于泽山之手,从此闭关修炼,没想到今日竟然出山,而且还和紫霄宫为难。

  他心中虽然惊骇,但依旧保持镇静,朝杨国华一抱拳,道:“杨前辈明鉴,在下宗阳,师父正在闭关,峰上大小事务,由我来处理。”

  杨国华道:“你师父闭关,那就让你师父出来。”宗阳道:“师父钻研武学,不便打扰。”杨国华道:“我如果告诉你来的是什么人,你必然要叫你师父出来。”宗阳道:“在下见识短浅,不识各路高人,还请前辈介绍。”

  杨国华道:“好,我就告诉你!”她向身旁的一名长须黑脸老者一指,道:“这位就是雁荡山飞虎寨寨主李长签老爷子,善用钢杖。”宗阳抱拳道:“在下眼拙,未见过您。”

  杨国华笑道:“李老爷子,你说说你最近做过的事,看看能不能让梦粱真人出来。”李长签一捋长须,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大事,就是杀了五台山的苦行禅师,破了他的乱披风章法,割了他的首级。”言罢他拿出一个染血的布袋,丢给了宗阳。

  宗阳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一颗老年和尚的头颅赫然在其中,正是五台山方丈苦行禅师。他心中一痛,这苦行禅师虽未出家人,但为人古道热肠,素为侠义道敬重,其一路乱披风杖法更是武林一绝,今日却死于非命,宗阳痛惜之余,更对李长签之武艺震惊。

  杨国华察觉到了宗阳的心中惊骇,又指着一名白衣书生道:“这人是燕京书院院长吴钟凯,有个不好听的绰号,叫做‘杀神’。”宗阳道:“在下也没听过。”吴钟凯道:“宗阳道兄自然没听过在下名头,在下经常在北面大漠做做生意,有一次被马匪劫了,闲来无事,便把他们一窝全杀了。”

  杨国华又道:“还有在下,宗阳世兄恐怕就很了解了。怎么,我们三个,够让梦粱真人出来么?”宗阳道:“诸位都是英雄豪杰,在下算开了眼界了。可是今日不必来此地炫耀吧?”

  杨国华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此次上山,就是奉大汗之命,拿取神臂弓制造图谱。只要宗阳你交出了图,我们自然不跟你们为难。”宗阳道:“凭你们这些人,还请不动神臂弓。”

  杨国华道:“世兄真是不讲道理,那就别怪我们动粗了!”宗阳抽出长剑,道:“以多欺少,便是你们的伎俩?”李长签道:“这是大汗的命令,还请你们识相!”

  这时听得外面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紫霄宫清静之地,岂容你等撒野!”宗阳道:“泽山师叔,你来了?”

  但见得门外大袖飘飘,泽山、凌烟、杨谦益三人带着上升峰的弟子一起走了进来。泽山道:“杨国华,念在你我当年相识一场份上,你快点带人下山,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杨国华笑道:“怎么,身为巫山领袖的上升峰,今日还让朝阳峰来撑腰?” 她又对泽山道:“听说泽山在朝阳峰喝风饮露,逍遥快活,没想到也管一些俗事。”泽山道:“巫山十峰素来同进同退,谈何撑腰之说?”他又对宗阳道:“既然掌门人大弟子总管巫山大小事务,那今日我朝阳峰便听从贤侄安排。”

  泽山武艺何等高强,一答应出手,群豪心中不由得一震,大有退意。杨国华道:“大汗下了命令,如若夺不到神臂弓,谁也别想下巫山!宗阳,咱们就以江湖规矩,必武定胜负,如何?”


  今天陪我们家谢灵儿逛街,晚了上文,致歉啊
  宗阳道:“前辈既然如此说,就划下道道来。”杨国华道:“我方出三人,你方出三人,先胜两场的一方为胜,如何?”宗阳道:“也好!阁下派谁出手?”杨国华道:“我们这边人多,你还是想想你们吧。”

  人群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者缓缓地走了出来,劝道:“国华啊,你这是何必呢?你说当初你和泽山都是我的门生,今日为何要刀枪相见?”他语气中大有长者之风,好似知道两人一些过往之事一样。厅中一些年轻的弟子见他白须白发,宛若神仙,也不由对他大为钦服。

  凌烟掩嘴一笑,道:“这位不是辽东飘雪山庄的罗侃老爷子么?我家师兄什么时候成你的学生了?”她又对泽山道:“师兄,你师父不是逸名真人么?你虽然博采众家,从他那里学到什么了?”

  罗侃脸涨得通红,道:“当年……当年他到我飘雪山庄来,我……我曾指点过他一些功夫……对……是指点一些的……泽山……你说是不是……”说到这里,他底气已经有些不足了。

  泽山摆了摆手,道:“前辈说的是,当日承蒙前辈垂青,贫道曾在您那里学到了厚颜功和无耻功,只可惜贫道悟性不行,一直没什么进境。今日再见前辈,方才知道前辈已得其精髓,晚辈已经不敢望您项背了。”

  凌烟又是一笑,若有所悟得道:“哦,是这样,我只见过满天下认师父的,还没见过满天下认徒弟的!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师兄妹二人宛若说相声一般,与罗侃同行之人都感到脸上挂不住,可是罗侃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依旧笑了一笑,道:“不敢不敢,今日我看泽山的武艺,和当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在如今之武林,也就老夫能和你过上几招吧,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他说这话之时,脸上尽是惋惜之色,好似泽山真是在自己的关照之下成长一样。杨谦益在旁边听得几欲作呕,最后实在忍不住叫道:“老混蛋,别他妈叫唤了!”

  罗侃见这个盲眼孩子辱骂自己,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两声,道:“听闻紫霄宫有两名剑术超群的弟子,其中有位少年双目有疾,想必就是这位了吧。”杨谦益道:“别他妈废话,我就是杨谦益,有屁放。”

  罗侃道:“很好,直爽,我喜欢。但是年轻人,你知道么,老人的经验也很重要的,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今日就点拨你两下,让你受用不尽……”杨谦益“刷”的抽出长剑,打断他道:“这算是第一场,要比剑就快点,进招吧!”

  罗侃也拔出长剑,道:“那你就要当心了!看好!”言罢他长剑连划五个大圈,携着阵阵寒风,向杨谦益胸口五处大穴罩去。他一起手,厅中众弟子便看出这招大有王者之气,宛若千军万马驶来一般,都大喝了声彩。

  罗侃也大为得意,笑道:“我这一招叫做‘天似穹庐’,你长剑应当连打五个横,把我这五个圈破掉,才是正途!”

  杨谦益却不理他,将他剑势来路听得清清楚楚,在他长剑将次到自己的一刹那,喝道:“破!”手中长剑径直向罗侃剑圈中心刺去,听得“当当当”一阵大响,那些剑圈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剑凌厉异常,罗侃尚未回过神来,肩头就被刺了个对穿,鲜血溅了一地。众人见状心中都是一惊,暗道:“这小子用的什么招数?”

  杨谦益将长剑抽出,一阵大笑,道:“你要刺我胸口,当胸直刺便罢,既简单又凌厉,可你偏偏用这些虚招,更可笑的是你认为本大爷还会跟你拆招!天下剑法,快者为尊,你活了这么大年纪,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么?”

  罗侃笑了笑,道:“小兄弟说的是,老夫记住了。咱们就不比了,我认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言罢他收回长剑,慢慢地向屋外走去。凌烟见他眼中杀意流露,叫道:“谦益小心!”

  话音未落,罗侃忽然转身,掣出一根匕首,向杨谦益刺去。可杨谦益却如同看见了一般,向后退了几步,又滚开数丈,避开了这一击。

  罗侃这一下丢了面子,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按捺不住,便动了杀心。可他见一击不中,反而冷静下来,脚下也慢了不少,向杨谦益所站之处挨了过去。厅中众人都认为他一个亮眼人打一个瞎子已经是不公平,而且他还是前辈,更用处这等卑鄙手段,人品之畏葸卑劣,可见一斑。但杨国华等人心想若是这样就杀掉杨谦益,也算让巫山派少了一名厉害弟子,故而也没有阻拦。

  而巫山派却知道罗侃这样如同送死,杨谦益可以以心代目,只要是活物,他就能凭借感应他们身上发出的生气,判断两人的距离和敌人的方位。一时间大厅中极为寂静,只剩下杨谦益粗重的喘息声。

  杨谦益知道罗侃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杀自己,更增厌恶之情,杀念顿起。当下他装作有些慌神的样子,待得他感到罗侃与自己距离不过一丈时,猛地大喝一声,一招“云横秦岭”,长剑横扫向罗侃颈项。

  罗侃正暗自得意,屏息凝气,想要给杨谦益致命一击。可没想到杨谦益竟如同生了眼睛一般,一时间措手不及,竟忘了抵挡,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光闪过,罗侃的首级竟被杨谦益斩落,鲜血从腔子里直喷到屋顶。杨谦益一脚将他尸身踢倒,冷冷地道:“人品如此龌龊,当真死有余辜。”
  六、少年英侠(四)
  这一下变起俄顷,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吴钟凯猛地冲上前去,道:“杨谦益,你为何杀人?”言罢他拔出腰间短刀,向杨谦益看去。但听得“当”的一声,却似被一物所阻,在定睛看时,却是杨国华横剑挡住了自己的单刀。吴钟凯惊怒交迸,道:“你做什么?”

  杨国华怒道:“比武场上,生死由命,再者说来,罗侃偷袭在先,被人识破后丧命,亦属咎由自取!第一场,算他紫霄宫胜!可我们如此多的人才,也未必输于你们!”她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巾帼不让须眉,就连宗阳都暗自佩服。泽山赞道:“国华妹子的性情,一点不减当年啊!”

  吴钟凯道:“那如此也好,第二战我来出阵!”他对杨谦益道:“杨谦益,偿命吧!”宗阳道:“且慢!杨师弟少歇,我来和他动动手!”

  他方才见杨谦益斩杀罗侃,立了头功,心想我要不出手,那上升峰起不被看的小了?他虽然长年修道,但年纪尚轻,依旧免不了竞争之心。杨谦益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退了下来,道:“师兄小心。”

  吴钟凯道:“又来了一个找死的,好!看刀!”言罢他踏上一步,手中单刀朝宗扬头顶猛劈而下。宗阳也不客气,长剑向上一格,“当”的一声,两人兵刃相交,都感到手臂大为酸麻。吴钟凯道:“妈的,小兔崽子还了得!”言罢钢刀舞动,如疾风暴雨般向宗阳攻去。

  宗阳见他攻势凌厉,却也不慌,一招“肇基化原”,手中长剑平胸直刺,内劲充沛,剑尖劈空,嗤嗤有声。吴钟凯钢刀和他长剑一碰,只觉得虎口一震,钢刀险些掉落在地。当下他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气贯双臂,全神应战。

  宗阳招式沉稳严谨,虽然吴钟凯闪躲腾挪,招式花哨,看似占尽上风,但宗阳每出一招,吴钟凯都要退开几步,躲避剑上凌厉的剑气。泽山不由得暗赞:“太虚剑法,以慢打快,以拙制巧,气度雍容,当真厉害。这宗阳的武艺,比之几年前,又有大进啊!”

  吴钟凯进招极快,转瞬间三十招已过,宗阳察觉出来吴钟凯劲力不但不衰减,越催越大,若是任他如此,自己真不一定抵挡得住。他长啸一声,暗自运使内力,左手剑诀一屈一伸,丹田清气澎湃而出,在他周围好似形成一层护罩,刹那之间剑气满室,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只感到刮面生疼。

  他这招一使出,厅中众人俱是大惊。泽山暗道:“五运终天?这是太虚剑的绝技,若无浑厚内力,决计不能使出。他的内力,竟如此纯厚了?”杨国华等人更是讶异,他们也断没想到宗阳竟有如此武艺,看这个架势,吴钟凯未必是他对手。

  这“五运终天”是太虚剑中最后几招之一,即以清气充塞周身,敌方若敢来进攻,便以剑气反击,对方攻得越狠,伤得也越重。吴钟凯却不知其中奥妙,怒道:“搞什么玄虚?”言罢大喝一声,单刀携着劲风拦腰横扫,正是他最得意的“横扫六合”!

  听得“当”的一声,两人兵刃再次相交,吴钟凯只觉得一股超乎寻常的大力传来,连退七八步,手臂酸胀之极,单刀再也拿捏不住,掉在地上。而宗阳的长剑,也点在他的喉头。宗阳道:“你败了。”

  泽山哈哈大笑,道:“国华妹子,三战败了两战,你还不走?”杨国华道:“他们败了,我还没和你打呢!”泽山道:“你我比拼,什么时候都可以,今天你还是遵守诺言吧!”

  杨国华道:“我等受命于大汗,自然要完成任务,泽山,对不起了!”她又对身后的人道:“弟兄们,给我上,我牵制住泽山,你们解决别人!”

  这时忽听得门外一名女子道:“杨国华,带你的人,速速退去,否则万弩齐发,任你武艺再高,也难以逃脱!”宗阳道:“是方洁真人!她怎么也来了?”泽山道:“我接到你们的求援消息,便让杨青通知了其余八峰,他们都来了。”

  杨国华等人出门一看,只见门外剑舞坪巫山长老带着密密麻麻的站了三百多名紫霄宫弟子,他们尽皆手持神臂弓,瞄准自己。方洁手持令旗,只要她令旗一动,自己这些人立刻就被射成刺猬。

  当此危难的时刻,她反倒不慌,道:“人家说紫霄宫和大宋朝廷关系密切,今日一看,果然不假。堂堂武林大派,竟然使用弓弩这等武艺对付同门,当真让人不齿。”

  宗阳道:“前辈此言差矣。前辈不遵江湖规矩在先,若前辈遵守诺言,就此离去,我等自然也会撤去弩阵。”泽山走到杨国华身前,道:“我送妹子一程。”杨国华道:“你离我这么近,难道是防我偷袭你们弟子,趁势拿走神臂弓?”泽山道:“不敢。”他又对方洁道:“方洁师妹,撤了弩阵!”方洁令旗一摆,那些弟子尽皆让开一条道路。

  杨国华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宗阳,这盘棋还没下完,你们紫霄宫,以后有事情干了!我们走!”

  杨国华走后,宗阳朝各位巫山长老躬身施礼,道:“今日上升峰有难,多谢诸位师叔出手相救。”泽山等人纷纷道:“贤侄客气了。”宗阳道:“神臂弓在我巫山,今后我巫山也是多事之地。今日各位师叔也见到了,我们敌人是在太强,希望我们也能团结一致,共御外敌。”

  方洁道:“宗阳贤侄话中有话啊!今日都是自家人,就说吧。”宗阳道:“二十年前,我巫山齐心协力,帮助朝廷平定吴曦叛乱,如今蒙军再临,我想我们更应该像二十年前一样,齐聚上升峰,重建紫霄宫威名。”

  这时九老中一名长脸老者站了出来,道:“宗阳贤侄有此心意,自然很好,可是如果上升峰不收回对其余诸峰典籍方面的要求,我们还是无能为力。”却是巫山飞凤峰总管卫衡真人。

  方洁解围道:“这件事情也不是宗阳能办的。”泽山道:“兹事体大,希望梦粱师兄出关后一齐商议。”鸣剑也道:“是啊,一旦战时,门派中策略必然变化,但如果梦粱师兄不放弃对典籍之要求,我等心中还是忐忑。”宗阳道:“师叔们的苦衷,我明白,我定会劝师父。”泽山道:“那就好。今天上升峰没出什么事,我们就放心了,先告辞了。”宗阳躬身道:“列位师叔慢走。”
  @路人二十二 2012-05-06 22:3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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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开头就不懂,这么厉害的盲人骚年为什么会被一个普通人撞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只练剑法不练下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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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么……猝不及防么,你想想如今春运火车站,人挤人,盲人自然不方便许多
  七、这次我来保护你(一)

  当晚宗阳便到了上升峰无为居门前,跪下道:“参见师父。”梦粱道:“听送饭的弟子说,今天山上来了敌人?”宗阳道:“是,不过他们已经退走了。”随即他将整个事情和梦粱说了。

  梦粱“哦”了一声,随即便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半晌,方道:“杨谦益剑招如何?”宗阳道:“和几年前一样,依旧以巧变为主。”

  “蠢才!”梦粱喝道,“和几年前一样?罗侃何许人也?虽然靠嘴皮子说话,但手上本是绝对不弱!他怎么杀的罗侃?”

  宗阳垂首道:“当时罗侃画了五个圈,笼罩了杨谦益身上五处大穴,”梦粱自语道:“哦,是玉龙飞瀑,辽东派得意剑招……”宗阳道:“师父明鉴,他长剑中宫直刺,后发先至,便破了这一招。”

  梦粱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喝道:“什么?这‘玉龙飞瀑’流传不下百年,破解之人,无不是长剑连打五个横,破掉他的五个圈,从未有过第二种破法。他竟然能察觉到这转瞬即逝的破绽,而且敢冒手臂被绞断的危险,此人剑招之巧,当真匪夷所思。”

  宗阳道:“这样更好啊,如今紫霄宫周围大敌环伺,以谦益师弟之武艺,更能助我紫霄宫渡过难关!”

  梦粱怒道:“一派胡言!紫霄宫大比武转瞬即至,你要想夺得掌门职位,必须击败杨谦益!”宗阳道:“可是杨师弟与我自幼交好……”梦粱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杨谦益当上掌门,他必然要收我上升峰之典籍,到时咱们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宗阳道:“可杨师弟素来反对收典籍一事……”梦粱道:“那是他没坐上这个位子!杨谦益为人争强好胜,做了掌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一统紫霄宫!”

  宗阳道:“师父,我紫霄宫的统一,就不能不打架么?”梦粱哈哈大笑,道:“不打架,谁服你?”宗阳道:“可只要您不收各峰典籍,他们战时自然会同意归附我们!”

  梦粱道:“他们在战时归附我们,那不战的时候呢?”宗阳大惊,道:“师父,您难道真的要武力一统紫霄宫?”梦粱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如今朝阳峰威胁实在是太大。他们就好比在你身边的一只老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咬你一口。”

  宗阳道:“但是泽山师叔素来与世无争,而且这次本峰有难,朝阳峰全体出动来援,足见对我等之诚意,怎会反咬一口?”梦粱摇了摇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其余九峰来救,颇有点诸侯救平王的意思。我们好比周平王丢了镐京,他们看到了上升峰的衰弱,更让他们有了觊觎王座之心。”

  宗阳道:“徒儿做事欠考虑了。”梦粱道:“无妨,他们想当掌门,需要靠本事来取!这一阵我对太虚剑大有所悟,索性就都告诉了你,到时你定可击败杨谦益。”

  宗阳道:“师父,我和他真要打么?”梦粱道:“这一战,是为了上升峰!不再是为了你自己!你必须击败他!”宗阳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徒儿明白!”

  泽山等人回到朝阳峰后,凌烟将杨谦益击杀罗侃的事情说了,杨青高兴得连连拍手,道:“师父不好,让我去报信,当时我都没看到好戏!”泽山淡淡地一笑,道:“还埋怨起师父来了!罗侃剑法高明,谦益能胜过他,说明剑术大进,自然是件好事。”

  杨青接口道:“下面一定是‘但还须戒骄戒躁,继续习练,为光大我紫霄宫而奋斗。’这些话我都能背下来了。”泽山平日不善言辞,劝解的话语也大同小异。杨青沉着嗓子学泽山的语气,将泽山平日训诫杨谦益的话说出,整屋子的人不禁莞尔。谢灵儿道:“青妹,别胡闹。”

  泽山笑道:“看来以后我也要换句话了。”凌烟道:“好久没有和师兄下棋了,今日想和师兄手谈一局,不知师兄如何?”杨青听后嘻嘻一笑,道:“那就不打扰了,哥,谢姐姐,我们走吧。”杨谦益和谢灵儿齐声道:“拜别师父。”便退了出去。

  凌烟将棋盘拿出,又给泽山倒上了茶,道:“师兄请。”泽山在左下角落了一枚白子,缓缓地道:“师妹把他们支走,不只是为了下棋吧。”

  凌烟拈起一枚黑子,道:“今日谦益之事,师兄如何看?”泽山道:“谦益剑术大进,可喜可贺。”凌烟嫣然一笑,柔声道:“师兄为何瞒我?我在师兄身边这么多年,师兄心中之忧虑,我怎能看不出来?”

  泽山道:“师妹当真兰心蕙质,知我心中所想。今日谦益立下大功,殊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再过一阵,就是紫霄宫大较之日,上升峰希望再次担任盟主,而杨谦益,必然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凌烟道:“宗阳和谦益从小玩到大,总不至于害谦益。”

  泽山道:“宗阳自然不会,我担心梦粱。你知道,如今大战在即,这次选出的掌门,必然有支配各峰典籍的权利。梦粱等的就是这一天,以他之明,他怎会容忍身边待着一只猛虎?”

  凌烟脸色一变,道:“你说谦益会有危险?”泽山道:“不错。上升峰强,朝阳峰弱,再加上梦粱为掌门,号令一下,我们还是要听从。”凌烟微微一笑,一双纤纤玉手握住了泽山的大手,道:“师兄,这么多年了,咱们什么事情没见过?若是上升峰真得过来,我的瑶琴和双剑,也不是吃干饭的。”

  泽山点了点头,道:“朝阳峰上有了你,可谓是多了一个强援,多少次上升峰想来生事,不都是畏惧你的瑶琴?”凌烟道:“你我之间,还说这个做什么?”言罢双目凝视泽山,柔情无限。

  三天之后的早晨,杨青正在院中练习双剑,忽听得后面一个尖利的男子声音传来:“青师妹,早啊。”杨青回头一看,却是上升峰弟子宗玄。她收剑回鞘,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小太监!说吧,干什么来了?”

  “梦别巫山十二峰,净坛神女易妆容,携来圣泉游人间,翠屏松峦渐空濛。这首诗用来形容青师妹,是最好不过了!”宗玄长袖一挥,朝杨青瞥了一眼,道:“青师妹,你说对不对呢?”杨青俏脸一板,双剑横在宗玄颈上,道:“什么叽哩哇啦的,少在那里拽文,本小姐听不懂!”

  宗玄道:“朝阳峰供奉我巫山神女,可是自从有了青姑娘之后,神女就被比下去了!好些时日不见,青姑娘你越发动人了!”杨青“呸”了一声,但听到别人称赞她美貌,脸色也缓和了几分,道:“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们上升峰过不去,有事就说,有屁就放。”

  这时凌烟在她身后道:“青儿,别胡闹。宗玄,你来这里做什么?”宗玄道:“前些天川中陈文龙老爷子家里传来讯息,说杨国华或许会前来找麻烦,师兄想请泽山师叔和凌烟真君下山帮助一下。”
  七、这次我来保护你(二)

  凌烟皱了皱眉,道:“陈文龙老爷子是蜀中巨富,但为人慷慨,更有一腔报国之情,经常资助大宋钱粮,如今他被杨国华等人威胁,我等自然应当下山相救。你回去告诉宗阳,说我与师兄即可启程。”宗玄道:“那就多些真君了。”

  宗玄下山后,泽山从屋中走了出来。凌烟道:“师兄,你看这件事……”泽山道:“宗阳现在主管紫霄宫一切事情,他让我们去,我们还是要去。”他对杨青道:“青儿,我和师妹下山一阵,这些天江湖多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你哥哥走下朝阳峰,知道么?”杨青见泽山一脸凝重,不由得大为疑惑,道:“以哥哥的武艺,还怕的谁来?”

  泽山道:“你还小,有些话不能和你明说。记住,你一定别让你哥哥下山,否则你哥哥必有性命之忧!”言罢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银令牌,交给杨青,道:“此乃我朝阳峰总管之令,见到此牌,如同见到我本人。他若不听,你便拿出来。”杨青点了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一日之后,上升峰弟子宗玄再次到来,直接敲响了朝阳峰神女祠的大钟。不少来上香的游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散去。杨谦益听着钟声两短一长,乃门派有警讯号,忙带着杨青和谢灵儿冲了出来。

  杨青见宗玄脸色煞白,神情慌张,以为泽山和凌烟出了事情,忙问道:“宗玄师弟,我师父怎么样?”宗玄道:“泽山师叔没事,谦益师兄,青姑娘,谢姑娘,不好了,本门神臂弓图谱遭窃,宗阳师兄找你们去商议!”

  杨谦益惊道:“什么?神臂弓图谱所藏甚密,何人有如此本事?”宗玄道:“师兄正为这件事犯愁,还请谦益师兄和两位师妹移步相商!”杨谦益道:“那也要告诉其他峰上的长老,一起来商议,我马上就走!”

  杨青喝道:“慢着!”杨谦益道:“什么事?”杨青道:“师父说了,他出去这几天,你绝不能离开朝阳峰!”杨谦益道:“胡闹!神臂弓图谱丢失,是何等大事,我怎能不去?”杨青道:“师父下了命令,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不能走!”

  杨谦益道:“好,如果师父在,除了这件事,他会怎么做?”杨青道:“师父跟我说了,只要你下山,必有性命之忧!”杨谦益狠狠的一拍桌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宗洋与我乃总角之交,怎会害我?若是他遇到了事情,我又怎能不帮?”

  杨青道:“好,我说不过你,那你看看这个!”言罢她拿出泽山的令牌,道:“见令牌如见师父!杨谦益听令!”杨谦益“哼”了一声,道:“我本来就是瞎子!看不见令牌!给我让开!”言罢他伸手在杨青肩上一推,杨青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杨谦益对宗玄道:“我们走!”

  杨青忙站起身来,拿起长剑,拉过谢灵儿,道:“杨谦益,你等等我!”谢灵儿道:“青姑娘,别生你哥哥气。”杨青道:“没事,他就拿脾气,以后可有的你受了。”谢灵儿脸上一红,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多时,四人便来到了上升峰。杨谦益推开议事厅的大门,尚未落坐,就问道:“宗阳师兄,究竟怎么回事?”

  宗玄在一旁道:“掌门,上升峰的人都到了。”杨谦益一怔,但随即就明白过来,暗道:“好糊涂!出了这么大的事,掌门自然不能在闭关了。”当下他跪下道:“上升峰弟子杨谦益、杨青、谢灵儿参见掌门。”

  杨青自从进了屋来,心中便感不大对劲,她见宗阳在梦粱身边垂首而立,不敢正视自己。两旁的座椅上还有翠屏峰总管正安、松峦峰掌门鸣剑和净坛峰掌门洪美,而其余诸峰长老,都没有前来。这三人素来是梦粱心腹,如今一时齐聚,很难想象他们不是来对付自己的。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按住了剑柄。

  这时听得梦粱道:“杨谦益,神臂弓丢失,你可知道?”杨谦益道:“神臂弓藏的很是隐蔽,素来由掌门亲自保管,又有谁能偷走?”梦粱道:“这几天我一直闭关,没在屋中。”杨谦益道:“那他能瞒过我巫山层层防卫,想必本领也是极高。”

  虚敬此时站了出来,道:“此人本领自然极高,混于我巫山之中,瞒了我们大家好苦!”杨谦益道:“虚敬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么?”杨青也道:“是啊,虚敬,你把话说清楚些!”

  虚敬哈哈大笑,道:“杨师弟一片忠心,自然不用怀疑。可你身旁这位谢灵儿姑娘,可就大有嫌疑了!她就是南海派陈枫的二弟子谢欣儿!她乔装混入本派,就是为了窃得本门神臂弓的图谱!”

  他这话一说出,宗阳猛地一抬头,道:“虚敬,你此话当真?”虚敬道:“宗阳师弟,千真万确!杨谦益,谢灵儿的来历,你最明白!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杨谦益哈哈大笑,道:“今天的事情,当真有意思!梦粱,我本担心上升峰有事,方才来援,没想到你竟然下套来害我!不错,谢姑娘就是南海派的!”他心头狂怒,话中已没有尊卑之理。

  谢灵儿拉住杨谦益,道:“启禀掌门,我确实是南海派之人,但我入贵派,并无偷窃神臂弓之心。若因为此事怀疑我,亦不为过,我自然会与你们分辩,但请不要为难杨公子。”正安道:“就凭你是南海派的,便可把你拿下,又有谁有空可以分说!”

  杨谦益伸手将她拦下,道:“正安,有道是捉贼捉赃,你这般空口无凭,有谁可信?”虚敬笑道:“空口无凭?不信大家可以去她房间搜一搜!”

  杨谦益道:“你当大家都是小孩子么?她房间里有图谱,就能说明是她偷窃了图谱?”虚敬道:“你如此护着他,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谦益踏上两步,指着虚敬大声道:“一派胡言!谢姑娘若是想拿走神臂弓,当日又何必千辛万苦将神臂弓送回巫山?”虚敬道:“江湖上谁人不知,如果你没有制造图谱,就算你拿到了神臂弓,你一样造不出来!”

  杨青见这些人如此相逼谢灵儿,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道:“这些天谢姑娘都没有下过朝阳峰,那里去偷你那个图谱?宗阳,你还是个好人,你说句话,是不是谢姑娘拿了图谱?”

  宗阳看了梦粱一眼,低声道:“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说明谢姑娘确实不是……”杨青气得连连顿足,骂道:“放你妈的狗臭屁!枉你身为巫山首席大弟子,竟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你个懦夫!你有什么资格喜欢谢姑娘?”

  梦粱喝道:“杨青!议事厅庄严之地,岂能容你这下流言语?”杨青回敬道:“放屁!你们坐下这等龌龊之事,就不能我说这些言语?”鸣剑道:“大胆,拿下!”

  杨谦益一掀桌子,喝道:“谁他妈敢动一步?”他这一喝自有一番威势,鸣剑虽然为长辈,但见他双目血红,竟不敢上前。杨谦益又道:“梦粱,如今大敌当前,你们不思如何御敌,反而在这里向自己人下手,难道你老糊涂了么?”

  宗阳大怒,抽出长剑,道:“杨谦益,你说什么?”杨谦益道:“难道你没听见么?”宗阳道:“师弟!你今日认个错,掌门胸怀宽广,自然不会为难你!”杨谦益怒道:“老子没错,错的就是这个老不死的!”言罢他指着梦粱骂道:“梦粱,下来决一死战!”

  宗阳脸色大变,道:“师弟,你疯了么?”他对梦粱道:“师父,师弟素有心疾,今日之话,皆为胡言,您莫要当真!”
  @乱世披风 2012-05-08 02:5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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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这次我来保护你(三)

  梦粱站起身来,道:“都不用说了!最近大敌当前,与我一起,速将杨谦益等扰乱人心之人拿下!”鸣剑、洪美、正安齐声道:“是!”三人点了点头,右掌和梦粱一齐拍出,向杨谦益击来。

  杨谦益只觉得一阵排山倒海的大力向自己袭来,当下双手平平推出,两股大力相交,杨谦益连退十步,单膝跪地,只觉得浑身内力刹那间无影无踪,心中空荡荡的,险些软倒在地。

  杨青和谢灵儿忙走上前去,将他扶住,齐声道:“你怎么样?”杨谦益摇了摇头,道:“谢姑娘,快!暗影魔针!”谢灵儿不暇多想,从怀中拿出一根铁筒,按动机括,听得“嗤嗤嗤”一阵响动,万枚金针从中激射而出。

  此时九老正准备上前将杨谦益擒住,万没想到谢灵儿竟会向自己发射暗器,但听得一阵惨叫,三老尽皆倒地。鸣剑之感到周身一阵麻痒,想起南海派暗器之狠,惊叫道:“不好,针上有毒!”梦粱道:“众弟子听令,拿下杨谦益!”

  而谢灵儿此时已经背起杨谦益向外面冲去,梦粱拔出长剑,道:“哪里逃!”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尖叫便即响起,杨青的“断肠歌”已然使出,梦粱及厅中众弟子只觉得周身气息忽然大乱,马上屏息凝神,而此时杨青早就带着谢灵儿走远了。梦粱传令道:“让山道上各关弟子,绝不能放他们三人下山!”

  杨谦益虽然重伤,但神智还算清醒,对谢灵儿道:“谢姑娘,你快走,向西南,去成都,找师父,他们追不上你的。”谢灵儿道:“那你呢?”杨谦益道:“我不行了,只会拖累你,你找师父给我报仇……”谢灵儿道:“胡说八道!我一定会带着你走的。”

  杨谦益道:“你不知道,上升峰山道上有三关,分别由上升峰得意弟子把守,你带着我,走不过去的。”谢灵儿笑道:“以前是你护着我,这次改称我护着你。放心,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能闯过去。”

  杨谦益道:“那就拜托了。小青,你先走,他们目标是我。到成都找师父,让他马上回山!”杨青面带忧色,但目前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纵是不情愿,还是咬牙道:“谢姑娘,我哥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谢灵儿对杨谦益道:“你可抓住了我!”杨谦益道:“你要做什么?”谢灵儿不答话,逆转经脉,使出“神行太保”的功夫,如箭一般的冲了出去。杨谦益道:“这样对你很伤的!”谢灵儿道:“不管了,只有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一路追风逐电,片刻之间,两人便到了一处凉亭前。谢灵儿凉亭两旁双峰耸立,凉亭正在道中,将路封得严严实实,二十多名巫山弟子拦在厅中,不让她二人过去,为首一人正是上升峰三弟子宗南。

  谢灵儿停下脚步,道:“宗南师兄,还请你让开。”宗南哈哈大笑,道:“掌门人早就算定你们会从这里走!受死吧!”谢灵儿道:“既然如此,小妹得罪了!”她将杨谦益放在地上,让他倚着树坐了,随即抽出长剑,踏上一步,长剑从下向上反挑向宗南小腹,正是南海派的杀招“水中捞月”。

  宗南向后退了一步,一招“举杯邀月”,长剑反向上撩,格开谢灵儿长剑,又踏上一步,砍向谢灵儿左肩。谢灵儿却不防守,反倒踏上一步,一招“冷月窥人”,长剑又挑向宗南的咽喉。这一招是两败俱亡的招数,宗南自然不能和他拼命,只得向后退去,自己的攻势,也被谢灵儿化解。

  谢灵儿知道杨谦益情势危急,须得尽快击败宗南,一招得手,手上不再容情,连连进攻。宗南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当下运起上升峰另一门绝艺“玄真剑”,以守为攻,将自己防得滴水不漏。

  这时巫山众弟子见杨谦益坐在树下,显然已经没有力气站起,便欲上前捉拿。谢灵儿心中焦急,可自己被宗南缠住,又没法想救,她暗道:“若是杨谦益被抓到,我就死了算了!”可她见杨谦益嘴角含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大为疑惑。

  但这是忽听得杨谦益道:“谢姑娘,快放暗器!”巫山众弟子一愣,忙停下脚步,提防谢灵儿。可过了一阵,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谢灵儿也是纳闷:“你瞎喊什么?我根本抽不出手来!”

  上升峰众弟子见杨谦益诈自己,都大是愤怒,又走上前去,想要擒拿杨谦益。杨谦益又是一声大喝:“谢姑娘!放暗器!”上升峰弟子虽知道有诈,但还是害怕,又停住了脚步。可这次和上次一样,周围连个暗器的影子都没有,显然有被骗了!

  一名弟子道:“妈的,先抓到杨谦益,再防暗器!”另一名弟子道:“是啊,他说什么都不能信,上!”杨谦益哈哈大笑,道:“谢姑娘,剑交左手,刺他右肩云门穴!”谢灵儿一愣,心想那有交到左手之理,但又素知杨谦益剑法高明,说出此话必然有道理,当下也不多想,剑换左手,反刺向宗南云门穴。

  果不其然,宗南脸色一变,忙回剑防守,但这一下他胸口却露出了极大的漏洞,谢灵儿长剑一偏,向宗南胸口猛刺。宗南只觉得胸口“膻中穴”一痛,却被谢灵儿点个正着,心想自己这还哪有命在,吓得魂飞天外,登时昏了过去。

  谢灵儿没想到他竟如此脓包,长剑只划破了皮肤,就将他吓成这样,再回头看杨谦益时,那些巫山弟子已距他不过三步之遥。杨谦益喝道:“谢姑娘,放暗器!”一名巫山弟子笑道:“这次谁也不会信了,跟我们走!”杨谦益道:“这次是真的!”那名弟子骂道:“真的个……操,什么东西?”紧接着众弟子也倒在以上,一阵大叫:“他妈的,这次真是真的!”

  谢灵儿将银针收起,扶起杨谦益,道:“我们走。”至于宗南如何悠悠醒转,慨叹自己命大,又如何叫人将这些弟子抬回去,自是不提。

  谢灵儿再次急奔,杨谦益道:“谢姑娘,前面是宗晨,剑术高明,你可要小心。”谢灵儿疾驰之后,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片刻之间,两人到了一处岔路前,杨谦益道:“走左面,是栈道,那里人不多。”谢灵儿点了点头,再奔的一阵,便到了栈道之上。她见下面山谷深不见底,掉下去必然尸骨无存,不由得脚下发软。杨谦益又道:“别往下看,走慢一些。”不多时,两人便见巫山二弟子宗晨手持重剑拦在身前。

  宗晨哈哈大笑,道:“神行太保,名不虚传,若不是我事先在这里等着,恐怕真让你给溜了。你们也当真胆大,敢走这栈道!”杨谦益道:“我要走大路,就真出不去了。梦粱也把我猜得明白,让你守住这里!”宗晨道:“跟掌门人斗,你还差了些!”谢灵儿将杨谦益放下,道:“宗晨师兄,那就得罪了!”

  宗晨道:“久闻南海派谢欣儿武艺高强,今日便要领教!”言罢手中重剑当头直砍向谢灵儿右肩。谢灵儿看这一剑势道猛恶,自己不敢硬接,只得向后退了一步。宗晨又是一阵大笑,长剑当胸直刺,剑尖劈空,嗤嗤有声。谢灵儿心中叫苦,只能再退一步,躲开宗晨这一刺。

  可这栈道狭窄之极,退得两步,便以到了悬崖边缘。正无奈之际,杨谦益道:“区区上清剑,有何能耐,不过是仗着内力精纯罢了。”宗晨狞笑道:“内力精纯,就可置她于死地。杨谦益,有种你站起来和我打!”杨谦益笑道:“她就能胜过你,何须我来?”宗晨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言罢他长剑拦腰横扫,意图将谢灵儿打落悬崖。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有时候不能传文?
  @伏魔半仙 2012-05-08 16:00:27
  谢灵儿凉亭两旁双峰耸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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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峰耸立?很歧义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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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蛋疼了,应该是谢灵儿见凉亭旁双峰耸立…………………………
  第七章、这次我来保护你(四)

  谢灵儿听到“内力精纯”四个字,心中不由得一动,见宗晨重剑扫来,不但不躲,反倒用长剑迎了上去。“当”的一声,两人兵刃相交,宗晨只觉得一股热流直袭入自己丹田,随即小腹一阵绞痛,周身发软,好似力气被人抽光了一样,倒在地上。杨谦益道:“绝神剑之威,你体会到了吧。”

  宗晨的“上清剑”招式平平无奇,最是倚仗内气,而谢灵儿的‘绝神剑’则是专门消蚀对方内力,但两人武艺本在伯仲之间,若是宗晨全力防范,谢灵儿也无可奈何,只不过宗晨胜券在握,太过轻敌,才中了谢灵儿的道。中了绝神剑之后,以宗晨之修为,若无半月时光,恐怕内力难以复原了。

  谢灵儿适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中大是惊惧,对杨谦益道:“若不是你指点,我还真就忘了‘绝神剑’这门功夫。”杨谦益道:“我虽然没了内力,但还是有些眼光。”谢灵儿“呸”了一声,道:“夸你一下你就上天了,好了,前面就快出了栈道,不知道还有没有强敌。”

  两人不一阵便来到了半山腰的竹林之中,杨谦益道:“过了这里,就下了巫山,往西南走,就到了成都了。”谢灵儿也唱出了口气,道:“总算是逃出来了。”

  这时听得前面一人道:“谁说你们逃出来了?”谢灵儿大惊,道:“不好,是宗阳!”话音落处,一名白衣少年道士纵马走了过来,正是宗阳。

  宗阳下了马来,道:“我早听杨师弟说过,谢姑娘有一门‘神行太保’的功夫,奔驰起来,可比骏马,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若不是路上有人拦阻,说不定我还追不上你们。”

  谢灵儿拼斗两人,再加上长途奔跑,早已疲累不堪,再与宗阳比试,无异于送死。谢灵儿大感绝望,问道:“你是奉掌门之命抓我回去的么?”宗阳摇了摇头,道:“掌门乱命,在下实不敢从,在下也从未认为谢姑娘偷过神臂弓。”
  杨谦益笑道:“你要不抓我们回去,掌门定会责怪你。”宗阳道:“我若抓你回去,我手中之剑,必不容我。”

  杨谦益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宗阳将马牵到两人身前,道:“送马。”

  谢灵儿一脸诧异,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宗阳道:“为了你。”谢灵儿脸上一红,道:“你……这是何必……”

  杨谦益笑道:“师兄,看来你我还有一战啊!”宗阳道:“今日我救你,是因为来日我想和你来一场公平的决战。今日这等手法,实在是……”杨谦益道:“我定会成全师兄。”

  宗阳道:“别再多说了,长老们马上就会追来。记住,别去成都,直接到重庆府。”谢灵儿虽有话要问,但还是忍住了,和杨谦益一起上马,道:“师兄,后会有期!”宗阳道:“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离开重庆!”

  两人骑马向西南一路疾奔,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夔州府。谢灵儿道:“在这里歇一下么?”杨谦益道:“不,听师兄的,去重庆,先到万州避一下。”谢灵儿点了点头,道:“好吧。”可她忽觉得胸口一阵隐痛,宛若被针刺了一样,不由得呻吟一声。杨谦益道:“你怎么了?”谢灵儿忍痛道:“没事,胸口有些痛。”

  又过了小半了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处山谷之中,谢灵儿忽感到胸口那股隐痛剧烈了起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疾喷而出。杨谦益坐在她身前,这一口鲜血正好喷在他后颈。杨谦益大惊,道:“谢姑娘,你受了暗伤!”

  谢灵儿道:“没事,只是胸口好痛。”杨谦益先下了马来,道:“你先下马,我看看。”谢灵儿点了点头,勉强下了马来,双腿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杨谦益右手搭上了她的寸关尺,只觉得其中气息纷乱无章,过了片刻,他才道:“你适才和宗南比斗,虽然用‘绝神剑’将他击败,但自己也被他内力所震。上升峰内力大为厉害,你急于将经脉理顺,恐怕不行。我有一套内功心法,或可助你调理气机。你听好,聚肺金之气,平肝木之旺,降胆经之浊气,藏……咳咳……”

  谢灵儿大为关切,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先别说了,你的伤势……”杨谦益道:“没……没事,梦粱的本事,当真厉害,我的内力,都被打散了……”谢灵儿道:“那你先歇一下吧。”杨谦益道:“无妨,只是你内力不能回归正常,会有残疾。我继续说,藏肾水之精……”

  约摸小半个时辰,杨谦益全部说完,而且考问谢灵儿无误,方才让她试着练习,而自己则开始运功将体内真气重新凝聚在一起。

  一个时辰后,杨谦益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谢灵儿道:“你的伤势好了?”杨谦益道:“哪有这么简单,这九老真气怪异,似乎将我体内真气全部打散,估计今生今世,我的内力都难以恢复正常了。”

  谢灵儿道:“那怎么办?”杨谦益道:“没什么办法,除非大罗金仙复生。你体内的真气,也要在三日之内才能理顺,期间如强行运气,后果不堪设想。”

  谢灵儿在四周察看了一圈,道:“这周围还算幽静,估计这些天没人会来。”杨谦益道:“最好现在有点吃的,否则敌人没来,我们就已经倒下了。”谢灵儿笑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我也饿得狠了,不过我也没带干粮,不过周围有些青蛙。”杨谦益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谢灵儿道:“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她虽然不能使用内力,但抓青蛙还是很容易,片刻之间,便抓了十多只。她又拿出火刀火石,打着了火,又将青蛙用木棍穿好,在火上翻烤。

  杨谦益道:“姑娘手好巧。”谢灵儿道:“过奖了。今天我又拖累了你,真是……”杨谦益摇了摇头,道:“今日之事,究竟缘何而起,还真不好说。”谢灵儿道:“此话怎讲?”

  杨谦益道:“以梦粱真人的智慧,他不可能不知道你没有拿神臂弓的图谱,然而他依旧肯定了对你的指认,若没说错,这便是嫁祸江东之计。”谢灵儿何等聪明,当即便明白了其中之意,道:“如今江湖人都想染指神臂弓制造图谱,让巫山派不得安宁,而他们如果说我偷了神臂弓,江湖人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我的身上,如此就可缓解了巫山燃眉之急。”

  杨谦益道:“你只说对了一小半,这等割肉喂虎的办法,梦粱真人是不会做的。他会装作一副痛苦的模样,说你是陈峰派来的内线,将自己蒙骗,之后偷走神臂弓图谱,献于了陈峰。大家都知道你是陈峰的弟子,自然都不会怀疑,这时陈峰就有口难辩,也有可能失去蒙古大汗的信任。”

  谢灵儿道:“这个计策,当真妙极。”杨谦益道:“可是他最想做的,却是借此取我性命。”

  谢灵儿道:“朝阳峰泽山真人和梦梁真人素来交好,他为何要杀你?”杨谦益道:“我自认为聪明,今日之事,我才知道,在梦粱眼中,我就像小孩子一样。你可知道,再过一阵,便是巫山比武大会?”

  谢灵儿道:“我听不少同门也这么讲过,再过上两个月,便要比武选掌门。而这次比武的,都是青年才俊。”杨谦益道:“上升峰在掌门之位上有二十多年了,自然不愿意丢了这个位子。而梦粱二十多年,一直想得到各峰典籍,这时他已酝酿多年,这次恐怕会借着作战之名,一举达成。若是掌门之位被别人抢了,他可就为别人做嫁衣了。”

  谢灵儿道:“而你是上升峰宗阳最大的对手,所以梦粱要除掉你?”杨谦益道:“正是如此。若是别的事情,我自然能摆脱。没想到他以神臂弓丢失来召我,我又岂能不管?随后便诬陷你,我又怎能忍住?”

  谢灵儿道:“他知道你会护着我,所以才……”说到这里,她脸上一红,可随即想起杨谦益根本不会看到,也没那么在意了。

  杨谦益忽道:“什么东西焦了?”谢灵儿脸上又是一红,叫道:“啊呀,不好,我的青蛙!”杨谦益也是一阵大笑,道:“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烤着东西了!”谢灵儿道:“都怪我,没好好看着。”她知道杨谦益眼睛看不见,便抢先将烤焦的部分吃了。

  过了一阵,杨谦益又道:“我们这次私自下山,恐怕是危险重重,过了这三天,我们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省得江湖中人来聒噪。”谢灵儿道:“说得也是,到时候放出信号,让师父来救我们就行了。”

  这一晚安然无事,第二天早上,杨谦益耳朵较灵,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不多时,谢灵儿也听到了声音,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躲起来?”杨谦益摆了摆手,道:“不必,就一个人,再者说来,现在躲也也来不及了。不管是谁,尽力面对吧!”
  @伏魔半仙 2012-05-09 09:15:02
  看到一处小谬
  青衣少女笑道:“你这话说过不下十遍了,可是天下的男子,还真没我看得上眼的。估计本小姐今生注定要守寡了。”
  还没嫁人,何来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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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应该是嫁不出去了
  第八章、连环计(一)
  马蹄声逐渐清晰,骑手不一阵就来到了两人身边。谢灵儿轻叫了一声,道:“虚敬师兄,您来了。”虚敬道:“小妖女,别来无恙。”

  谢灵儿还没说话,杨谦益就将她拉到身后,道:“虚敬师兄,你是来接我们回去的么?”虚敬哈哈大笑,道:“你这么说也可以,阎王爷已经下了请帖,让我请您过去。”

  杨谦益也报之一阵大笑,道:“原来虚敬师兄不仅是梦粱真人得意弟子,还是阎王面前的当红小鬼!”

  虚敬被他一番奚落,抽出长剑,道:“杨谦益,你平日狂傲跋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今日我便与你公平比试,领教一下朝阳峰的神功!”

  杨谦益道:“你来杀我,是奉了谁的命令?”虚敬道:“你说还有谁想要你性命?”杨谦益道:“梦粱么?他自己怎么不来?”虚敬哈哈大笑,道:“对付一个废人,还要师父亲自出手!”杨谦益缓缓抽出长剑,道:“那你就回去告诉梦粱,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虚敬道:“杨谦益,我知道你是百年不遇的剑术天才,今日我当真不想杀你,只要你向我认输……”杨谦益喝道:“不可能!只有战死的杨谦益,没有投降的杨谦益。虚敬,进招吧!”

  虚敬狞笑道:“找死!”言罢一招素女剑法中的“麻姑献寿”,长剑直刺向杨谦益胸口。杨谦益早听出他招式来路,但若按照常理,必须要用“排风破阵”来拆解,借助自身内力将他长剑荡开。可他此时内力全失,自不能用这一招,心念电转,不依常理,长剑自下而上,反挑向虚敬手腕。

  虚敬看他这一剑绵软无力,暗自欣喜,长剑正要再向前刺,可他随即便看出,只要自己再向前刺,手腕上的“神门穴”非得撞到他剑尖不可。幸得他是梦粱的心腹弟子,危急之时急忙收剑,方才免于手腕折断之祸。

  仅这一招,虚敬便收起了轻敌之心,方知杨谦益剑法之强决非浪得虚名。但他仍是不甘,心想自己连一个瞎眼内力全失的人都打不过,若传了出去,自己还如何在江湖上做人?当下长剑运转如风,精妙招式层出不穷。

  可无论他招式如何精妙,只要用到一半,杨谦益长剑便指向他的破绽,逼他不得不收招。几十招过后,虚敬愈加焦躁,他见杨谦益依旧坐在原地,好自整暇的抵挡自己,恼羞成怒,运起平生之力,长剑当头直砍向杨谦益头顶,意图迫使杨谦益和他对拼内力。

  杨谦益早就听清得他的来路,长剑平举在头顶,但他这一剑方位甚为奥妙,如果虚敬真的斩下,手腕必须要先送到剑刃之上。虚敬初时方不觉,待得发现之时,招数已经使老,手忙脚乱之下,忙尽全力收剑,但前冲之势实在太猛,仍然收势不住,趔趄的向前走了好几步。

  杨谦益微微一笑,长剑接连点出,剑尖正中他双肩“云门”穴。他虽没什么内力,但剑尖点上,力量也是不小,虚敬之感到双臂一阵酸麻,长剑拿捏不住,掉在地上。他惊怒交迸,道:“杨谦益,你内力全失,竟然还……你这是什么邪法?”

  杨谦益轻蔑的一笑,道:“邪法?难道你们上升峰的人,都这么诬蔑比你们高明的武术么?”虚敬道:“你……你打算把我怎么办?”杨谦益道:“你是我的同门,我可不会杀你。你告诉梦梁,希望他不要再对自己门派中人下手。”虚敬“哼”了一声,道:“师父已经派出不少探子,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你!”言罢他头也不回,上马走远了。

  杨谦益这才松了口气,道:“这虚敬脑子也笨,我内力全失之后,不能施展以心代目之术,若是他用剑悄无声息地来攻,我真就见阎王了。”谢灵儿道:“不会啊,你旁边不还有我呢么!”杨谦益道:“可你的内力也……”谢灵儿道:“不用啦,我有这个。”言罢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铁盒,摇晃了几下,道:“他要过来,我就把他吓走。”

  杨谦益也笑了两声,道:“这万针齐发,非把他打成刺猬不可。”谢灵儿道:“也是吓他的,其实里面没有针了。”杨谦益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在紫霄宫,你的针上……”谢灵儿道:“放心,没有喂毒,只是简单的麻药。他们对你这么狠,你还关心他们?”

  杨谦益道:“没什么了,毕竟我在巫山从小长到大,九名长老对我都不错,今日他们下杀手,也算迫不得已。”

  谢灵儿道:“今日在山上,真是多谢你。我发现我来巫山之后,委实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杨谦益道:“你和我之间,还用这般客气么?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为朋友而战,有何不可?”

  谢灵儿脸上又是一红,道:“朋友……”杨谦益道:“怎么了?瞧不起我这个瞎子,不愿和我做朋友?”谢灵儿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啊。”杨谦益道:“好,那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谢灵儿格格娇笑,道:“好,那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杨谦益道:“这里我们不能待了。虚敬一回去报信,他们一定会来追!”谢灵儿道:“好吧,你一时手软,让我们又要跑路。”杨谦益道:“真对不起,对本门师兄弟,当真下不去这个手。”

  谢灵儿上了马,伸出手来,道:“上来吧!”杨谦益握住谢灵儿的手,只觉得温软滑腻,柔弱无骨,心头不由得一荡。他之前和谢灵儿交往,从未想过此事,今日心中竟动如此绮念,暗道:“我这是怎么了?”

  谢灵儿见他若有所思,却不知他在想什么,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妥之事?”杨谦益转醒过来,道:“没……没什么……我们走吧。”谢灵儿从未见他说话吞吞吐吐过,也微感诧异,但却没有相询,手臂一用力,便将他拉上马来。

  两人共乘一骑,微风拂过,谢灵儿的发丝掠过杨谦益的面颊,伴着阵阵幽香,似麝非麝,似兰非兰。杨谦益虽修身多年,但毕竟也是少年,再加上内力被梦粱打散,平日玄功已损大半。这幽香进入鼻孔,端的有些让他把持不住。

  正当他欲运气凝神之时,忽听得谢灵儿道:“以前你的生活起居,都是青姑娘照顾的?”杨谦益道:“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谢灵儿笑道:“没什么,只是青姑娘终会嫁人,到时候有谁照顾你?”

  杨谦益道:“无妨,朝阳峰有不少小道童,他们会帮我的。”谢灵儿道:“他们笨手笨脚的,会做什么?”

  杨谦益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谢灵儿要说什么。其实在他心中,又何尝未想过与谢灵儿缔结鸳盟?只不过往日他精炼静功,将这等念头压下,可今日玄功大损,这念头自然就冒了出来。但他知道自己身有残疾,不愿拖累她,叹了口气,道:“没事,我的眼睛也无大碍,这些年不也挨过来了?”

  谢灵儿也是玲珑剔透之人,明白他言中之意,当下转过话题,道:“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杨谦益道:“你怎么跟小青一样,喜欢听故事?可是我哪里会讲?”
  第八章、连环计(二)

  谢灵儿道:“我不想听编的故事,想听真的故事,你总在江湖上走,想必也知道很多逸事吧。”

  杨谦益道:“那些事情很无聊的,你也不爱听。”谢灵儿道:“那这样吧,那你就告诉我,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是天生就瞎么?”

  杨谦益道:“能不能不说这个问题?”谢灵儿道:“怎么了,都是朋友了,还不告诉我?”

  杨谦益沉吟片刻,道:“当然不是天生就瞎,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视力一点点变差,最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我心中对剑术和内力的理解,却越加明亮。”

  谢灵儿道:“听起来很邪的,跟本门武艺很像。”杨谦益道:“这些这可不是什么武艺,应该算是一种目疾。但想起来,老天也算是公平,他给了我剑术天赋,却让我从此失去光明。”

  谢灵儿又道:“那有什么办法,能治疗你的眼睛么?”杨谦益道:“我也不知道。有得到,必然就有付出,得到的越贵重,付出的必然就越惨烈。而且我心中的信念会为我指明前进的方向,眼睛瞎与不瞎,都无所谓。”

  两人到了万州,杨谦益在集市上买了四匹骏马,和谢灵儿骑乘。这样一来,就省下了很多时间,不到半日,便已到了涪陵。两人刚要在路边一家面摊打尖,便听到不远处一个斥骂声传来:“你个小和尚,化什么缘?还不快走?”

  谢灵儿抬头望去,只见东面一家当铺前一名门房正在驱赶一名小和尚。那小和尚也不生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莫要偌大火气,略施舍些财物,多结下善缘,也是好的。”那门房大为不耐烦,道:“老子自有关公保佑,少在这里罗嗦,还不滚?”

  谢灵儿忽觉得那小和尚有些眼熟,走上前去一看,不由得一乐,这小和尚浓眉大眼,愣头愣脑,不是尤锐还是谁?只不过他一脸菜色,比当时见面时瘦了不少。她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姐姐有钱给你,你跟我来!”

  尤锐见到谢灵儿,初时也是一怔,随即想了起来,刚要说话,便见谢灵儿给他使个眼色。当下他低下头来,和谢灵儿走出人群,来到了茶摊。

  尤锐见到杨谦益,更是高兴,道:“杨大哥,你也在?”杨谦益点了点头,道:“我一听那人说话,就知道是你,还是那么愣。”尤锐呵呵一笑,挠了挠头,道:“杨姑娘呢?怎么没见到他?”

  杨谦益道:“你小子还不愣,还知道惦记我妹妹!苦行禅师遭难,在下不胜悲伤。”尤锐一听他提到师父,心中酸楚,眼眶一红,落下泪来。谢灵儿道:“莫哭,跟姐姐说,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尤锐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山上来了好多鞑子军,领头的将领叫李长签,说是要找师父。师父一听他的名字,脸色一变,让我们分头逃跑。可四周都是鞑子,他们手中拿这个弓箭,根本没法冲出去。师父一个人出去见了他,他说让师父交出北方抗蒙义士名单,师父自然不答应,便和李长签打了起来。那李长签好生厉害,不过三十招,师父便死于他的杖下。他们杀了不少师兄师弟,我拼了命逃了出来,但也受了伤。”

  杨谦益道:“那你就流浪至此?”尤锐点了点头,道:“我一路化缘……”杨谦益道:“什么化缘,那是要饭……”尤锐道:“杨大哥这么说,也无不妥。这一路风餐露宿,虽然艰苦,但也体会到当日释迦牟尼佛祖参悟之苦,说起来收获也是不少。”言罢他双手合十,眼望西天,神情虔诚至极。

  谢灵儿险些笑出声来,道:“你个小沙弥,还自诩释迦牟尼,也不嫌害臊。小二,再来一大盘包子!”尤锐忙补充道:“素馅的!”谢灵儿道:“你看你都饿成什么样了,还不吃点肉?”尤锐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佛祖说过,即使再饿,也不能吃肉!”言罢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去。

  谢灵儿见他狼吞虎咽的吃相,微笑着问道:“小和尚,你说你要是释迦牟尼,那我算不算给他牛奶的姑娘?”当日释迦牟尼刻苦修行,数日未进食,饥寒交迫,幸得以牧羊女相救,佛祖对其大恩感激不尽。

  尤锐是佛门弟子,对这个典故自然之道,他点了点头,道:“姐姐好心,日后定能成为菩萨。”谢灵儿道:“菩萨不敢当,你还快点吃吧,要么给你来点水?”

  片刻之间,尤锐如同风卷残云,将一盘包子全部填入腹中。他喝了口水,问道:“杨大哥,谢姐姐,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难不成紫霄宫也遭了难?”杨谦益皱起眉头,道:“你这孩子当真不会说话,紫霄宫怎会遭难?不过我们也是遇到了强敌,受了重伤,运使不了内力。”

  尤锐道:“什么样的强敌,能让两位如此?”杨谦益道:“敌方人多势众,我们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在这里等师父过来。你若是无事,就跟我们在一起吧,保你吃喝。”尤锐道:“杨大哥和谢姐姐有难,那自然是要帮的。两位放心,我一定保两位周全!”杨谦益道:“那就谢谢你了!”

  三人不敢太过张扬,便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下。杨谦益自嘲道:“我在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被人弄得这般惨过!”谢灵儿道:“可我们如何才能让师父知道我们在这里?”杨谦益道:“我也不知道,本门自有联络暗号,但如果这样做,那些人也会顺着记号找过来,我们不就暴露了?”

  谢灵儿道:“那我们在这里死等?”杨谦益道:“只能如此,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谢灵儿道:“那你可以让尤锐去找啊。”杨谦益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件事是本派内部事情,别让他搅进来。刚才我没跟他讲实话,就是这个原因。而且宗阳让我们来到这里,一定有他的意思。”谢灵儿也道:“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听天由命吧。”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天,谢灵儿内力恢复了七成,而杨谦益内力被打散之后,无论他如何行功,都无法将内力重聚丹田。他也不再强求,知道只有师父来了之后,或许能帮他恢复内力。

  第三天用过早饭,杨谦益便听到一阵嘈杂声从外面传来,他心中一凛,忙让谢灵儿出门查看。谢灵儿出门看时,脸色大变,只见宗晨宗南宗玄等人带着数十名巫山弟子向客栈方向赶来。她忙回到客栈中,对杨谦益道:“宗晨他们来了。宗阳要我们在这里等着,不就是瓮中捉……捉那个么!”

  尤锐大为惊诧,道:“你们同门来了,帮手不就来了么?”谢灵儿道:“你懂什么?现在追杀我们的就是他们!”尤锐愈加不解,道:“什么,你的同门追杀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谢灵儿道:“不管怎么回事,就是他们不对,快帮我抵挡!”

  尤锐道:“这……怎么可以?师父说了,别人门派内部相争,不得参与!”谢灵儿大怒,道:“难道姐姐我白给你吃包子了?”尤锐摆了摆手,道:“师父说了,不能认为人家小恩小惠,就混淆是非!”谢灵儿气急反笑,道:“说到头来,还是姐姐不对了?”

  尤锐道:“那也得等双方到来,把事情说明,才知道谁对谁错!”谢灵儿道:“到那个时候,你就只能给我们收尸了。”尤锐道:“可这如果不问清就打,于侠义道不合啊!”

  杨谦益插口道:“尤兄弟,问你件事,你家小时候养过鹅么?”尤锐摇了摇头,道:“我是孤儿,没爹没娘,寺院里也没养过鹅。”杨谦益皱了皱眉头,道:“那我总感觉你脑子像小时候骑鹅摔坏了呢?”尤锐没听出杨谦益在揶揄他,搔了搔头,道:“骑鹅,鹅也能骑么?这个师父好像没说过。”
  @伏魔半仙 2012-05-09 23:02:49
  更新速度不错,值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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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要告急,只能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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