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叔插嘴说道:“老严没教你们方法嘛。她又没告诉你,股票跌了,散户会如何,庄家会如何,你该怎样。老严这个人,说实话,很不错,这也就是我一直和她合作的原因。”
秦璐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股票这东西,咱们怎么说,都好像盲人摸象,说多了,又像里外都对,没意思了。但是总之,这东西是给人玩的,还不是给神玩的,人和人之间竞争,肯定是受各种条件牵制和影响的。散户一样,主力也一样,国家也一样。”
路叔也说道:“你看这些地方人多,消费也高,但是挣钱的买卖,先分的是能分到钱的人,再分的是公司,最后才是股东。所以寄希望他们报业绩让手里的股票盈利,不太可能。你要明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制度不是万能的。犹太人钻法律的空子,这样的例子还少么?所以,咱们这次来,不是看他的产业是不是赚钱,也不看他是不是龙头,那些都和咱们没关系。”
我问道:“这些都没关系,那什么有关系?”
“龙头不龙头的那都是炒作的小理由罢了,他们脑子里想的就是,我怎么能融了你的钱,还能不分给你利润。既然他这么想,我玩点小手段,又能如何。我也要生存,我们家买菜买油也要钱,所以就不能看那些东西。
这个时候,陈家斌看着我,很郑重的说了一句,最经典也最最让我感动的话:“股票,买是开始,卖是结束,你的眼睛里只有买卖,所以也就只有开始和结束。要学会忽视过程,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失败的投资者,都是死在太重视过程上了。”
我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秦璐在一边还给鼓了掌,路叔沉默了,说道:“有一年多了吧?”
陈家斌说道:“一年一个月零八天。”
“哎,等回去了,去看看他。”路叔喝了口啤酒,艰难地说道。
我看到,陈家斌的眼睛里,都是眼泪,他说道:“我前几天去了,他很好。”之后陈家斌哽咽了,哽咽的很严重,低着脑袋,眼泪不停的往玻璃杯里掉。我在一边还不知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突然怎么这样了。
陈家斌就这样,哭了一会,抬起头,说道:“很安详,那里很安静,路哥,我想他一定想你了。”
路叔拍着陈家斌的后背,说道:“家斌,家斌,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别这样。”路叔说着,也哽咽了。
我和秦璐,就这样看着他俩,根本无法想象在陈哥身上发生过什么,不敢想象。
秦璐好像知道点,她示意我别在说话了,我们安静地看着路叔和陈家斌难过着,许久过后,路叔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和我说道:“欧阳,人,或者难哪。”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路叔为什么这样。
陈家斌缓了缓,从纸盒里抽了两张纸,把眼泪擦干净了,路叔才缓慢地说道:“我以前和欧阳一样,我的启蒙老师,是家斌的父亲。那老头对我那是太亲哥们了,太好了。那家伙爱下棋,那时候我刚回来,我们就在一起混。那个时候,欧阳的父亲刚在银行站住脚,因为我在外面就是学的关于股票这个东西的。回来之后做了一段时间,不行,还是亏。刚才家斌说的那句话,就是他父亲临终前送给他的,也是送给我的。我因为这句话,悟出来很多东西。”
秦璐凝视着路叔,我看着陈家斌低着头,又开始哽咽了。
路叔接着说道:“他父亲叫陈继达,当初家斌在外面闯了大祸,他父亲当时的股票亏了很多很多,但是本金多,为了救儿子,没办法,只能全部套现救家斌。可是这个陈家斌不领情,可能那个时候还小,就觉得是应该的,天经地义的。结果回家的时候因为他父亲的训斥,两个人吵架也就从此不联系了,这一不联系,就是五年没回过家。家斌之后偷偷在我这里做股票,我也给他做过工作,我答应过他父亲,肯定能消除他们父子之间这层隔阂。但是家斌太倔,前年年底,他父亲患上了绝症,我给他把手术给做了,当时很成功,医生说,怎么也能熬几年没问题吧。他父亲就想让家斌回去看一眼,但是这个家斌一听这个消息,都那么大人了,还自己跑外地躲起来了。后来躲了一段时间,他回来了,一切都平静了,他父亲的身体恢复的也挺好的。我也就在没急这个事,心想,人没事就慢慢来吧。可是,可是,谁知道,那个老东西突然在家就没了,我都没看一眼,家斌也没看上一眼,这就没了。”路叔说道这里,又开始哽咽起来,说道:“我太不是东西了,我应该把家斌绑过去的,临死都没见上儿子一眼,我能理解他。”
秦璐接着问道:“那那句话呢?”
陈家斌哭着说道:“我爸会写毛笔字,那话是他写成字送给我的临终礼物,之前就写好了的“股票,买开始,卖结束,切记,切忌。”后面的两个切记和切忌,是让我切记不要忘记目的,也让我切忌不要在乎过程。我的父亲因为我那次出事,变的一贫如洗,但是却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我把他害成那样,但是却连他临终我都没能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咽气。而是让他那么那么,如此如此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我一想起这句话,我一想到他那个时候,困难地呼吸着,却没有一个人去拉着他的手。我一想到他在自己临走的那个时刻,一定还在呼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这个王八蛋,该千刀万剐的不孝子却在一边逍遥着,还在感受着红海带给我的胜利感。我最近总能梦到他,梦到他说他想我了,梦到他说他多么多么想看着我闭眼,多么多么希望能把手放在我的腿上离开这个世界。梦到他和我道歉,说他不应该和我吵架,不应该把我轰出去。”
我和秦璐在一边都哭了,路说把剩下的啤酒都倒进陈家斌的杯子里,说道:“来,干杯,家斌。”
“干杯,老哥,对不起,谢谢你照顾我的父亲。”陈家斌说道。
“他在天之灵,定会保佑你的。”说完,路叔分出一个杯子来,倒了一半啤酒,放在一个空位上说道:“哥,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