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乐鸣中短篇灵异小说集

  我们哈哈大笑。
  “你?是土匪?”我们说。
  他那个笑嘻嘻的样子是跟土匪不搭界。
  如尘跟着苦笑。
  “那家富户被土匪洗劫了,家里的东西被抢了一空,虽然是老家发生的事,县长也知晓。我既然带着那串佛珠,他就怀疑我是土匪,或者,跟土匪有什么关系。”如尘说。
  这倒是合理的判断。
  “你是土匪吗?”猴子乐哈哈地问如尘。
  “当然不是。”
  “那你怎么搞到那串佛珠的?”
  如尘又叹气。
  “我其实只是想做件善事。”如尘说。
  “善事?”
  “是啊,我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姑娘,满脸愁色,还带着孝,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下人给她驾着一辆驴车,我就发了善心,就对那姑娘说了几句话。”如尘说。
  大家没插言,等他继续往下说。
  如尘歇了一会儿,继续说了。
  “我对那姑娘说,别走那条路了,往回走,再选另外一条路走,因为,前面的路对她不太吉利。姑娘开始不信我的话,我又对她说了两句,她才相信。”如尘说。
  “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告诉她,前面有人等着抢劫她。姑娘一脸的无所谓,她说她们家刚被土匪洗劫一空,父亲被土匪打死了,她只好去投奔西安的大伯父,身上的盘缠都是找人借的,没什么钱,她不怕强盗来抢。我只好对她说了实情。”如尘说。
  这家伙就是喜欢卖关子,又停下来不说了。
  我们有性子急的,催他赶紧说,是什么实情。
  “我告诉那姑娘,前面等着她的人,不是抢劫她的财产,而是抢劫她这个人。姑娘还是不信,我只好把那个人的相貌告诉了姑娘。那个人也是她家的下人,平时就垂涎姑娘的美貌,姑娘落了难,他就动起了坏主意,在姑娘必经的路上等着姑娘,而且,他有他的计划。他想强暴了姑娘,生米做成熟饭,虽然,姑娘家的金银财宝都被抢光了,但姑娘家还有两千亩地,那土匪抢不走,姑娘又是唯一的继承人,抢了姑娘,就等于抢了二千亩地。”如尘说。
  这个下人的算盘是打得挺精的。
  不过,这些事,如尘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尘还是老一套,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我又跟姑娘描述了那个下人的长相,姑娘才相信了我。”如尘说,“她临行前,那个下人以关心的口吻打听过她的路线。我们又同行了一段路程,走到另一条安全的路上才跟她分了手。那个姑娘为了感谢我,把她包袱里的那串佛珠送给了我。土匪把值钱的东西都抢光了,那串佛珠不起眼,没有被抢走。她就只能送我那串佛珠,来表达她的心意,希望我不要嫌弃。我知道那串佛珠的来历,我告诉她,这佛珠太珍贵了,我受之有愧。她的态度反而更加坚决,一定要送给我。唉,真没想到啊,那串佛珠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跟县长解释了吗?”我问。
  “我说了,我告诉他,那串佛珠是一个姑娘送给我的,我还描述了那姑娘的相貌,但县长将信将疑的。他向我要证据,问我有什么证据能支持我的说法。”如尘说。
  快手打抱不平。
  “嗨,这能有什么证据呢,送就是送的,难道还得附一份证明不成。”快手说。
  如尘呵呵一笑。
  “县长不管那么多,他不讲理,我拿不出来证据,他就要对我上刑。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他可以给那个姑娘写信,那样,那个姑娘就能证明我的清白。”如尘说。
  “你有那姑娘现在的通信地址?”快手问。
  如尘又笑。
  “县长也是这么问我的,好像还挺迫切的。”如尘说。
  “迫切?”
  “恩,县长好像对那个姑娘挺上心的,反复问那姑娘的情况。”如尘说。
  “哦,县长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呢。”猴子说。
  骂县长是癞蛤蟆确实挺解气的,大家都微笑起来。
  快手有件事不太明白。
  “那个姑娘干嘛告诉你通信地址啊,难道还期望你这个道士给她写信?”快手问。
  如尘摇摇头。
  “姑娘当然没给我通信地址,对县长,我不得不那么说,要不然,解释不过去。我只是知道那姑娘现在在哪儿。”如尘说。
  “她现在在哪儿?”
  “在西安的一个女子学校念书。她找到了她的大伯,安顿下来了。”
  快手不可思议地打量如尘。
  “真的?”他问。
  “当然。”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儿离西安好几百公里,你怎么知道?”
  如尘笑而不答。
  真没办法,我们反正都被他唬住了。
  “县长说,他会给那姑娘写信,如果,那姑娘能回信证明我的清白,就会放了我。”如尘说。
  猴子想逗如尘。
  “如果那姑娘不回信呢,那你岂不是要把牢底坐穿?”猴子说。
  如尘倒蛮有信心。
  “那姑娘不会不回信。”他说。
  “嘿嘿,那可说不好,万一,你提供的通信地址是错的呢。”猴子说。
  “不可能错。”如尘自信地说。



  快手把他的铺位让给了如尘,这样,如尘就睡在我的旁边。子时的时候,我发现,如尘还没睡着。
  他虽然背对着我,但我能看到,他那露在外面的一只尖耳朵在黑暗中一动一动的。
  好特别啊。
  我没出声,悄悄观察着他。
  没想到,快手突然转过身,直愣愣地望着我。
  我有点尴尬。
  “怎么还没睡呀?”我悄声问他。
  “哦,在想事。”他说。
  “想什么呢?”
  “想县长。”他说。
  “县长?”
  “是啊,我在想,我怎么就看不透他呢,莫非,他真是我前世的怨家债主。”他说。



  四


  有一天,我明显感觉到,如尘有点不正常。
  他坐立不安的。
  “你怎么了?”我悄悄问他。
  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我早已把他当成我的朋友。
  可他敷衍我。
  “没事,没什么。”他说。
  但我明白,他在说谎。
  他好像为了什么事犹豫不决,唉声叹息。
  按说,他不该这样啊。
  虽然是在牢里,不见天日,但没有一个人欺负他呀,大家都对他和颜悦色,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地和颜悦色。
  不像对我。
  我是老大,他们怕我,但没谁发自内心地把我当回事。
  这我很清楚。
  “真没什么事吗?”我问。
  这回他没有立即回答我。
  他盯着我。
  他想说什么,但他在犹豫。
  “没关系,有什么话尽管说。”我鼓励他。
  “呃,我想请教你一下,比方说,我做一件事,可以救一百人,但会伤害十个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他问我。
  嘿嘿,他难道在纠结这种事么。
  “你伤害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么?”我说。
  “应该是稍微坏一点的人。”
  “救的那一百人呢?”
  “好人吧。可以这么说。”
  我笑了。
  “那还犹豫什么,当然是救一百人啊。”我说。
  他认真地看着我。
  “真的?你真这么认为吗?”他问我。
  “当然。”
  “那我这么做了,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就算是个小孩子,也会这样选择的。”我说。
  “好吧,我明白了。”他说。
  @对月临风咏 2017-07-09 14:34:19
  楼主有么有交流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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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中午午餐时,如尘叫住了送饭的士兵。
  “官爷,能否麻烦你一个事。”如尘说。
  那个士兵认识如尘,对如尘印象还挺好的。
  “什么事啊?”士兵问。
  “能否帮我带个话。”
  “什么话呀,带给谁呀?”士兵还是懒洋洋地问。
  “给县长带个话。”如尘说。
  士兵被吓了一跳。
  “县长?你要让我给县长带个话?”他问。
  “恩。”
  我们也很吃惊,不知道如尘闷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带什么话?”士兵问。
  “你告诉县长,小人作怪,西方有凶。”如尘说。
  “你疯了啊?让我给县长带这种疯疯癫癫的话,县长会毙了我的。”士兵说。
  士兵也怕县长。
  县长难以捉摸,下手毒辣,一句话说不好,保不住小命就丢了。
  “不会的,县长会重赏你。”如尘说。
  士兵将信将疑。
  “就说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县长就会重赏我?不会吧。”士兵说。
  “一定会。相信我。”如尘说。
  士兵还是不敢冒那个险。
  “你说的那个疯话是什么意思呢?”他问如尘。
  如尘却不愿多说。
  “你只管说那句话,县长就会明白的。最迟明早,就会重赏你。”如尘说。
  “怎么重赏我?难道会赏我两个大洋?嘿嘿。”
  “最少十个大洋。”如尘说。
  十个大洋,那可是一大笔钱呀,士兵有点动摇了。
  “真的?会奖我十个大洋?”士兵说。
  “一定会。我保证。”如尘说。
  为了十个大洋,士兵打算冒点险。
  “可是,我也跟县长说不上话呀。我们只是小兵,想见县长,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个士兵说。
  “你可以让赵营长给你带话。”如尘说。
  士兵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头儿姓赵?”士兵问。
  如尘嘿嘿笑笑。
  “我碰巧知道的。”他说。
  士兵在思考。
  “你不是在耍我吧?”士兵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在这牢里关着,我怎么敢耍你。”如尘说。
  也是这个道理哦。
  “你最好没耍我。”士兵最后说。
  我们不知道如尘要干什么,干嘛去招县长呢。县长那真是个活阎王啊,草菅人命,躲还来不及呢,干嘛还要惹他。
  如尘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解释。
  过了不大一会儿,那个士兵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跟他进来的,还有一个当官模样的人。
  士兵招手让如尘靠近。
  “赵营长,就是他。”士兵说。
  赵营长上下打量如尘。
  “就是你吗?说什么西方有凶?”赵营长问如尘。
  赵营长一脸的大胡子,看上去不那么和蔼。
  如尘却一点也不害怕。
  “是的。”他说。
  赵营长又打量他一番。
  “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赵营长问。
  “我昨天晚上夜观天象,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县长。”如尘说。
  “夜观天象?哼。”赵营长说。
  赵营长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如尘也不多解释,爱信不信。
  赵营长的气势软了一些。
  “你说的那个天象到底是什么意思,详细说说。”他说。
  “最近这两天,西方有凶,注意防范小人。”如尘说。
  “防范小人?怎么防范小人?”
  “小人反复无常,不可相信。”如尘说。
  赵营长还不满足,让如尘再解释解释。
  “你就告诉县长,不可相信小人。小人变化快,前一次,小人会帮你,下一次,小人也许会帮你的敌人。对县长说这么多就行了,县长会明白。”如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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