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那个大兵拿着一整只烧鸡进来了。
他兴高采烈的。
“如尘道长,县长奖了我二十块大洋。”他冲着如尘喊。
如尘淡然地点点头。
连三哥都从担架上欠起身瞧着如尘。
那个大兵只顾自己兴奋呢。
“今天早上,咱们打了个大胜仗,一见到我,赵营长就说我立了大功。我问赵营长,奖我十块大洋的事是不是能兑现,赵营长说得问县长。没想到,赵营长刚才给了我二十块大洋,说是县长让奖的。二十块大洋啊,整整二十块大洋啊,我这辈子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走运过。”大兵叫嚷着。
如尘却几乎连笑容都没有。
大兵把那只整鸡透过铁栏杆递进来。
“如尘道长,这都拜托您的关照。谢谢,谢谢啦!这是我孝敬您的鸡,感谢,真是太感谢了!”大兵说。
如尘没有动。
猴子看了一眼如尘,他实在忍不住了,替如尘把烧鸡接住。
“如尘道长,你想喝酒吗?你要是想喝酒,我再去给你去买瓶酒。”大兵说,他误会了如尘的淡然,他以为如尘对烧鸡不感兴趣,就想换种东西来表达他的谢意。
如尘不吭声。
猴子急死了,他快八个月没喝酒了。
“可以,可以,有酒最好。”他急忙替如尘回答。
可那个大兵还眼巴巴地看着如尘呢。
“你要是想谢我,给他找点药吧。”如尘说,他指了指担架上的老三。
大兵有点为难。
“别的事都好说,这件事么,恐怕不太好办。我怕县长骂我。他毕竟是土匪窝的老三。”大兵说。
“麻烦你给他找点药吧,能让他减轻点痛苦就行。止血,镇疼的药。你到街上,随便找个郎中,就能弄点那种药。”如尘说。
大兵还在犹豫。
“你帮我这个忙,就算还我人情了。”如尘说。
大兵终于点头了。
“好吧,我试试。”大兵说。
大兵走后,猴子开始埋怨如尘。
“你咋不让他再买点酒呢。”猴子说。
如尘一声不响。
猴子这时候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老三死死地盯着如尘。周兵和吴二癞子也傻呆呆地盯着如尘。
猴子把那整只烧鸡乖乖地递到了我的手里。
“老大,你来分配这只鸡。”他说,还恋恋不舍地瞧着烧鸡。
我没说什么,拿着烧鸡走到担架旁。
“三哥,你吃点东西吧。”我说。
可老三瞧都不瞧烧鸡一眼。
他就是死死地瞪着如尘。
“他就是如尘?”老三问我。
“是。”我说。
老三又瞪了一会儿如尘。
“他是什么人?”老三问我。
他是什么人呢,我也纳闷。
“他就是个道士,在这儿关了一个多月了。”我说。
“在这儿关了一个多月了?”老三问我,他想确认一下时间。
“是,至少一个月了。”我说。
老三有一阵子没说话。
“他跟昨晚的事有什么关系?”老三问。
昨晚的事?就是昨天的那场战斗吧。谁知道他跟那事有什么关系呢,我也想找人好好问问。
“不知道。”我说。
老三阴沉地盯着如尘。
“刚才那个大兵怎么说他立了大功?还多亏这个什么如尘的帮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问我。
老三把这些事联系到一起,说明他没有糊涂。
“不清楚。”我说。
如尘却自己走上前去,在担架旁边坐下了。
“我是个看相的,昨天,我夜观天象,提醒县长要提防小人,西方有灾。”如尘说。
“你提醒县长?”老三直勾勾地望着如尘。
“恩。”
老三想了一会儿。
“这么说,我们昨天死的一百多个弟兄,都是跟你有关系?”老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