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八仙饭店——阳世人莫进,阴间鬼不留!

  第二天上午九点刚过,卖车的小伙子就给我打电话,说他赶着车管所上班第一拨,就把各种手续办好了,问我这会在哪,要把车给我送来。我让他先去医院帮忙接丁宁娘俩,然后再到建材市场来找我。

  挂了电话,我忙不迭的把刚买来的矿泉水递给身边的三个工头,他们都是我昨天定好了的,一大早就过来收货验货安排装车,还有各种瓦工泥工,从早晨五点多到现在,几个人的嗓子都快哑了。可看着身边这十多车的水泥、沙子、青砖、钢筋,满满的三个大巴的工人,还有远处板车上的推土机、挖掘机,我就觉得心里无比的满足。

  半个多小时后,GL8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卖车的小伙子跳下车,眼睛都看直了“怪不得梁姐昨晚说你大手笔,你还真是厉害啊~~”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行了,辛苦你了。你这一来,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吧。”

  安排三个工头分别押车之后,我和哈姆博格转身上了GL8,丁阿姨躺在座椅上睡着了,丁宁说是临出门前大夫给吃了些安眠药,不用担心。然后问我这些车是干啥的。周岚和毛八宝都冲我微微摇头,意思是他们啥都没出卖我。我哈哈一笑,对着丁宁说道“这会先别打听了,专心伺候好你家老太太,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把手伸出车外摇了摇,然后挂挡起步,身后一辆辆货车纷纷跟上,二十多辆车浩浩荡荡的向着柳树沟开去。

  一百多公里的山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况且又是带着车队,放在平时高速公路上最多两小时的路程,我们现在已经走了足足五个小时,看导航上怎么还得有一小时的路程,差不多能勉强赶在太阳下山前进柳树沟。一路上我就在不停感慨,现在我们开着车都要五六个小时,当初他们这群支教的年轻人,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车快到的时候,丁阿姨也醒了过来,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她也精神了好多,给我们讲当初她是怎么顶着父母压力,自己背着一包馒头就出来的。说当初以为父母老腐朽不开化,没有为人民服务的意识,可当她到了学校脱下外套,看见缝在内衬里的一百块钱的时候,才明白父母亲情的那份厚重。

  丁阿姨一边说一边哭,我们几个也都跟着默默的流泪,就连早已看破生死的毛八宝此刻也默不做声,神情复杂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车子拐过一道山梁,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丁阿姨已经开始亢奋了,指着山坡上一片房子激动的说“看~~看那里,那就是我支教时候的小学!”

  等车一路颠簸的开到学校门口,丁阿姨默然了,虽然之前我也看过图片,可还是被这么简陋的学校震撼了。土胚垒成的墙,窗户上糊着已经发黄的报纸,让风一吹就哗啦啦的作响。那土胚房子里隐约还能听见几个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在齐声朗读着课文。

  丁阿姨在丁宁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下车,伸手摸着那三截木头绑成的旗杆,轻声说道“当年这旗杆被风吹坏了,还是丁宁他爸上后山砍来的木头,我们俩拿麻绳把几根木头接起来,拼成了一个旗杆。”

  正说着,从学校里走出一个人,个子不高且干瘦,脸膛被太阳晒得红里泛黑,鼻子上的眼镜掉了一根腿,用个皮筋把镜架和镜腿连起来,就这么勒在头上。他手里拿着一个盆,里面装着一些黄乎乎的糊糊,看起来是要准备去做饭。一看到我们,那人楞了一下,然后一边向我们走来,一边吆喝着“你们找谁啊?”

  还没等他这句话说完,落后我们一段路程的车队陆陆续续的开了过来,二十多辆货车掀起了漫天的尘土,一辆接一辆的停在了我的GL8后面。那人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就连不知情的丁阿姨都愣了,两个人同时看着我。

  我让哈姆博格去找那三个押车的工头把车顺好,然后这才搀着丁阿姨走到那人跟前,带着些恭敬问道“请问您是这里的老师么?”

  “嗯。是啊。”那人回答的有点没底气,显然这一大堆汽车把他唬的不轻“我是这里的副校长兼数学老师,哦,还外带炊事员。我姓李,喊我老李就行。”

  “李校长你好~~”我毕恭毕敬的鞠了个半躬,然后伸手指着丁阿姨“这位阿姨早年也在这里做过支教,现在想回来看看。至于那些车,您别担心,都是建筑材料,我们来帮你们盖房子!”

  随着我的话音,身后传来隆隆的机器声,十来辆工程机械轰鸣着从板车上慢慢下来。几位工头也没顾上休息,指挥着刚从车上下来的工人们搭板房、卸材料。

  我笑眯眯的接过李校长手里的面盆问道“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啊?”

  李校长苦笑“地瓜面窝窝,食堂里还有些早上挖的野菜,做点粥给娃们喝。”

  “就吃这个?”我皱了皱眉头

  李校长低着头说道“村里都穷,我们也没办法啊。”

  我拍拍他肩膀,回头冲毛八宝喊“毛先生,今晚的晚饭你费心吧。”

  毛八宝高声回到“放心吧,四老板!周家丫头买的东西全,没问题!”

  毛八宝说的是周岚。她一大早就去了镇上的市场,趁着天还没亮各家上货的时候,就把市场里的各种蔬菜生肉买了个七七八八,猪肉羊肉都半片半片的往车上装。回头还一分钱没找我要,说这是她给丁阿姨的一点心意。

  我伸胳膊一揽李校长“带我们参观参观吧?”

  门外这么热闹,教室里的孩子们早没心学习了,十来个从六七岁到十一二岁的孩子沿着窗户趴了一排,直勾勾的看着外面的一大片人和车。就连之前教书的那位老师这会也坐不住了,从教室里迎出来,从自己的裤子上抹了抹手,这才冲着我伸出来,嘴里不停说着“谢谢你们啊~谢谢你们啊~终于有人想起了这群孩子们啊~~”

  我赶紧过去握住他的手“您客气,真正应该感谢的是你们。我们只是出点钱而已,你们才最辛苦。”

  这位老师姓张,是这里的正校长兼语文老师和体育老师,他比李校长年纪略长一些,我怀疑这也是他们分配正副校长的主要依据。

  随着张校长走进教室,我才是真正的吃惊了。教室的地面和外面一样,都是黄土地,课桌早已经磨得发亮,有的干脆就是用铁丝或者麻绳绑住之后继续用。孩子们一个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脸上带着八分好奇两分惧怕的神情看着我们,尤其是哈姆博格这个金发碧眼的大块头老外,格外的吸引孩子们的眼球。

  哈姆博格那也是会来事的人,转身出去从工人们坐的大客车上搬下个大箱子,哗啦一下直接倒在了教室门口,招呼着孩子们“来,自己挑!”

  我凑过去看了看,是些书包、文具盒、笔之类的东西,我小声问道“可以啊,二哈。这啥时候搞的?”

  哈姆博格冲我一翻白眼“跟工头们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些小忙他们还是很乐意帮的。”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没这次乡村学校这么一趟,我都没感觉出来身边这群人的心思都这么细。

  我让周岚和丁宁照顾好正在跟张校长寒暄的丁阿姨,自己信步走出门外,去找几个工头商量建房的事情。刚出门,就看见一个工头手里拿着一卷图纸笑眯眯的冲我走来。

  这个人姓韩,年龄最大资历最老,说话办事的稳重的多,我有事都爱找他,都直接喊他韩工,而另外俩工头也默认了他的领导地位。此刻韩工手里拿着的,就是他曾经给另外一个学校做过的校舍改建的图纸,我们说好来了之后现场调整,尽快给建起来。

  韩工就地一蹲,把图纸直接往地面上一摊,就滔滔不绝的跟我讲了起来,地面怎么平,教室怎么弄,宿舍食堂怎么搞,说的头头是道。本身我对这个也不懂,但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倒也放心了不少。索性把这会没事的李校长一起拉了过来,让他根据实际需求提点意见。

  三个人一叨叨就过去了大半个钟头,直到闻见饭菜的香味我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我指着图纸问道“韩工,我再最后一个问题,多久能搞定?”

  韩工咧嘴一笑“咱人多,这房又不用防震防涝打地基,一礼拜搞定!”

  “好!”我一拍大腿站起身“还是那句话,我不催你,你给我保证质量!”

  韩工也跟着站起身“夏老板,你这话说的就外了。虽然你是老板,我是干活的,但这是给孩子们干活,放心吧,等这工程干完了,我老韩把名字刻在墙上,要是有啥质量问题,让乡亲们指着名字骂我一辈子!”

  韩工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再多说一句那就算骂人了。当下二话没说,招呼里里外外的几个人去吃饭,包括孩子们一起,一群人循着香味往新搭好的板房那边走去,在这建房的一段时间里,那一排板房就是我们这群人和孩子们共同的家了。

  一进餐厅,人多的吓了我一跳,足足三百多号人。我低声问韩工“咱工人没这么多吧?”韩工也摇头“没有没有~~加上司机也就一百号人出头,可没有这么多~~”

  俩人正嘀咕着,毛八宝凑了过来“有一些是村民,没见过汽车和设备,我合计反正到饭口了,招呼大家一块吃顿饭,所以人就多了。”

  可真正坐下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的人真的是穷怕了。负责打饭的师傅给每个人碗里都装了满满一大勺红烧肉,可没几个村民真的去吃。他们小心翼翼的护着手里的碗,用指尖捏起一小块,放在鼻子地下闻闻,然后才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但也只是吃这一小块,剩下的肉就再也不动了,眼睁睁看着肉往嘴里扒白饭。只有一个个孩子们肆无忌惮的,往嘴里一块块的扔着肉,一边吃一边笑。

  韩工在我旁边轻轻叹了口气“这是穷怕了啊,怕吃了这顿没下顿了。”

  “这里距离县城也就是半天路程,到省会也不过一天。怎么会这么穷?”我皱着眉头问道

  韩工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了旁边一个瘦瘦的小女孩,这才回道“先是路不好,而且这山里也没啥特产,山坡上也不好种粮食,你让他们怎么办?有点想法能力的都跑了,可出去还不是去要饭?就咱来的那条路,那也是头两三年才弄好的。弄好了也没用啊,都知道这里穷,都不爱来。越不爱来越穷,越穷越不爱来,恶性循环了。”

  我叹了口气,也没心吃饭了,抽出烟递给他一根,自己点上一根“山上不好种粮食,弄点果树不行么?”

  韩工抽了口烟“行啊,听说当初有技术员过来扶贫,教他们种果树,可先是人没文化,看不明白听不懂,然后地也少,谁也舍不得把自己的粮田弃了种果树去。都说靠山吃山,可这地方一圈大石头山,种啥啥不活,石头缝里挤出那点地,也只能种点粮食,勉强让自己一家饿不死。人都吃不饱,就别说养猪喂羊了,养几只鸡就算条件不错的人家了~~愁啊~~好在这地方的人还算淳朴,知道让孩子们读书,要不更是绝路一条啊。”

  我听了韩工这番话,低头吧嗒吧嗒抽烟,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会,我抬头对坐在对面的毛八宝说“毛先生,咱好人做到底,能留心给他们想想办法嘛?”

  毛先生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笑着点点头“等开工不忙了,我去周围山头上转转,啥事都说不准,没准就有点意外收获呢。”

  吃完饭,我去找了厨子,叮嘱他最近做饭多放肉,菜的花样也多点,缺什么赶紧说,及时联系县城里送货。长远的话我不敢说,但就这段时间,帮着乡亲们补补油水,也算是番心意了。

  夜深人静,我坐在学校边的大石头上抬头看天,很久没看过这么清晰的星星和月亮了,清晰的能让我看见月亮山的环形山的阴影。

  我正看着,毛八宝走了过来“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呢?”我挪了挪屁股,给他腾了个空

  毛八宝半坐半靠的蹭了上来“四老板,这个柳树沟,可是有点意思啊。”
  今日更新送到~~~

  今天帮爸妈搬家,终于了解了半年以来一直烦心的事情,虽然累成狗,但还算开心~~

  关于今天的更新,一直很佩服那些支教的人们~~借丁阿姨向他们致敬一下吧~~~

  感谢大家支持~~~
  按照毛八宝所说,这柳树沟东西南三面环山,北面临坡,常年的日照不足阳气不盛。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的从山脚下流过,虽说让沿河的地里能长出些作物,养活了一方水土,但也的的确确是那“一泉穿三幽”的至阴之相。村民们质朴,把这半山腰最好的地方让给了学校盖房,自己住到了山脚下,受那阴气侵蚀更加厉害,身体心智都受影响,就更不要提什么走出大山发家致富了。

  “这个影响有这么严重?”我有点不大敢相信的看着毛八宝

  毛八宝伸出手掌,给我看他手心里的大米“左边的是咱从县城里带来的,右边是本地的,你看看。”

  果然如他所说,二十来粒大米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拨,我们自己带来的颗颗晶莹剔透粒大饱满,而那些本地大米个头就只有一半大小,颜色灰黄黯淡,干起来十分的干瘪。

  “这不是品种问题?”我还是有点不大敢相信

  毛八宝顺手把大米甩到一边“一两百里路,地形地貌气候都一样,哪来着么大品种差距?”

  “说的也是”我正了正身子,问毛八宝“那你想怎么办?”

  毛八宝一笑“这地方叫柳树沟,可咱这一路就没看见几棵柳树。柳树是阴木,只要找到柳树,没准就有办法。咱俩分工,我用老办法找找,你去找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要是真和我猜的一样呢,咱就想想办法给人帮帮忙。”

  我听的有点愣“这玩意怎么帮?老天爷就安排的这地势,你还能把山给炸了啊?”

  毛八宝苦笑“我可没那本事,至阴之地必有集阴之所。咱找到那个地方,把阴气给它泄一泄,至少对这些村民的身体和粮食产量还是有些好处的。”

  “厉害了!我还第一次知道这玩意跟种地的产量有关系!”我冲毛八宝竖了个大拇指,又多问了一句“那啥,你不是能感觉的到哪里有阴气么?”

  毛八宝随手一指周围黑乎乎的大山“这么大一圈,一寸寸的看下来,你说三年够不够?”

  我没好意思接话,讪笑着跳下石头,直接跑去了丁宁她们的那个板房。

  丁宁这会正扶着丁阿姨做复健动作,老人家要强,虽然骨癌疼痛难忍,但还是坚持自己走路,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让人扶,而且每天都让丁宁帮她做复健,保持腿脚灵便。

  见我进门,丁阿姨忙不迭的伸手就要拿小马扎给我。我赶紧接过小马扎,先扶着她在床上坐下,这才自己坐好,问她今天累不累。丁阿姨略显疲惫的点点头“这一天啊,又是坐车又是走路,说不累那是假的。不过啊,阿姨心里高兴。小夏啊,阿姨得谢谢你,给圆了这个梦。这下啊,死也能瞑目了。”

  “您这话说的。”我赶紧摆手让她别再往下说了“十天一礼拜的,咱这学校翻修就好了,到时候还得您给剪彩升旗呢,您可得好好活着。”

  丁阿姨盯着我看了一会,轻声问道“这得花不少钱吧?”

  我点点头“这学校的建筑材料,加这些工人和设备,回头那路也看看怎么整一下,估计大几百万是有了。”

  丁阿姨有些激动“这钱~~都是你的辛苦钱,这让阿姨怎么谢你啊~~”

  我嘿嘿一笑“可别这么说,这钱都是您的。当初在医院里我们和那群人对赌的时候,您就说了参加那个赌局,用自己的命给丁宁挣点嫁妆钱。这钱就是那赌局里赚的,您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我这属于未经许可擅自挪用,您不生气就成,还谢什么啊。”

  丁阿姨听的连连摇头,表情复杂,想来又想起了那惊心动魄的一礼拜。

  我赶紧给她岔开了话题“对了丁阿姨,我这么晚过来,是想问您点事。关于这个柳树沟的,我合计问您最靠谱了。”

  丁阿姨苦笑“我就知道二三十年前的柳树沟,你要想知道什么你就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点点头“我就是想问问,这地方叫柳树沟,我倒是看见那条小河沟了,可柳树呢?就没看见几棵啊。”

  丁阿姨一听这个问题就笑了“当初我来的时候,这柳树沟就没柳树。我还专门找人问过呢。”

  “哦?您那时候就没柳树了啊?那您问出些什么了吗?”

  丁阿姨伸手接过丁宁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之后,开始给我讲这柳树沟的故事。

  当初他们刚来支教的时候,来上课的孩子不多,几个年轻人就挨家挨户的走访,让人把孩子送来读书。顺便的,也把这柳树沟周围的几个村子走遍了。几个人当时就觉得这柳树沟没柳树,那还叫啥柳树沟呢?丁阿姨那时候年轻,好奇心强,就找人问。没成想这事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越是这样。她的好奇心就越强,就一定要问出来,但好几个月过去了,能问的都问了一遍,全村上上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事也就作罢了。后来不经意间的一个事,让丁阿姨知道了柳树沟这个名字的来历。

  事情的源头,是隔壁村的一位老人去世。老人家活了九十多快一百岁,在这山野小村那算是人瑞一般的人物了,他出殡的时候,光送葬的队伍就将近一里地,丁阿姨他们几个既是看热闹又是岁风俗的也跟了一起去。

  在老人下葬仪式结束后,老人的家人找到了丁阿姨,把一个用羊皮抱着的东西给了她,说这是收拾老人遗物时无意间发现的,他们看不懂,留着也没多大用处,索性就替老人捐给学校了。丁阿姨当时也没当多大的事,回到学校打开之后,才知道是遇到宝贝了。

  羊皮里面抱着的是几本线装的册子,从用纸来看,不算是太好的东西。但看内容,是一位乡绅之类的小官记录日常生活的东西,有点类似于日记。但看日子,那是从明朝成化年间开始的,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文物。

  册子里记载了这位叫何国明的官员从上任履新某任县令开始的种种生活杂事,一开始字写的认真,也几乎三五天一记,但实在是没什么看头,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单单有个差人请假,结果正好赶上有几个农户为了耕牛闹上公堂这么个破事,这位何大人就写了三张纸之多。

  后来估计他自己也写烦了,从三五天一记到十天一记,到后来干脆一个月一记。这情形一直持续了快两年,直到第三年任期将至,内容才又多了起来,但大多是应对上级核查,谋求一届连任的事情,少不了对上级官员尖酸的暗骂,但也能看出这位何大人怕是也没少干那“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勾当。

  到了第二年下半年,终于出事了。地方上出了灾,何大人赈灾不利,被几百个饥民围了上司官员的轿子,上司震怒,要查办何大人。何大人心里害怕,索性官也不做了,举家逃进了山里。这官场日志也彻底变成了生活日记,到了最后,干脆变成了家谱。而其中关于柳树沟的记叙,只有寥寥几句话,大意是何大人闲逛的时候发现山沟里是有一大片柳树的,而且像是有人刻意种植。何大人闲来无事想去寻访,但遍寻不到,也就作罢了。

  后来何大人妻子生病,半年后过世,也就一直没再去。等他再去的时候,发现那一大片柳树都不见了。本来这一段用了个“殊为奇怪”就结束了,但后来又补了一段,大意是有不少流民跑进了山里定居,想来是这些流民伐了树木建了房子。

  “所以,柳树沟原来是有柳树的,不过后来被躲避战事的流民给伐掉了。”丁阿姨笑眯眯的结束了她的故事,就像个老师刚刚讲完了一段课文。

  我点点头“明白了,谢谢丁阿姨。那个册子里有没有写那片柳树具体在哪里?或者说,那本册子现在哪里?”

  丁阿姨摇摇头“册子早就还了人家,虽然他们看不明白,但我们还是还了回去。至于那片柳树在哪里,并没有写的很明白,只是有什么缓行多时之类的文字,不过既然这地方就叫柳树沟,所以我想应该不会太远。”

  谢过了丁阿姨,又寒暄了几句,嘱咐她早点休息,我便回了自己的板房,跟毛八宝一五一十的说了刚才的事情。毛八宝挠着下巴想了半天对我说道“那咱明天开始就转转吧,就周围这一圈,找着了咱就算做好事,找不着也没办法。毕竟大明朝离着现在四五百年呢,能留点痕迹下来那真的是得看运气了。”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俩人这就准备睡。哈姆博格突然从旁边来了一句“我说二位,我打听个事。丘道长当初第一次和那妖道赵归真交手,距离这里可也不算远,咱之前发现那个赵归真,也是在这附近。这边又莫名其妙的丢了一大片柳树,这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和毛八宝又都睡不着了,俩人对视半天,毛八宝缓缓说道“这事,还真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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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韩工领着工人已经开始在工地上忙活了,我这给的工资高,活也简单,还是帮着村里建学校,工人们倒是一个比一个卖力气,看见我们几个过来,还都纷纷打招呼。我跟三个工头交代了几句,然后和毛八宝哈姆博格转身下了山坡,奔着村子里走去,既然叫柳树沟,那就先从沟里找起吧。

  昨晚的一顿饭让我们几个在村民中也有了知名度,一听说我们要找柳树,几个村民七嘴八舌的给支招,可大家说的都跟昨晚丁阿姨说的大同小异,想来这套说辞也是当年丁阿姨告诉他们的。不过村长倒是说了个挺靠谱的话“我们这周围啊都是山,想走两步看看景,那只有到北边坡上了,不如你们去那里看看?”

  他这提议和我们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三个人出了村,沿着田垄慢慢的爬上了村北头的土坡。说是土坡,但从地表偶尔裸露的石头来看,也不过是个小点的山梁,只是周围都是大山林立,倒是委屈了它只能被成为坡了。

  站在坡顶向下看,举目望去树木林立,满眼的绿色,说不出的舒服和畅快。毛八宝指着左手边一片“这一大片都是藤蔓,只有那一片是些大树,如果说这里有过柳树林的话,也只有那一片了。”我点点头,招呼哈姆博格扛起背包,三人排成一纵队向着那片树林走去。

  这一段路看起来不远,走起来要命,不光是距离问题,主要是难走。这边大都是石头山,山石上又覆盖了一层低矮的灌木和藤蔓,不定哪一步就踩到石头缝里去了,加之这北坡本来日晒就少,格外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连走带爬的折腾了一个来小时,三个人才算站在了这树林外面。看出来这是附近唯一一片适合生长树木的土地了,各式各样的大树、灌木把这片地方挤了个满满当当,地上的落叶足有两三寸后,一脚踩下去几乎能没过脚面,而且随之而来的就是腐烂的叶子发出的那种难闻的味道。

  “这地方很容易迷路啊~~越往里走越危险~~”哈姆博格拿着手机晃来晃去,这地方的手机信号弱到可以忽视这个设备了。而且北面本来就背阴,加上树木遮掩,越往里走越黑,只有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把光斑投射在地上。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这会十一点半,走一个半小时看看,没戏咱就撤。”

  哈姆博格点点头,从怀里抻出一把长刀,挥砍着挡路的藤蔓,慢慢的向着森林深处走去。毛八宝则坠在最后面,时不时摸出一张符咒拍在大树的树干上,当作路标来用。

  这么走了个把小时,哈姆博格选了个截倒掉的树干,用刀削了削树皮,一屁股坐在上面,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水,好半天才停下来说道“差不多了吧?这片林子还挺大,靠咱三个估计天黑也转不完啊。”

  我正想说点啥,毛八宝伸手制止了我说话,缓步走到一棵大树前,把鼻子凑过去闻來闻去,他闻的特别仔细,好像那树上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哈姆博格看的奇怪,开口问道“我说毛先生,没记得您属狗啊,啥时候落下这么个毛病?”

  毛八宝回头呸了他一口“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过来,砍这树一下!”

  哈姆博格嘴上嘟囔着,但手底下倒是勤快,翻手摸出他最爱的大斧子,冲着毛八宝指着的地方抡圆了就是一斧子。

  那棵树不算细,至少没比我的腰细多少,哈姆博格斜着一下直接劈到了一半,他是收着力气劈的,是怕树冠上有什么东西挂住,万一这树朝着我们倒过来,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哈姆博格手腕晃了晃,要把斧子拔出来,然后伸脚把树踹倒,可没成想,随着斧子拔出来,那树干上被砍的地方,竟然流出来了红色的液体。

  “这是啥树?咋还带淌血的?”哈姆博格笑眯眯的伸手沾了了一点红色的液体,放进嘴巴里尝了尝,突然之间脸色大变“四老板,这真是血啊!这树真淌血了啊!你尝尝,不骗你!真是血!”

  这玩意一流出来,我隔着这么老远都闻见血腥味了,还尝什么尝?我冲哈姆博格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毛八宝“毛先生让砍的,必然你道理,你问他。”

  毛八宝也没吭声,几步走到树干跟前,伸出两根手指沾了沾,然后也放进嘴里尝了尝,随后呸的一声吐掉。没搭理一脸渴望看着他的哈姆博格,回头冲我说道“这不是血。”

  他话还没说完,哈姆博格吵吵起来“别啊毛先生,你得说实话,这还不是血?通红啊,你看。”

  毛八宝没搭理他,冲我说道“这是树汁没错,只是阴气太重,变成了这样。也许地下有什么东西,这树长的年头又长,慢慢变成了这样。”

  我挠了挠下巴“要是真有东西,应该逃不过你们二位吧?”

  毛八宝摇摇头“这里地形特殊,什么事还真不好说。四老板,二哈,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从我们进了这片林子开始,就一只动物都没看见?”

  我这才反应过来,毛八宝说的不假。这林子里除了我们三个走路发出的哗哗声,其余什么声音都没有,连个鸟叫都没有,就是静,特别静。之前毛八宝没说的时候还好,这会他一说出来,我觉得我鸡皮疙瘩都冒了一身。

  毛八宝冲着哈姆博格随手一挥“这棵树为中心,挑够粗的砍上十来棵,都按照个标准来。”

  哈姆博格这会也不废话了,拎着斧子按照毛八宝的要求,咔咔的冲着树干使劲。功夫不大,周围一圈的大树都被他砍出了一条逾尺深的口子,而每条口子都流出了血液一般的树汁,但能看出来颜色深浅不一,我们过来方向的一棵树上流出的树汁已经近似粉红色了,而偏西一棵树的树汁却已经浓郁的变成了暗红色。

  “走吧,这就是路标,那边一定有东西。”毛八宝伸手往西北方向一指,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这次的速度慢了很多,走出十多米的距离,毛八宝就会选一棵足够粗的树让哈姆博格砍。果然如他所料,越往里走,树汁的颜色越深,树干也越硬。二十多棵树砍过去之后,哈姆博格已经需要连砍三五下才能砍开一个半尺深的口子,那树汁的颜色也已经由暗红开始接近黑色了,而且越来越浓稠,整个树干犹如一管牙膏,缓慢的从破口里流出黑色的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的黑色膏体。

  毛八宝冲哈姆博格摆摆手,不让他再砍下去了了,他自己围着那棵流着黑色膏体的大树转了几圈,不停地上下左右四处打量,嘴里低声的念叨着什么,手上也在不停的掐算。

  我低声问哈姆博格“毛先生这是干嘛呢?”

  哈姆博格也压低声音回道“这里是极阴之地,但至阴之处必有至阳,就好像俗话说的毒蛇七步内必有救命草一样,那玩意就叫阴阳眼。毛先生这是在找阴阳眼的位置,找到之后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泄出一些阴气。不过可惜了,要是丘道长在这里,办些事会容易很多,他是正经道门出身,对这个熟悉。毛先生毕竟不是专攻这个的,只能变相的凭借鬼神之力来想办法。”

  我听完之后指了指哈姆博格“你师父不也是个道士?就没教给你点这个?”

  哈姆博格脸都不红一下,拍了拍自己胸前的小口袋“我师父就给了我个这玩意,别的时间都让我在药罐子里泡着了。他老人家说了,能活下来就不错,学啥学~~”

  我们俩正聊着,毛八宝那边有了动静。他伸手一招“小二哈,来。”

  “老子不小也不二~~”哈姆博格轻声嘟噜着,但还是乖乖拎着斧子走了过去。

  毛八宝指了一下身前两米的一棵树“砍它!用全力!”

  我看了看那棵树,跟之前的比起来算不上粗壮,要说有不同,那就是直,笔直笔直的,上下几乎一般粗,而且这树上没叶子,更像是棵死树。

  哈姆博格两腿岔开,双手把斧子斜举过肩,等我们俩退开几步之后,他吐气开声,嗨的一下劈了下去。看他这劲头,这棵树能直接一劈两半。

  可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哈姆博格斧头重重的落在树干上,没有像之前那样发出咔嚓一声,而是当啷一声脆响。哈姆博格丝毫没有准备,手里的斧子直接被磕飞了,自己空着手站在那里发呆。

  我和毛八宝楞了一下,快步走到跟前仔细看着。那树的树皮已经被削掉了一大块,但里面并不是白色的树干,也没流出任何颜色的液体,在那树干之下露出的,是一截灰白色的石柱!

  毛八宝直接把手电打开了,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截露在外面的石柱,石柱上刻着一些晦涩难懂的符咒。从笔画之间的连接能看得出,这是个不怎么熟练的人拿着刻刀一点点刻上去的。

  哈姆博格这会也缓过神来,凑在近前边看边评论“这脑袋瓜可以啊,把这石柱藏在树干里,一般人还真找不到。我说毛先生,这上面刻的是什么鬼符?我怎么看不明白?”

  毛八宝轻叹了一声“我也看不明白,只能看出这个是个封印咒和锁符,防止阴气外流外加锁住了什么机关,别的就不知道了。说实话,这会倒是挺想那个老牛鼻子了,他要在这,没准能有办法。”

  “嗨,不就是开个锁嘛,多大的事!你们闪开!”哈姆博格不屑一顾的说着,转身把斧子捡了回来。他把斧刃朝后斧背朝前,把斧子抡起来当锤子用,用足了力气,轰得一下砸在了石柱上,直接把石柱砸出一个坑,坑的周围满是裂痕。估计把那石柱放在这里的人,死也不会想到会有人这么破他的符咒,更不会想到会有哈姆博格这么个蛮力怪物。

  哈姆博格扔下斧子,冲着石柱上方哐当就是一脚。那石柱先挨了一斧子劈,又挨了一砸,现在根本受不住他这一脚,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连着那七八米高的树干一起倒在了一旁。

  “哎,我就说吧,一力降十会。没钥匙怕啥,把锁砸了呗~~~”哈姆博格正夸夸其谈。就在他身前五六米的地方,一丛灌木缓缓下落,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黝黑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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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北堂那边没停,比这边快那么几更。

  只是最近家里事情多,再加上临近收尾,卡文严重,所以更新时间都很晚了,见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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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我说些什么,毛八宝已经当先迈步跨进了这个散发着幽寒气息的洞口,我和哈姆博格没敢怠慢,紧跟着走了进去。哈姆博格嘴里叨咕着“这事真麻烦,有人先找到了这里。”

  脚掌一沾地,就能感觉到人工的痕迹更明显了,地面做过简单的硬化,伸手抠抠墙壁,也是坚硬的吓人,根本不像是仓促间挖好的,更像是为了久居此地专门精心修缮的。只是这洞里寒气森森,感觉气温都降低了几度,真是不知道什么人会选在这种地方开个洞府。

  顺着直路走了二十来米,前面是个急转弯加下坡,转过弯去之后,外面的亮光便丝毫都照射不进来了,只能凭借手里的手电筒来照明。走在前面的毛八宝似乎发现了什么,紧走几步到了墙边,摸索了几下之后,小心翼翼的点亮了一盏钉在墙上的油灯。

  拇指大小的橘黄色火苗一蹿起来,虽然光亮不大,但倒是驱散了不少这洞里的阴森,让人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又让我的心给提上去了。

  火苗亮了几秒钟后,一丝细细的火线顺着油灯慢慢的流了出来,沿着斜斜向下的洞壁一路下行,片刻之后点燃了第二盏油灯,然后是第三盏、第四盏~~~隔着五六米就有一盏油灯亮起来,我数到第二十盏便数不下去了,粗略的看过去,足有五六十盏不止!

  毛八宝轻叹道“设计这灯的人匠心独到,不管人品如何,这份聪明才智真的是没得说。”

  我也叹服的点头,这些油灯的设计巧妙的借助了地势,在墙壁上暗藏油槽,点一个便能亮一排。而只要在最上端这个油灯这里加一个切断油路的装置,便可把这一排灯都灭掉,真的可谓是巧夺天工的设计了。而这只不过是单单一个甬道便如此精巧,真的不知道进到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几个人感慨了一会,便开始继续迈步向前。有了灯光照亮,加上压抑不住的好奇心,感觉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一心想着去看看那甬道尽头会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这一走下去就没完了,甬道尽头一个急转,又是一条甬道,尽头急转,又是一条甬道。我们已经足足走了快一个小时,还是没看到尽头。

  转过一个弯,见又是一条甬道,哈姆博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说,这家伙是不是修路上瘾啊?这已经是第八条了,没事光走路玩了是吧?”

  毛八宝刚想说话,眉头突然皱了一下,转头问我“四老板,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我愣了一下,心想我都累的要吐舌头了,还感觉啥啊?不过毛八宝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我深吸一口气,眼睛微微闭起,静下心神一动不动。片刻之后,我感觉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突然凉了一下,一丝丝凉意如同水滴一样慢慢在皮肤上洇开,然后消失不见。

  “有风?”我猛地睁开眼看着毛八宝

  毛八宝用力的点点头“有风。”

  有风这两个字,在这地底下就意味着两个意思“前面有出口”或者“前面有很大的空间”。所以一听见“有风”这两个字,哈姆博格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可算到头了!老子非要看看那个这么喜欢修路的小子长的啥样!”话音未落,这家伙迈开长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我刚想赶上去,毛八宝伸手拉了我一下“四老板,前面要留神了,我老闻着有一丝血腥气。”我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把折扇扯出来握在了手里。到这种地方来,多一分小心总是没错的。

  又转过一道急弯,走过第九条甬道,终于看见了尽头。不过眼前的景象让我们三个都有点发呆。我本以为这尽头会是一道石门或者干脆是一个开口,可没想到是一道足有四五米高十米多宽的城墙!

  走近了才发现,这城墙也是泥夯成的,上面用线条勾勒出城砖的样子,最上面还有女墙、垛口等等。而在城墙的最中间,则是两扇足有三米高的红木大门,门上钉着密密麻麻的铜门钉。许是这地方远离地面空气稀薄,那门钉上铜锈并不明显,小部分还带着光亮。而之前油灯的火线在这里汇入左右两个火池,熊熊的火光显得这大门无比的庄严肃穆。

  “横九竖九,八十一颗铜门钉。这里面藏着个皇帝?”我扭头问毛八宝。

  毛八宝也发愣“生为阳,死为阴。奇为阳,偶为阴。如果是皇陵墓葬,应该是八行九列,偶数门钉才能叫鬼门,用于皇室墓地。可这是奇数钉,葬制不符啊。”

  “就是就是,哪个倒霉皇帝不葬在皇陵,要埋到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来?还是藏阴之地。”哈姆博格也跟着说道“我看啊,没准就是个乡野山大王,死了之后装个牛掰样子罢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藏阴之地?墓葬?既然我们能知道这里是藏阴之地,怕是别人也会知道,那把洞府建在这里,恐怕就不是墓葬这么简单了吧?”

  毛八宝的眉头挤成了个山字,一时低头不语,我明白他在想什么,如果真的如我所说,那这门后面的怕就不是个轻松的差事。

  哈姆博格不管不顾“管它呢!再厉害也挂了,还能翻了天不成?再说,只要是死了,那咱毛先生就有办法!对吧,毛先生?”

  毛八宝嘴角一咧,算是认可了他这说法。

  哈姆博格见我们俩都没反对,往两扇大门前一站,双手各按住一个硕大的门钉,左腿弓右腿蹬,胳膊上肌肉坟起,嘴里发出呀呀的吼声。随着他的不断发力,那不知多久没有被开启过的大门发出吱嘎一声,慢慢的移动了,一团团的灰尘从门轴和门框上不断掉落,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这门开的还有些仪式感。。

  哈姆博格憋得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跳,这才把大门推开了勉强能刚刚过一个人的缝隙。我凑过去一看,这门足有半尺多厚,赶上个菜墩子了都。这要是石门这么厚还能理解,木头做到这么厚,真的是不易。这也更是让我对里面的那位好奇心加重,设计精妙的油灯,雄壮的大门,高大的城墙,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人物?又是谁给他建造了这个地方?

  哈姆博格嘴上大大咧咧,行动上倒是十分谨慎。把斧子横着挡在自己身前,这才慢慢的蹭进了大门。我和毛八宝一前一后,手里握着折扇和符咒,跟在哈姆博格身后挤了进去。

  当我挤出门缝的时候,哈姆博格已经寻到了门后的一个火池,并把它点燃了。随着一个个火池的接连亮起,眼前的景象看的我和哈姆博格都有些失神。就连一贯见多识广的毛八宝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一切看起来特别的不真实,这不像一个陵墓,也不像一个所谓的洞府,而更像一个简化版本的地下皇城。

  我们三个站在台阶上,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石洞,在火光的映射下能勉强看到洞顶,而那已经是极高的地方,我毫不怀疑这是把附近某座山的山腹都掏空了才有这种效果。大约五六十米开外是一座大殿,雕栏玉砌,碧瓦朱檐。殿顶的飞檐上卧着珍禽异兽。虽然跟真正皇城里的没法比,但在这种地下洞穴里看起来,也是格外的有气势。大殿前面甚至还有一条玉带河和三座横跨河面的小拱桥。中间一座拱桥略大,桥面中间雕着飞龙,只有两侧留出台阶。桥栏杆上是凤凰盘绕,显得格外的威武气派。而两边的拱桥则略小,但即使是那小一号的拱桥,桥栏上同样雕刻精美,精工细作,一个个怪兽盘踞,气势十足。

  足足数百个火池一圈圈的把这大殿环绕其中,显得格外的庄严和肃穆。大殿两侧各有一座小一号的偏殿,由于那边光线不足,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而在大殿后面,隐约还能看见有房舍的檐角,可见这地底远不止这几座建筑,而是一项堪称浩大的地下工程。

  我们三人缓步走下台阶,地面全是方砖铺成,砖面之间严丝合缝。毛八宝走了几步,突然蹲下用手指指节轻敲之下,砖面发出清脆的铛声。毛八宝抬头说道“这虽然不是皇城用的金砖,但工艺也是不得了的,建这个地方的人,已经不是普通富贵了,不敢说富可敌国,也至少得是王侯将相。还得能调的动几万人忙上数年,才能有点成果。”

  “我越来越好奇这里的主人是谁了。”哈姆博格舔了舔嘴唇,又紧了紧手里的斧子,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就在他刚刚踏上中间拱桥的下一刻,两边的偏殿里突然发出声响,沉重但整齐的脚步声同时从两侧偏殿传来,整齐的让我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随之颤动。随之响起的还有哗啦啦的钢铁碰撞的声音,就像电视剧里古代武士走起路来的甲胄声响。

  我们三个人同时停了下来,向两侧偏殿张望着。两侧偏殿门口各出现了一个人影,片刻之后,他们的身后开始不断出现人影,四个一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每队都足有上百人,他们迈着齐整的步伐向我们走过来,之前那脚步声和甲胄声正是从他们身上传来。

  这是两队士兵!两队手握兵器身穿铠甲的士兵!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我也渐渐看清了他们的衣着,每个人都披甲持锐,胸前两个圆形护心镜,下摆都有战裙,手里拿着一种刀柄和刀刃都极长的刀,头上是圆形战盔,把整个头脸包的严严实实。领头的两人头上戴着尖顶战盔,腰间配着三尺长的佩刀,显示出他们军官的身份。唯一有些不妥,就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体行动都显得非常僵硬,似乎每走一步都非常费力。

  但在这幽深的地下,空无一人的地宫,突然出现这么两支数百人的队伍,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已经足够震撼。而更震撼的是那领头的军官在距离我十米左右停下的一刻,我能清楚的看见被头盔包裹的连一丝血肉都没有的骷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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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刚刚发更才发现帖子最前面被加了一行红字~~~

  汗~~现在说点什么感言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对不起涯叔,我不是故意的。。。。。

  感谢大家支持~~~感谢涯叔~~~
  两百多名僵尸士兵在距离我们三人十来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如同它们出现之前一样,一丝声音都不再发出,就那么如雕像一般站着,只是那冲天而起的阴寒气息,却让我们三个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这是什么?阴兵?”我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转头看向毛八宝。

  毛八宝轻轻摇头“阴兵是人死后的魂魄所化,这些还都是尸体,应该叫僵尸兵。它们体内魂魄凝结不散,所以才能如此听命。看起来这是个对魂魄极有造诣的高人造出的一支军队。”

  “造出的僵尸军队?”我皱起了眉头,这几百人看起来军容整肃,生前也不像是一般人,要把他们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怕不会是个轻松的差事。

  毛八宝继续说道“活着的时候选死士,用大法力把他们的魂魄禁锢在身体内。再让他们穿上刻着符咒的盔甲,然后把他们活活禁锢到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饿死。这样层层禁锢之下,人死之后魂魄无法脱出,只有被困在体内,当时的施法者再通过盔甲上的符咒纹路来施加一些手段,很容易就可以控制了他们。这样的死士生前执念就强烈,死后更是不怕疼痛,百分百听命,断了胳膊大腿也敢和你硬碰硬的玩命,战力可怕的很。能一口气造出这样一支军队,真的是大手笔了。”

  “能看出他们是什么朝代的么?”我又问道

  毛八宝点点头“刃三柄四底有钻,这和唐刀四制中的陌刀描述相仿,加上身披明光铠,这套打扮八成是唐军了。而且陌刀军在唐军序列中也算精锐,可以理解为特种兵,一直以来数量也不是特别多,所以这支队伍应该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唐军?唐朝?”哈姆博格突然低呼一声“那个那个~~谁谁谁,不就是唐朝的什么玩意国师?”

  “赵归真?!”说出这三个字,我都觉得自己后脊梁有点发凉。这人太过神秘莫测,之前已经有两个魂魄逃了,现在要是再从这里碰见他,那还真是个麻烦事。

  “先撤?”我迅速的用眼神撇着哈姆博格和毛八宝,他俩同时微微点头,三个人开始蹑手蹑脚的往大门位置蹭去。二三十米说远不远,可这群陌刀军要是一起来个投掷,我们三个得死的多惨?

  幸好那群陌刀军都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我们三人退开了十多米。我慢慢的扭头看了看,距离大门已经不远了,悄声说道“再退二十步,咱三个就开始转身跑。”

  哈姆博格眼睛盯着陌刀军,嘴里低声说道“你们俩先出,我最后,万一他们有点动静,也伤不到我。”

  还没等我们商量完,那大门突然动了。随着门轴发出的嘎嘎声,那两扇半尺多厚的木门硬生生在我们眼前关了个严丝合缝!哈姆博格顾不上眼前的陌刀军,身子一拧,迈步蹿出,挥着手里的大斧子就砍了上去,铛的一声脆响,他全力挥出的斧子只在那巨大的木门上留下了一条白印。

  哈姆博格正想举起斧子再砍,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既然来了,就别这么着急走嘛。”

  我们三个人同时回头看去,就在那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见我们三个回头看他,继续说道“我这里难得来个客人,就当陪我聊聊天了。”

  随着他的话音,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两百多陌刀军就哗啦啦的动了起来,左右站成两列,在我们和那人之间形成了一条通道。我和毛八宝对视了一眼,正在想怎么办的时候,那陌刀军突然同时把手里的陌刀往地上一顿,发出咔的一声巨响,吓得我一哆嗦,看来这是不去都不行了。

  我一咬牙,迈步走了过去。说实话,身边两侧都是持刀披甲的僵尸士兵,在它们中间走过去的心理压力还是蛮大的,尽管它们都已经变成了枯骨,可我还是感觉那眼窝里面有一道道的目光射出来照在我身上,似乎它们一个个的都在怒目瞪着我们几个不速之客。我回头瞥了一眼毛八宝和哈姆博格,他俩同样面皮紧绷着,看起来有这种感觉不止我这一个。

  离得近了,大殿门前那人的样子渐渐看的清楚了。他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材健硕,笑眯眯的圆脸,眼睛不大但是有神。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上面用金线绣着龙纹,竟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龙袍。脚下是跟衣服配套的黑色带金丝龙纹的靴子,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他头上的发髻,他挽的是一个道士的太极髻。

  我走到他跟前两三米处站定,上下打量了几眼,开口问道“你是赵归真?”

  我话音未落,旁边的四名陌刀军军士又是猛地把手里的陌刀顿地,显然是对我这称呼不满。

  那人笑着摆摆手“许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一般他们都称呼我为归真上师。不过三位都是熟人了,倒也不用拘泥那些俗礼。”说到这里,赵归真身子一侧,往大殿里面一伸手“请吧,看看我这归真宫。”

  赵归真头前领路,我们三个人在七八个陌刀军的“簇拥”下也迈步进了这归真宫的大殿。进去的第一感觉就是大,但没有很雄伟壮阔的感觉,就是特别冷清空旷的那种大。大殿里光线阴暗,没有外面那火池遍布的气势,反到有一种格外幽深静谧的感觉。

  大殿中央偏后的地方有一张高背椅,打眼一看倒像是皇帝的龙椅,再配合他这身黑蟒袍,看起来倒是蛮搭配。我心里嗤笑了一下,这家伙仗着有点能耐,躲在这地底下当皇帝,到还真是应了那土皇帝的名号。他这虽然看着挺庞大一地宫,其实活也活在这里,死也死在这里,倒是也算不上浪费。

  我一边恶意的想着,一边就跟着那黑蟒赵归真走到了大殿的龙椅附近。也是到现在,我才发现在龙椅的下垂手还放着八张太师椅。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坐上那张龙椅,而是在右手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下垂手的三把椅子“你们三位随便坐吧,反正其中两把也没主了。”

  我听他这说法,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想给那俩赵归真报仇吧?直接划下道来,就说怎么办。”

  我刚说完这话,身后过来了六个陌刀军,在我们三个身后各站了两个,手里的陌刀几乎要顶到我后心了。哈姆博格哼了一声,噌的一下就把斧子拎了起来,毛八宝也不动声色的把几张符咒捏在手里,冷眼看着赵归真。

  赵归真楞了一下,苦笑着摆摆手,让那六名陌刀军退到一边,然后才开口说道“几位,这可不是我请你们来的。我只是看三位到了这里,然后我们之间还有些渊源,所以请三位坐下聊几句。”

  毛八宝伸手拍拍我肩膀,让我坐下,然后对着赵归真微微一点头“那想聊什么呢?”

  赵归真微微一笑“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那两个是自己修行不到,栽了也就栽了。如果几位觉得可以,那这事就此翻过。代价嘛,很小。各位对我这个小地方保密就好了。而且从此以后请几位高抬贵手,不要再追查有关我赵归真的任何消息。”

  “就这么简单?”哈姆博格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和毛八宝也略带吃惊的对视了一眼,我们几乎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了,这位第三个出现的黑蟒赵归真,就这么轻飘飘的把我们放过了?

  “就这么简单。”黑蟒赵归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只要三位同意,我马上就打开大门,礼送三位出去。”说着,他伸手在椅子扶手上什么地方按了一下,远处那两扇大门发出嘎吱吱的声音,缓缓的打开了一米多的一条缝隙。那赵归真又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空白符咒放在眼前的茶几上“三位只要在这三张符纸上留下姓名和生辰八字,便可离去。”

  我眼睛看向毛八宝,他微微点头“某些道宗是有这个说法,把名字和生辰八字、发誓的内容写好,然后烧给鬼神,如果不能做到,自有鬼神找上门。”

  “嘿嘿,老子到想看看,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八仙饭店找麻烦。”哈姆博格笑嘻嘻的拿过一张符咒,又要过一支笔,就要往上写。

  我伸手拦住哈姆博格,抬头看向赵归真“这个条件没问题,可我还想多问几个问题。”

  赵归真笑眯眯的看着我“四老板请讲,能回答的我都回答。”

  “你知道我是谁?”我楞了一下

  赵归真还是笑“这都不是什么大秘密。这个不算是问题吧?”

  我点点头“好吧。那我先问第一个,这柳树沟的柳树,是你所栽所种的?”

  赵归真摇了摇头“这地方是天地至阴所在,那些柳树算是循阴而生。当年乱兵之后,我便寻到了这里。发现了那片柳树之后,我便在柳林里建了地宫。后来地宫完工,我怕太过招眼,便把那些柳树毁了。”

  “那柳树沟的村民呢?当时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吧?”我又问道

  赵归真一笑“当时还是有几百名村民的,加上我带来的道徒和亲兵,也足有两三万之多。”

  “那他们人呢?”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都死了,被我征来修了这地宫。” 赵归真一脸无所谓“四老板不会以为当时人命多金贵吧?我把自己的亲兵都变成了僵尸,更何况素不相识征来的贱民?再说,我这地宫修了几百上千年,四老板难道觉得我会给他们每个人续命到这么长久?”

  我默然的点点头,他这话说的倒也通顺,至少解开了为什么柳树沟没有历史的原因。现在想来,如果当初不是那胆小的县官,怕是这柳树沟三个字都传不下来。

  “好,最后一个问题。”我深吸了一口气,指着九张椅子问道“这里有九个人的位置,加上你,我们已经见过三个赵归真了。我就想问一下,另外的六位是谁?他们是不是也叫赵归真?”
  今天发更有点晚了~~对不住大家~~~

  所谓收尾,其实还有三五十万字吧,大概占到预估字数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由赵归真引发的种种,都会有个大概的交代。再就是对几个人物可能会有番外专门交代,比如毛八宝、比如孔小姐~~~不过目前都是暂定~~

  主要是故事线越抻越长,字数越来越多,对于我这个新手来说把控起来的难度也越来越大,有些小故事回头看看其实自己也不满意,如果有机会,还是想做一版精校版出来。

  大神不是一步练成的,慢慢来吧,争取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收掉,然后放空一下自己,再设计一个更好的故事出来~~没准是《八仙饭店II》也说不定~~

  好啦,今天废话多了些,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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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蟒赵归真愣了一会,这才字斟句酌的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不能说太多。我只是个看门人,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赵归真是一个秘密,一个天地间的大秘密。赵归真能让你们死,赵归真也能让你们活,但现在,赵归真需要的是和平。所以我现在给你们的建议,就是尽快离开这里,把赵归真这三个字忘掉。”

  他一口一个赵归真,好像是再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语气中虽然自傲满满,但又让我感觉怪怪的。

  哈姆博格哼了一声“让我们死就死,让我们活就活,口气倒是不小。”

  赵归真笑了笑“我只是个普通人,除了活的比一般人长点之外,别的一无是处。你们爱信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他虽然面色和善的这样说,但我能清楚的听见身后陌刀军士兵们手指攥紧陌刀刀柄发出的咔咔声。

  我用眼神制止了哈姆博格的进一步动作,转向赵归真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丘道长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怕你们怕成那样?”

  赵归真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说“那只是当初的一个误会,不过既然答应我们就此两清,那这事也就此揭过不再提了。至于为什么会怕,我不知道,四老板更应该去问道长才对。”说到这里,他抬眼看着我“四老板,还有什么问题么?”

  还没等我回答,毛八宝突然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恕我们这次冒昧了,就此别过。”说着,他就拉着我的手快步往外走,哈姆博格不明就里,一看我们俩走,他也急匆匆的跟在了后面。

  眼看就要走出大殿,赵归真在身后高声喊道“几位,你们不把这个符咒写完么?”

  毛八宝骤然停步,转身看着手里拿着空白符纸一脸笑容的赵归真,满脸愧疚的说道“现在我们三个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其他的请容稍候。”

  赵归真的声音依然柔和,但说出的话已经带了几分硬气“可我记得之前说过,三位签了这个东西才能出门啊。”

  毛八宝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这东西到底有多大效力,怕是你我都清楚吧?一定要这么执着么?”

  赵归真点点头“如果我说一定呢?”随着他的话音,数百陌刀军同时跨前一步,脚掌重重的踏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

  毛八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从怀里掏出一叠符咒拿在手上“真的要这样么?似乎大家都讨不了好吧?”

  赵归真的眉头皱了皱“毛先生,你真当我没有底牌把你们留下嘛?”

  毛八宝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笑容,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我把这个也拿出来呢?份量够不够?”说着,他把手再次缓缓插入怀中,扯出两张符咒。但这次他没有完全拿出来,只露出了符咒的一个角,一黑一金,两张符咒,两个角。

  赵归真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死死的盯着毛八宝手里的符咒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毛先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毛八宝把两张符咒塞了回去 “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赵归真听了这话,没有再言语。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大殿深处慢慢踱去。

  我见他走远了,又看看两侧一动不动的陌刀军和依然洞开的大门,试探性的向门口走了两步,见陌刀军士兵一动不动,立马撒腿就往门口跑。哈姆博格和毛八宝也一个比一个快,三个人火烧屁股一样的往大门外窜。

  跑在最后的毛八宝刚出大门,那两扇木门便轰得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把里面的世界重新封闭了起来。我们三个回头瞥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往外跑,直到一口气跑到地面上才算停了下来,也不管那烂叶子发出的腐臭味道,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咱这趟到底图啥来的呢~~~那两队兵太吓人了~~”哈姆博格把领口一扯,索性躺在了地上。

  我从已经汗湿的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已经弯成45度的烟叼在嘴里,有点哆嗦的点着,狠狠地抽了一口,这才问毛八宝“毛先生,你最后掏出来的是啥玩意啊?直接把那家伙镇了。”

  毛八宝这会正咕咚咕咚喝水,听我问话,他把水壶放下,手背抹了一下嘴说道“这个不重要了,咱真的有急事,得赶紧回去。”

  “咋啦?”我和哈姆博格同时问道

  毛八宝语气沉重“丁家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早在刘庄镇的时候,毛八宝为了以防万一,就在丁阿姨身上放了几张符咒,其中一张就是专门看住她的魂魄的,现在毛八宝这么一说,八成是那符咒起了作用。

  “有人捣乱?”哈姆博格的第一反应和我一样,就是有外人。

  毛八宝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上面的朱砂印记已经变的非常浅了。他缓缓说道“这张符咒和她身上那张是一对,朱砂变浅,说明她是自身衰竭,和外力无关。”

  “还能支撑多久?”我紧紧盯着毛八宝

  毛八宝轻叹一声“说不好,快了也许今晚,慢了也就这三五天。”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们一早出门,中午进洞,这会已经是快晚上了。要回去得抓紧了!

  当下三个人便不再多说,爬起来就往村里走。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树林里的光线更是阴暗,再加上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我的肚子已经咕噜噜的叫唤了,不过这会顾不上它,我只想赶紧回到那个小学校边上的板房里,再看丁阿姨一眼。

  树林里各种树枝树根盘枝错节,加上天色渐黑,我几乎是一路摔着跟头出了树林。紧接着就是一路小跑的往回赶,硬生生把哈姆博格都甩在了身后,在工人们异样的目光下冲回了工地,到了板房跟前。

  刚想进门,正好周岚端着盆水往外走,我把路让开,同时用眼神往里面示意了一下。周岚咬了咬嘴唇,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一低头端着盆走了。

  看她这副样子,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沉,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伸手敲了敲门,等里面丁宁说了声请进,我才推门迈步进去。

  丁阿姨这会正靠坐在床上,丁宁则用毛巾轻轻的给她擦着手。这种情况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丁阿姨是个很要强的人,只要自己能动,绝对不会麻烦别人。偶尔发病难受的时候,会让丁宁帮她揉脚洗脚,但擦手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

  见我进来,丁阿姨冲我一笑“小夏回来了啊,玩的怎么样?吃饭没?”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轻声问道“没想到能出去一天,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丁阿姨的脸上挂着笑容“还是那样吧,我现在啊,也没啥心愿了,活一天算一天,能看见学校盖起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会正好周岚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我接过丁宁手里的毛巾,在水盆里涮了涮,拧干之后帮丁阿姨擦着手“您可别这么说,好不容易回来了,也看见学校起来了,怎么不得多看看多呆呆啊。”

  丁阿姨看着我就笑“你也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说这种话?我自己身体什么样,我自己有数。”

  她这话说的我没法接,当下也不吭声,就低头给她仔仔细细的擦着,手心手背甚至每根手指都擦到了。丁宁在身边轻声说“夏哥,我跟我妈商量了,要是我妈~~~我也不出去了,留在这里教孩子。”

  “嗯?”我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丁宁“你~~~”话刚开了个头,我就说不下去了,丁阿姨也是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做支教,现在丁宁要继续她的心愿,我该怎么说?说不值得?还是告诉她北坡下面还有个大妖怪,你不能留下?

  正在这时,毛八宝和哈姆博格也进了板房,俩人进来嘻嘻哈哈的陪着丁阿姨说了几句,然后就冲我猛使眼色。我会意的轻轻点头,把丁阿姨的手塞进被子里,嘱咐她好好休息,起身跟着毛八宝两人出了板房。出乎我意料的是,周岚也施施然的跟了出来。

  来到一片石堆旁边,四个人各自捡了块石头坐下。我率先开了口“毛先生,符纸也看了,真人也看了,现在什么情况?”

  毛八宝开口说道“四老板,她现在身虚体弱,加上之前那个化名刘院长的赵归真对她也施过法,魂魄多少有些损伤。这要是平常人也就没事了,可是她现在这个状况~~~~要是想想办法,应该还能给她续几天。只是那代价~~”

  我一咬牙“代价不重要,老太太都这样了还想着山里的孩子,咱也不能太小气了。逆天改命的事咱办不出来,可至少也能让她撑到亲眼看见新学校起来吧?”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有数了。好人既然不长命,那就帮她走好最后一程。”毛八宝用力点了一下头“只是这事,少不了还得麻烦你一下。”

  “有事尽管说,只要有办法,我随便你支使。”我很随意的一摆手,算是放了权。

  毛八宝点头“好,我今晚准备一下,如果需要什么,我随时跟你们打招呼。”

  我刚想开口说话,周岚轻声说道“我周家也有些办法,可以一起帮忙。不过~~~”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我“四老板,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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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周岚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她自顾自的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回头冲我笑“很久没看见过星星了吧?”

  我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天上繁星点点,竟是别有一番滋味。我慢慢坐在她身边,轻叹一声“是啊,不说污染不污染,多久没有抬起头来看看天了啊。”

  周岚冲我一笑,把手伸出来放在我眼前。我愣了一下“干嘛?”

  “拿根烟抽。”

  我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放在她手里“没想到你还抽烟。”

  周岚点着一根烟,轻轻的吸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吐出烟雾,眼睛没有看我,轻声说道“心烦的时候会抽一根。”

  “嗯?这会你心烦?”我一边点烟一边问她

  周岚没有回答我,抬头看着天上善良的星星问道“在你眼里,周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没等我回答,她自己自言自语“我知道,在你眼里,周家伤害了你的朋友和家人,是十恶不赦的,必须要灭族才能平息你的怒火。可对我来说,周家那真的就是我的家,虽然这回忆不怎么美好。”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着我“你还记得我爸嘛?”

  我苦笑着点点头,哪能忘啊,那老头都把我逼到阴曹地府了,还间接害死了宝木,这对于八仙饭店都是极其严重的伤害。

  周岚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嘴角往上勾了勾,轻声说道“其实与其说父亲,还不如说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或者搭档更合适一点。从我出生之后,我就一直跟着妈妈一起,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后来,我成了周家对外的代言人之后,才有一个人把他带到我面前,说这是我的父亲,还拿出我刚出生时候的全家照给我看。所以他就成了我的父亲咯~~不过也只是个称呼而已,我从没把他当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似乎也没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直到他那次死,我心里才那么难受了一下下。”

  她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淡然,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没有打断她,或者说没忍心打断她,而是又抽出一根烟递给她“你妈妈呢?她没出来告诉你嘛?”

  周岚接过烟续上,低声说道“自从我十岁的时候被选中成为下任代言人,就没有再见过她。所以,我现在特别珍惜和丁阿姨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没伺候过我妈,现在就把她当我妈来伺候一回。”

  “额~~你为什么会当这个什么代言人?”我给自己也点起了第二根烟。

  周岚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讲过的周家五圣么?”

  “嗯。”我点点头

  周岚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星空“自从周秉文叛出周家改姓吴之后,他哥哥周秉礼跟另外三家也渐渐疏远,大家都知道他明里暗里的给了他弟弟不少帮助,只是那时候周家分崩离析,谁都不想多事罢了。后来也许是觉得总这样也不好,便从周家的其他旁支中选出合适的人来做这个所谓的代言人,说起来也许好听,其实就是帮着传个话,再从外面背个锅。”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着我“就像我和你们八仙饭店,无冤无仇的,如果不是祖上那些老家伙们惹的祸,我才不去背这锅。”

  我看着她没吭声,多少有点不忍心对眼前这个一脸幽怨的女人吐槽。

  周岚依然在自顾自的说着“其实呢,我也算是比较不错了,他们有什么吩咐,我就去照办,还利用自己的能力把事情做的更好。我心里其实是希望我对他们好一些,他们就能对我妈妈好一些。可也是这种认真,让我越来越觉得周家这些人和之前比起来,变化有些太大了。”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肘支在身后,把腿伸开,近乎半躺的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之前的周家,虽然做事也是亦正亦邪,内部也分帮结派,但总的来说大家在面上还是过得去的,有周秉文周秉礼哥俩的事情在先,大家都还算小心翼翼的在维持着这个大家族的脸面。可我却发现,这百年以来,周家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偏阴暗和狠辣。”

  “百年?”我疑惑的看了一眼周岚

  周岚扑哧一笑“别误会,我可不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一次很巧合的时候,我在一个旧宅子里翻到了一位周家先人的笔记,上面写着他的一些疑惑。比如之前一些相对保守的周家人遭遇了各种各样离奇的事情,而下场却只有一个,就是死。留下来慢慢掌权的,都是些行事激进而狠辣的人。他怀疑有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事情,所以把他认为离奇的事情都记了下来。我当时看到这本笔记之后,还是有些震惊的,后来出于好奇心查了这位记下笔记的先人,没想到他也是因为意外身亡了。如果说是党同伐异,我到没什么,古来有之,但这事已经牵扯到了有人暗中掌控周家,我便格外上心,一有机会便会找一些古籍资料来翻看,看能不能证明那位先人的推论。”

  “后来呢?有结果了么?”

  周岚苦笑了一下“要说准确的结果,那肯定是没有。不过我也查到了一些端倪,周家真正在背后主事的是三位长老,分别代表了当时的三圣。这个都是三族自己选的,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制衡和限制。可我却发现他们三位之间合作的情形更多,而且连续数任都是如此。我倒不是盼着周家内部不合,但这种绵延数代而且三长老都换了十多任了,还能这样,那就多多少少有些奇怪。后来我翻了一些类似起居注的老书,发现就在那本阴谋论笔记写成前的数年,时任三位长老都陆续生过一场大病,病愈之后,几位长老变的无比团结,而他们的行事风格也越来越狠辣了。”

  “一个古老家族,内部突生异变,做出了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其实他们本身是善良的,是不想为恶的,是这个意思么?”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在我看来,周岚跟我说这些,就是想给周家洗白。

  出乎我意料的,周岚一脸的无所谓“四老板随便,你愿意继续找出周家人一个个杀光我也没意见。”

  “那你给我说这些?”我盯着周岚问道

  周岚根本没看我,直接躺在了地上,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说出来轻松了很多啊。而且我也累了,不想再折腾了。把这些都告诉你,你自己去做判断,我不想再去管了。”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岚扭头一笑“我也准备留下来了啊。什么周家吴家,什么八仙饭店,统统不去管了。”

  她这话说的我一惊“你可是答应帮我找龙鳞书的。”

  周岚冲我做了个鬼脸“每次有点事,你们防我比防贼还严。我如果不跟着你,你反而更轻松吧?”

  我苦笑着摇摇头“不愧是被周家选出来的人,果然心思细腻。不过,你的秘密任务也放弃了?”

  周岚楞了一下“你看出来了?”

  我把第三根烟塞进嘴里点着,然后把烟盒直接扔给了周岚“我要是太笨,怎么好意思做周小姐的死对头?你说被周家逐出,可这一路以来,除了周大小姐你之外,其他的周家人连根毛都没见到。不过你倒是也没别的小动作,所以我合计应该是你自己有什么事,而不是周家派你来的。”

  周岚竖了个大拇指“四老板也是心细。这事确实是我自己的私人行为,我也确实离开了周家,只是没有我说的那么激烈而已。”

  “那你到八仙饭店,还要跟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疑惑不解的问道

  周岚顿了顿才说“我怀疑一个据说已经死了的人并没有死~~可跟在你身边这么久,却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所以也许他真的死了吧,只是我自己多想。”

  我被她说的发懵“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死了没死的?”

  周岚笑了“行了,我自己瞎想的。说点正事吧,我这有个之前从周家拿出来的符阵图,稍微改动一下,应该可以帮到毛先生,给丁阿姨续上几天命。”
  今天又略晚了一丢丢~~

  刚才不小心睡着了,这会精神多了,继续去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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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毛八宝在一个远离工地的板房里放下了第一张符咒,他按照周岚给的阵图布置出了一个阵法。按照周岚所说,这阵图是个聚阴阵,发动起来可以吸引周围的魂魄,原本是拿来给周家某些人练术法用的,现在正好给丁阿姨用上了。

  毛八宝按照阵图的位置摆放完符咒之后,找哈姆博格要了一把匕首,在符阵中间刨了一个小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灰色半透明的水晶一样的东西用力摁了进去,只留下一半露在外面。

  “这是魂晶?”周岚略带吃惊的问了一句

  毛八宝微微一笑“两边走的人,搞个这个还不算难。怎么,你没见过?”

  周岚摇摇头“没见过这么大的,之前见过一两块小指肚大小的。”

  毛八宝一脸自得的没再说话,我赶紧把手上的热茶递了上去“毛先生,怎么样?”

  毛八宝轻轻酌了一口茶水,声音中带着些疲惫说道“我改了一下阵图,这魂晶现在是阵眼,只有通过它才能将引来的魂魄用于丁家老太太。不过这魂晶每隔一两天就要换一块,它要是完了,那丁家老太太也就完了。而且那丁家老太太现在神虚体弱,我怕就算这么个弄法,也撑不了几天了。”

  我点点头“尽人事,听天命。能让她看到这学校用起来,也算是了了她最大的一桩心愿。”

  毛八宝也点点头“等这丁家老太太临走那天,我亲自下去一趟,给她好好安排安排。”

  当下我们几个人都没再多说,趁着人都在排了个班,让这小板房里保证24小时都能有人看着。

  就这样过了足足一个礼拜,拳头大的魂晶换了三块,丁阿姨已经瘦的形销骨立,要强的她也只能靠着轮椅进出。那几乎每天都有一个新变化的工地成了她最大的精神支柱,每天都要丁宁推着她过去看,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得让人劝着才肯回去休息。

  一开始工地上还都是些水泥沙子,外面看看也就算了。自从楼体起来之后,丁阿姨更不愿意回板房了,这个房间里呆一会,那个房间里转一圈,满眼都是浓浓的眷恋。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私底下拉着韩工和丁宁碰了一次头,一是嘱咐韩工,这工程眼看着快收了,一定注意质量和细节。二来让丁宁一定照看好老太太,她身体不好要多休息,不能老由着她的性子,这学校眼看就要重新起来了,别弄到最后老太太反而起不来了。

  说完这事,我溜溜达达的回了放着符阵的小板房。刚到门口,哈姆博格就透过小窗户冲我打招呼“四老板来的够早的啊。”

  我推门进去,把手里拎的饭盒递给他“今儿菜不错,直接帮你打出来了。”

  哈姆博格接过饭盒,凑在小桌旁边就开吃,我则看着那有些黯淡的魂晶发呆,半自言自语的说道“哎,明天就又该换魂晶了。这丁阿姨还能撑到再换一次魂晶么?”

  哈姆博格心大,把半根鸡腿直接塞进了嘴里,嘴巴动了几下之后,一根完整的鸡腿骨被他吐到了盘子里,这才对我说“四老板,你想的太多了。生死那是老天爷定的,咱能给她硬拖这些天已经算是逆天行事了。你说你要是不管她,这老太太早就走了,别说看见新学校,连这山沟沟都进不来。”

  见我默然不语,哈姆博格接着说道“她现在天天疼的都下不了床,也就是这个学校还能给她撑着。等学校盖好了一剪彩,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你再看丁老太太~~难说咯~~但要真这么走了,不是坏事,总强过那些被人坑了害了的怨魂厉鬼不是?”

  我默默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他这番歪理。停了一会,见哈姆博格吃饱喝足再收拾碗筷,我问了他一句“我说,是不是任何逆天而行的事情都要付出代价?”

  哈姆博格一边收拾一边回答“那是肯定啊,你定好一事,有人给你捣乱,你恼不恼?老天爷那是一样的。你都惹人家不高兴了,还不让人家发个牢骚?”

  我被他这比方逗笑了“也是,不过像你们这种人,代价是什么?”

  听到我问这个问题,哈姆博格不吭声了,不知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起身拎着他的空饭盒就往外走。我抬手喊他“哎~没聊完呢,走什么走~~”

  哈姆博格停了一下,转头对我说“四老板,我都在这里守一天了,好歹休息一下嘛~~”

  他话音还没落下,眼前的房门突然横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板房的墙壁上。如果不是我喊了哈姆博格那一声,那门怕是就要砸在他身上。还没等我们俩缓过神来,一个人影冲着哈姆博格就扑了过来。哈姆博格反应不及,被那人影一下撞倒在地。

  我慌忙过去扶他,等我们俩站起身来,才发现哈姆博格怀里的那个人,竟然是丘老道!

  此时的丘老道脸色蜡黄,两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哈姆博格怀里。我伸手一扶他,发现他双手双脚都被人用塑料扎带捆了起来,动弹不得。他的拂尘和葫芦被人恶作剧一般绑在了他的腰上,就像个人偶娃娃的道具。说的直白点,丘老道是如同一件行李一样被人扔进来的。

  我刚发现丘老道手上的扎带,门口便又闪现出了一个人影,还没等我开口,那人影先说话了“夏老板,又见面了啊。”

  我眯了眯眼睛,终于认出了这来人是谁,正是当初在二手车市场低价卖给我那辆GL8的那个姓梁的女人!

  我站起身,指着丘老道沉声问道“梁总?这是怎么回事?我朋友怎么了?”

  梁总笑了“那真是凑巧,还真是你朋友啊?我在路上遇到的,正想问问你们认识不认识呢。”

  我压根就不信她嘴里说出的这番话,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梁总笑得花枝乱颤“我说夏老板,你还真以为那GL8那么便宜给你,就是为了交个朋友?”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然便宜不能乱沾啊。既然这样,那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什么意思?”

  梁总不笑了“其实呢,要问什么意思,得问问你这朋友什么意思。几次三番和我过不去。如果不是在你们身上发现了和他近似的气息,我也不会把那辆GL8转给你。不过也是阴差阳错,在来找你们的路上我碰见了他,所以直接把他也带来了,让你们一起聚聚,大家凑一起上路也热闹!”

  我倒没有被她的恐吓吓住,而是听到了她说的“几次三番”几个字。丘老道这人高深的很,也聪明的很。对方比他弱,他早就不屑一顾了,如果一旦发现对手不是他能对付的,那也早早的躲开。就好像他跟毛八宝一样,虽然各种口角拌嘴不断,可没见他真的什么时候出手去抢毛八宝的五楼宝座。而值得丘老道用上几次三番这种手段的,就我所知,似乎只有一个人。

  我抬手指了指梁总“你这么一说,我到是知道你是谁了。你不姓梁吧?”

  梁总楞了一下,转瞬又挂上了微笑“那你说说看,我是谁?”

  我嘴角撇了撇,做了个算是笑的表情“你姓赵,你叫赵归真!”

  那女人被我一口叫破真名,脸上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就更省事了,今天一个都别走了!”

  “你想得美!”在一旁静候多时的哈姆博格猛然间一声怒吼,身体弹出,挥拳就向赵归真砸去。

  这个赵归真虽然一副女人模样,但动起手来毫不含糊。一伸左手就硬生生挡住了哈姆博格的大拳头,身体连动都没动。还没等哈姆博格反应过来,一记撩腿重重的踢在哈姆博格的小腹,直接把他踹到了板房的墙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把整个板房都震得颤了一颤。

  哈姆博格慢慢站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肚子,冲那女版的赵归真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有日子没人把我打疼了,你可以。”

  那赵归真很是妩媚的一笑“这还没用力气呢。”

  哈姆博格瞥了一眼我和地上的符阵,冲着门外一歪头“里面太小,咱外面练练?”

  赵归真没吭声,转身就走出了板房。哈姆博格跟在她走面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张嘴没发声的冲我说了“毛八宝”三个字。他这动作看得我心里一咯噔,知道这次准没好事。丘老道都被制住了,更何况一个哈姆博格?

  眼看着他俩一前一后走出板房,我马上掏出手机给毛八宝发信息,就几个字“速来板房救命!”,然后解开丘老道,直接拿起一瓶矿泉水就往他脸上浇,这会顾不上什么了,先给弄醒了再说吧。

  等我把两瓶矿泉水都浇在丘老道脸上之后,我已经听见了好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急急忙忙扑到门口借着月光往外看。哈姆博格两人已经在了三五十米外的一处空地上打做了一团。地上散乱的扔着几柄斧子和长刀,估计都是被对方打落的。而其中一柄长刀竟然被砸成了接近90度,更是看的我心惊胆战。

  就在这片刻功夫,两个人已经分出了胜负。赵归真一脚踹在哈姆博格胸口,随后迅速前冲,膝盖、手肘连续打在哈姆博格身上。一瞬间的功夫,竟然打出了数十下之多。等哈姆博格落地的时候,已经直接失去了知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那赵归真竟然连头发都没怎么乱!

  我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就砸向了赵归真,本想着她稍微一躲,我就能冲过去先护住哈姆博格。没想到她不闪不避,抬手就是一拳,那巴掌大小的石块瞬间被她打成了石沫子。

  赵归真看着发愣的我,冷笑一声“别着急,我先送他走,下一个就送你!”说话间,抬起脚掌,那高跟鞋的鞋跟如同匕首一般冲着哈姆博格的脑袋就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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