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的路上,一辆GL8里塞的满满当当,可就是没人说话。我默不做声的开着车,毛八宝和孔小姐一人一边闭目养神,哈姆博格干脆搂着丘老道在后座打起了呼噜,唯独坐在副驾驶的大胡子捧着装着女赵归真魂魄的盒子,一脸的欲言又止。
“有话你就放。”我瞥了他一眼
大胡子哭笑不得“四老板,你这句话一说,直接就堵嘴了啊。”
“得了,有啥想说的就说吧。”
大胡子咽了口唾沫“就是我和孔小姐遇上那事,还得给您说一声,这个怎么你也得走一趟。”
“嗯。说吧,怎么了?”
“那啥,宝木哥的坟,让人给刨了。”
“你说什么?!”他这一句话,连毛八宝都睁眼了,孔小姐则发出一声轻叹。
事情源于大胡子赶回八仙饭店搬救兵,他本想着回去替个人出来,结果刚一进门就被伍思思拉住了。就在大胡子回去的前一天,赵队长来找过我,说有个外地案子需要通个气,但打我电话也打不通,便直接找上了门。谁知道上门之后也没见到我,赵队长也没多说什么,让伍思思见到我之后接着让我联系他。伍思思见了大胡子,以为我也回来了,于是就把事情告诉了大胡子。
大胡子知道赵队长来找一般都是有案子,便没敢耽误直接联系了他。谁知道赵队长在电话里吱吱唔唔,最后才说,他们接了一个协查通告,说外地有个案子的受害者跟八仙饭店有关。
大胡子说我们八仙饭店能当受害人的也就一个王八七,那小子天天活蹦乱跳的,除非把他的化妆品都没收了,否则根本不像受害的样子。
赵队长被他气的没话了,最后才说是当地有人报警,说发现了一片村里墓地给盗了,其中一个坟头就是宝木的。本来他坟里没啥值得可偷的,身子也没被破坏。但村里正好有人知道我们过去给他下葬,所以那边的警察才发了个协查,让落实一下信息,顺便对我们这些仍然利用漏洞进行土葬的行为进行批评。
赵队长没好气的挂了电话,大胡子可不敢等闲视之,当时就告诉了孔小姐和小七,俩女人当时就拍了板,这事得走一趟,四老板那边还有毛八宝丘老道,怎么也能撑一段时间,宝木那边必须先过去看一眼。
孔小姐和大胡子这俩也是心大,把这事给伍思思说了,这老板娘的心更大,说正好伍明哲放暑假,就当旅游了。几个人一拍即合,直接开车走了上千公里,去了宝木老家。
宝木老家挨着一个因为某笑星而知名的地级市,伍思思带着伍明哲住在了地级市,天天游山玩水看演出。孔小姐则和大胡子昼伏夜出的进了宝木老家所在的村子,去打听盗墓的事情。
本来俩人想着就是关心一下进展,顺便给宝木的坟地加点防护措施。如果警方抓住了盗墓人,他们就小施惩戒一下。没想到这一趟进村,反而发现这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打探消息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孔小姐来做,大胡子利用自己器灵的身份做这些事情很是便利。这么来回两晚上,他就发现了不对。这次被盗的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老坟,有些老人不愿火葬,家里小辈给村里摆明态度,认缴罚款也要把老人土葬。久而久之的,也就形成了一个一个摆不上台面的规矩,交钱就能土葬。不过土葬的地方只能选一个,就是几个村交界的一块荒地,也就是早年间所谓的乱葬岗,只是现在多了人打理,自然不是那乱葬岗能比的。
这次被盗的大概有二十来个坟,大部分都是老坟,只有三五个是新坟。盗墓的目的不清楚,因为现在早没了陪葬那么一说,最多就是老人生前喜欢把玩的小物件和日常衣服摆上那么几套,日子久了也就随着尸身一起烂掉了,真有珠宝首饰的也不会往里埋。所以如果说盗墓是图财,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不是图财,那就是寻仇报复。可这二十来个坟里,老坟里的尸骨早就烂没了,偶尔能翻出一两块骨头就算不错。新坟里的尸身都没动过,当初怎么下葬的,现在就还是啥样,也没见有什么异样。
大胡子在村里跟个游魂野鬼一样转了两三晚上,什么有价值的都没听着,各种小道消息听了满满一耳朵,什么哪家人做了对不起老天爷的事,遭了雷劈连累了其他人家的坟。还有这事就是盗墓贼练手,附近有个大墓,这会没准盗墓贼都去盗大墓去了。最邪乎的说这就是公安下的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村民土葬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有价值的。
大胡子悻悻然的给孔小姐回复,孔小姐也觉得奇怪,可这会坟地都让当地人都给回填封土了,他们也不可能再重新刨开,俩人觉得这事一时想不出个头绪,便决定待到晚上就撤,找伍思思和伍明哲汇合之后回八仙饭店,等众人碰面之后再说。
他俩决定动身之后,便趁夜去了坟地拜祭一下宝木,顺便看是不是有妖物作祟,如果是的话,要有点防范。可俩人刚到坟地,就被人发现了。
这人叫宋大壮,个头极高,身板也壮实,但从小脑子里就缺根弦,属于傻吃迷糊睡那种的。宋大壮年轻的时候父母双亡,彻底也没了人照顾,他自己也没个归宿,村里人便凑钱给他盖了房,每月还供着他米面吃食,就让他住在这坟地边看坟,也算是个差事营生。而且这地方白天另有人打扫收拾,宋大壮只是晚上睡在这里,他本身也干不了别的,加上胆子比个头都大,这看坟守夜的事倒是也适合他。
放在旁人,深更半夜在坟地边看见个一身红衣的女人,估计早吓跑了。这宋大壮不怕,直愣愣的拿着手电往这边晃,还粗声粗气的问“谁啊?这个点不能上坟!”
大胡子当初在跟我过来给宝木下葬的时候见过他,心里没想生事,便凑过去赔笑脸“大壮哥啊,我们是宝木哥的朋友,白天没时间,晚上过来看一眼。我们不烧纸,看一眼就走。”
这宋大壮不依不饶“白天为啥没空啊?为啥非得晚上啊?明天白天不行吗?”
大胡子撇了撇嘴“那啥,我们明天白天赶火车,时间来不及。我们也是路过这里的,就顺路看一眼。”
可宋大壮还问“赶去哪的火车啊?你们从哪路过啊?这是去哪啊?”
大胡子被这傻子问的烦了,回头看了一眼孔小姐,左手在身后做了个虚劈的动作。孔小姐眼神凌厉的点了点头,她也是不想多生枝节,把这傻子打晕得了。
大胡子看孔小姐点头,当时连头都没回,腰上一拧,脚底下发力,整个人瞬间转到了宋大壮身后,抬手就往他脖子根上砍,这一下要是打中了,这傻子就得在地上躺一会了。
可大胡子没想到的是,这傻子比他还快。他的手还没落下,宋大壮已经瞬间回身,伸出双手夹住了他的肩膀,两手一用力,生生把大胡子挤在了那里一动不能动。
大胡子一晃两晃没晃开,知道这宋大壮很是有把子力气,当下倒是也没慌,他是器灵,大不了身体一虚就跑了。可等到他发现自己身体不听使唤,根本没法化形的时候,大胡子脸上的汗都下来了,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宋大壮十分古怪。
正当他心里慌乱时,宋大壮把他往怀里一带,猛的一下就张开了嘴,这一张嘴可就完全和一般人不一样了,这嘴太大了,下巴颏都快耷拉到胸口了,二十多颗大黄牙个个带尖带刺,满嘴的如同野兽一般的腥臭味熏的大胡子喘不上气来。大胡子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被这么一张嘴吞进去,一准没好事。
大胡子上半身动不了,两臂和胸口的骨头被挤的嘎巴乱响,这会还没断就算不错了。他玩命的踢腿,两脚不停的往宋大壮下半身踹,可宋大壮那两条腿就跟两根水泥柱子一样,任他怎么踹也毫无反应。
就在这会,孔小姐到了。嘴里轻叱一声,那黑伞搂头盖脑的就砸了下来。宋大壮满不在乎的歪了歪头,生生用肩膀硬扛了这么一下,竟然一点事没有。
孔小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手里黑伞不停,连砸带戳的就冲着宋大壮身上比划,连续十几二十下,才算把宋大壮打到了一边,救下了大胡子。
大胡子看的心里发寒,这要是换个普通人,估计早让孔小姐捅成蜂窝煤了。可这宋大壮只是被迫松手而已,除了衣服破了几处之外,身上一点伤都没见,这个大傻子可着实不简单了。
宋大壮把上衣一撕,露出了一身肥肉外带那足有四尺开外的大肚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冲着孔小姐就扑了过来。
孔小姐两脚略微一分,手里的黑伞便直直的捅了过去,她这一下用了六七成的力气,就算捅不穿这宋大壮,也足以把他打翻在地。可宋大壮却表现出了完全和外表不相称的灵活,身体一侧,左手顺着黑伞的方向猛地一握,生生把黑伞抓在了手里,然后右拳发力向孔小姐打来。
孔小姐本来是毫不在意的,可她看着那一尺多长的大嘴觉得恶心,当即决定弃伞。她本意是把伞松开,双手封住这一拳,然后再行反击。可没想到她这手却像是粘在伞上一样,任她五指伸直连摇带晃都挣脱不开,好像有一股子吸力通过黑伞把她和宋大壮连在了一起。孔小姐无奈之下只得用一只左手招架着宋大壮的拳头,可这宋大壮不光有拳头,他还张着大嘴乱咬,这就让孔小姐有些慌乱了,她是最受不了这个的。
大胡子从旁边缓了缓,眼见情况不对,几步蹿过去,一记飞腿冲着宋大壮就踹了过去。这一腿来势猛,出腿快,力道足,位置准,不偏不倚正踹在宋大壮的肚子上,可就是没见功。不光没见功,宋大壮肚子一收,吸住了大胡子的脚,然后右手直接抄住了脚踝,死死的攥在了手里。
大胡子左右两下没能挣脱,转头看向孔小姐,冲着宋大壮甩了个眼神,两人神情都冷厉起来,这就准备上杀招。而就在两人准备同时动手的时候,异变发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宋大壮手上传来,两人身上的气力如同打开的水管一般顺着手掌和脚踝就往外流出。
这一下他俩是真慌了,以往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让他们手足无措。大胡子觉得力气越来越小,他一脸绝望的看向孔小姐。孔小姐这会也是自顾不暇,双脚轮番踹向宋大壮,可大胡子能明显的看得出,孔小姐的攻击,对宋大壮的伤害越来越小了。
大胡子慌乱之中突然想到了当初陈先生留下的一道护体真气,他大头朝下双手忙乱的结着法印,想要催动术法来动用那一道真气。他已经横下一条心,哪怕这道真气用尽,也得先将这大傻子打退,否则其他的什么都别谈了。
就在他法印即将成功的前一刻,宋大壮突然松手了,两个手腕一送,把孔小姐推开几步,而大胡子则直接头朝下栽倒了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那宋大壮转头就跑,像是遇到了什么克星一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大胡子摔得七荤八素,加上气力受损,一时间趴在地上不想起来。孔小姐也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回气,看起来也是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行。正当此时,一个瘦削的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人穿着一件连帽衫,脸庞隐藏在帽子的阴影中,任凭大胡子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还是来晚了一步。”那人轻叹了一声,一边叹气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了大胡子身边“把它带回去,对那个中了封印的老家伙有点作用。”
“你是谁啊?”大胡子看都没看那东西,便直接开口问道。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一声没吭的转身就走。大胡子起身要去追他,刚跑出没两步,腿上就像被东西砸了一下,膝盖一软便摔倒在地。而另一边飞掠而出的孔小姐也像被人绊了一下,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是对方不想让追了,而且那人实力远高于两人,怕是追也追不上了。
大胡子回身捡起那人扔下的东西,是个小木盒,里面放着几张符咒,他看不懂这个,转手给了孔小姐。孔小姐拿过来看了一会,略带惊讶的说道“这是破封咒,很难搞到的,这人哪里得来的?而且他还知道涛哥中了封印的事。”大胡子苦笑摇头,那人的实力连孔小姐都看不头,更何况他了。
事已至此,两人也没多留,当即便赶路去跟伍思思娘俩汇合。然后四人又匆匆赶回到八仙饭店,把符咒交给了七姐。
七姐博闻广记,是八仙饭店中百科全书式的人物,鉴定一番后确认是破封咒无误,当即给涛哥用上了。这符咒确实神奇,一道符咒用出,涛哥身上的封印明显淡了几分。如果这盒子里的符咒都用上,应该能破开至少一大半的封印,到时候涛哥力量恢复,把残余封印解开也就不是难事了。
只是七姐担心猛地解开封印会让涛哥体内真气失控,所以几个人商量之后定下每七天给涛哥解开一些,慢慢唤醒他,这样虽然时间久一些,但是最稳妥。而大胡子和孔小姐则继续上路,过来接应我和毛八宝丘老道一行人。
“这就是你们前几天经历的?”我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万没想到大胡子这一趟还经历了这么多事。
大胡子点点头,指了指孔小姐“我们被吸的还不算多,三五天就缓过来了,孔小姐也说这事蹊跷,怎么也得跟你说一声,不行咱得在走一趟。”
我点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大胡子怀里的盒子砰然一声炸开,吓得我一哆嗦,下意识的一脚刹车把车停住了,强大的惯性甩的车里人一片狼狈,而就在此时,那盒子里的女赵归真的魂魄猛然飞出,顺着打开的天窗缝隙就窜了出去,等我们几个缓过神来追出车外,只能遥遥的看见它飞向了柳树沟方向。
“怎么办?”我回头问站在车下的毛八宝
毛八宝脸色阴冷“这赵归真还真是不吃亏,走吧,谅他一时三刻也翻不了天。回头等涛哥好起来,再来收拾他!”
“走!”我招呼众人上车,重新发动起来上路。
大胡子问道“四老板,宝木哥那边?”
“去!”我狠狠的一咬牙“宝木都没了,还被人刨了坟,而且还让你和孔小姐吃了亏,这个场子怎么也要找回来。”
毛八宝在后面阴阴的说道“这次从柳树沟生的闷气,也得找个地方好好的发泄发泄了。”
一路无事的出了山把车开到省城,手机一有信号,我就直接联系了段局和赵队,利用他们系统内的关系包下一节卧铺车厢,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在路上我们简单分了一下工,让孔小姐带着丘老道先回,毛八宝和哈姆博格、大胡子继续跟我赶奔宝木老家,虽然这么做有些无奈,可八仙饭店的安全是首先要保证的,只有孔小姐这目前的第一战力回去坐镇,才能让我们都心安一点。
一路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虽然是卧铺,可下车的时候还是感觉腿都快软了,踩在地上都发飘。加上来的匆忙,一时间都没想好怎么从车站去宝木老家。好在段局之前已经意识到了我来这趟肯定有问题,联系好了当地的关系,提前有两个刑警备好车在等着我们,这才算给解了个围。
不过这车也不是白坐的,段局提前给这边打招呼了,说我是他们的民间顾问,破案手段高超,这次一定能帮他们抓住那个盗墓贼。看着俩小刑警一脸崇拜的看着我的眼神,我也被段局这占便宜没够的劲头弄的哭笑不得。
从火车站到地级市并不远,开车也就个把小时,从那地级市再到宝木老家也得一两个小时车程。这会天色已经傍黑了,开车的小刑警说给在市里安排了个酒店,住一晚再下去。我没答应,让他别停车,继续开,一口气直接到地方。吃饭的事不是问题,路上随便找个地儿解决就得了,凭他们俩这身衣服,我就不怕挨宰。开车的小刑警一边开车一边夸我敬业,弄的我都有点臊眉耷眼的不好意思了,我这哪是敬业啊,我是着急去看宝木,再说我这属于半私人行为,真要按照那规格来,回头面子上说不过去。
宝木的老家位于一个叫榛子岭的地方,这地方背山面水,景色宜人,虽说早年间还让开发成了风景区,离着那著名地级市也不算远,可总的来说还是交通不便,游客稀少,村里的村民基本上还是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乡土生活。
当地警方在村头的一个小院里成立了一个专案组,虽说挂着组长头衔的是刑警队大队长,可日常在这里负责的却是个宣传科的副科长。
我对着这位刘姓副科长发愣的时候,他也苦笑着低声对我说“这种案子不好破,局里就把我安在这里了,顺便给村民强调一下土葬弊端。”
我伸手和他握了握手,又拍拍他肩膀,表示理解。他这活也不好干,一个平日里拿着笔杆子的人突然给派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宣传火葬,怕也是几个部门来回扯皮之下的无奈之举。别的不说,就给他配的这五六个刑警看着都一个比一个面嫩,估计都是刚毕业不久的警校生,真要出点事,难说是谁抓谁了。
这边正说着,另外一队人进了院子,带队的是个面相有六十来岁的小老头,虽说头发花白但身子骨倒是不差,走路带风,胸口的兜里插着一支黑色钢笔,一副黑框眼镜架在脸上,一眼看上去很是有些派头。他身后跟着四个小伙子外带俩姑娘,一个个晒得都皮肤红里透黑。他们每人背后都背着一个大包,进了院子之后冲刘科长这边象征性的地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径自去了对面的一排厢房,颇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刘科长,这帮人干嘛的啊?”我有点意外的问刘科长,虽然这配置不算高,可也是市局专案组驻地啊,怎么还有这种无关人员来回出入?
刘科长无奈的撇了撇嘴“叫我老刘就行。这群人是考古研究所的,带头那个就是孙教授,据说在他们考古圈里颇有些名声地位。之前这边案子出了之后,村里流言特别多,其中有个说法就是这附近有大墓,盗墓贼是拿着小坟练手的。我们出于谨慎就去咨询了这位孙教授,没想到他比我们还来劲,说榛子岭这地方符合古代大墓的选址,之前的文献资料上也隐约有提到过这边有大墓。他早就给省市领导提过要勘察榛子岭,结果一直没批。这会一出事,他就来劲了,当着我们局长的面给省市各位领导打电话,硬生生逼着我们局长弄了这么个联合办案组。”
“联合办案组?”我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所谓联合办案,不都是你们跨区协作才叫这名?”
“可不是嘛~~可我们这的联合啊,是警察和考古联合。我们负责办案,他们负责考古,所谓的联合,只是大家住在一个院里而已。”刘科长摇头苦笑。
他这么一说,我倒也理解了为什么这地方还要专门设个专案组,而专案组里又让个文职副科长来挂衔这么奇怪的事情了。感情是谁都不愿面对着这么一位较真的老学究,本来损失不大的小案件,排查一下没问题再普普法就能完事了,结果被他生生钉在了这里。而且看刚才的架势,那位孙教授怕也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估计换谁来当这副组长都会觉得憋屈。
“那啥,刘科长。这位孙教授他们,有啥发现么?”毛八宝从旁边问了一句。
刘科长歪着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反正每天都是一早出门,下午晚上的才回来,每次回来都耷拉着脸,要是有点什么发现,应该不会那样吧?”
我把烟屁股摁灭,站起身来“行了,人家的事咱也管不了那么多。那啥,这会也不早了,先给找个床让我们正经睡一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坟地看看,要是有什么线索,我们知无不言。可这事也难说,您这边也别太指望我们几个。”
刘科长对我这挂着顾问头衔的人可没怠慢,赶紧站起身“您这话说的,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人来支援一下就很感激了。”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朝门外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我说“我说夏顾问,听说您有个朋友的坟也让给刨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事瞒不住“这次我们过来,也确实有这么个私人原因。”
刘科长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您那朋友的身份,可是有点存疑啊。”
今日更新送到~~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阻在了路上~~
各位周末愉快哈~~
感谢大家支持~~~
我对刘科长的这个问题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当初如果不是喝酒聊天的时候听宝木说过,我们压根不知道还有榛子岭这地方,更别提知道他老家了。之前宝木故去,我们几个也是合计了半天才把他送回来的。那时候村里也找我们要户口本,那玩意让我去哪里搞?所以直接给了双倍的罚款,编了一套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就算把这个事给遮过去了。
现在刘科长问我,我自然还是当初那套说辞。“刘科,是这样。这朋友其实也是我们无意间认识的,只是知道他老家是这的,其他的也没多问。后来他出事了,人没了,我们合计怎么也得叶落归根,所以才给他送回来的。要说具体的身份信息,说实话,您这市局的大科长都没辙,我们这小老百姓更没辙了。”我冲着刘科长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刘科长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他虽然穿着警察制服,可毕竟只是个笔杆子出身,对付我们这种老油条还是没什么办法。索性挥手让小警察带我们先去休息。
这院子不小,方方正正的口字型结构。进门左手边是刘科长他们的办公室加宿舍,右手边是孙教授和他的学生们,中间正对大门的几间堂屋这会倒是便宜了我们几个,收拾收拾住了进去,反正也是凑合几晚,条件好坏的倒也无所谓了。
不过我们的房间挨着孙教授这边,晚上十一点多了,他们的房间里还都亮着灯,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说话声,孙教授和他的学生还真是一个个都埋头苦学,只是苦了我这见点光亮就睡不着觉的人。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一点多,他们那边房间才陆续关灯。刚准备睡了吧,窗户底下传来一男一女俩人低声吵架的声音,我大体听了两耳朵,无非就是你今天跟谁谁谁那么近乎干啥之类的小情侣之间的争风吃醋,俩人互相称呼着对方的全名,显得特别严厉和正式。不过听的我都替那个叫吴菲的女孩子累的慌,找这么个醋劲大的男朋友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我实在是困的睁不开眼了,再加上哈姆博格和毛八宝早已经呼噜震天响,不多时我也没兴趣听那小情侣的拌嘴,几乎以半昏迷状态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窗外的响动吵醒了,拉开窗帘一看,是孙教授一行人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我睡眼惺忪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个是昨晚在我窗户根底下吵架的吴菲和张元波,一边佩服年轻人精神足扛的住熬夜,一边打着哈欠把哈姆博格和毛八宝踹了起来,既然我睡不着了,二位也就别舒坦了。
吃过早饭,刘科长亲自带路,外加一个叫王强的刑警跟着,我们一行人直接去了坟地。这地方如同大胡子之前所说,已经被复原了。应该是当地村民干的活,土拍的特瓷实,真的是下力气了。我们几个拿出纸钱线香和供果白酒摆在宝木的坟前,烧了纸钱,念叨了几句,算是跟这离我们而去的老哥叙叙旧。哈姆博格表现得尤其激动,要不是毛八宝拉着,他自己能把那两瓶白酒直接给透了。后来还是我把他拉一边,让他留着力气,还得找出那个刨坟盗墓的混蛋,这才算消停了一会。
毛八宝假装遛弯散心,拉着哈姆博格往坟地周围溜达。我趁机去问刘科长有没有见到过那个宋大壮。刘科长还有点奇怪“夏顾问,你找他干嘛?”
我抽出两根烟递了过去“上次来给我这朋友下葬的时候,那大个子没少帮忙,我还说再来的时候给他带点礼物呢。”
没等刘科长答话,王强先开了口“别提了,前几天还好好的呢,这突然间人不就不见了。”
“不见了?多久了啊?”我随口问道
王强和刘科长对视了一眼“能有一礼拜?十天?差不多这么个情况,我们没事也不来这坟地,具体情况也说不上。”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失踪了?”我笑了笑
王强也嘿嘿笑“本来有个笔录少个签名,我找他来补,结果找不到人了。不过应该没失踪那么严重,村里人说这宋大壮脑子不大好,偶尔也去山里疯跑几天,他们都没当事,我们也就没多深究。”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宋大壮真的是有问题,不过从眼前两位这里看来是挖不到什么东西了。他们本身对在这个村里驻点就牢骚不少,还有位性格古怪的大学者住在对面没事甩个脸子看,八成也是没什么心情管这宋大壮了。正在这会,毛八宝俩人溜达了回来,我便招呼着往回走,反正在这里也是白白挨晒,还不如先回去,等天黑了我们几个人单独行动更方便。
刚一进村口,就有个五十岁左右干部模样的人一把拉住了刘科长。他是邻村村长,最近也在配合着宣传不要土葬要火葬,结果他们村有个老人去世了,今天一早家里人就要土葬,可村里不答应,一来二去的就闹了起来。这村长也没辙了,赶紧过来搬救兵,说刘科长是市局领导,一身警服有威慑力,怎么也是比他这村长镇的住场子。
这事可是刘科长在这里的正事,他跟我们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王强匆匆的上了那村长的三轮车,火急火燎的走了。我们三个则慢悠悠的往回走,倒也乐的清静。
我先把宋大壮失踪的消息告诉了他俩,毛八宝倒是没感到意外“他要是还敢留下才奇怪,当初大胡子和孔小姐也就是个吃了大意的亏,要是正经打起来,一百个宋大壮也对付不了孔小姐。”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俩刚才在坟地和周围溜达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估计也是时间长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咱该去宋大壮之前住的那小屋子里看看,他要是真和这事有关系,那屋里说不准就能有啥能用上的。”
我点头同意,明白毛八宝说的这个看和警察的看不是一个看法,而且这宋大壮确实奇怪得很,值得走一趟。三个人又说了几句,定下来晚上走一趟宋大壮的小屋,这会回去吃个午饭就早早补觉。可刚走到专案组的小院门口,就被一个小警察把我叫住了。
这个警察姓赵,赵楠,之前开车从火车站接我们回来的其中一个警察。他一看就是之前办公室或者教室坐多了,整个人白白净净的,架着一副小眼镜,显得文文弱弱的,再加上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像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多过像一个做刑侦的警察。
“咋了,小赵?”我脸上带了一点笑,回头问他。
赵楠脸上有点不好意思“那啥,夏顾问,我有点事想请教您。”
“嗯。你说,我能帮上的尽量帮。”我对这孩子的态度还是挺有好感的。
赵楠左右看了看“您能跟我来一下嘛?”
我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毛八宝和哈姆博格“不过他俩也得跟我一起,他们在某些方面比我专业多了。”
赵楠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转身把我们带进了专案组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赵楠先招呼我们坐下,然后转身把门关好,窗帘放下来,这才从一个文件柜里取出一个档案袋放在了桌上“夏顾问,这些是我们当初赶到榛子岭事发现场之后拍的照片。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没人可商量。您几位经验丰富,给帮忙看看?”
我也没跟他客气,伸手打开了档案袋,里面都是些常规的笔录和现场照片,按道理这东西应该归档的,看起来这案件一是没结,二是不怎么受重视,这才放到了大家都认为“应该在”的专案组办公室的文件柜里。
笔录没什么可看的,现场根本没有目击证人,都是些旁证,可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倒是那些现场照片让我们几个翻看了半天。
拍照的人深谙现场拍照的要素,真实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二十多座土坟被扒开,看起来也是颇为震撼。而且这扒坟的人似乎没什么目标,好像就是随手画了了个地方就开刨了。如果说有点技术含量,那就是几乎每个土坑刨的跟个长方形的环形山差不多,围着葬坑形成了一圈土坎,如果仔细看看,这一圈土坎的高度几乎都是一样的,理论上这是最省力的办法,可也是很难做到的,几乎可以说是非常的专业了,估计这也是有人觉得是大盗墓贼练手的原因之一。
照片中的棺材盖都打开了,但都没有被破坏,规规整整的放在一边,棺材里面如大胡子之前所说,大部分都烂没了,有些连棺材都没了,就是几块残破的木板还在。
而宝木棺材的照片在这里面就显得比较显眼了,由于他的特殊体质,尸体并没太严重的腐坏现象,除了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脸上皮肤由于脱水变的干瘪之外,别的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我轻叹了一声,随手把宝木棺木的照片递给了毛八宝,让他俩也看一眼,可就是这个动作,让那赵楠开了口“夏顾问,你没发现刚才那张照片上有点问题?”
“嗯?”我愣了一下,刚才只顾着看宝木的面相,没注意其他,不过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啊,至于为什么腐坏程度不高,一句“你去问法医啊”就能打发了。
赵楠冲着毛八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把照片拿了回来放在桌上,又找出另外两张照片和它并排放在一起“这是这个坟的三个角度,整体图、正面视图和被扒开的土堆。三位,你们看出问题来了么?”
我们三个都没吭声,赵楠似乎也没指望我们回答,他点了点最边上那张土堆的照片“首先,因为日晒等原因,坟堆上面覆盖的土壤的水分极少,呈现灰白色,而随着水分的增加,越往下土的颜色越深。按照其他坟被刨开的状态,应该是浅色地面土在下,深色地底土在上,形成这么个层次”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张白纸画了个示意图,用线条代表浅色的地面土,深色斑点代表略深的地底土。“这个土堆和其他的土堆有些不一样,你们看这个坟的下半部分,地面土和地底土有了一些搀杂。”他说着,用手点了点宝木坟堆腰部位置以下的土坎。
我仔细看去,果然如他所说,那部分的土壤并没有和其他被刨开的坟堆一样深浅分明,而是搀杂在了一起,一堆土里面颜色深浅不一,土坎的边缘也没那么齐整。
“这能说明什么?盗墓贼的活没干好?”哈姆博格口气中略带着一些不耐烦,毕竟看着宝木的尸体照片被摆在那里,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不不不!”赵楠一口否定“他们可以把20个坟头的活都干的这么漂亮,为什么单单这个就出现了这种情况?而且这个坟的位置不是最边上,也不能说是第一个动手不熟练。”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皱着眉头看着赵楠,他这个有些炫技的样子让我之前对他的好感消失了不少。
赵楠推了推眼镜,口气略有些严肃的说道“夏顾问,我想说的是,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能让这土层呈现这种效果。”
“你说。”
赵楠一字一顿“从坟里面向外打开,就会这个样子了。”
听赵楠这么一说,我不由得楞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毛八宝,然后笑着对赵楠说道“小赵,这得亏不是晚上,要不你真吓着我了。咱这了解案情呢,你怎么还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出来。”
赵楠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夏顾问,我真的没开玩笑。我相信科学,但我也相信有很多事情是科学解释不了的。都说鬼鬼神神的不存在,可谁又能证明它们不存在呢?我们不能因为没接触过这个东西就把它直接否定掉。”
我没吭声,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慢慢说道“赵警官,你这种思想挺危险啊。”
赵楠丝毫不惧的和我对视着,缓声说道“我只是思想,你可是行动啊,四老板。”
他这最后三个字惊得我差点呛了烟,我直勾勾的看着他,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拼命在想这人是谁。我来这里的消息只有家里人和段局赵队他们知道,这都是自己人不会有问题。然后周家已经有段时间没动静了,突然出手的可能性不大。赵归真?孔小姐和毛八宝都说有个大事等着他呢,再说他也没有那种一定要对我出手的必要啊。
不对!赵队长!俩人都姓赵,而且那赵队长之前好像提过他有个堂弟在东北上大学来着,而且这赵楠的鼻子眼睛的还真跟他有点相近,难不成就是他?
我正想着,赵楠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四老板想起来了?”
我笑着摇摇头“没想到啊,那老赵还挺能保密。不过你俩年龄差距有点大啊。”
赵楠也笑了笑“他爸家里排老大,我爸家里排老小。这次到这边来也是误打误撞的事情,也没就跟堂哥说,只是之前经常听他提起几位,所以对几位的相貌特征有了些印象,这才试着问了一句。”
既然是自己人,屋里的气氛瞬间放松了下来,哈姆博格和毛八宝也换了一副笑脸对赵楠。几个人也不再客套,开始按照赵楠的思路来分析宝木的事情。
赵楠从小就崇拜比自己年长将近二十岁的大表哥,一到逢年过节全家聚会的时候,那顶警帽就算是成了他的专属。后来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考警校当警察,只是由于眼睛的问题没能进入一线刑警,只能转做了文职。这次搞了个谁都不爱来的“乌龙联合办案组”倒是成全了赵楠,他主动要求过来,具体干啥倒是没意见,就是想过过破案的瘾。
可他一个刚毕业的孩子,想法又如此的异想天开,老刑警们谁都没拿他的想法当个正事,一边嘻嘻哈哈的给他开着善意的玩笑,一边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
赵楠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些想法也就只能是想法了,写成小说发天涯论坛还得挑鬼话板块,这些老刑警没把他当神经病就算看在同事平时相处不错的面子上了。
可年轻人心里有想法总是憋不住,不能明着说,那就暗着办。他自己偷偷查了几位受害人的资料,发现那个被他怀疑“从里面打开的”014号土坟的墓主人下葬时间并不长,而且来办理手续的人竟然和自己的堂哥来自同一个城市。
罚款单上歪歪扭扭的夏思澈三个字让他想了半天,联想到了自己堂哥曾经说过的几个离奇的案子,里面多多少少有些几个所谓的民间顾问的存在,其中一个叫四老板的名字被他屡屡提及。
现在面对这样一个奇怪的坟墓,一具没有身份的尸体,以及那共同的城市,他自然而然的认定了这签字的人和堂哥说过的民间顾问、四老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次见我们几个大老远的跑来,又是自己堂哥和堂哥的领导亲自打的招呼,赵楠也就自然而然的想要试探一番,没想到让他一击即中了。
我冲着赵楠竖了个大拇指“行,小子。比你哥强!”
赵楠脸一红,搓了搓手问我“那您说我之前说的有没有可能?”
我沉吟了一下“你说的土层问题,我不是太懂,但有些道理。但你说他自己钻出来,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宝木哥是在我们眼前没的,真的是一点生机都没了。他要是还能有一点自己爬出来的可能,我们也不会把他埋到这里了。那就成谋杀了不是?我不是说你的判断是不对的,而是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没准跟我们几个有关。”
赵楠听了一愣“跟你们有关?难道是那种事情?”他把那种俩字说的格外重,突出的意思明显的不得了。
我看着他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有可能?这会又不信了?”
“不不不。”赵楠连连摆手“我只是没想到而已。我的观点刚才已经很明白了,不能因为没接触过就说不信。”
我站起身来点点头“行吧,既然来了,而且怀疑这事跟我们有关,我们几个会跟一下,你放心就是了。”
毛八宝和哈姆博格见我作势要走,也跟着起身往外走,赵楠吱吱唔唔的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也没开口,目送我们三个出了房门。
一回到屋里,毛八宝就问我“四老板,那孩子没什么问题,你怎么直接就不让他搀和了?”
我苦笑着回道“跟我们一起搀和还能有好啊?我可不想给他这种机会。”
毛八宝点点头,便没再多说什么,径自躺到床上闭目养神去了。
过了不多久,村民把饭送来了,几个人出门吃饭。吃完之后看刘科长他们还没回来,赵楠则是一见我们出门就跟在左右寸步不离的。我们几个也没什么睡意,索性搬了几把椅子放在院里的树荫下,又从村民那里买来几个西瓜,一边吃瓜一边闲扯。毛八宝对赵楠这小孩印象不错,给他天南海北的扯那些鬼故事和之前帮着赵队他们破案的事,刚说了一会,孙教授的三个学生也回来了,年轻人爱凑热闹,也坐在一边跟着听。这周围人一多,毛八宝更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真的假的鬼的神的各种故事都往外蹦,十足像一个说书先生。
这么热闹了一会,孙教授带着另外一个女学生回来了,他这一队人还有俩人就回来全了,看起来今天的任务不算重。我冲他们伸手打招呼,让他们过来吃瓜,顺便听毛八宝胡侃,就当放松放松。
孙教授见自己的学生也确实累了,这大热天的来个西瓜更是解渴消暑,便也没说什么,坐在一个学生给他让开的椅子上,接过块西瓜就低头吃。不过刚听毛八宝穷白活了几句,这位教授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把手里的半块西瓜往盆里一扔,说了一句“封建迷信,无稽之谈。”这话声音说大不大,但刚好能让几个人都听见,场面瞬间就冷了下来,毛八宝的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抬头看着孙教授。
我赶紧起身又拿起一块西瓜递给他“讲个故事听着玩玩嘛,别较真嘛。”
孙教授挡开了我的手“放松我不反对,但不能搞这些东西嘛,这是什么?胡说八道!封建迷信!”说着,他伸手点了自己的几个学生“你们学的严肃的考古和历史,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回去!今天的资料整理出来!”
几个学生恋恋不舍的把手里的西瓜放回盆里,臊眉耷眼的就要起身跟着自己的导师回去,毛八宝可不干了,他蹭的一下站起身,眼睛盯着孙教授“你跟我谈历史?你也配?”
他这话一出,几个学生都惊了。孙教授那是什么人?国内学术界都是能挂上号的,不敢说三甲五甲,至少也是两手之内的人物,现在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胖老头竟然说他不配谈历史~~~孙教授的眼里这会都快冒火了。
毛八宝根本没在乎,脑袋一歪嘴角一撇,一脸的流氓相“我不欺负你,清朝历史了解么?”
他这话一出,赵楠差点笑出声。大清朝离现在还真没多少年,别说研究历史的了,不研究的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现在竟然问一个考古所的教授懂不懂~~~
不等孙教授答话,毛八宝连珠炮一样的开了口“清朝入关后,自孤儿寡母起,由寡母孤儿终,这个知道么?兴自摄政,败至摄政,知道么?”
我也差点笑出声,心里想你就问一个教授这个啊?我都知道孝庄和多尔衮,慈禧和载沣,多看看清宫剧都能知道。
“无聊!”孙教授脸色铁青,转身就要走。
毛八宝蔑声说道“回答不上来就想走?用无聊,巧合,无稽之谈这些词就能逃避问题?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就凭你这态度也配当个教授?”
毛八宝这话彻底把孙教授将住了,老头回过身来,哆里哆嗦的手指头都快戳他脸上了。可毛八宝丝毫不在意,继续那副流氓面孔和腔调说道“那我给你说点不无聊的,看还是不是巧合,还无聊不无聊。”
“大清朝为了避忌皇帝名讳,普通人写皇帝名字的时候都要少一笔,为了省事都是少最后一笔,这个想来都知道吧?” 毛八宝清了清嗓子说道“咱就说大清朝最后四位皇帝,清文宗咸丰皇帝,本名爱新觉罗奕詝,他去掉的那一笔是宁字最下面的一个提勾,成了个独丁,结果咸丰是皇族独子,再无兄弟。清穆宗同治皇帝,本名爱新觉罗载淳,去掉的是最后一笔的那个横,无横则不成子,载淳英年早逝一生无子,最后是他自己的堂兄弟爱新觉罗载湉继承了皇位,也就是清德宗光绪帝。这位光绪帝就更厉害了,他倒是没去掉最后一笔,而是去掉了最右边舌字最上面的一撇。无撇不成舌,这位光绪皇帝连继位都是被慈禧安排的,这一辈子被慈禧压制,自己根本没有话语权,应了无舌这个说法。再说第四位,也就是最后一位,爱新觉罗溥仪,仪字繁体最右边是个我字,他也去掉了最上面那个撇,成了无我。到最后别说无他了,连大清朝都没了。”
说到这里,毛八宝眼睛盯着孙教授,嘴里连珠炮一般不断“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按照以后发生的事改的名还是根据名字发生的事?举头三尺有神明,茫茫中自有天意,那他们的名字和天意有没有关系?你再说这是巧合?一次两次算巧合,三次四次也是巧合?你都是靠巧合活着的?也是靠巧合做上的教授?你敢说无聊?不在你那书本的就不叫知识?你不知道的就是无聊?你解释不了的就是巧合?你没见过的就当作没发生?人类历史浩荡,自然变化万千,以现在全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还有那么多未解之谜呢,就凭你掌握的那点玩意就敢说别人胡说八道?你自己说,你配不配跟我谈历史?告诉你,小子,做学问不能坐井观天!”
毛八宝这番话说的几个学生包括赵楠都目瞪口呆,最后对孙教授说的那几句更是跟训儿子差不多。等他说完,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孙教授脸色煞白,就算这老头现在回头找个石头一脑门撞死,我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我看毛八宝也找回了场子,刚站起身准备打圆场,院外突然跑进来一个男孩子,一边跑一边喊着“孙老师,孙老师!韩磊出事了!”
今天更新又晚了~~抱歉抱歉~~~
顺便说一句,还是很尊重孙教授这种学院派学者的,毛八宝胡说的情节只是情节需要哈~~
感谢大家支持~~
这几声喊倒是解了孙教授的围,他几乎跟警校高材生赵楠同时回头,又同时厉声问道“怎么了?”
那匆匆忙忙跑进来的男学生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一时竟然没说出话来。我从旁边端起杯水递给他“别急,顺顺气。”
那男学生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掀起背心下摆擦了擦嘴才说道“韩磊,韩磊掉进了一个洞里了,我怎么喊他也没回音,用手电筒照下去看不到底,我怕他出事,这才赶紧跑回来找人帮忙。”
“张君,你们去的哪个点?”孙教授一边追问,一边抽出一卷地图摊开在地上。
那个叫张君的学生凑到跟前,略一分辨,用手指着其中一个点说道“我们今天是去C26做土质取样,嗯~~就是这里~~”
我透过人缝勉强看了一眼地图,那地图上被密密麻麻的分成了足有上百个小格子,字母行数字列,利用XY轴向坐标把这一片山区各个位置标记的一清二楚。
孙教授扭头看向那个跟他一起回来的短头发女生“吴菲,昨天你们不是去过C26了?怎么没发现这个洞?”
吴菲低头轻声说道“我们昨天是地形初步查勘和植物取样,没留心有这个洞。”
孙教授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挥手“走吧,路上说。”说着迈步就往外走,几个学生也紧紧跟在他身后,而破案心切的赵楠早已经一步蹿出院子,把警车开了过来。
孙教授知道这会是需要警察帮忙的,也没多说什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张君主动坐在副驾带路,而另外俩男生也挤到了后座一起。他们这一走,刚才还热闹的小院里瞬间只剩下了我们三个外加俩女生,毛八宝笑眯眯的看看我“四老板,怎么着?”
在两个女生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我下巴颏往外一扬“走吧,救人要紧。”
C26这个点位其实如果是一个人沿着山梁直线跑下来,并算不得多远,最多一个来小时的路程,可开车上去就费劲了,围着就是一通绕,可不开车还不行,这车上有绞盘,关键时刻还能用来救人。不过这一绕圈子,我趁机跟俩女生搭话,倒是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短发的叫吴菲,长发的叫欧阳倩。吴菲、陈健、张君以及那个掉进洞里的韩磊都是孙教授的爱徒,欧阳倩是陈健的女朋友,她和吴菲的男朋友张元波一样,都是想通过这次所谓的考古活动来镀镀金,至少也在孙教授面前讨个眼熟,回头不管是进考古所还是选专业导师,都会有点帮助。这也算是行业内潜规则,孙教授对这几个学生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耽误进度,倒也没怎么干涉。
平日里,这六位分成三组,负责不同区域不同方面的勘察。吴菲和欧阳倩自然是跟自己的男朋友一组,而俩光棍韩磊和张君则是第三组。孙教授每天随机的跟着其中一组转,既是为了指导,也是为了监督。
本来看起来还不错的团队中,其实也是暗流涌动。吴菲跟另外三个男生平日里都在一起,彼此都熟络了,自然开个玩笑之类的有些不大顾忌,尤其是韩磊早已经暗恋吴菲许久,这几乎都是公开的秘密。吴菲这次带男朋友张元波出来本是好意,没想到既激起了韩磊的怒火,也惹烦了醋坛子张元波,俩人明里暗里各种较劲,张元波和吴菲也没少因为这吵架。但平时总归是不在一起,而且孙教授也在跟前,三个人倒也没有太过分。
前几天孙教授召集大家开了个会,汇总了一下近期的勘察进度,其中韩磊负责的土质和吴菲负责的植被方面有一些可以重合讨论的地方,孙教授让他俩尽快出一个综合方案出来讨论。这本来倒也是正常,可这俩没事就往一块凑的事实却彻底激怒了醋坛子张元波,终于在昨晚和吴菲大吵一架。吴菲受不了他,今早借着请教问题的引子拉着孙教授和自己组成了一组,把张元波甩在了一边。欧阳倩和陈健看张元波自己在那里很是尴尬,便招呼他进了自己的组,三个人临时搭了个伙。结果没想到这么临时的一调整,韩磊那边就出事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的吴菲。
吴菲低着头小声说道“张元波学习不好,又打过野拳,我是真怕他一时冲动把韩磊打了。而且刚回来的时候,倩倩说他中间出去过一段时间,问是不是去找我了。我刚说完没有,张君就跑进来说韩磊出事了。所以我很怕~~~我提前跟你们说清楚,就是万一发现张元波有作案的嫌疑,请一定相信他只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要害人的。”
毛八宝嘿嘿的笑着“这张元波学习不好,天天喊打喊杀,跟你又不是一个专业,你好心带他出来镀金,他还跟你吵架,给你添乱。你为啥还要和他在一起?还替他说话?”
吴菲的脸腾的就红了,好半天才说道“他长的帅啊~~~”
正当我和毛八宝听的无语的时候,久没说话的哈姆博格突然蹦了一句“正义使者张元波,嗯,好名字。”
“正义使者是个什么鬼?”我在后视镜里斜了一眼哈姆博格,不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哈姆博格慢悠悠的来了一句“颜值即正义。”
在山里转了快两个小时,眼看着天色擦黑的时候,赵楠开的前车终于停了下来。一行人纷纷下车,跟在张君后面往一旁的山坡上爬去。爬上山坡,又下到一个小山沟,张君才在一丛上面搭着白毛巾的灌木旁边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说道“你们看,就是那里。”
我伸手就把扛着绳子往前跑的赵楠给拉了回来“知道你为啥当不了一线刑警么?”
“啊?为啥?”赵楠一脸茫然
“因为你不知死活。”说着,我冲哈姆博格点点头,两人一左一右的慢慢朝洞口走去。我们俩并没有走一个直线,而是略带一点弧度,一边走一边用脚试探着前面的地面。鬼知道这韩磊是怎么掉下去的,万一真的是地面有问题,这十个人同时拥过去,哗啦一下全掉下去那才热闹。
等我们俩慢慢挪到洞口,确定周围安全,这才慢慢向下探身看着。这洞口直径一米多,深不见底,但周围并不平滑。说实话,如果不是刚好踩到正中间,还真挺难掉下去的。
这时赵楠和孙教授都到了我们俩身边,一人拿个手电往下照,边照还边喊韩磊的名字,折腾了好一会也丝毫没有回音。张君带着陈健搭了个简易的滑轮,开始往下放绳子,结果一捆150米的绳子都放快放光了,这才算见了底。这么深的洞,也难怪下面没动静,不过估计那韩磊也是够呛了。赵楠一脸纠结的看我“夏顾问,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咱先守住这里,让刘科长叫支援过来?”
还没等我说话,孙教授先抢过了话头“还能怎么办?韩磊是我的学生,他既然掉下去了,我就要把他带上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没法给他父母家人交代!”
要说这孙教授还真的是考古专家外带惜才如命,对手下的几个学生也是视若己出的那种关心。还没等我们几个说什么,他已经带着几个学生做好了安全绳、锚定点和安全锁扣种种准备。几个人正准备穿戴整齐下洞的时候,赵楠把他拦住了“孙教授,我们是联合办案,这种危险的地方,我一个当警察的怎么也要打头阵。再说你年龄大,就在上面接应我们吧。一会我们要是还没上来,你就给我们刘科打电话,让他叫增援。”
这话可算是刺激了孙教授“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呢?我年龄大?我告诉你,现在咱俩跑个五公里,你未必能赢得了我。再说,就算你下去了,你对下面情况了解多少?下面万一是个古墓,你知不知道怎么做?韩磊要是摔出了问题,你懂不懂急救?”虽然他说的声色俱厉,唬的赵楠小脸发白,可我也看出他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点心虚,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瞥一下毛八宝。
赵楠一脸无辜的又把目光投向我,我无奈的摇摇头,看了一眼毛八宝。毛八宝不动声色的冲我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开口说道“小孙说的对啊,赵警官为人民群众着想是对的,但也要考虑术业有专攻嘛。我看这洞挺古怪的,不如大家都下去,留下女孩子在上面接应。”
孙教授听见小孙那俩字的时候翻了个白眼,但对毛八宝的提议倒也没什么意见。倒是吴菲有点不乐意“不行,我也得下去。韩磊是我师哥,我也很关心他的安危,再说我跟孙教授时间也不短了,下墓的经验也不少了。”
孙教授倒是没说什么,看来吴菲的话里没掺假,不过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张元波几步走到了吴菲跟前“我也下去,我以前练过散打,有力气,下去能帮忙。”
张元波说的一脸恳切,吴菲却对他横眉立目,怕是还在纠结到底是不是他害了韩磊。我过去冲吴菲笑笑“你一个考古专业的,应该知道这种洞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挖出来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没那么多顾虑,相信他一次。”张元波面带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笑了笑。这孩子虽然醋劲够大,但敢陪着自己女朋友下这种洞,这个举动还是挺让我竖大拇指的。
于是下洞的人选定了下来,孙教授、张君、吴菲、张元波、赵楠、哈姆博格、毛八宝和我,陈健和欧阳倩留在地面做接应。为了保险起见,我让赵楠给刘科长打电话汇报一下,可连续几个电话没人接,估计他那边也不轻松。索性就给他发短信说了一下大概情况,让他忙完后尽快赶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哈姆博格打头一个顺着绳子下了洞。我把打火机和折扇放在容易拿到的位置,简单整理了一下,跟在毛八宝身后第三个下洞,然后才是孙教授一行人和赵楠。
下洞之前,我和毛八宝哈姆博格躲一边讨论了几句,觉得这像个盗洞,没准下面真有个大墓。毛八宝表示同意,说现在天黑了看不清周围地脉,但当初确实有不少高人隐士家缠万贯但避居山林,死后为了不被人偷盗,更是会把墓葬选在这种深山之中。另一种可能就是有钱人或者达官贵人们看中了某些风水宝穴,葬在这里可以福荫子孙后辈。没准孙教授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带队过来,然后现在又坚持要亲自下洞,说不准这里真的是个所谓的宝穴。
不过等到下洞之后,我就发现之前讨论的有点太片面了。毛八宝用手电光圈圈住洞壁上的一个地方让我看“四老板,你看这里。”
我定睛看去,在那坚硬的土壁上,清清楚楚的留着一只手掌印。
昨天更的晚了,今天早更一会~~~
正义使者李狗嗨,好名字,嗯~~~~
感谢大家支持哈~~~
我把自己的手轻轻的摁在那个手掌印里,那个掌印比我的手大了差不多两圈,比跟哈姆博格那大个子的手掌还要大。但这个掌印是手掌大,手指短粗,跟几根小棒槌一样。而且每个手指印尽头都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坑,就好像手指头上长着尖刺一样。
“这不大像是人手吧?”我低声问毛八宝
毛八宝摇了摇头“说不好~~”
我见他回答的含糊,也就没多说,正好张君顺着绳子滑了下来,我冲毛八宝做了个手势,两个人继续往下滑去。但在这个过程中,我刻意的留意着洞壁。在这百十米的距离上,我发现了至少十几处一模一样的手掌印。等落到地面,哈姆博格帮我解着安全扣的时候,我就问毛八宝“像不像是某种野兽进出的通道?”
毛八宝反问我“那能是什么野兽?野人?而且这里距离村庄那么近,可没听村民说过这里闹野人或者大号野兽啊。”
我也想不明白,摇摇头没吭声。趁这个时间,张君、孙教授他们陆续的顺着绳子降了下来。孙教授在张君的搀扶下刚刚站定,就问第一个下来的哈姆博格“怎么样啊?有没有看见韩磊?”
哈姆博格摇摇头“这里除了一个小洞,什么都没有。”
哈姆博格说的没错,这地方就像个井底,勉强说的上平坦,空间倒是大不少,八个人下来倒也没感觉多拥挤。但这地方连块大点的石头也没有,就在离着哈姆博格不远的地方有个洞口。洞口离着地面有半米多高,比下来那个洞口大点有限。
“我们要不要继续?”赵楠脸上又紧张又兴奋,他从腰里拔出了一把手枪,枪口朝下双手握着。据说这是因为在这里办案才特别配发的,平时除了训练,他都没机会摸一下。现在没人管了,时不时就把手放在枪套上,做出一副人民卫士的派头。
“要继续啊,我们得把韩磊找到,而且里面很有可能会有有价值的发现!这个很像是个盗洞啊!”孙教授斩钉截铁。
我用问询的眼光看了一眼毛八宝和哈姆博格,毛八宝不置可否,哈姆博格倒是一脸的跃跃欲试。我明白他的想法,这次宝木的坟墓被动了,哈姆博格火气最大,之前没什么线索头绪,他是有火没地方发。现在有了些线索,哪怕是看起来不那么搭界,他也想去探探。如果下面真的是个古墓,能把盗墓贼抓住,没准也就抓住了那些刨坟盗墓的黑手。
我拍拍哈姆博格肩膀,冲着孙教授和赵楠点点头“走吧,再去看看。不过咱先说好,咱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探险的。现在人没找到,说明这下面还是有问题的,如果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撤,这些人不能再出问题了。”在我的环视之下,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张元波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估计他是最想找到韩磊的人了,只有找到韩磊,他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众人商量妥当之后便再次出发,依然是哈姆博格打头,毛八宝第二,我拉着赵楠把孙教授他们让了过去,我们俩人在最后面殿后。怎么说也和他堂哥关系不错,我总不能把这个小子顶前面去,凭他这一腔热血和一脑袋浆糊,拍个电视剧都是那种活不过一集半的角色。
这洞口宽,但是不高,只能跪姿往里爬,我心里正吐槽这盗墓贼怎么不把盗洞挖大点的时候,不小心一头撞在了我前面的张元波屁股上。
“前面咋了?”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问道
张元波一脸委屈的揉了揉屁股“我也不知道,就突然停下来了。”
我们俩正说着,前面毛八宝喊话了“四老板,你们赶紧过来看看,这地方有意思。”
我和张元波也顾不上说话了,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了有个二十来米,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横在眼前的是一条足有五六米宽足够进两辆车的大通道,地面上铺着青石板,墙壁两侧也都是石板封盖,石板上錾刻着各种花纹,而且连头顶上都是做了夯实,不得不说这工程做的真的够讲究。
孙教授这会已经快疯了,手里拿着手电四处乱照,嘴里激动的快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是不是说过这里一定有大墓?是不是说过?这可是正经的墓道啊!这工程,至少得是个诸侯王,和我来之前预测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我伸手拍了拍张君,问道“他来之前预测啥了?”
张君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又推了推鼻梁的眼镜,这才说道“老师之前参加过一个辽金时期的探讨会,辽金两朝的独特文化传承问题和兴盛时期的那些历史文物考证让老师很感兴趣。后来老师查阅各种资料、野史等等,判断在当初相对两朝古都偏远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范围吧,可能会有一到两个没有受到战乱波及的谪王侯之类的大墓存在,如果能找到这样的一两个大墓,那对历史上的辽金时期的研究和填补文物空白都是具有很大意义的。”
“所以你们一听说这边有人盗墓,就匆匆赶来了?”我瞥了一眼状若癫狂的孙教授,接着问道。
张君点点头“老师很看重这个事情,所以从公安局的人一去找他咨询,他就马上带队赶过来了。”
毛八宝从周围溜达了一圈,这会凑了过来“是不是大墓我不知道,有没有封土我也不懂,但我觉得这地方不太靠谱。”
我笑眯眯的问他“毛先生这是发现什么了?”
毛八宝指着一边的墙角,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去看。”
他这句话激起了我们几个的好奇心,我和哈姆博格打头,赵楠和吴菲、张元波跟在后面,五个人就往毛八宝指的地方走过去,只有张君老老实实的跟在孙教授身边,按照他的指示开始做各种笔记。
毛八宝指的那个地方离我们不算远,边上摆着石狮子,看起来像是理论上的墓道入口。可俩石狮子这会不是一边一个,而是凑到了一起,两块大石头加上洞壁,整个把一个区域围成了一个没合口的口字形。
离着口字型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等走近了之后,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想。不知道谁这么有想法,把俩石狮子摆在一起,硬是围了一个厕所出来。还是那种旱厕,好在离得远,而且有段时间没人用了,否则在这封闭的环境里,这股味道就够要命的。
几个人兴致勃勃的去,然后一个个捏着鼻子回来,看着憋着一脸坏笑的毛八宝就瞪眼。孙教授也凑了过来“那边有什么啊?”
我反问道“孙教授,您见多识广的的,见过盗墓贼在大墓里面建厕所的么?”
孙教授楞了一下,缓了一下才说“这个~~倒是见过有随地大小便的,不过建厕所~~~”
毛八宝这会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我刚才发现那地方的时候,有个初步的判断,那厕所已经存在时间不短了。应该没几个盗墓贼会在大墓里面陪着墓主人生活个一年半载的吧?我觉得这地方有问题,如果你们坚持还要找韩磊,那就赶紧找人,找到人咱就撤,等你下次带全了人员装备再下来。”
一开始看见厕所光顾着的恶心的几个人,这会都反应过来了。这黑漆漆阴森森的大墓里面藏着一个简易厕所,而且那简易厕所臭哄哄的,说明什么?说明这大墓里有活人!也许现在已经不是活人了,但也是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刚死的人!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刚下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诡异的手掌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另外几个人也不约而同的往中间凑了凑,警惕的看着四周,不过最多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孙教授身上。
我知道现在的情势有些复杂,出于各种目的,学生们肯定都听孙教授的,赵楠那个小警察巴不得碰见个案子,最不济也要用他那点男子汉的风采和人民警察的气概来保护一下孙教授。所以如果孙教授说不走,学生和赵楠也肯定不走。赵楠不走,看在他堂哥赵队长的份上,我也不好开口说走,更何况我这边还有个低头生闷气的哈姆博格。我现在也是巴望着孙教授能听劝,带队回到地面。
孙教授想来也明白这时的局势,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目光炯炯“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人多,可以分成两队,大家分别搜索,既是探墓也是找人。然后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到时候务必回到这里集合,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撤。”
我暗叹了一声,知道这事到如今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但心里还是想要争取一下,至少要更安全一些。于是开口说道“情况不明,这下面也没个手机信号啥的,联系都是个问题。我看咱就别分组了,就这一队人一起走,限定一小时,到时候就撤。”
“可是,韩磊他~~~”张君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
我轻轻摇头“我们下来这好大一会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他平时不是那种喜欢瞎跑的人,我想这会的情况应该不乐观了。先保证眼前这几个人的安全吧,回头上去调增援过来再说。我理解你们关心同学和发现古墓的心情,但无论如何安全第一,要是人都没了,谁把消息送上去啊?”
我最后几句话看似说给张君听,实则是说给孙教授,希望他能冷静一下。孙教授脸上有明显的挣扎,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就按照夏顾问说的,就一个小时。”
达成了临时的口头协议,一行人重新整队。孙教授的底线很明确,就算找不到韩磊,也得搞清楚这个墓葬大概的规模、年代、墓主人,有没有被盗挖,只有掌握了这些,才能回去做出准确的报告,申请保护性挖掘。
我对他这种尺度以内的说辞都是淡然一笑,随便他折腾,反正我的底线就是一小时,时间一到我就拉人回去。
当下孙教授打头,张君和吴菲跟在他两侧,张元波则紧紧的跟在吴菲身后。我和哈姆博格、毛八宝、赵楠几个人在两侧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得不说孙教授是有真才实学的,沿着墓道走了十多分钟,两扇硕大的石质墓门便出现在眼前,证明了这真的是一座大型古墓,只是可惜墓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一米来宽的缝,显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孙教授先是轻叹一声,然后指着那墓门上錾刻的奇形怪状的文字对着张君说道“快~~拍下来,画下来也行!这是契丹小字,几乎失传的文字!有了它,我们至少可以判定墓主人的身份了!”
张君答应一声,掏出手机先咔咔的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素描本临摹。吴菲也在孙教授的指点下,掏出手机拍摄墓门旁边的石刻花纹。我冲着毛八宝使了个眼色,索性由他们去,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越多,那进墓的时间就越少,反倒是安全。
墓门上大概有二十几个文字,张君临摹到一半的时候,墓门后面也就是大墓里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似乎是有人在里面踢到了石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墓道里,这一声如同闷雷一样。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扇墓门中间那条宽宽的缝隙。
我觉得不对,猛然开口喊道“张君!回来!”
张君这个书呆子第一反应竟然是把手里的钢笔笔帽拔下来插回去,可就是这片刻的时间,一只大手猛地贴着门边伸了出来,嘭的一下握住了张君的脖子,五根尖利的指甲直接抠进了他的皮肤。
吴菲挨得张君最近,被那大手一吓,惊叫一声,扔下手机就往我这边跑。而那大手似乎也被吴菲的惊叫吓到了,噌的一下就把张君拖进了墓门!饶是哈姆博格反应神速,伸手去抓,但也只是把张君的双肩背扯了下来。
“别跑!我是警察!”赵楠随手把枪拔了出来,贴着哈姆博格的身体,几步就冲进了墓门。
“我靠!”我一见他冲进去,嘴里直接骂出了声。
“四老板,怎么办?”哈姆博格看了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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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使者李狗嗨字~
我让张元波务必看好孙教授和吴菲,然后跟着毛八宝和哈姆博格冲进了墓门。一进墓门,毛八宝便没了顾忌,双手唰唰几下,四名鬼将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片刻之后,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几声哎呀,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倒地的声音。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哈姆博格已经扶着张君站了起来,而赵楠则正坐在地上揉膝盖。
“怎么样,没事吧?”我帮着扶住张君,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君身上有几处磕碰伤,脸色煞白,最显眼的是他脖子上有五个小血口,应该是刚才被那怪手扎破的,除此之外倒是看不见什么伤势。
哈姆博格指了指身后“一块突出的石头把他拦下来的,应该也是毛先生的鬼将起作用了。”说着,他把张君交给我,随手摸出一把斧子戒备着。
“你呢,怎么回事?”我用脚踢了踢赵楠
赵楠一脸的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张老师摔倒,不小心从他身上摔过去了~~~对了,你们说的鬼将是什么啊?还有,他手上的斧子哪来的?刚才没看见他带着这么大的斧子啊?”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搀着张君往回走。毛八宝过去拉起赵楠,笑眯眯的对他说“小伙子,我认识个老爷子,活到一百一,你知道他是怎么活到那么大年纪的吗?”
“啊?”赵楠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毛八宝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张口问道“怎么活的??”
“不该打听的不打听,不该问的不问”毛八宝两只眼都弯成了月牙形,笑的像个胖狐狸“别什么事都打听,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
出了墓门,孙教授他们也挺惊讶我们这么快就回来,赶紧过来扶着张君慢慢坐下,问我里面的情况。
我摇摇头“没注意看,那个怪手应该是被什么卡了一下,所以把张老师放下了。我们担心有别的事,所以直接回来了。现在怎么办?考虑撤吧?有那么个东西实在太危险了。”
孙教授面带遗憾的点点头,这事已经不是在他控制范围之内了,就刚才那只怪手的力度和速度,换谁上去都未必能躲得开。他刚想开口,一直坐在那里打哆嗦的张君突然开口了“不,不能走,我看见韩磊了?”
“什么?”几乎所有人都扭头看着张君
我快步走到他跟前,蹲下来问他“你刚才怎么不说?我们一起把他救回来啊。”
张君嘴唇哆嗦着,像是在回忆极其恐怖的事情“我,我只看见了他的脸~~就在那个手的另一端~~”
“你的这个意思,我能理解为那个手是韩磊的么?”我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努力帮他稳定住身体
张君抖得依然厉害“我不知道~~我光知道他脸色惨白,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就在我眼前闪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毛八宝慢慢的蹲在了张君身边,轻声问道“你能看出来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么?”
毛八宝声音虽轻,可这问题太过悚然,不光张君哆嗦了一下,就连吴菲和赵楠都不由自主的往这边靠了靠。
张君抖了好一会,突然间情绪激动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了一张脸,惨白的脸,也许是韩磊,也许不是,我不知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站起来,我用力的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可没想到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力气极大,肩膀一晃就从我手里脱了出来,一肩膀撞在我胸口,把我撞了个趔趄,要不是张元波伸手扶助,这一下我就能坐地上。
张君撞开我,转身抬腿朝着蹲在地上的毛八宝就踹,站在不远处的哈姆博格想都没想,手里的双肩背唰的一下冲着他就砸了过去。没想到这张君踹毛八宝是假,引着哈姆博格扔包是真。身体一倾的同时收腿伸手,顺势接过书包就往墓门里跑。
“留下他!”我和孙教授冲着赵楠喊道,他现在是距离墓门最近的人。
赵楠冲了过去,一个漂亮的扫堂腿把张君踹翻在地,随后一个翻身就坐在了张君身上,伸手别住他的右臂,咔嚓一下就把手铐锁了上去,整个动作干净利索,转瞬完成。
我冲赵楠竖了个大拇指,刚想说点什么,孙教授已经几步跑了过去,把被张君扔在一边的双肩包拿了起来,跟宝贝一样抱着。赵楠没顾上铐张君的另一只手,就问道“孙教授,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孙教授抱着双肩包,眼睛看着趴在地上玩命挣扎的张君,神情复杂的说道“这里面有很珍贵的土质样本和资料,可以用来做古墓土壤成分对比,快速确定采用的工艺,从而判断古墓的年代和规模。只是张君他,到底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
“这个~~”赵楠看着孙教授,伸手挠了挠头,他是个认真负责的警察,可不是个大夫,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还没等赵楠挠完头,张君又动了。他猛地一扭身子,拼着把那条被赵楠压在腿下的左臂扭的脱臼也把身子硬生生转了过来,趁着赵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口咬在他的小腿肚子上,疼得赵楠嗷的就是一嗓子,整个人蹦了起来,然后摔在地上,两手捂着小腿满地打滚。
张君趁机爬了起来,冲着近在咫尺的孙教授就扑了过去。孙教授刚才被赵楠一吓,这会又看见张君扑来,根本就没了反抗能力,直接就愣在了那里,瞬间就被从怀里抢走了双肩包,眼睁睁看着一只手上还戴着手铐的张君再一次消失在墓门深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直到这个时候,其他人才刚反应过来。哈姆博格冲到墓门口,双手握着斧子守住大门。毛八宝则几步跑到赵楠跟前,一把将他的裤腿撕开,只见他小腿上鲜血淋漓,足有烟盒的大小的一块肉几乎快被咬掉了,月牙形的齿痕足有几厘米深,暗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口往外流。
这时候吴菲也凑了过来,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矿泉水和绷带,小心翼翼的帮赵楠冲洗伤口,然后敷上药膏又缠好绷带,这才跟张元波一起把赵楠架到一边,让他好好休息。这会的赵楠也已经折腾累了,有气无力的喘着,整个人昏昏欲睡。毛八宝像是想起了什么,抽身跟了过去,盯着赵楠看了好一会,转身冲我招手“四老板,你来你来,看看这个。”
他这一招呼,所有人都过来了,围着赵楠蹲了一圈。毛八宝左手托起赵楠下巴,右手轻轻撑开他的眼皮,只见赵楠那本应该无精打采的眼球中这会堪称热闹,无数条红线从眼底开始向着瞳孔慢慢延伸,就像一条条虫子一样缓慢的蠕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吴菲吃惊的捂着嘴巴
毛八宝没吭声,伸手从吴菲的药品包里拿起一把剪子,咔咔几下把赵楠小腿上的纱布剪开。只见他小腿上的伤口此刻也在缓慢的蠕动着,渗出来的鲜血早已经不是暗红色,而是如墨一般的黑色。这让我猛然想起来刚才张君脖子上的小孔里,流出的似乎也是这种颜色的血。
“这是毒。”毛八宝把剪子扔在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点着,把烧尽的纸灰分一半出来,细细的敷在赵楠的伤口上,把另一半倒进一个水瓶里,用力摇晃几下之后,捏开赵楠的嘴巴给他灌了进去。然后又另外取出一张符咒直接摁在了赵楠的小腿上,拿起绷带细密的缠了几圈,将符咒固定在伤口上。
忙完这一套,毛八宝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等一会看看吧,中毒时间不长,应该不会发作。”
张元波凑过去,伸手撑开赵楠的眼皮,眼白里的那些红线已经不再蠕动了,至少不用担心那些红线会冲进他的瞳孔了。他转身问毛八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毛八宝笑了笑没吭声,转头看我。我也无奈的笑了笑“我说了实话你也未必信,说假话又对不起我自己。干脆你们也别打听了,这会咱研究一下怎么办吧。”
听我这么一问,吴菲和张元波把目光看向了孙教授。现在的情况之下,无论如何也要有个决断了,而孙教授这会神情反复,阴晴不定。我明白他在犹豫什么,进,现在一人失踪一人受伤,墓里面情况不明,还不知道就凭这六个人能不能应付。退,失踪的韩磊和张君就算交代在这里了,包里大量的珍贵资料怕是也失落了,对于这样一个老教授来说,学生和资料都是他损失不起的。
不过这会没人做声,都在静静的看着孙教授,失踪的韩磊和张君都是他的学生,身为老师,他要下这个决心。
片刻之后,孙教授抬起了头,一声没吭的走到了赵楠身边,翻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见那些红线已经开始慢慢消退,这才站起身对我说道“这孩子问题应该不大了,你们带着他上去吧。”
“我们?”我楞了一下,反问道“孙教授你呢?”
孙教授苦笑了一下,脸上苍老了很多“韩磊和张君都是我带来的,他们都成家了,我作为一个老师和长辈,怎么也要对他们的家人有个交代。还有那些资料,都是考古所多年以来收集的,是整个考古所的宝贝,我把它们借了出来,自然也要还回去。”说着,他俯身从赵楠腰上摘下了手枪放在手里掂了掂,冲我一笑“放心吧,这玩意我当年用过,技术还不错哦。再说我下墓经验多,有些事情知道怎么应付。”
还没等他说完,吴菲一下蹦了起来,直接站在了孙教授身边“孙老师,我跟您去。韩磊张君是您学生,那也是我师哥啊,而且我也是考古专业的,我有专业知识能帮你。”
吴菲这么一说,张元波也凑了过去“我也去!我可以保护你们!”
吴菲瞪了张元波一眼“你别去了,你把赵警官送上去。”
张元波回过头来可怜兮兮的看我“夏顾问,赵警官麻烦你们一下?”
毛八宝鼻子里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走到孙教授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小孙啊,让我怎么说你好呢,该你管的事你管,不该你管的事你也管。下墓是你的专业,救人那是警察的事。”
孙教授最怕的就是毛八宝这种有理无理都能占三分的人,一见毛八宝往自己身边靠,他就不由自主的缩了一头,这会又听毛八宝这么说,气势上顿时又短了几分“那~毛先生,您有什么高见?”
毛八宝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转身看向孙教授“高见啥啊高见,我们几个好歹挂着个顾问的头衔,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们这老的老小的小的下墓,脸上挂不住啊。”
孙教授楞了一下,随即面露喜色“毛先生的意思是?”
毛八宝翻了个白眼“我没意思,就是怀疑这墓里的古怪和我朋友被人刨了坟有关系,所以也想进去看看,要不咱搭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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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博格虽说一直没吭声,可他真是打心眼里盼着这句话呢,毛八宝话音刚落,这家伙就几步走到了赵楠跟前,两下就把赵楠甩到了自己背上,随后又把原本系在腰间的外套在背后交叉一绑,把赵楠和自己的上半身生生捆在了一起,这才又拎起大号斧子,环视了一圈“别墨迹了,走吧?”
这次二回进墓室,可不能像第一次那么仓促了。四名鬼将排在最前面,其后是哈姆博格和吴菲张元波,我和毛八宝殿后。本来孙教授也是在中间的,可一进墓室他就往后缩,一直缩到了我和毛八宝身边,陪着笑脸问道“毛先生,前面那四位~~~”
毛八宝指了指我“我们四老板说了,说假话没意思,说实话你也未必信,索性不说了,你就当没看见得了。”
“夏~~不,四老板~~”孙教授马上又看向我。我笑了笑,把手里的水递给了孙教授。
孙教授莫名其妙的看着水瓶子,又抬眼看看我,两眼中都是疑惑。我问他“教授,这水是谁给你的?”
“你给我的啊。”孙教授更迷糊了
“嗯,我给你的”我冲他点点头“对于水里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来说,这瓶水就是他们的世界了吧?自己生活的世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如果微生物里面有科学家的话,估计也得研究很久吧?”
“四老板,你的意思是?”孙教授好像想明白了一点什么
“我没意思,我只是有时候在想啊,我们会不会也生活在这么一瓶水里呢?”我伸手拍了拍孙教授,径自向前走去。
这会已经到了第一次进来时候救下张君的地方,之前还怀疑为什么这墓室里面有突出的大石块,这会上了亮才算看明白。
这大墓之前是不是什么诸侯王墓我不知道,但现在一定不是了。眼前的墓道塌了半边,巨大的青石板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散乱的横亘在眼前。我和哈姆博格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侥幸,如果刚才不是鬼将出手惊到了那只怪手,凭我们几个是绝不可能把张君带回来的。
这会毛八宝和孙教授也跟了上来,毛八宝闭着眼睛站了一会,睁开眼冲我点点头,我这才招呼大家开始“爬山”,哈姆博格先爬了上去,伸手清理着有些碍事的条石,剩下几个人相互拉扯着往上爬。吴菲这姑娘确实有点出乎我想象,身手矫健动作麻利,除了在上一块大条石的时候让哈姆博格拉了一下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是自己搞定,身手不弱于她那练过拳的男朋友。可再看孙教授,就有点让人心酸了,毕竟也是六十的人了,腿脚各个地方都有点跟不上,有些地方得我和张元波在下面托着,哈姆博格在上面拉着才能爬过去。我怀疑这老头当初从赵楠腰里取枪的时候,压根就没想活着回来。
磕磕碰碰连走带爬的有百十来米,空间终于再次开阔起来,可眼前的一切让我这外行都觉得惋惜。这还哪像个诸侯王的主墓室啊,灯光所及之处一片凌乱,四壁的石板横七竖八的摔在地上,陪葬的各种器具早已变成了碎片散落一地,就连棺木都被推翻了,几根枯骨凄凉的躺在地上,诉说着墓主人可怜的遭遇。
“四老板,这里进过台风吧?”哈姆博格回头看着我
我苦笑着摇头,台风是夸张了,只能说这群盗墓的手也太黑了,你指望人家墓里的东西发财也就得了,还得给人破坏成这样,过了啊。
我在这里惋惜,可对于孙教授这种专家来说,即便是被破坏的古墓也依然有考古价值。他招呼吴菲和张元波帮忙打灯,自己亲自拿着手机和画板又是拍照又是临摹,忙得两眼都快放光了。
在毛八宝的刻意指挥之下,四名鬼将隐隐的护住了三个人,我看着毛八宝那略带严峻的脸色,知道这事毕竟不能长久,于是走过去拍了拍孙教授“教授,墓室现在也就这样了,这么个环境下找你俩学生更难了。咱收集点资料就撤了吧。大局为重,理性看待,回头这地方正式发掘的时候,要是找到他俩,您在努力给他们哥俩申请好点的待遇,让家人也心安。”
听了我的话,孙教授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一下,片刻后冲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去临摹他的契丹小字和器形了。我也没再多说什么,帮着哈姆博格把已经清醒过来的赵楠放了下来,取出一瓶水递给他,让他自己慢慢的喝。然后躲到一块石板旁边,背靠石板点上一根烟,看着孙教授他们在那里忙活。
过了有这么大概一个小时,孙教授已经把这主墓室里的有价值的东西记录的差不多了,本该按照说好的往回撤,可这老头脚底下跟生了根一样,看着两侧陪葬室的入口发呆。
我摇摇头,把烟屁股一扔,伸手过去拉他。孙教授一脸可怜的看着我“就让我看一眼好不好?只看~~不干别的。这主墓室已经成这样了,陪葬室也许被破坏的更严重,就算再挖掘,可能也看不到了。”
孙教授说的可怜,我心里也有了些许的犹豫,这时候吴菲也凑了过来“就让他看一眼吧~~就五分钟,而且申请对古墓进行挖掘不是老师一句话的事,得层层上报审批,还有论证阶段,没有两三年怕是都搞不定。”
我听出了吴菲话里的意思,回头看看毛八宝,然后对吴菲轻轻一挥手“五分钟,我的底线了。到时候必须要撤走!”
吴菲脸上绽开了笑容,马上回头对孙教授喊道“老师,我们快点去,五分钟!”
孙教授这会的脸色也带上了一丝欣慰,忙不迭的跟着吴菲往陪葬室一路小跑。我一边让哈姆博格和张元波赶紧跟上,一边在心里感慨,这种学者也真的是不易,学生失踪了,一直追寻的古墓也让人盗了,现在几乎是半哀求的才从一个比自己几乎小了一半的年轻人手里求来了五分钟,想想也是心酸。
和毛八宝一边一个扶着赵楠,我们三人到了左侧陪葬室门口,孙教授正带着吴菲在疯狂的拍照,一边拍着一边说“太珍贵了,太珍贵!这些物品完全填补了游牧民族贵族生活考证中的空白!”
我从哈姆博格身边看过去,满满一屋子的各种碎片,这玩意怎么看出来是贵族生活的?我一脑袋的问号看向哈姆博格,他比我更糊涂,摊手摇头,一脸无辜。
“教授,五分钟了。”我看着手表,冷冷的提醒着孙教授。我也不忍心把他拖出来,可这个关系到每一个人的性命,不冷不行。孙教授一声没吭,抓起画板和手机,一路小跑的冲出来,进了右侧的墓室。他只有五分钟,没时间跟我解释任何事情。
左侧陪葬室是生活用品,右侧的陪葬室是兵马人俑,跟秦始皇陵那个是肯定比不了,但上百个泥人手持兵器站在那里还是颇有些气势,而且这边只有小部分泥人俑坏掉,大部分都没有损坏的痕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孙教授这会极亢奋,顾不上别的了,手里拿着手机一通狂拍,先拍全身,再拍每个人俑的面部特写,甚至每一条刻刀的走向细节都要拍出来。
我靠在门边看着他和吴菲在那里忙,心里正感慨有热爱的人是幸福的时候,毛八宝突然喊了一声不好,撒腿就往墓室里跑。我连忙看过去,只见孙教授正在拍摄的一个人俑突然动了,左手捏住教授的脖子,右手长矛一摆,冲着孙教授的小腹就刺了过去。
这会毛八宝的鬼将都在四角巡视,我们几个更是距离孙教授有十来米,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孙教授即将被捅一个对穿。
这时距离孙教授最近的吴菲冲了过去,想都没想的把孙教授撞了出去,可那已经顺好的长矛直愣愣插进了她的胸口。
“不要!”张元波和孙教授同时喊出了声,那人俑丝毫没有停手的念头,掐着吴菲的脖子就要把她甩开,谁想到这姑娘也是硬气,左手握住长矛杆,右手挥起手电筒狠狠的砸在了人俑的脑袋上。
人俑显然也没想到吴菲能这么狠,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子。吴菲的手电是张元波给她买的专业野外手电,一头是手电,另一头是攻击头,几个尖角在吴菲这狠命一击之下,连砸带划的生生从那人俑脸上撕下一块皮来。
等那块皮落地,所有人都发现了那不是皮,而是一块仿制度极高的面具,戴上之后面无表情,跟用泥烧制的人俑几乎一模一样。在这面具掉落后露出来的,正是张君那张脸!
昨天发晚了,今天早发一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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