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就那么坐在马桶上,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但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生气。他的脸上横七竖八的被划开好几条口子,血肉就那么向外翻着,整张脸都显得格外的狰狞。他左手托着下巴,维持着向前看的姿势,右手低低的垂在腿边,手的下方地面上有一个明晃晃的刀片。
刀片划开了他的颈动脉,这个是真正的致命原因。鲜红的血液喷满了他右手边的这张隔板,染红了他整个右半身的衣服。
“看那里。”宝木伸手指了指男孩子胸口的位置,我仔细看去,似乎有一根布条状的东西勒在他胸口上,把他和马桶后面的水槽固定在一起,为维持这么个吓人的姿势起到了双保险的作用。
“他杀?”宝木问我
我摇了摇头“这个自己也能做到,专业问题交给警察吧。不过如果是自杀,有必要对自己的脸下这么狠的手么?哎,等会,我怎么看着这孩子眼熟呢?”
“这脸都这样了,你还能看出眼熟,你也是厉害了,四老板。”宝木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不对!我想起来了!他是下午进球那个小伙子!”我指着他额头上一条浅浅的印记说道,那是止汗带留下的痕迹!
时间不长,警察赶到了现场。我向他们出示了一下段局给我“特别制作”的证件,然后向他们简单说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剩下的交给警察和法医接手,我拉着宝木和毛八宝蹲在图书馆外面的台阶上抽烟,三个人谁都没说话,都觉得这事有点憋屈。宝木这五大仙家无缝切换不说,毛八宝更是阴阳两界都有面的人物,再加上我这个八仙饭店十年的老板,竟然就对这么一个死去的孩子无能无力,这要真是某些脏东西干的,我们三个回去能被那几位笑话死。
就在这会,有学生陆陆续续的从图书馆走了出来,想来那个迎新晚会也结束了,不过适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家的注意力倒是都被这死去的学生吸引了,身边走过几波人谈的都是这事。
不过其中两个女孩子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哎,真可怜,前几天妹妹死了,今天哥哥又死了,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和宝木迅速的对视一眼,起身跟了上去。
“两位同学。”走出这片人多的地方,我叫住了那两个女孩子,向她们出示了一下“证件”。“想找你们再了解一下刚才那个男孩子的情况,你们说什么哥哥妹妹的,能详细说一下么?”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个子略高的那个开口问道“这个~~我们要是提供了有用的线索,你们能给我们写个表扬信发到学校么?”
“表扬信?”宝木有点发呆
“是啊,帮助公安机关破获重大案件,再有个表扬信,以后很厉害的呢。”矮个女孩也兴奋起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行吧,不过得先看你们提供的线索的价值……”
这句话说完,两个女孩子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充分向我和宝木展示了什么叫做八卦~~
根据她俩说的,男孩子叫贾宇,今年大三,是前几天自杀的贾静的堂哥,是这个大学校足球队队长,学生会副主席。他本来今天是要参加晚上的迎新晚会,但他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晚会散场,同学们才知道他就在楼下的卫生间自杀了。
而贾宇和贾静兄妹俩,在学校里面那也是绝对的风云人物,家境好,人漂亮,学习成绩也不差。追求他们兄妹的人一大把,贾宇每次踢球,不管是不是正式比赛,旁边都会围一堆女孩子给他加油喝彩。贾静更夸张了,据说有个大四的学长,曾经连续在贾静窗户底下连续弹了一礼拜的吉他,直到最后学校出面,那才不再继续的。
“啧啧,厉害了。不过他俩既然都这么风云人物,一定会有人看他们不顺眼吧?”我挠了挠下巴,接着问道。
“那肯定啊。尤其是贾静,之前好像有过一个男朋友,长得不高也不帅,但据说很有才。后来贾静不知道为什么把他甩了,那个男孩子连哭带闹了好几天呢。”
“那个男孩子叫什么你们知道么?”我赶紧利用间隙插了句话,要不这姑娘能在这跟我聊到明天早上
“好像是叫什么赵柯吧?”矮个子女孩子接过话头“要我也把他甩了,看那没出息的样子…………”
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我和宝木回到了图书馆和毛八宝汇合,对于毛八宝提出的“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个问题,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除了一个叫赵柯的名字和贾宇的死亡时间,我实在没在那俩女生的八卦中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赵柯因爱生恨,杀了贾静。然后恨屋及乌的又杀了贾静的哥哥?”毛八宝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我冲毛八宝竖了个大拇指“毛先生就是有水平,有文化,都会自造成语了。您说这话不是没可能,这赵柯是有动机的,可咋杀的呢?妹妹出事咱没赶上,这哥哥出事咱可就在旁边没多远,咱没发现有那种东西,警察也没发现有别的他杀可能。这不管是赵柯王柯李柯,能做到这份上,我真是挺服气的。”
一直没吭声的宝木插了一句话“我说一句啊,假设是这赵柯杀的人,他有必要把那贾宇的脸划成那样么?我看新闻上不都是大婆给小三毁容的居多么?这贾宇最多也就是劝着自己妹妹跟这赵柯散伙,至于挨这些刀?”
“此言甚是有理~~~”刚被我怼了的毛八宝赶紧就坡下驴
我摇了摇头,有点不耐烦“得了二位,你们这都直接把赵柯当成嫌疑人了,人警察的结论可是自杀呢。先别凑这热闹了,咱就熬到天亮,先把赵家姊妹俩的事平了再说吧。”
说实话,我也是最近有点心烦,好像走哪都能碰上点事,有点事就得牵扯人命案子,关键是最近这些事还忒恶心,切片扒皮的刚弄完,这又来了个划脸的,想想就头疼。发完牢骚,我就跑一边抽烟去了,扔下了毛八宝和宝木从那里面面相觑。
晚上睡觉的地方是赵宁宁他爸赵磊给安排的,一间闲置的教师宿舍。距离赵宁宁住的女生宿舍楼不远,屋里条件也是不错,一个挺精致的小套间。可我不知为什么心里很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穿上衣服到楼下转悠。
这会也就才凌晨四五点钟,我沿着大路慢慢溜达着,除了偶尔打着灯巡逻的警卫,基本上看不到别人。我住的那楼紧挨着的是女生宿舍12号楼,依次向北是11号、10号,我一边溜达着,一边歪头打量着一座座崭新的宿舍楼,此刻的天空还没亮起来,每座宿舍楼在路灯下都显得非常的静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想不出在这个校园里面,就在几小时之前,就有一个年轻的生命刚刚逝去。
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停下想了半天,似乎是刚才的楼号有问题。我又仔仔细细的看一下才发现,女生宿舍三号楼和五号楼中间是三十一号楼。想了想这个特殊的位置和三十一的含义,我笑了笑,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有意思,这学校还挺封建迷信。”
“不是迷信,是真出过事。”
身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扭头看去,一个穿运动服戴眼镜的小胖子正站在我身边,看他脸色绯红的样子,好像是刚刚晨跑过来。
“哦~~哦~~”我下意识的答道,身体有意无意的撤了半步,已经好久没人这么悄无生息的站在我身边了。而且这个小胖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小胖子似乎没发现我的防备,继续说着“这楼以前据说闹过鬼,吓坏了一个女学生,学生家长来闹了,于是学校索性就改了楼号,这么一来倒是平安无事了。”
“还真有闹鬼这种事啊?”我挠了挠下巴,假装好奇的问他
小胖子腼腆的笑了笑“哪个学校没点故事啊。”
“看来同学你对这些事挺了解啊,怎么称呼?”我故意套近乎
小胖子这会却有点警惕“请问你是?”
我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段局给我的“证件”递给他“协助警方办案的顾问,夏思澈。”
小胖子拿着我的证件很认真的看了几遍,才抬起头对我露出笑脸,伸手和我握在一起“你好,夏顾问。我是本校大三学生,我叫赵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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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镇定的寒暄了几句,和赵柯约好一起吃午饭,让他给我讲讲学校里的诡异故事,我便开始往回走。走了几步不经意的一回头,却发现赵柯正就着路灯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什么东西,写完之后把本子揣在口袋里,又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才继续向着体育场方向跑去。
这个时间跟谁聊天呢?还记日记?难不成怕忘了我名字记下来?我心里嘀咕了几句,便没有再细想下去。
回到宿舍已经是快六点了,天色都蒙蒙亮了。但几乎一夜没睡让我越来越没精神,又懒得去套间里面叫醒他俩,索性决定就这样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
刚躺下没一会,就听见有人砰砰敲门。我心烦意乱的喊宝木开门,没人理我。又喊毛八宝,还是没人理我。我只好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趿拉着鞋自己爬起身开门。一开门,门口站着的人把我吓住了,他是刚刚死去的贾宇!
一米八多的大高个,脸上横七竖八的血口子,身上还是那件被血浸透了的衣服,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当时就给吓精神了,一边往回退一边大喊着宝木和毛八宝,可依然还是没人理我。
慌乱之下,我背身去摸茶几上的东西,心里合计摸到啥都行,先有个东西能砸他再说。没成想东西没摸到,反而被沙发扶手挡了一下,整个人直接仰面摔在了沙发上。贾宇趁势飞扑过来,吓得我赶紧翻身躲开,然后就连滚带爬的就往套间那边跑。
还没等我爬到地方,贾宇已经扑到了我的身后,两手搭在我肩膀上,直接把我拎了起来。一拽我衣服,把我拽的正面对着他,然后双手死死的卡住我的脖子,跌跌撞撞的推着我就撞开了套间门。
虽然被卡着脖子,但我心里还是一喜的,以为进了套间这就算得救了,毕竟屋里有宝木和毛八宝两位呢,这俩谁都不是白给的。
可进屋之后我就傻了,床上根本没人!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床单平的跟刮过的一样,一丝皱褶都没有,压根就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别说毛八宝,毛都没有一根!
震惊之下,我开始手忙脚乱的反抗着还在死死卡着我脖子的贾宇,可这小子就像是铜浇铁铸的,任我手打脚踹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把我压在地上,玩命的要掐死我。随着卡我脖子的力量越来越大,随着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慢慢的放弃了抵抗。
随他去吧,死就死了吧,只是有些不甘心啊,没想到,堂堂八仙饭店的四老板,竟然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么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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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更新之后】
从8.20开挖新坑到今天9.20,已经是整整的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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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板!醒醒!!四老板!四老板!醒醒!醒醒!”
随着喊声,我慢慢睁开了眼,宝木两手抓着我的衣领,正跟摇元宵一样摇着我。
我啊的一声往后就躲,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沙发旁的花架子上,疼得我双手抱头直吸凉气,好一会才缓过来。我手捂着脑袋冲着宝木大吼“靠,你吓死我了!”
宝木翻了个白眼“你吓死我们了才对,你看你把毛先生打的。”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差点乐出来,毛八宝一脸委屈的坐在一边,眼角上一片青紫,肚子上一个大鞋印子。看那花纹尺码,就是我脚上这鞋干的。
我揉着头坐回了沙发,随手点上了一根烟“到底咋回事啊?”
宝木撇了撇嘴“你回来我们都知道,回来没一会就开始大喊大叫。我们出来看你,你就跟梦游一样到处找东西,也不知道你要找啥。毛先生说你这是梦游,不能直接吵醒。又怕你摸到什么东西把自己伤了,于是就把带尖的都给你收了。”
“我还干啥了?”我挠了挠头插了一句
“摸不到东西你就又躺下了,本来以为你能好好睡了,结果又开始折腾,这次折腾的更猛,自己掐自己脖子,玩命掐。毛先生说不管不行了,直接拎起来得了。他就过来拎你,结果你就打他,结果把人给打成了这样。”宝木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我这是作噩梦了?”我有点不可思议,然后把梦到的一五一十的给他俩说了一遍。从贾宇还魂敲门到我进了套间发现没人,再到贾宇要掐死我。
毛先生一边听一边皱眉头“这不在八仙饭店地界了,按说做个噩梦不稀奇。可你这梦做的就有点太稀奇,内容也太清晰了。而且一般噩梦都是跟魇有关,你做这么真实的噩梦,我们俩一点没有感觉,也是奇怪了。”
我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算了,不合计了。现在几点了?我还约了那个赵柯一起吃午饭呢,我得先洗把脸清醒清醒。”
“八点了。”宝木追问了一句“哪个赵柯?”
“大三的赵柯,戴眼镜,小胖子。应该就是那个贾静的屌丝前男友,我想不会这么巧有重名的吧。”我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回答。
“如果是他,那你这顿饭钱能省下了。”宝木说着,把我的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上有条短信,是赵宁宁半小时之前发过来的“夏顾问,今早图书馆又死了一个同学,是大三的赵柯。这学校该不会真的有问题吧?我也想回家了。”
其实,我是来偷偷加更的~~~
就是这么任性~~~
谁家满月还不加个菜啊~~
哼!
比起划烂了脸的贾宇,赵柯的死相倒是好看了很多,他就是很平静的趴在一张课桌上死了。法医给出的结论是心脏骤停,外表没有致命伤,基本排出自杀和他杀,就是意外死亡。
报警的是赵柯的同班同学,说是跟他约好一早来上自习,来了之后发现他就在这趴着一动不动,同学推了他几下才发现不对劲,于是报了警。整个过程平淡的就像一杯白开水,甚至连一张A4纸都写不满。
不过当我问起赵柯晨跑的习惯,那位同学皱了皱眉头,表示从不知道他有这个习惯。再说了,如果他有这个习惯,这大学三年也不会越来越胖的。
我点点头,向他表示了谢意。然后问法医“他身上发现了什么东西么?”
法医指了指旁边的证物袋“都在那里了,没发现遗书什么的,所以不像自杀。”
我要了一副手套,端详着摊在桌上的证物袋,都是些学生口袋里常见的东西,几十块零钱、眼镜布、半包纸巾、一串钥匙、几支笔~~
我突然想起了早晨和他对话之后他拿来记东西的小本子,于是转身问身边的小警察“检查他随身物品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本子?”
小警察歪头想了半天“没有,我们一开始怀疑是自杀,所以在他身上和书包里反复找过遗书类的东西,但没有你说的那种巴掌大的小本子。夏顾问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我今天早晨五点来钟看见他了,还看见他在往一个小本子上写东西”我解释着,然后又问“那他的手机呢?我记得他还用手机给人发信息来着,当时我还奇怪这么早跟谁联系。”
“手机在这。”小警察从旁边取过了手机递给我
是一款广告里经常会见到的国产手机,虽然用的比较仔细,但看那种磨损,至少也是用了三四年了。手机没有锁屏,我随手打开之后慢慢翻看着。当看到他的微信的时候,发现他的微信好友只有二十几个,而且只有一个叫做“MTA”的微信群,我点开后却发现他已经被群主踢出了,而踢出时间是早上六点五十三分。
“他的死亡时间是几点?报案时间呢?”我问小警察
“报案时间是七点二十五,五分钟后就有校园警察保护了现场,我们抵达现场是七点三十五。根据尸僵来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六点四十五到七点之间。”
“也就是说,他被踢出群的时间基本和他的死亡时间吻合。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了?我能不能理解为:要么是这个群主知道他死了,所以踢掉了他。要么就是这个群主杀了他,谁都不愿意留一个死人在群里吧?”
毛八宝凑了过来“也就是说,能找到这个微信群,就能找到更多线索了?不过那个报警的同学有没有嫌疑?”
我摇了摇头“要是他同学做的,那应该会把手机带走或者干脆清理干净,不会这么马虎的。我还是觉得他那个小本子有问题,什么都没丢,单单丢了个本。那很有可能有人就是为了那个小本子来的,匆匆拿走了本子,但忘记了手机。”
“拿走本子不会留下指纹么?”小警察插嘴
“如果是他刻意想让别人拿走,那就不会,比如摆在桌子上,这么说来,还有点仪式感~~”我挠了挠下巴“因为怕人发现,所以匆匆过来拿走本子,慌张之下忽视了手机~~然后怕暴露,又从群里踢出了赵柯~~~百密一疏,这个踢出的时间还是暴露了他们。”
小警察又提出了一个可能“会不会这个赵柯和群里人吵架,被踢出了群,然后一气之下自杀?”
我叹了口气“一切还都是假设,至少目前你们还没找到任何他杀的证据。先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出个神秘的微信群吧。”
从图书馆出来,我直接去了赵宁宁的宿舍,我盯着她的眼睛“关于你妹妹,你是不是跟我们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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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多说一句,狗窝里的人都嫌不够热闹(其实我觉得挺能闹的了~~),所以让我继续给狗窝打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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