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漫漫，她是第一次走在紫禁城夜色茫茫的长街里。
——写着写着又把前面忘了，跪哭那次就“疾走”了。
阿箬在前头提着灯，青樱披着一身深莲青镶金丝洒梅花朵儿的斗篷，暗沉沉的颜色本不易让人发现。要真发现了，也不过以为她是看别的嫔妃罢了。
——大晚上的，去看别的妃嫔也不可能。再说跟衣服有什么关系啊……
东一长街的尽头，过了景仁门，往石影壁内一转，就是景仁宫。角门边早有宫女候着，见她来了也只是一声不问，开了角门由她进去。阿箬自然是被留在外头了。
——留在外面等着给巡夜的人抓？
青樱走进阔朗的院中，看着满壁熟悉的龙凤和玺彩画，眼中不由得一热。
——“和玺彩画”不是画在墙壁上的。上张图。
这个地方，是曾经来熟了的。可是如今再来，备感凄凉。住在这儿的曾经最尊贵的女子早已了失了恩宠失了权势，如同阶下囚一般。她有万千个不踏进这里的理由，却还是来了。因为她们的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她迟疑片刻，踏着满地月色悄然走进。身后有在地上啄食米粒的鸽子，像是跳跃着的白色幽灵，只顾着贪吃，并不在意她的到来。甚至，连一丝扑棱也没有。或者，比起殿中的人，它们才更像这景仁宫的主人。
——鸽子也是要睡觉的，拍夜戏给它们加工钱么？
青樱推开沉重的雕花红漆大门，宫室里立刻散发出一股久未修葺打扫的尘土气息，呛得她掩住了口鼻。
——可见是不受宠了，屋子也不给扫。推门会被灰呛到，那是破庙。
殿中并没有点过多的烛火，积了油灰的烛台上几个蜡烛头狼狈地燃着，火头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灭去。借着一缕清淡月光照进，她辨认片刻，才认出那个坐在凤座上的身影，似足了她的姑母。
——本来就是，还“似足了”。
她轻声唤道：“姑母。”那人缓缓站起身来，如一阵阴影逼到她跟前，森森道：“原来你还肯来？”
——改成鬼片了……要么说“一阵阴风”，要么说“一片阴影”，不能揉在一起。
青樱沉沉点头，“割开肉，掰开骨，我和姑母流着的血都是乌拉那拉氏的。”
——求流娘娘真人演示“沉沉点头”。
那人笑了笑，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嘶哑低沉，“好。不管从前怎么样，有你这句话，我叫你来是对的。”
——“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嘶哑低沉”好像哪本武侠小说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青樱被她的笑声激起一身战栗，她仔细打量着眼前人，心下密匝匝地刺进无数的酸楚与感慨，低声道：“姑母，您见老了。这些年，叫您受苦了。”
——“战栗”是动词，流娘娘是觉得“鸡皮疙瘩”不够悠远雅致？
可不是老了？当年乌拉那拉氏虽不算一等一的貌美，也是端然生华的六宫之主。
——端然生华是神马？我又文盲了。
乌拉那拉氏干脆地笑了一声，冷道：“我虽老了，你还年轻，这才是最要紧的。”青樱犹豫片刻，还是道：“姑母，今日登基的，是弘历。太后的养子。”
——真?崇庆泪流满面，小四是亲生的。
乌拉那拉氏仰天笑了片刻，笑得眼角都沁出泪来。“恭喜啊恭喜，你也算如愿以偿，修得善果了。”她脸上忽然一冷，面色有些凄厉的狰狞，“谁登基谁做皇帝，谁做太后谁做阶下囚，都不必你来说了。今日钮祜禄氏来见过我，她告诉我，新帝会追封我的姐姐，先帝前头的福晋为孝敬皇后，我一生所做的德行，都会记在她身上。钮祜禄氏是成全了先帝的心愿，我姐姐死了，只当她是活着。而我呢，而我呢，不入史册，不附太庙，来日以无名无姓的先帝嫔妃的身份下葬。无声无息，我就成了后宫里一介尘烟，风吹过就散了，半点不留下痕迹。好啊好，好狠毒的钮祜禄氏！这样的狠毒，青樱，你可要好好学着！”
——流娘娘的私货又来了，原来孝敬是纯元！
@万卷小蠹 2111楼 2013-07-29 14:21:05
可不是老了？当年乌拉那拉氏虽不算一等一的貌美，也是端然生华的六宫之主。
——端然生华是神马？我又文盲了。
乌拉那拉氏干脆地笑了一声，冷道：“我虽老了，你还年轻，这才是最要紧的。”青樱犹豫片刻，还是道：“姑母，今日登基的，是弘历。太后的养子。”
——真?崇庆泪流满面，小四是亲生的。
乌拉那拉氏仰天笑了片刻，笑得眼角都沁出泪来。“恭喜啊恭喜，你也算如愿以偿，修得善果了。”她脸上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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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是书童 2116楼 2013-07-29 14:36:52
那景仁宫皇后又是谁？难道烝母把死了老久躺棺材里的纯元都算上？这脑补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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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乱了啊……简直不能细想。
青樱惊得背心寒毛阵阵竖起，整个人定在原地，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如细小的虫子慢悠悠爬过，所过之处，又是一阵惊寒。乌拉那拉氏轻蔑地瞟她一眼，“这般无用，我是白费了心思叫你来了。看来还是如从前一般，心浮气躁，不成大器。”
——青樱哪有“心浮气躁”的表现？还不如说她“胆小怕事”。
青樱回过神来，勉强镇定着道：“成不成大器，我能有今日，是姑母的功劳。”乌拉那拉氏看了青樱一眼，徐徐道：“功劳？当年三阿哥弘时一时糊涂，不肯娶你为福晋，让你受辱，你心中自然不忿。我要你暂忍屈辱，先居格格之位侍奉在侧，以图后算，你也以为受辱，不肯屈就。”
——这姑娘当小四的侧福晋都觉得委屈，你让她当三阿哥的侍妾，她当然不同意。
青樱默默片刻，沉声道：“虽然都是妾室，但三阿哥无意于我，只钟情先帝的瑛贵人，才招来弥天大祸。未曾嫁给三阿哥，是我的运气。嫁给四阿哥，我也从未后悔。”
——“先帝的瑛贵人”又是谁……老四说他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