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停在省道路边的警车上， 刑警张进扭头向身后的李正和路彦说道：“最新监测显示，孙明的手机正在朝我们的方向上以每小时五十公里的速度移动过来！”
“大家注意，马上组织抓捕！”李正坐在车上，对着传呼机一脸严肃地说道。在他的身后，路彦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的马路。
一辆大巴车行驶过来，埋伏好的公安人员上前将其拦下，司机在惶恐中开了门后，李正带着人杀气腾腾地登上大巴车。
不料李正等人对车上的人进行了一遍搜查，却根本没有发现孙明的踪影，李正顿觉事情不妙，让车上的人都掏出手机配合调查，一个中年男子慌张的神情让李正起了疑心，在对其的追问之下，中年男子掏出了手机。
“警察同志，我对天发誓！这个手机真不是我偷的，是我在饭馆吃饭时候捡的啊！”中年男子一脸惊恐地说道，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些警察都宛如天神，追踪一个丢失的手机都能如此迅速准确。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孙明是一伙的！”张进拿着手机对着中年男子怒喝着问道。
“没有！没有！孙明是谁？我完全不认识！”中年男子一脸惊骇。
“完全不认识？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手机的？”李正也提高着音量追问道。
“得了，放了他吧。”路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上前说道，“孙明连在警察眼皮底下玩人肉掉包都会，区区手机也能追查到他？”
众人陷入沉默，路彦看着中年男子问道：“说吧，你是怎么弄到这个手机的？”
“今天上午，我在贺县县城里一个饭馆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的桌子上有个手机，我就觉得是谁不小心弄丢在那了，都怪我当时太贪心，我想着既然人家掉了的东西那我就捡着吧，于是就......”
李正瞪了中年男子一眼，把那手机拿在手上查了查：“通话记录什么都没了！”
路彦从李正手中接过手机，翻在手上看了看：“这个孙明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对警方一般的查案手段很了解，通话记录什么的他早就想到了，怎么会给我们留？”路彦又把手机交还给李正手里，冷笑了几声，“不过，他删掉了又怎样，运营商那里照样查到记录。”
“孙明肯定换用了另外一个陌生号码，他会觉得警方因此一时还追踪不到他新号码的位置，因此，他可能会大胆地联系他的亲人朋友，他这次逃跑走的匆忙，可能会去寻求些帮助。”
路彦的话音落地，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李正，李正微微垂头低声说道: “ 我们再扩大调查和监听的范围，他的关系网任何一块都不要放过。”
然而到了第二日，对孙明的社会关系的排查以及对其熟人的监听询问都没有获得到半点线索，警方和运营商查他的手机过去的通讯记录，也没有查到与任何可疑的号码的联系，除此之外，在本省的各大交通要道和重要的火车飞机等运输站上安检环节上，也都没有发现孙明的身影，无论警方使用了怎样的手段，都没有发现孙明的踪迹，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夜色已经降临，贺县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路彦坐在办公桌上查看着资料，高伟诚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走来走去，李茵沮丧地查看着吴蝉的法医报告，空气里弥漫一股失败的味道，李正还带着人在外面竭力搜查，高伟诚带人对孙明的妻子和几个亲友的问话也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留在公安局审问孙明熟人的这些刑警们都沉浸在沮丧的情绪里，人们都明白，如果时间充足，找到孙明是迟早的事情，可眼下，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快没有了。
路彦翻开着手中的资料，他知道这起针对少女的连环杀人案已经造成了巨大的社会恐慌，贺县这几天出现了关于杀人案多种版本的流言，老百姓们都议论纷纷，有说凶手是个变态色魔杀人狂，有说凶手是精神病患者的，甚至还有传说是鬼怪找那些女孩索命的。死去的三个女孩的尸体一个个出现，贺县公安也先后抓了三个嫌疑人，偏偏那个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孙明，贺县公安曾抓获过他又竟然放了他，现在他竟然逃之夭夭以致警方找不到他，据王局长开会所说，县里领导和市局省厅的领导对他们的工作很不满意，市局的人今天已经赶到了贺县公安局，这个案子明天将会移交给市局查办，路彦和众人都明白，留给贺县公安刑警队的，就只有这一个晚上了。
路彦盯着之前孙明在公安局审问时留下的笔录，然而过了好久他还是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他崩着身体，托着脑袋，忽然手机在怀里震动起来，路彦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熟悉的号码，路彦赶紧接通了它。
“喂？是我，之前你们送来的东西鉴定结果都出来了。”陈瑶平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什么？结果是什么？”路彦觉得心脏此时加速跳动起来。
“两张纸，先说小的，就是你说别人写给你要你离开的那个小纸条，那上面的字墨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市场上常见的标准喷墨打印机打出来的，纸张也是随处可见的木浆纸，里面添加了一些草浆和竹浆。”陈瑶顿了顿接着说，“嗯......但那个张霖在案发当日收到的那封匿名信用的纸，它就有些特殊了......”
“怎么特殊？”路彦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那张上的字也都是用标准喷墨打印机打出来的，但是纸张我们发现含纤维素较纯，制成的纸张质量很好，保存时间远超一般的木浆纸，而且我和同事们花了很长时间仔细分析了一下那个纸的成分构成，我们认为它里面有一部分的成分是由东南亚进口的印尼银檀木的木材里提取的，所以这种纸张的价格会远远高于一般的木浆纸，不是一般单位和个人会用的。”
“那么你帮我查下......”路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帮我查下这种纸的生产商，经销商，还有在贺县哪里有卖？”
“你人就在贺县，干嘛不让贺县的人查？”
“你人就在贺县，干嘛不让贺县的人查？”
路彦拿着手机他看了一下四周，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这边现在正在案件的关键时期，人手有些不够......”
“真的只是这一个原因？”电话那头的陈瑶意味深长地说着，“听老陈说，那边情况不太妙？”
“别提了，我当初过来，原以为只是一件很普通的杀人案，因为张霖牵扯其中，所以我一直在想争取尽快把这个案子侦破，可没想到这案子一步步发展成了连环杀人案，每次当我以为马上找到凶手的时候，真相又快速地从我面前溜走了，这样下去，我都没脸回去见江东父老了！”
“真不错，你还记得江东父老啊！”陈瑶的声音略微尖锐了些，“你车祸的伤还没好全就非要去那查案救人，现在落得深陷泥潭，当初的江东父老对你的劝言你怎么就不听啊？”
“咳咳......”路彦干咳了几声：“张霖跟我之间还用说吗？而且你知道我的工作原则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出真相......”
“行了，还有那个绳子的分析结果，你想不想听？”陈瑶打断了路彦的话。
“你说！”
“捆住陈怡尸体的那根绳子，我们分析发现是一根材质特别高档的尼龙绳，虽然绳子遭到了重度磨损，但是款式造型依然是很好辨认的，经过我和同事们对它材质的鉴定再跟市场上的一系列产品的对比，我们确认那绳子就是英国性玩具零售商Lovehoney旗下的那个叫《fifty shades of gray》款式名的产品，中国市场售价一根五百多块。”
“什么？《fifty shades of gray》？”路彦难以置信瞪大着眼睛。
“什么？《fifty shades of gray》？”路彦难以置信瞪大着眼睛。
“对，中文名《五十度灰》，那电影你知道的，Lovehoney就是和这个电影合作推出的这款绳子.....”
电话两边都沉默了，路彦的身体又开始忍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他忍住了心里的激荡，压低着声音，努力使自己平静地说道：“陈瑶，这种绳子和那种纸，请你帮忙查下它们生产商和经销商可有在贺县销售的记录好吗？”
“你知道，这超过我职务的能力......”
“但是你要查肯定有办法查到的对不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陈瑶低声说道：“好吧，我汇报一下，再找几个朋友给我帮帮忙看看.....”
“好！太感谢了！”
“不用谢，老陈说有大领导在慢慢关注你这个案子了，马上就有更多人会去那边，你遇事不要只顾逞强，多多保重吧。”陈瑶刚说完，还不待路彦吭声便挂断了电话。
路彦直愣愣看着手中的手机，他并没有留意到陈瑶最后说的话，他满脑子想着还是绳子的事情。英国Lovehoney，性虐玩具，五十度灰，五百块绳子，不同的词语在他脑袋里炸开着，贺县的什么人会喜欢《五十度灰》这电影？什么人会花五百块买这种与电影同名的绳子？买这种绳子就是为了玩那种游戏？凶手以性虐为乐？陈怡死前遭遇到了凶手的折磨？孙明给那些女孩子免费做手术会不会就是向她们提出了玩那种游戏的条件？路彦抬起头，看着窗外天空上的稀寥星光，他在心里叹着声：孙明，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做的么？
忽然，一个激灵从脑海中闪过，路彦急忙转身，冲着高伟诚喊道：“孙明的妻子还在吧？我要找她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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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的妻名子叫李静，比孙明小两岁，但脸上皱纹众多，身材松垮，比起孙明更显老些，从她的身上，路彦只觉得有一种生命力流逝后的枯萎感。
李静坐在椅子，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路彦和李茵说道：“我真不知道孙明他去哪了。”
“我不是来问这个的。”路彦静静地打量着李静。
“该交待的我早就交待完了，你们到底还要问什么？”
路彦往身前探了探身子：“我想问，这些年孙明秘密违法地给一些女孩子做人流手术，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路彦惊异地和李茵对视一眼，他在心里判断着李静话的真假。
“孙明的脾气怎么样？平时有对你动手动脚吗？”
“从来没有，他脾气很好，每次我骂他他都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怎么会还口还手。”
“那你跟他生活了二十多年，有没有发现过他性格里存在偏激疯狂的一面？”
李静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
路彦盯着李静的眼睛：“孙明跟你的感情怎么样？”
李静略有点迟疑：“这个必须要交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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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略有点迟疑：“这个必须要交待吗？”
路彦和李茵交换了个眼神，看来这个李静并不好对付，李茵稍一犹豫，对着李静说道：“对，这个跟案子有关。”
李静的眼神里闪烁了下，她平静地说道：“我们感情完全正常......”
“不，你在撒谎。”路彦高声驳斥着李静的话，“你们若夫妻关系正常，孙明他被警方怀疑成连环谋杀案的凶手你怎么这么平静？他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李静怔怔地看着路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慢慢地，她叹了口气：“是的，我是撒谎了.......不过孙明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连杀三个女孩子我是很难想象的。”
“你说说孙明怎么不是个好人？”
“夫妻这么多年，没什么好说的。”
路彦皱了皱眉头，掏出捆住陈怡的绳子照片放到李静面前：“那你见过孙明的拿过用过这种绳子吗？”
李静盯着绳子照片看了一会，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我见过。”
路彦兀自地敲了敲桌子：“你确定？孙明有玩SM的癖好吗？”
“什么？”李静皱着眉头。
“sadism和masochism的合成词，就是在那方面施虐癖和受虐癖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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