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说，我老姨当年化疗放疗的时候会抵抗力下降，白或者红说不清的血球降低，总之是吃了红糖鸡蛋就会好，这是不传的大法。一定要我告诉企鹅，我按老妈说的煮了红糖鸡蛋，可企鹅还是没喝进去几楼……我陪着企鹅的下午，外卖点了三种，企鹅都没胃口……
企鹅说，宝宝你回家吧……我说，我陪你去放疗。企鹅唧唧歪歪的说：宝宝，我求你，我求求你行不行啊！你别去了！就当我求求你，不要去！～
我说，好好好，那我在家等你，企鹅说：宝宝，你走吧，你回家吧，你在这里我很有压力～我说，我怎么让你有压力了？企鹅说：你呆在这里，我没办法放松，我就一直要很好的样子……
……
在企鹅出门去放疗时，我也一起出门，我的方向是按照企鹅的意愿--回家。
回家后，我就等电话呀，等电话……
企鹅排队用了一个小时，放疗只用了两分钟，而且没有任何感觉……
现在放疗时间可以这么断了吗？我网上查是5-30分钟的。我问企鹅，你知道大夫用的什么刀什么放疗方式吗？企鹅说，不知道，问题现在的大夫是什么都不说，只让你排队挂号排队再挂号……
祈求，企鹅放疗有效……✪ω✪
网上说，放疗大夫会给两个方案。一个是姑息治疗，一个是根治。我很怕，企鹅2分钟的放疗法是姑息治疗，也就是为了缓解病人疼痛而采取的保守方案……
中午去看企鹅，被企鹅赶出来……企鹅说，宝宝，你能不能不要耽误工作。我说，我要午休的，我只是提前午休下……可企鹅并不想吃我带给他的烤鸭、猪蹄～跑出去吃了冷面……临走前，企鹅说，宝宝，这段时间你让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管我……
晚上去给企鹅的出租屋装纱窗，装了一半还没装完，企鹅叫的东北菜的外卖到了。
刚吃了几口，企鹅突然说：宝宝，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看我……我问：为什么？企鹅说：在放疗科墙上看到，有辐射的，所以这段时间，你不要来看我，我会联系你的。
企鹅的样子看着冷冷的……不开心……我问企鹅，你是不是怕状态不好让我看到担心，故意赶走我。企鹅说：我状态还好呀……
企鹅又骗我……因为饭没吃几口，企鹅就疼得又吃不下，躺回床上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好悲沧……
我继续装纱窗，没装多久被企鹅下了逐客令，企鹅又开始用激动的口吻说：宝宝，你能不能听话，别让我担心……
走在路上，心空空的……
昨晚，我去看过我的馒头，我想开他去接送企鹅，又怕企鹅骂我动气对治疗不好。我的馒头它是个没有固定停车位的车子。依然停在曾经那个属于我和企鹅家那个小区，还有20天停车到期。在上海这个地方，没有固定车位，没有好车技，车子真的好多余。不能随意动它，动了就再没位置停…所以，企鹅宁可让它睡在小区里，也不肯我开车去接送他，因为一回来可能一个小时在小区里绕圈，都找不到车位。我坐着馒头旁边，突然感觉它好像有生命，它也好落寞，和我一样，狠狠地想念企鹅……
今天晚上，企鹅突然说，宝宝我们回去一下吧。我很诧异，你要带我去看夜景吗？企鹅说，最后一次……我就默默的跟着企鹅，回了曾经那个家……
这是交钥匙前最后一次了……
进了房间，搬家之后的房间里略有点狼藉。
企鹅真的信守承诺，硬软装全都留给下家，就连扫地机器人也送了……当初企鹅说垃圾桶要品质感，所以，我买了很贵很贵的垃圾桶……我问企鹅，你还要吗？企鹅说，什么都不要……所有的都不带走了……卫生间里被遗弃的盆子里赫然装着我曾经送给企鹅的飞利浦洗脸仪……我也曾试着想让企鹅变成一个精致的汉子……现在我只要企鹅，可以活着！
那里的每一件物品，每一样摆设，都烙印在我脑海里……客厅里开了所有灯，却依然感觉暗淡……
窗外雾霾，站在26楼的阳台，依然是那片我最眷恋的风景，却没有华光……很不通透……
那个曾经我和企鹅相拥在满月下许一辈子地方，是别人的了……我们曾设想，带着我们的小孩在阳台上看远方，看日出日落……可是，再没机会。月照样有阴晴圆缺，可月，今夜也没来送我。
企鹅理了理东西，用搬家用的蛇皮袋子装了点他要的，又去很努力的搬着一堆书……我问你带这些书干嘛？企鹅说，别人的，要还人家。我问企鹅，他们都不来看你了，你觉得还会要你看过的书吗？企鹅说，也是，你就放在架子里吧…
……扎心……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的，病人用过的东西，别人都是忌讳的。
企鹅装进蛇皮袋里最终的是一个凉席……麻将块竹席……一个我到了上海每次搬家都觉得弃之可惜，又最后带走的东西……企鹅也选了它……
我突然觉得，万物都宿命也都有使命，很害怕这个竹子在这个夏天完成……
隔壁邻居开门探头看看，整个户外的平台走廊都快被他家塞满了……鞋架鞋子都在公共区域……我冲他笑笑，很快他把门关上，那感觉好像避瘟神。
我拎着蛇皮袋，企鹅拿着它装药的盒子……电梯里撞见带小孩的邻居们……都已是陌路脸……
企鹅把大件东西都丢进馒头，还特意去和馒头上的小狮子打了个招呼，我们都觉得它充满灵气。骑着电瓶车带着他的药箱走在我前面……企鹅左侧肩膀怂了的和右边能差10厘米的样子……背影明显消瘦了……
在整个的骑行和打包过程，企鹅歇息了3比……他说，是后背痛。
这个周末，我想着给企鹅补补的。点杀了一只甲鱼，哈，想起来很好笑。我从不点杀东西的，可我却没幸福，那些每日胡吃海塞的人呢，照样精神的活蹦乱跳……所以，我想好了一件事，今后，我想吃啥，就吃啥。不想再苛求自己受倒宗教道德约束……
我求过，磕过，拜过，念过……现在，什么都不想再做。
我相信人有宿命，有密码，可很多时候，我更觉得，自己是个被生辰八字设定好的程序，而不是靠求谁谁就能得到庇佑的人。
第一次做甲鱼，煮了四个小时，很艰难的在一堆五花肉和甲鱼碎碎里挖出点甲鱼裙边给企鹅吃。企鹅也很给面子的吃了……然后不忘戳戳我，宝宝，你能不拿我试厨艺吗？如果你哪天能把甲鱼烧好，估计甲鱼也要被你试绝种了……
谢谢大家对我和企鹅的祝福与关心，也请原谅我没有一一回复你们的留言……有些情谊放在心中，不说却充满感动与感念，希望你们会懂。
企鹅放疗的第四天，我去医院看他，很快被赶走……企鹅说不想我被辐射到。
第四天，企鹅的腋下依然疼，咳嗽好像频繁了……网上说放疗有效的，第四天会止疼了，可企鹅貌似还没。期望能在明天放疗后止疼……
企鹅这两日吃的很肆意，锅贴、麻辣烫、猪油菜饭、蛋糕、面包。摄入的蔬菜就很少，他的观点已经同化我，能吃进去就好……
企鹅的状态并不好，有营养的汤、菜也吃不进，吃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今天竟然吃的肯德基～
企鹅今天完成了10次放疗，昨天还说后背疼没有啦，今天又疼了，还很难受。
明天取pd1，要拍了片子才知道效果确切如何，是否要继续放疗……
企鹅放疗一个疗程后注射了pd1 放疗导致企鹅得了食管炎，恶心，疼痛，食物难以下咽……人都瘦了一圈……
后天企鹅开始第二个疗程，医生说给企鹅放疗下骨转的地方。本想着放疗间歇可以让企鹅做个基因检测，取个组织，可是大夫说，现在的位置都不合适取，只能先放疗看看……
企鹅现在每天是食管位置疼……
企鹅说，嘴巴里面没有味道，我明明吃觉得很咸了，而企鹅依然让服务员加盐……
周末吃的酸汤鱼，企鹅用酸汤鱼汁泡了米饭觉得鲜美，我竟然辣到胃疼✪ω✪吃了两样胃才止疼……
放疗导致的食管伤害昨天好了很多，企鹅可以吃炒饭了，什么酱油炒饭、鸡蛋炒饭都是企鹅大爱。但是，企鹅的嗅觉变得异常灵敏，一点点油烟味或者蛋糕的油味都闻不了。点的外卖只吃了炒饭，其它都不想吃了。
pd1导致了肝损伤，指标增高，要打两天保肝药，同时新的一次放疗开始了，这一次是放疗骨转的位置髋骨……
放疗后的企鹅，彻底躺在床上不想动了，屁股腿都酸胀酸胀。在胸部放疗时导致了食管损伤，这一次放疗髋骨，不知道哪里会受伤……
企鹅略微有点小感冒，吃了感冒药，睡得自然不好……
放疗和pd1导致企鹅肝指标升高，打了两天药还是没降下来，胸科医院大夫说胸部以下的病不要在胸科医院看了，让企鹅快点去看肝病比较擅长的中山医院。可是那边没有床位，大夫建议企鹅就近治疗，快在家门口找个医院，住院保肝……
企鹅上午快要变成黄色的了……黄疸很严重……
一下午的点滴，企鹅怎么看上去更黄了，很疲乏……
中午企鹅说要吃肯德基被大夫阻止了，于是陪企鹅一起吃了汉堡王……我感觉自己每顿饭的食量快是企鹅两倍了……晚上企鹅只吃了一个苹果，对我弄来的拌菜很抗拒，一点点油味都受不了……
不知道明天企鹅能不能恢复正常颜色……看起来很严重……很虚弱……
企鹅想吃的都吃不下几口，就开始想吐又吐不出。一天吃的都没我一顿吃的多……尿液深红色……每天吊半天点滴，人还是蜡黄……
瘦了好大一圈，大肚子都快没啦……
连续的保肝点滴没有让企鹅黄色消退，反而看着更黄了。胳膊上已经没有可以扎针的地方，只能扎在左手背上，埋了针管三日不可以乱动。
企鹅每天吃的很少，却腹胀，网上查的结果让我很怀疑企鹅已经导管阻塞并伴有腹水，企鹅今天被安排做了核磁……
肝不好了，万一胆也阻了，接下去如何治疗，很迷茫……
企鹅的T恤衫，肚皮位置好几个洞，想当初，我老爸胃痛的时候，也是这般揉烂背心的…几个洞……藏着抓心的痛……
企鹅基本是一天四分之三时间都是躺着，从床上折腾到椅子上，转换着不同躺的姿态，时不时调整靠垫的高度和位置……却总是不舒服，用一个挠挠乐，不停的抓后背，后背都被抓得一条一条红。我问企鹅，你怎么了，企鹅只说后背痒。我说，你不要抓了，我给你按一按，你这不是痒，是后背不动，肌肉都要萎缩了……企鹅就是不肯……我调息的方式抬起企鹅下巴：企鹅，我知道你很坚强，可我是你的宝宝，你在我面前不需要那么坚强……企鹅眼中晶莹，终于肯让我帮他按摩。
企鹅的后背有一些小疙瘩，看着像虫咬的，干干的，给企鹅涂了马油。又按摩了20分钟，企鹅终于能安稳的靠着那，样子看着舒服多了……
晚上，企鹅点的色拉，又是仅仅吃了几口……
预估明天出核磁共振的结果，期望不要太糟糕……
刚上网仔细查一下，胆阻塞会导致后背放射性疼痛和瘙痒……而胆阻塞引起的原因有结石、蛔虫、息肉、肿瘤……很害怕是最后一类，因为之前一个月的petct企鹅的胆还是好的……
我到医院时，企鹅睡得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企鹅脸色看起来没那么腊黄，却消瘦无肉……露出来的胳膊，依然很黄……
听到我去的声音，企鹅只是睁眼看我笑笑，我问企鹅要吃桃子吗？你最爱的桃子，特甜，企鹅摇头，又继续睡去……
昨晚看到跟帖的朋友查的内容，和我查的内容，心里貌似好像很确定的可怕结果……加上企鹅的分型一直不明，放疗又有明显效果，我总隐隐觉得企鹅是发展很快的未分化小细胞癌，一个月的时间又转移了……
转了一圈找到查房医生，医生说核磁没那么快结果，要周一、周二了……
企鹅没有吃早餐，还早上发微信骗我说吃了蛋糕……
我拉下企鹅不再肥大的手，告诉企鹅我出去下……企鹅睁开眼，我特别想把我查到的结果告诉他，让企鹅有个心里准备，换个医院……但是，顿了顿，却只说了一句，企鹅，你别怕……企鹅笑了，笑的是那么不屑，又那么从容坦荡…… 企鹅好像什么都知道，企鹅说：宝宝，快去快回，等周二再说吧……
我突然觉得，那些战争年代要慷慨就义的烈士，大概就是这般笑容……
企鹅今天核磁的结果出来却只有片子没有任何结论，医院大夫让去中山医院找医生看结果，目前从片子看是胆阻……原因不明……
企鹅在中山医院挂了特需，足足等了一上午到中午12点多，大夫看到他，拿起片子只说了一句，你挂错号了，应该去内镜科……就把企鹅打发了……
下午企鹅回到医院继续保肝吊水……回家后大腿和后背出现很多皮疹，又热又痒……人也有点发烧了……
晚上匆匆吃了一口粥，企鹅最近不能多吃，吃一点就要吐，给企鹅烧的红糖水煮蛋企鹅也没吃……吃了感冒药就睡了……
明天一早，去中山医院问诊……
今天折腾了两家医院，挂了三个专家……从一大早跑到晚，跑来跑去感觉自己被晒黑红了……胰外科到内镜科到再到特需外科，终于搞清楚企鹅状况……
企鹅是胆管堵塞是由于导管周围淋巴肿大，压窄了导管，导致堵塞，肝功能异常是胆引起的……第一步是需要做一个ECRP.疏通导管，再考虑下一步治疗方案。
特需的专家讲话很狠，也很犀利……看了企鹅的petct说已经转移的到处都是，而且都发展到黄疸了，很严重了，基本是没什么办法了……生存期最多也就半年……
专家不建议放疗，说放疗只对骨能有点效，可以止疼……pd1也应该联合化疗，这个淋巴肿瘤不是肝胆原发，没有任何手术价值……只能考虑先把黄疸问题解决，再想其它。我问，可以基因检测吗？取一个组织，专家说，可以，直接取锁骨位置就可以，如果用了生物制剂，是有可能改变基因的……肝的指标异常是胆来的…… 再问其它，专家会说，我是肝胆科，患者又没在我这住院，你问方案也该去找肺科……
虽然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但是我觉得也获益蛮多，起码有思路了。
现在的想法就是第一步解决黄疸，网上查放个塑料支架，我觉得企鹅淋巴发展快对放疗敏感，可以做完Ecrp后再去放疗一下……等黄疸退了去查基因，当初企鹅基因突变值异常高……一年半前基因检测结果显示还有一个化疗药物算是敏感的……可以化疗结合放疗，再看基因结果找新治疗方案……
希望企鹅尽快能被安排做ECRP，止住黄疸，PD1可以持续有点效果……
给总裁班上课的一个小有名气的经济学家自从在公开课见到过我，就惦记上我的高鼻梁，爱上我略有混血感的模样，加了我微信发照片来，赞自己精神，客气回应几句，他就言语开始不恰当……说我一看就是本分老实的模样，第二眼美女，如果知道我没结婚，他就该来找我的，和我在一起多有趣……让我发照片过去……
他那年纪，比我老爸也小不了多少……又是老板的老师，呵呵，想了想，挖出了曾经在一个奔驰旁的斗狗照……照片里，看样子狗也是我的，车也是我家的……小区背景后面是隐隐陆家嘴标志物……果不其然，那老头儿识趣的安静了……原来，适当炫富是可以挡劫的……
其实，照片里的都不是我的……如果企鹅不生病，也许我们会养个小狗，今年也会奋斗出个小奔，企鹅病了……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企鹅这一周爱上了被敲脚板，按一按，敲一敲貌似舒服很多……也没那么疼，很享受的样子……这个我从来不肯做的事，现在也放下身段，只求企鹅能舒缓下……企鹅说，跪谢宝宝公主……
悲伤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