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外面有事,今天补发两份的
第三十七章 内幕 (7)
“不过……”辜鸿沉吟道,“后来有一次她带我去南面一处清潭中,说那里绝少人来,可以沐浴,便拉我一起下水。我有些心动,刚要解衫,就看到草丛中似乎有人影一晃,我吓了一跳,喝问是谁,却又没有找到人。班淑娴只道是风吹草动,叫我放心。但我自不敢在那里洗澡,就匆匆回来了。以后班淑娴又叫过我一次,我推掉了,她也没再提起。”辜鸿道。
“嗯,你既将那信贴身收藏,若要不惊动你,拿到那封信的唯一机会便是沐浴之时。班淑娴多半是拉你一同下水,然后由旁边隐藏之人将那信偷走或调包,不料却被你发现,有了戒备。”大哥分析道,我心中加了一句:那人说不定就是何太冲。
“可我在三圣坳中时,他们动手的机会尚多,为什么偏要等到我们离开之后才……”辜鸿问道。
“这个简单,因为白鹿子的目的可不止是拿到一封密信而已,若信中根本没提他想要知道的事,岂非白忙一场?他见你有了戒备,干脆想在归途上把你连同我们几个一并收拾了,也就没有出别的花招,免得打草惊蛇。”大哥推断道,见晏紫峰在一旁倒好像听得津津有味,又扭头喝问:“是不是这样?”
“这……我哪里能知?这些事白鹿子也不会告诉我。”晏紫峰委屈道。
大哥冷笑道:“好,我且问你些你知道的,你们假扮明教中人动手,是否别有所图?以你堂堂掌门人之尊,这般藏头露尾,难道不觉得有损身份么?”
晏紫峰苦笑道:“老夫本来也不想,我青海派本来烧杀抢掠,无所忌惮,连西域少林都可以堂而皇之地灭掉,你们朱武连环庄老实说也没放在眼里。但白鹿子别有打算,他让我们放走一些仆役,又故意装作一时疏忽,让武烈等一二人逃走,回到朱武连环庄去通报消息。届时你们庄上以为魔教对自己下手,惊惶之下,自会向昆仑派求援。白鹿子便可大摇大摆带着几十名弟子驻进朱武连环庄中。然后让我们再假扮魔教上门挑战,以你和辜鸿等人的性命要挟,让你爷爷和风陵师太去一处秘地交涉,白鹿子会自告奋勇,陪同前往,到时再里应外合,突然下手,立时取了他们性命。”
我越听越是心惊,大哥脸色凝重,接口道:“然后白鹿子回到本庄,庄上到时只剩下一群武功低微的妇孺,全无主张,还不是任他宰割?要得什么屠龙刀倚天剑就易如反掌了。到时昆仑派再做成是魔教灭了本庄的局,引得中原各大门派的公愤,让他们和魔教厮杀不已,你们便可坐收渔人之利!好歹毒的计策!”
晏紫峰不禁叹道:“自可惜我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望了青眉一眼,欲言又止,改口道:“算不到会碰到魔教中人,将我们全盘的计划都打乱了。”
我见他目光闪烁,觉得蹊跷,接口道:“不对,纵然遇到李天垣、萧月月他们,早先在崖顶你也有机会将所有人都拿下的,你真正没算到的——”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是碰到了她——青鸾子的女儿,是不是?”伸手指向青眉。
晏紫峰面色灰白,半晌不语,终于长叹道:“不错,她使的北斗天旋步,看上去便和她爹爹的一样。我一时神情恍惚,竟然中了她一针,不然你们几个小辈,岂是我对手?”
青眉终于忍不住道:“晏前辈,你和我爹爹交过手?”
晏紫峰叹道:“令尊武功之高,老夫生平所仅见。我和他动过一次手,那日我使出青海龙卷功来,却发现无论我转得多块,他都能盯住我破绽,虽然足下奔走如飞,但上身一动不动,我便如浑身都是漏洞一般,可以被他随手破掉。我和人动手,从未有如此害怕的,便输于白鹿子那次,也是武功招数上不济。但青鸾子……他不必出招,我就已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沈姑娘,老夫生平佩服的高手之中,令尊实在是数一数二。后来听说他仙游了,嘿嘿,我心中实在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你为何要和青鸾子动手?”大哥道。
晏紫峰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那是十年前,那年夏天,我在藏边游历,无意中遇到一个中年道人,言语之中起了冲突,便即动手。数招之间,我就败于对手掌底。当时还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昆仑四圣之一的青鸾子……”我听他不急不慢地说起往事,倒好像在闲谈掌故一般,心中不由起了些怪异之感,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又想不太明白。
“十年前的夏天?可是……我爹爹那年根本没出过三圣坳啊。”青眉道。
晏紫峰脸色微变,勉强道:“是么?沈姑娘,那时你年纪还小,或许记得不是很清楚……”
“不会,”青眉道,“自从我记事起,我爹爹就没出过三圣坳,直到他最后和阳顶天那一战,这绝不会有错。”
“晏紫峰,你明明在说谎!”大哥忽道,“你若十年前惨败于青鸾子之手,九年前怎么还敢看不起昆仑派,和白鹿子动手?”
晏紫峰顿时张口结舌,忙道:“其实……那年我是……”一时竟说不下去。
我听到“白鹿子”三字,终于想明白了怪异之感何在:白鹿子既是我们的大对头,又一早出了三圣坳,然则他此刻却在哪里?这才是性命攸关之事!便接口道:“这些陈年往事不必多说,我只问你,白鹿子现下却在何处?”
晏紫峰神色怪异,尚未回答,忽然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声,似在示警。我们一惊之下,也顾不得听晏紫峰说什么,忙从一块大石后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片皎洁月光下,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如山精鬼魅,在对面的山道上迅速移动,竟是朝着我们这边而来。
我的意思是,刚才发的那段较长,2000多字,等于两份的。
第三十八章 复仇(1)
我一见之下,险些惊呼出来,这二人的身影我都异常熟悉,前面那人竭力狂奔,不是范云白是谁?后面百丈之外跟着的,是个枯瘦矮小的道人,动作并不很快,但每一步却要掠出寻常人三四步之遥,轻功又要高出一筹,正是——
“白鹿子!”我们齐声惊呼道。
“是么?他终于来了。”晏紫峰面色不变,淡淡道。
“白鹿子怎么会找到这里?”大哥怒道,但很快明白自己是多此一问,只要从岔道口沿着众人的足迹跟来,要找到这里可谓易如反掌。大概白鹿子一路过来,范云白遥遥看到,便向回跑以示警。现下二人虽然离我们还远,但以白鹿子的武功,要找过来也不过是一时三刻的事。
我们刚到此处时,哪里能想到白鹿子是幕后主使,自然没预料到他会追来。刚才晏紫峰又尽量东拉西扯,拣些不相干的事情来说,一会儿西域少林,一会儿和青鸾子过招,让我们如坠五里雾中。但现在想来,白鹿子既然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自然随时会和晏紫峰接头。一旦发现有变,立即追上来又何足为奇。
我也随即想到:晏紫峰刚才那么合作,说了许多内幕,原来都是缓兵之计。他若坚不吐实,大哥若非一刀杀了他,也会把他挖眼割鼻,尽情折辱;若是说谎搪塞,临时也未必能编圆,万一露出破绽,下场只有更糟。所以还不如坦白招供,说得越多越好,总能等到白鹿子来救自己。
大哥也明白了其中关节,大怒道:“姓晏的,你打得好如意算盘!想等白鹿贼道来救你?老子这就宰了你!”扬掌张指,便要取晏紫峰的性命。
晏紫峰冷冷道:“白鹿子转眼就到,你们一班人若想一起死在这里,便杀了我好了。”
听了这话,大哥高悬的手却落不下来,咬牙道:“你待怎地?”
“你们便加起来也不是白鹿子的对手,不管偷袭暗算,以你们的功夫也是白搭。只有和本座合作,才有一条生路可走。”晏紫峰昂然道。他见形势逆转,又开始自称“本座”起来。
大哥冷笑道:“难道你会帮我们去对付白鹿子不成?”
“事到如今,本座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晏紫峰正色道,“白鹿子一直让我们为他做牛做马,但大部分好处都被他拿去,我们也敢怒不敢言。今日他一早便与我们会合,说自己虽不便公开露面,但就躲在岔路口附近,以便随时应援。我自从身中毒针之后,便等着他来救我,不料这厮迟迟不至,现在方来。这摆明了是等着我被你们整治死之后,独吞屠龙刀的秘密!”晏紫峰恨恨道。
晏紫峰骂了几句,又道:“他不仁,也休怪本座不义。他多半以为我已经死了,到时候我便遂他的意,躺在地上,佯装奄奄一息。却突然发难,打他个措手不及,一旦重创此人,你们几个再一拥而上,什么一阳指、判官笔都使出来,到时就算要擒要杀,也不为难。不过,你先给本座解穴再说。”
大哥森森道:“晏掌门,你果然如意算盘打得震天响,就算能灭了白鹿子,到时我们也落入你掌中,有何区别?我们又凭什么信你?”
“信我,或许能活,不信我,必死无疑!”晏紫峰言简意赅地道。
见我们都被震慑,又委婉解释道:“你们有此顾虑也属当然,不过你想想,白鹿子一死,我师弟也不在了,令祖父和风陵师太我又岂敢得罪?他二人随便一个,我也不是对手。就算知道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又能怎地?老实说罢,什么倚天剑屠龙刀,本座一直也将信将疑。倒是昆仑派三圣坳,经营了这许多年,有多少武学秘籍,奇珍异宝,那可是实打实的。只要除掉白鹿子,那里本座便如履平地,又岂会放过这座无主的宝藏,而去找那有主的?若这么说,我干么不去少林寺夺那《易筋经》哪?”
他说得头头是道,大哥也有些意动,却道:“若白鹿子我们一起拿下,这三圣坳——”
他还没说完,晏紫峰已经明白其意,接口道:“自然大家都有份。我青海派还有上百弟子,却都在玉真观,这次带出来的都被……魔教给杀了。若要反袭三圣坳,有关隘天险,我一个人倒还不够,正要借助贵庄之力。”
【这摆明了是等着我被你们整治死之后,独吞屠龙刀的秘密】,好象白能預知他不是幾個小輩對手似的。
晏紫峰的意思是,白在一边看到了他被擒,而不去及时援救。
第三十八章 复仇 (2)
“呸,我们名门正派,怎能和你这恶贼同流合污?”辜鸿忍不住斥道。
“辜姑娘,你这就太天真了。”晏紫峰不以为然,摇头道,“昆仑派难道不是名门正派么?白鹿子又是怎么对你们的?江湖凶险,弱肉强食,咱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是天公地道。”
我见晏紫峰还被绑着就倚老卖老、言语张狂起来,心中厌恶,插口道:“大哥,别听他胡说,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可以趁早分头撤走,白鹿子也未必——”
还没说完,武烈便指着下面道:“不好,你们快看——”我心中一凛,向下面山路望去,只见百余丈之外,白鹿子一个起落,已经落在范云白面前,冷冷道:“范云白,你果然还没有死!”相距虽远,但我耳目灵敏,却听得分明。
范云白见已逃不掉,索性哈哈一笑道:“托福,托福,白鹿道长还没尸解登仙,晚辈自也舍不得先走一步。”
白鹿子哼了一声道:“这怕是由不得你。前些日子在三圣坳中捣乱的怪人,我看便是你罢?”
范云白正色道:“那人不是我——”白鹿子正在聆听,忽然剑芒闪动,范云白拔剑出鞘,人随剑走,中宫直进,却嬉皮笑脸道:“——还能是谁?”我见他胆敢忽然向白鹿子动手,心中大惊。
白鹿子拂尘一挡,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范云白已被他挡开,腾腾腾退到崖边,神色惊异。
这一下看似普通的一攻一守,平平无奇。但我看得清楚,范云白那一剑刚到白鹿子胸口,却已分成上下左右五道,在间不容发的顷刻之间,连攻了五剑,每一剑都极巧极险。白鹿子的拂尘若去挡任何一剑,总是后发制人,顾此失彼,挡不住其他几剑。这正是惊神剑法中的妙招,我在他和卓玉树动手时见过,当时卓玉树连连后跃,才化解了此招。
但刚才白鹿子的拂尘却如孔雀开屏一般张开,每一缕拂尘丝均贯注惊人内力,便如千手万指一般同时探出,被他内力催动,上下飞扬,极是灵巧,分别挡住了他这连环五剑,并把他迫退。饶范云白剑法超群,却无半点缝隙可钻。内力如此精纯神妙,当真可惊可佩。
我心下暗惊,向众人看去,辜鸿他们都脸色茫然,显然没有看明白其中奥义,大哥却脸色惨白,嘴唇发颤,大概和我一样胆战心惊。
白鹿子虽一招之间,大占上风,却不进击,只愕然道:“这是惊神剑法!你怎会使?”
范云白诡秘一笑道:“是何足道托梦教给我的!”轻啸一声,腾身又上。他身在空中,剑光如雨般落了下来,白鹿子叫道:“来得好!”待看清楚他来势之后,拂尘轻轻挥出,范云白的攻势又全然落空,闪避不及,却被白鹿子拂尘击中胸口,如折翼的鸟儿一般坠向下方雪谷中,身在空中,不禁长声惨呼,呼声在谷中回荡,连绵不绝。
白鹿子见范云白被打下深谷,不禁顿足道:“呀,怎么摔死了?”
我本想上前相助,只是相隔尚远,而数招间范云白已然坠谷,大惊失色。便要冲出相救,大哥忙一把拽住道:“你干什么?找死么?你没看到,那范……死啦。”惊骇之下,声音都变了。
我见范云白惨死,心中大恸,顿感天旋地转,耳中又听晏紫峰洋洋得意道:“你们快解开我,现在唯有我才能救你们性命,还不明白么?”他虽躺在地上,看不到下面情形,从我们反应中也能猜到一二。
辜鸿回身给了他一耳光,怒喝道:“你住口!朱大哥,我们快把李大哥和萧姑娘的穴道给解开了,大不了大家一起上,和白鹿狗贼拼了。”
大哥颤声道:“解开……他们?那……不成的,那胖丫头已经被我点了死穴,必死无疑,姓李的还怎会帮我们?”
辜鸿闻言一呆,道:“你杀了萧姑娘?那……那可……”
此时武烈低声道:“别吵了,你们看,白鹿子下去了!”我们顺着他目光看去,果然见到白鹿子又小心翼翼地从崖边攀下,下到范云白坠入的山谷中。想来是惊神剑法事关重大,他老成持重,要下去查明范云白的死活。
武烈见状,略松一口气道:“看来白鹿子过一会儿才能上来,我们还是快走罢!”
第三十八章 复仇 (3)
“那好,”我想也别无他法,“阿烈,你和辜鸿、青眉他们骑马先走,大哥,我们留下来,到时再设法引开白鹿子,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们虽有马匹,但山路险阻、冰雪泥泞,也走不快,逃出白鹿子魔爪的希望实属渺茫,为今之计,也只有我和大哥掩护大家逃走,或许能拖一阵子。但能挡多久,实在没有把握。范云白如此功夫,尚且一招半式就被打落山崖,看来我和大哥就算齐上,也未必能撑过十招八招去。
大哥见形势危急,悔道:“早知如此,不如连夜赶回朱武连环庄去。要有爷爷在,还怕什么白鹿子!”
辜鸿却道:“要走一起走!不然我们也不走,留下来一起对付白鹿子!”
青眉道:“不错,我是他师侄女,到时好好劝劝他,或许……或许能有转圜的余地……”这话太过一厢情愿,怕是连她自己也不信。
大哥摇头道:“你们这点功夫,又顶什么用?还不如……不如……好!就这么办罢!”他下定决心,拉过我道:“长龄,你带的那什么碧鸠丸呢?”
碧鸠丸的事,我跟大哥提过,见他忽然要,不解其意,随手将药瓶递给他,大哥接过药瓶,倒出一枚,掰开晏紫峰的口,喂了进去。晏紫峰不解其意,口中呜呜作响。大哥解释道:“这是碧鸠丸,白天时你师侄身中剧毒,肠穿肚烂而死,便是因为此丸,你是亲眼见到的。你若依刚才所言助我们对付白鹿子,我们自会给你解药,否则一会儿毒性发作,神仙也相救不得。”
晏紫峰张皇失措,道:“你……你竟给我喂毒药?万一那毒性提早发作,这可如何是好?”
大哥道:“你放心,毒性发作少说也还有个把时辰,你早一刻动手打退白鹿子,便能早一刻拿到解药。”
晏紫峰见情势如此,只得苦笑道:“好罢,谁叫本座受制于你们?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助你们除掉白鹿子,一定要给我解药,从此恩怨一笔勾销,不然我让大家同归于尽,于你们也没有好处。”
“这是自然,贵派虽曾有意加害,好在我们大家也没事,若此番打退了白鹿子,自然恩怨都了结。日后若要一起对付昆仑派,也大可以商量。”大哥道。此时既然他已经决意和晏紫峰合作,言语间也就客气了许多。
晏紫峰精神一振,道:“不错,从此贵我两方化敌为友,那是天大的美事。朱大少爷,你做事果决明快,不拘小节,将来在武林中定会大放异彩。”
大哥脸上也挤出一丝微笑,道:“既然如此,晏前辈,今日之事以后大家谁也甭提,就当没发生过。我这就帮你解穴。”说着便解开了捆在晏紫峰身上的绳索,又给他仔细解了穴道。
晏紫峰站起身来,抚摸着自己受伤的肩头和耳部,皱眉露出痛苦之色。大哥见状道:“晏前辈,刚才晚辈等人得罪之处,您不要见怪,这是您的扇子,对阵白鹿子时用得着罢?”将没收的晏紫峰的羽扇递了过去。
晏紫峰皮笑肉不笑地谢了一句,接过羽扇,轻轻抚摸道:“这把‘丹顶雪羽扇’是先师传下来的异宝,确实足以对付白鹿子。你可知它为何叫这名字?”
大哥一呆,不知他何以问及此事,随口道:“想是扇柄为丹朱色,羽毛又洁白如雪。”
晏紫峰笑道:“错啦,其中妙处,待我说给你听。”身形掠起,随手挥出扇子,姿态潇洒,那轻飘飘的羽扇便如尖刀利刃一般,陡然插入大哥的咽喉。
我从大哥要过碧鸠丸起,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对,但因范云白之死,心中哀恸,一时没想明白,更没有什么替代的好办法。见到大哥解开晏紫峰的穴道,稍一犹豫,也未阻止。岂料他说杀就杀,甫得自由,便对大哥出手,顿时骇得呆了。
晏紫峰出手如电,大哥哪里能料到对方刚才还言笑晏晏,转眼间便下杀手?他低下头,见一把扇子半嵌入自己的咽喉中,洁白的羽毛已经被鲜血染红。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张口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张目瞪视着晏紫峰。
晏紫峰悠然道:“因为这扇子吸食敌人之血后会变成血红色,所以才叫‘丹顶血羽’!朱大少爷,你明白了么?”抽出羽扇,一股鲜血便狂喷出来,晏紫峰身形急退,身上没沾到半点血迹,大哥站立不稳,向后便倒。殷红的血从他喉头如喷泉般涌出,眼看是不成了。
周围辜鸿武烈等人惊呼连连,我却已经听不到,见到大哥已经倒下,心中只是一片茫然,全无思绪。晏紫峰深吸一口气,忽然张开嘴巴,“哇”地一声,一股腥臭的胃水混着秽物吐了出来,尽喷在大哥不住抽搐的身上。
晏紫峰将胃中污物吐尽,才略放心。嘿嘿冷笑道:“一枚毒丸便想制住本座,当真痴人说梦!”双目如电,又望着我森然道:“小狗,我卓师弟是你杀的么?”
第三十八章 复仇 (4)
我被大哥的惨状惊得傻了,木木呆呆,浑然没听到他说什么。晏紫峰眼中杀意大盛,扑了过来。青眉尖声叫道:“长龄,快闪开!”我这才反应过来,然而要躲开却已不及,晏紫峰一把血扇已袭到我面门,腥气扑鼻。
我大骇之下,忙伸指格挡,晏紫峰扇柄一转,血扇平平拍在我脸上,我被他打得天旋地转,滚倒在地,脸上鲜血淋漓。一瞥眼间,看到大哥仰面躺着,身上脸上都是晏紫峰的呕吐物,已经不动了。我又惊又悲。欲待上前和晏紫峰拼命,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双腿发软。这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只是一个怕死的、软弱的普通人。之前和何太冲、卓玉树、晏紫峰几番拼死相斗是因为还有生机,但此刻晏紫峰和白鹿子成泰山压顶之势,却无丝毫侥幸。
晏紫峰刚才手下留情,只用了三分力道,见我惊惧不已,冷笑道:“小狗,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
“慢着!”青眉也甚是惊恐,却对晏紫峰道,“晏前辈,小女子亲眼见到,令师弟是自绝经脉而死,与人无尤。你……你已杀了朱大哥,不要再……再作孽了……”
晏紫峰在绝境中转危为安,顿时张狂起来。眼看面前诸人任己宰割,淫心又起,眼睛盯着青眉不住打转,笑道:“要放过你情郎,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女娃子,你过来好好说道说道……”向青眉走了一步。辜鸿见势不妙,抢上道:“沈姊姊,这狗贼刚才屈膝求饶的丑态咱们都看到了,又岂会放过我们?咱们一起上,和贼子拼了!”铮地一声,长剑已出鞘。
这话正揭了晏紫峰的疮疤,他脸色一沉,喝道:“小丫头胡说八道!”倏地欺近身去,辜鸿本来就留神提防他出手,忙挥剑格挡,不料晏紫峰身法快如鬼魅,批亢捣虚,竟从她剑光中插了进去,一扇便挥向她脖颈。正是他格杀大哥的那一招。
辜鸿大骇之下,躲闪不及,只有待死。岂料晏紫峰的血扇一发即收,只是点住了她天突穴,雪白的脖颈上却一丝伤痕也无。当啷一声,她的剑便掉在地上。辜鸿站立不稳,向后便倒,晏紫峰忙抱住了,在她面颊上一吻,笑道:“好香!”
青眉清叱一声,向晏紫峰背后便是数剑,晏紫峰加倍卖弄功夫,抱住辜鸿原地狂转了起来,正是我们见识过的青海龙卷功,将她数剑一一挡去。青眉施展北斗天旋步,欲和晏紫峰周旋,却被晏紫峰冷笑一声,轻轻捏住剑尖,她长剑顿时脱手。晏紫峰随手一掷,长剑斜斜向外飞去。原来武烈刚才趁乱向外跑去,上了一匹马,刚要逃走,已被剑柄撞中,倒跌下来,摔在地上呻吟不已。
青眉见他武功卓绝,也是面色惨白,不住喘气,一时不敢再动手。晏紫峰也不以为意,呵呵大笑,在辜鸿胸口摸了一把,道:“风陵师太的书信是在这里还是藏在下面?这回本座可要好好搜搜。”
辜鸿气得几欲晕去,浑身颤抖,晏紫峰已然伸手入她怀中乱摸。辜鸿怒骂了几句,晏紫峰却赞道:“骂得好,本座就喜欢你这样烈性的女娃子!你们两个女娃儿都不错,待会儿一起服侍本座,有你们乐的!”
“晏紫峰,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思想那些花花事么?”忽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晏紫峰微微一惊,抬头却看到我站在数丈之外,不住冷笑。
刚才青眉和辜鸿她们舍命救我,终于让我清醒过来,决心和晏紫峰周旋到底。我知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强忍住心中悲痛,打起精神喝道:“你以为碧鸠丸吐出来就完了么?那碧鸠丸是天下第一毒物,你一服下,毒性便已渗透到你五脏六腑,若不服解药,还是死路一条。”其实碧鸠丸毒性尚未化开,晏紫峰服下未久便吐出,十有八九不会有事。而解药尚有一大瓶,我只不过是诳他上当而已。
晏紫峰自也不知道碧鸠丸具体毒性,听我说得郑重,眉头一皱道:“小子,你胡说什么?”
我左手摸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碧鸠丸的解药。”倒出来一枚,放在右手中,然后左手上运功,将那小瓶子捏为万千齑粉,撒向空中,山风一吹,又将药粉连着瓷片吹得干干净净。
晏紫峰怒道:“你……你这是……”
我道:“不错!解药没啦,只有我手中的最后一枚。我只需轻轻一捏,你就等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