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饭过后吧,就更上一口气更上整章的大结局。
然后就大家拜拜喽~~~~~这个帖子也就可以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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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离校是6月23日,满山遍野都是这一天,不需瞭望。
发了派遣证,警校的队长们终于失去了唯一能够制约学生的最后一道利器,剩下还能说得上话的,纯粹是面子和交情。
从前能够轻易让罗队长暴怒的事情,这时候当着面做,他也只好忍了,怎么说呢,发了派遣证之后,他就等于野猪没有了獠牙,野猪没有了獠牙之后除了是一块肉之外,啥也不是。
比如老四,拿起阿酷宣传部用剩下的一罐颜料,一声臭骂摔在雪白的墙上,碎开了,染开了一大滩红色,罗队长看见了,愣是没有吱声。
宿舍楼里忒乱,没有谁值日打扫卫生了,只有搞卫生的大妈像是生存在世界末日里面一样到处救火抢险,一个人和全世界在作战。
各类收购宿舍家什的人钻进了楼道里,收学生们的棉被、收学生的床褥、收学生们的饭盒,只要你肯卖出去就行。反正学生们穷,一个不锈钢的脸盆,五块钱就可以收走,那大叔在宿舍里绕了一圈,要收小红的脸盆,小红问你收这脸盆干嘛?
大叔很实在,说我们卖给外间的川菜店,装水煮鱼啊酸菜鱼啊什么的。
小红顿时有点脸红,他那脸盆除了洗脸还用来洗屁股的,手里拿着人家塞过来的五块钱,小红皱着眉头咬咬牙,给人家找回了两块钱。然后不理这大叔十分错愕的表情,挥挥手让他走了。
二比说小红啊,你真是有良心的人啊。
老四还是心好嘴刁话难听的样子,说切,就值两块钱。
其实好多东西都送给师弟们了,剩下的其实还真是带不走,于是能卖的也就全卖了。
师弟们一拨拨地来道别,送些纪念品什么的,有些坐下来就哭了,虎子看了腻味,估计也是近来看见眼泪太多,凶巴巴地说哭啥,老子又不是上刑场枪毙去?
阿酷因为没有出早操,又被弄了个缓派的处分,但也无所谓,反正派遣证已经到手,难不成还真的在这里等两天再走,兄弟们都要走光了,这个宿舍,晚上一个人怎么可能睡得着?阿酷坐在床上,靠着行李,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看见对面的下铺,木磊正在奋笔疾书着阿酷的毕业留言簿。木磊写下来这样一些句子——我靠,真着急啊,不知道该些什么好了,你们都还没给我写呢,可就要走了,这样在床上写可真是不得劲。
老四在旁边看着木磊写,说你个G8货色,这四年白活了,这毕业留言写得和你刚来上学那篇日记一模一样。木磊抬头,说我凡事都说提前量啊提前量的,可怎么最后是我最狼狈。老四摸摸木磊的脑袋,眼眶有点湿润,却没再说些什么刁蛮的话。
中午的时候,阿酷和老四去新食堂大楼吃了他们在警校的最后一顿饭,是鱼香肉丝饭,没有多聊什么,下午就是大家陆续离校的时候了,抬头互相看看,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时节的警校还没有集中送出警校的情况,都是大家看着钟点,到时间了就互相打个招呼,然后背起行李离去。
回到宿舍,看见小红在扫地,小红抬头说,扫扫吧,要走了,总算别太难看。
差不多是栗子该去火车站了,阿酷去看他,栗子刚好在门口,看见阿酷说我知道你会来。阿酷说所以我就来了。栗子说你不会去火车站送我的。阿酷说因为火车站送不走你。栗子说那我走了。阿酷说走吧,他妈的,临走了还玩古龙腔,快走快走,我还得去看看其他人,你他妈去S市往后近着呢,不在你这里浪费表情了。
出来后又折去了大海的宿舍,这个快一米九高的大个子,正猫在床上哭得唏哩哗啦的,看见阿酷立即又加大了音量和声高,像是家里遭了贼的小媳妇一样只顾着哭什么也说不出来。大海下了床拥抱了阿酷久久不松开,然后直接把阿酷推出宿舍,自己又爬回了床上。阿酷站在门外说再见了,好兄弟。然后步履沉重地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迪迪背着行李过来,走进宿舍和大家告别,看见阿酷光着膀子站在那里,于是走过来抱着阿酷做了一个十分猥琐至今想来还会鸡皮疙瘩直掉的动作,然后抬起脸说往后工作了,不能再这么随意玩闹了,这是最后一次。记得来上海看我。阿酷把迪迪送到楼下,迪迪突然走快了几步,然后回过头,说别送我了,烦死了,快回去吧。
阿酷点点头,说那你快滚。然后阿酷一直望着直到迪迪拐过了街角看不见了。回到宿舍,却是小红要走了。小红看着众人看着宿舍到处看着,眼睛勾勾的,像是干燥的海绵要吸水一样。咂咂嘴,可却说不出什么来,然后就看见小红的嘴角有点往下挂,一抖一抖的,又是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一个宿舍呆了四年,最早来的是小红,最早走的也是小红。这个宿舍长兼宿舍党小组书记到了要卸任的时候,突然如此地恋栈,小红嗓子有点沙,说我,我,我……
我了半天小红愣是没有我出个什么来,于是小红改了口,开始说以后,以后,以后……
以后了半天小红还是没有以后出个什么来,终于小红顿顿脚,和大家逐一拥抱了一下之后,一起下了楼梯出了宿舍楼。
宿舍楼外一堆一堆的人,都是送别的,有胆子野的点起了烟。隐约也可以听见哭声,或者看见没有哭的警校子弟们迎面走来,却是眼角擦得红肿。这个时候,任何文辞的修饰都无法表达其中万一,你只能去默默接受,这么一个和你一起生活了四年的王八蛋,就要转眼突然消失在人海了,余下的人生天各一方。下次见面,他可能胖了,他可能瘦了,他可能世故了,他可能还是那个鸟样。你再也不能和他一起一路走下去了,只能很偶尔地汲取一个他的生活片段,知道他也一样想着你。
远远的,小红坐上了车,木磊追着车大叫,老大,你到底复读了几年?
远远的,小红从车窗里扔出一句落地有声的话,木磊,我去你二大爷。
木磊站在那里,感觉被骂得真舒服。
真舍不得你走,小红,也舍不得其他人走,这帮夯货,最好谁都不要走,大家还是在这个破宿舍凑合着过。
壮志凌云吗?此去天涯任君展翅,扶摇八千里。
基情四射吗?一堆花样年华的制服男子拥抱着对方的体温,还有理想。
虎子要和他的老乡们一起走了,临走时候一脸洒脱,说去他妈的,又不是以后就没了,行了,到家里给我打电话,往后好好混就是了。别磨叽了,再磨叽老子也走不了了。施施然走到了楼梯口上,虎子又折了回来,走进了厕所,想了想,拉下了冲水的绳子,闭上眼睛听那突然哗啦一下的汹涌水声,一如过往四年一般激情澎湃,然后满意地扭头离去,哈哈大笑再不回头。
老四也没有多呆,背起他的超帅气的旅行背包,低着头大声喊,我走啦,走啦,走啦!喂,我真的走啦!老四走到了学校门口,回头看着学校的金字招牌,那一眼的回眸不曾百媚顿生,老四只把自己看得撕心裂肺,似乎只在那一瞬间,就被孤独地浸泡在太平洋里惶恐不能自己。门外大妈问小伙买张电话卡不?老四想说呸,结果却不小心说了声谢谢。这些年来,爆了你不少卡呢。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木磊,他家就在附近,木磊老爹晚上来接他。
木磊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头,望着窗外大叫,我去,都他妈走啦!就剩下我啦!喂,回来,你们给我回来!
回头看看宿舍里,还有小红留下的内裤、阿酷留下的毛巾,虎子直接扔在地上的牙刷,老四那还立在床底下的足球袜……各种各样能够勾起回忆的东西,全部留给了木磊去睹物思人。木磊把宿舍的灯打开又关掉,关掉又打开,终于像是个刚刚被强暴了的小姑娘,张皇失措地坐在了床头,这郁结的伤感就像是撕烂了的小内裤,穿上也不是,不穿上也不是。不抽烟的他突然想要抽一支。在这个谁也逃避不了的夏天,时近黄昏,木磊再次失声啜泣着,一个人在宿舍的角落里面枯坐到天荒地老。
窗外,夕阳,松树犹在,人面不知何去了。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会的。一定会的。
所以,别哭,我们还有着大把的将来。我们的青春,在这里的一瞬间一弹指,那曾经一起傻×的日子,如此的闪亮,这就是永恒。
阿酷望着车窗外,望着窗外缓缓向后退去的风景,在越来越快地加速着飞拽掠过,这个地方,曾经那些快乐与悲伤,往日的一幕幕似乎没有了风雨没有了霜雪,也不曾壮怀激烈,所有那青春洋溢的一切往事揉合在一起,是一种奇特的味道,很像是宿舍楼里面,那永远潮湿着并且有点发霉的味道,荡涤着自己不可磨灭的回忆。
再见啦。这一次,真的再见啦。
我爱你,我永远的中国刑警学院,以及我永远的兄弟们。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光荣。
(正文终焉)
会有多少人记得当年自己就在其中,虽不起眼,却存一心。
只是无法不怀念那永远潮湿的水房那十点钟讨厌的熄灯铃声。
好了,擦掉泪水,往后工作了可就随时都要是最坚强的人了。
很奇怪,原来挺讨厌的人,此时却也释怀了原谅了舍不得了。
等一下可能没机会去火车站送你了,好兄弟,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
回宿舍收拾行李,带不走的床单就留下来吧,留下一些我们的心声。
永远的王八楼,永远的B204,现在住着哪些小混蛋?
《警校也疯狂,王八楼逸事,那些毛坯状态中的未来警界精英的爆笑生活》
正文完结。
感谢你们,守着这个帖子,一直陪我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