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男店员晃着兰花指向我招呼问好,声音娘炮得很。
我冲他点了下头,然后问:“这一带有叫玻璃屋的地方吗?”
娘炮男一笑,“要说玻璃屋的话,这里不就是吗。”
“那洋娃娃呢?”我接着问。
“该不会是夸我店里的麻豆漂亮吧?”这男的边说边捂着嘴咯咯地笑,看得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索性把信封拿了出来,给这娘炮男看了一下里面的信。
娘炮男纳闷地挠了挠头,“这我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来买衣服的吗?”
“先看看再说。”我应付了他一句,然后便在店里随意转了转,尤其是屋子里这些造型各异的模特。
一般服装店的模特都是同样高矮,脸也基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这个服装店里的模特却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脸长得也是各不相同。
我走到其中一个靠角落的模特前面,然后用食指碰了一下那模特的脸。
它的脸竟是软的!同时,那模特原本望着大厅中间的眼睛竟突然转了一下,瞪向了我!
“先生!”娘炮男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并且搂住了我的右臂。“咱们家的模特都是从韩国那边定制的,用的是仿真皮肤,很是昂贵的呢,所以先生要摸的话呢,就摸我吧,我便宜。”
我赶紧一甩胳膊摆脱了这娘炮男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赶紧出了这家店,我倒不是害怕那所谓的仿真特摸,而是害怕了那个娘炮,我感觉再在这店里多待几分钟,我好像就会失去些什么东西了!
整个一白天我和胡杨一直都在老刀巷这边打听情况,尤其是关于丽丽韩装批发店的事。
这家小店从前就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面,开店的是个年轻女人,叫王丽鑫,丽丽这个名字也因此而来。去年的时候,王丽鑫突然不干了,并将这家店诊兑给了出去,新店主把小店重新装修了一下,又增添了设备,就变成了现在的“玻璃屋”。好像是因为执照、工商注册之类的原因,丽丽韩装这个名字也沿用了下来。
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老刀巷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尤其是晚上。不过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回答——这里一直都太平得很,别说什么怪事,甚至小偷小抹之类的事在都没有发生过。
太阳落山后,我和胡杨随便找了个休闲饮吧。我给他写了套八阳咒,然后教给他几个最简单的开光手印,他一边练习手印一边背那套咒,我则看看杂志、喝喝东西消磨时间。
晚上11点半,饮吧的客人基本走空了,我觉得这个时段也差不多了,于是和胡杨出门往丽丽韩装那边走。
街上冷冷清清的,路旁的积雪反射着路灯的光,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浅黄色的光晕。丽丽韩装拉着金属拉门,店门前的路灯把金属门照得通亮。
我琢磨着这种土掉渣的街道也不会装什么监控,所以就让胡杨在旁边帮我把风,我则直奔正门拿万用钥匙把拉门的锁头给打开了。
我慢慢地将拉门往上拽,尽量不让它发出太大的声音,而就在拉门拉起一尺高的时候,突然从拉门下面探出来一张脸!那张脸破破烂烂的,是用无数块皮拼接缝合起来的,好像打上了好多块皮肉补丁一样,而且在缝合线周围还不断地往外渗着黑色的血。
这张脸出现得有些突然,虽然没吓到我,但却让我拽拉门的动作定了格。我盯着那张脸看着,那张脸也同样回望着我,同时也有浅浅的阴气从那脸的周围渗透出来。
“乐哥!来人了!”胡杨在街角的地方低呼了一声。
那张满是补丁的脸立刻朝着胡杨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嗖地一下把头又缩了回去。我赶紧把拉门迅速拽上去,可挡在我面前的却是两扇紧紧关闭的落地玻璃大门。
不需要进到店里,只透过两扇玻璃门我便能看出问题,店里白天还站满了整个橱窗的模特现在竟一个都没有了,连屋子里面的也都没有了!
“乐哥,那人走了,咱们要进去吗?”胡杨在街角那压低声音问我。
“我进去一下,你在外面等着!”我应了一句,然后快速打开玻璃门的锁,闪身进到了屋子里。
屋里阴冷阴冷的,借着外面街上的光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屋子的角落里还有残存的阴气。我追着那些阴气到了后屋,但屋里除了服装便没有其他东西了,之前那个补丁脸的女鬼也没有出现。
我看了下表,现在是午夜11点55,还有分五种就到了每天我收到求救信息的时间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左胳膊受伤的关系,我总觉有些发慌,心里始终不踏实,而这种没底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严重,我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
5分钟并不算长,终于,午夜12点到了!我站在后屋的正中间,警惕地留意着屋里的声音,但屋子就如同之前那般安静。
突然,屋子里响起了发条钟表的铛铛声,紧接着便是机械布谷鸟连续发出的“布谷”、“布谷”的叫声。我追着那声音望过去,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老式的挂钟,我之前进来的时候绝对没有看到这玩意!
随着钟声的响起,屋子里的阴气骤起,从四周的墙里接二连三地走出来好几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这些女人身上的皮全都是拼接、缝合在一起的,就像一大堆粗制滥造的人皮娃娃!
我赶紧将符纸散在我周围,然后用极别扭的姿势结了九字真言的护身印。
这些满脸满身都是补丁的女鬼在屋子里到处乱走,乱摸,她们的动作机械且僵硬,就像一个个木偶。
其中有一个女鬼朝着我这边过来了,还扬着了脸对着我。
那张脸十分恐怖,脸上的皮七扭八歪地缝合着,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一被两块四方的皮盖住了,上面竟缝着两颗纽扣,我甚至可以看到扣眼上的线!她的两片嘴唇也同样被黑色粗线紧紧地缝在一起!
她朝着我这边走过来,并且提着鼻子用力地嗅着,好像在闻我的气味。我屏住了呼吸,站着一动没动,这个没眼睛的女鬼在闻了几下后便转向一旁去了,也不知道她们是有意还是巧合,反正没有一个鬼踩到我扔在地上的符纸。
挂钟很快响够了12下,当那只机械布谷鸟缩回钟内之后,屋里这些补丁女鬼也像烟雾一样散掉了,只在地上留在了一层好似黑烟般的浓重阴气。
我赶紧弯腰拾起地上符纸,然后走到那挂钟跟前仔细看了下,那钟表模模糊糊的,感觉并不真实,但我伸手过去却依旧可以触到它。钟摆在玻璃箱中左右动着,可我却听不到它的声音,但我的目光还是被这唯一会动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我的脸映在了钟摆外层的玻璃上,忽然,我发现在我身后还有一个人站着,那人个子并不高,只有高出我肩膀露出上半截的脸,那是个齐刘海的女人!
我连忙转身,那女人却已跑到去了前厅,我追着她跑出去,却只看到晃动的玻璃大门,当我追出店外时,外面能看到的人就只有站在街角的胡杨,可惜他正背对着店门望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情况。
“胡杨!过来一下!”我冲他喊了声。
胡杨立刻跑过来。
“你刚才看没看到一个女的跑出来?”我问。
胡杨摇了摇头,“该不会是鬼吧?”
“不是!是人!”我肯定地说。
胡杨又往四下看了眼,然后撇嘴一摇头,“没注意到啊。”
“算了,没事。”我冲他摆手说。
随后我想起了那个留言,于是便拿出手机上网看了下,让我惊喜的是那个洋娃娃又一次给我留了言,这次只有一个字:疼。
“疼?”胡杨在旁边看着我的手机,并重复了一下留言的内容。
我想我能理解这留言的含义!如果给我发出这求救信的人就是那些满身满脸都打着补丁的女鬼,那她们确实有理由喊疼,而且她们每次能够行动的时间只有午夜12点钟声敲响的短短十几秒,以她们那种状态也确实没机会说太多的话,做太多事。
问题是那屋子里有电脑吗?
我当时还真没注意这个。
想到这,我立刻返回屋里。里屋确实是有台电脑的,不过电源都关着,插头都是拔掉的状态,我让胡杨把该连的线都连好,电脑也打开,然后查一下里面的上网浏览记录。
按我的猜测,这电脑里应该可以找到登录过乐易堂网站的痕迹,可是胡杨找了好半天,最后却对我摇了摇头。
“没有?你确定?”我有些怀疑。
“肯定没有!电脑这方面威哥教了我很多的,找上网痕迹这种小儿科的技巧我肯定弄不错,没人上过咱们乐易堂的网站,起码没在这个电脑上。”胡杨说。
“有没有可能是刚删除了?”我问。
“就算删除了我也能恢复出来的,肯定是没有。”胡杨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我示意他可以把电脑关掉了,然后我又在这屋子里转圈看了下,等胡杨关了电脑,我也让他一起帮我找找,看看这屋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暗门,或者地下室之类的地方。不过我俩找了快20分钟,却始终没有所获,而且我注意到那个挂钟也已经从墙上消失了。
回酒店太麻烦了,在出了韩装店后我俩就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凑合着住了一晚,隔天早晨我俩又早早地来到丽丽韩装对面。当娘炮店员过来打开拉门的时候,怪异的情况发生了,昨天原本消失的那些模特又重新站回来了,就连姿势好像都跟昨天白天时一样。
我远远地看着那些模特,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在店里面有个人正在隔着玻璃与我对望着。
那是个齐刘海的女人,穿着米色的长大衣,她就在店里面!
我赶紧穿过马路跑到店门口,然后一把推开娘炮男冲进了店内。可刚刚还在玻璃后的那女人现在却不见了,我又跑到了店后身,后面除了模特就是衣服,根本没有什么活人。
是我看错了?不可能!
“帅哥,你这样推人家是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想找什么?”娘炮男追到店后身,在我后面不断问着。
“我找个女人,大概1米6,齐刘海,穿的灰色大衣!就在你店里!”我回头对娘炮男说。
“什……什么?你可别吓人家啊!”娘炮男两只手抱在胸前做受惊状。
“你知道她是谁?”我忙问。
“当然知道,她是王丽鑫,是这里之前的店主,不过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又问。
“听说她好像进了个什么邪教,然后留个遗书,听说好像是自杀了。”娘炮男回答说。
邪教、遗书、自杀、死亡助理……我的脑中突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那所谓的邪教或许是个自杀联盟!
我从娘炮男这里要了王丽鑫的电话,然后便离开的服装店。在出门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回头往店里看了一眼,但站在店里望着我的只有落地玻璃窗口的那些模特,以及那个被吓得缩了脖的娘炮男。
我拿到的是个手机号码,我打了个电话过去,接电话是个中年女人,她说她是王丽鑫的母亲。
我说我是王丽鑫在网上认识的朋友,这两天我先后两次看到了酷似王丽鑫的人,但我只是见到她经过PS的照片,所以也不太敢确定见到的是不是她,这次打电话过来就是想看看王丽鑫的生活照。
王丽鑫的母亲并没怀疑,很痛快地告诉了我她家的地址。
上午十点,我和胡杨到了王丽鑫的家,并见到了王丽鑫的母亲。
在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王丽鑫的母亲也将我和胡杨让进了屋。落座之后,王丽鑫的母亲拿来照片给我看。只一眼我便确定了,我在丽丽服装店里看到的女人就是王丽鑫,绝对错不了。
我将我的判断的结果告诉给了王丽鑫的母亲,我以为接下来她会立刻提出要去服装店找女儿,不过她并没有这样做,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很好奇地询问了一下原因。
王丽鑫的母亲回答说,王丽鑫去年跟男朋友分了手,从那之后她便一直情绪不稳定,还自杀过好几次,不过一次都没有死成。
“她并不是真想自杀吧?”我提出了疑问,因为我觉得如果一个人一心寻死,那绝对有办法死个干脆的。
王丽鑫的母亲苦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去了里屋,没多一会她拿出来一个信封递给我说:“这是她留下来的遗书,你看了这个就能明白了。”
我接过来打开看了下,遗书总共写了三页纸,内容很多,用词也很优美,就像在写一篇散文。大概的意思就是:她是个爱美的人,就是死了她也不希望自己会很难看,所以她想要追求一种唯美的死法,正巧她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于是便和那个人约好一起尝试一种全新的死亡体验,在死后,她的美丽将永远地保存在这个世界上。
看过这封遗书,我也确实明白了为什么王丽鑫几次自杀都没成功的原因——无论是上吊或者跳楼都不会留下唯美的尸体,而那些不损害身体的自杀方式又很容易被救回来,至于她最后提到的那个志同道合的人,我想一定跟死亡助理有关联。
“您女儿是什么时候留的这遗书?”我问。
“有半年了。”王丽鑫的母亲回答。
“没报警找过她吗?”
“找了,可是警察也找不到。”
“我听服装店那边的人说,王丽鑫加入了一个邪教?”我继续问。
“几个人一起去自杀,这不是邪教是什么?哎,不瞒你们说,我都准备好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了,我觉得在那边有人看着她,她可能还会安全一点,结果她提前一天跑掉了,一想到这事我就觉得是我把她逼走的。现在听你说见到她了,我心里还觉得舒服一些了,起码我知道她还没活着。我现在也不想把她找回来了,只要她在外面能过得开心点就行,总比在家里一心寻死要强。”王丽鑫的母亲越说越伤感,最后终于掉出了眼泪。
我并没有去安慰她,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从何安慰起是好,我甚至都不敢百分百的确定王丽鑫是不是还活着。
酒店的监控录像里拍到了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齐刘海女人,这确实能够证明那是个活人,因为鬼是不会如此清晰地被拍进录像中。可是在录像中我并没能看不清那女人的脸,我只是通过衣服和发型判断她和丽丽韩装店里出现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不过要证实我的判断也很容易,我把王丽鑫的照片交给胡杨,让他返回酒店去找之前夜班的那个服务员,让那服务员确认一下送信的是不是王丽鑫。
等胡杨走了,王丽鑫母亲的情绪也稍微缓和了下来,随后我又换了个话题,问了下有关丽丽韩装店的事,尤其是店里的那些模特。
王丽鑫的母亲对此并没有多少了解,她说自从王丽鑫把店兑出去之后,她也没再去过那边,她唯一知道就是兑店的是个两口子,而且这两口子都挺古怪的。
店里那男的是够娘炮的,不过我更愿意用恶心这个词来形容他,古怪这次词貌似并不恰当。所以我特意向王丽鑫的母亲确认了一下,她口中的两口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怎么个古怪法。
王丽鑫母亲回答说,那两口子大概有50多岁,好像从前都在医院里工作,后来退休了就打算开个服装店。而说到古怪,这两口子在谈兑店事项的时候总是在看表,而且始终阴沉着脸紧锁着眉,问他们是不是有急事,他们却又立刻摇头否认。
这个信息对我来说可意义重大!
那娘炮男目测最多30岁,看样子他应该是那医生两口子雇佣的店员。
另外,那两口子之前是做医生的,我很难不将“医生”这个职业跟昨晚我见到的那些满脸肉皮补丁的女鬼联想到一起。
“那您知道那两口子怎么联系吗?”我随后又问了句。
“我有他们的电话,你觉得王丽鑫跟他们在一块?”王丽鑫的母亲疑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只是好奇吧。”我说。
“哦”她应了一句,然后便找出了那两口子的电话给了我。
拿到了号码,我立刻把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几声对面这才接起来。
“你找谁啊?”
接电话的是个男的,听声音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我是王丽鑫的朋友。”我回答道。
“王丽鑫……哦,那你往我这打是什么意思?”他问。
“我今天在你的店里看到她了,所以就想问一下你们最近是不是有……”
咔嚓!
我的话还没等问完,对面就把电话挂断了,我赶紧再拨号过去,对方拒听。
“怎么样?他们怎么说?”王丽鑫的母亲在一旁问。
我摇了摇头,“他们把电话挂了,估计觉得我是在没事捣乱吧。”
“哎,其实不用找她回来也行,知道她没事就好了。”王丽鑫的母亲挤出一丝苦笑,但她的两只手却在不停地反复握着,看得出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回家来。
我没办法向她保证什么,也不想给她一些无谓的希望,所以干脆就什么也没说,并提出了告辞。
出来之后我给胡杨打了电话,问了下他那边的情况。
他说他也正要给我打过来呢,酒店那边他已经问完了,服务员说当天晚上过来的人并不是照片上的人。
很明显,有人故意打扮成王丽鑫的模样给我送信,目的可能就是为了让我注意到韩装店里藏着的王丽鑫!
我突然想到了那些模特,于是我让他直接到韩装店门口跟我碰面。挂断电话后,我打车到了韩装店,可让我意外的是那家店居然大白天就关门了。
我到了店门口使劲敲着门,可是里面并没有人回应,我索性直接拿万用钥匙把锁头打开,将拉门往上一推。
店里面的那些假人都没了!我赶紧开了玻璃门进到店里,原来模特都被转移到了店尾后门那边。我逐一查看了一下这些模特的脸,很快我便发现其中一个模特的脸十分熟悉,除了刘海的样式不一样外,它的五官跟与王丽鑫十分相似,不过又感觉略有些不同,就像是……就像是整过容的王丽鑫。
我伸手碰了下那模特的脸,脸部表面很柔软,我继续用力按了一下,模特的脸随之凹了进去。似乎里面并没有硬壳做支撑,而是用了某种质地柔软的填充物。
“你是王丽鑫吗?如果能听到就回我一句话,或者给我个反应。”我冲着这模特说了句话。
那假人站在原地并没有动——这是当然的,它怎么可能会动。
我回头朝着落地玻璃窗看了眼,阳光透过玻璃铺进了店里,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有鬼也不会现形的。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店门口,胡杨随后下了车。
我立刻朝他招了下手,在他进店之后,我让他用厚实的布料把窗子都挡上,挡得严严实实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随后我又让他把里屋的门关上,连门缝也用布给挡住,等这些工作都做好之后,整个里屋变得一片漆黑。
我给了胡杨几张符,让他先按我之前教他的八阳咒和手印顾好自己,接着我便对着酷似王丽鑫的模特念咒招魂。招魂咒并不是万试万灵,但如果这模特身上确实附着鬼魂,而是这鬼魂也有意想出来,我这招就绝对能起作用。
果然,我只念了没几句,从那模特的身上就开始散发出丝丝阴气了,店内的空气也随之开始降温。
胡杨呼了一口气,一团白气随之出现。
“要来了吗?”我使劲睁着眼睛问我。
我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我的工作。
忽然,模特的眼珠动了一下,她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随后身体也机械地朝我转动。
“你是王丽鑫吗?你是怎么死的?”我立刻问道。
那模特似乎想要张嘴说话,但她的嘴巴是封死的,并没办法发出声音,在几番努力之后,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说话,而是抬起胳膊朝着左侧光秃秃的墙壁指了一下……
酷似王丽鑫的模特在抬手指向墙壁后,身体便完全定格了,接着之前散出来的阴气也全都收了回去,屋子里的温度也随之恢复了正常。虽然屋子里很暗,但在现在毕竟是白天,貌似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了。
那面墙我是记得的,在昨天午夜的时候,墙上曾经出现过一个老式的挂钟,但那挂钟并不存在。
我走到墙边伸手在墙上摸了下。墙面很光滑,看不出像有什么暗门、机关的样子。
墙壁、挂钟,她到底在提示我什么呢?
“大学生,来帮我想想。”我对胡杨说:“昨天半夜的时候墙上的这个位置挂着一个挂钟,12点的时候钟声一响,所有的鬼都出来了,等钟停了,鬼又都没了,然后这挂钟也没了。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乐哥,我不懂啊。”胡杨摇着头说。
“不懂没事,我就是想听听以你一个外行的角度是怎么看的。”我说。
“那……要我来说的话,可能这屋子里可能从前确实有个挂钟,然后一到12点就午休啊,或者下课,然后所有的人就都自由了。”
胡杨的话给我提了个醒,钟表每到整点都会响一次,午夜12点会响,正午12点也会响!我看了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上午10点10分,距离12点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呢,而且就算到了12点这屋里也未必会有什么反应。
钟表,墙壁……王丽鑫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
“乐哥,我又有一个想法!”胡杨道。
“说!”
“可能她的意思是让我们追着那个钟走,钟被搬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嗯……”我点了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也许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要真是这么回事,那我们怎么找钟啊?”胡杨问。
“到前台那边去。”说完,我直接推门回到前厅。
前厅这边有个柜台,我让胡杨过去找找有没有记事本之类的东西,或者其他用来记号码的本子。胡杨过去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几个搬家公司的名片,我俩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分头打过去,问一下对方最近有没有在丽丽这边接过搬家的业务。
我这边打了两个电话全都不对路,倒是胡杨那边找对了家。
我赶紧让他把电话给我,骗人这种事还是我比较行家里手。
我告诉对方我是一个古董收购商,看上了丽丽韩装这边的一个挂钟,不过丽丽这边的店主不愿意卖,还把钟给藏起来了,所以我才打电话找搬家公司想问问那挂钟的下落。最后我还特别强调了一句,如果我能买成那个挂钟,我肯定到搬家公司去拜谢,钱自然也不会少给。
虽然这只是一句口头支票,不过对于搬家公司来说,告诉我一个地址也没什么损失,而且我觉得搬家公司这种地方也不会跟客户签署什么保密协议的。
果然,对方很痛快地给了我一个地址,而且还祝我谈判顺利。
那地址就在老刀巷这边,我和胡杨立刻出了店把门又锁好,然后按照搬家公司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地址是老刀巷旧社区里一个独门独院的别墅,跟周围的古旧的楼房比起来,这别墅看起来很新,墙面看样子也是最近一两年里新刷的漆。
别墅的门口挂着牙科整形的牌子,一看就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个医生,是以家为店,住家行医。
我和胡杨走到院门口,然后按了下大门上的门铃,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屋子里面探出了头。
“你们有事吗?”
他并没有走出来,而是将半个身子藏在屋子里,远远地问我。
“我是王丽鑫的朋友,您应该认识她的吧?”我问。
中年男人皱了下眉,“之前打电话的就是你吧?”
他这一问也等于告诉了我他的身份。
“对,就是我,抱歉来这打扰你了,我就是知道一下王丽鑫的下落,她母亲挺担心她的。”我冲着屋里喊道。
“我不知道!没事别按门铃了。”说完,中年男人把门一关回了屋。
既然找到这了,我肯定不会就这么走掉的,我连续不断地按着几下门铃,并让胡杨冲着屋里喊,有多大嗓门用多大嗓门,最好是吵到周围的邻居都往下扔东西。
胡杨很听话地冲着屋子喊道:“我是来找王丽鑫的,出来跟我们多说几句,我们想知道王丽鑫在哪。不对,我们知道王丽鑫就在你家里,你要是不开门我们就不走了!王丽鑫!你在里面吗?在就说一声!”
胡杨这小子确实机灵,喊的内容非常给力。
没多一会屋门又打开了,这次那中年男人终于气冲冲地走出来了,并且冲着我们摆着手喊道:“你们别按了,也别喊了!快都停了吧!”
我停了手,并示意胡杨不用喊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王丽鑫不在我这,你乱喊什么?”中年男人冲着胡杨吼道。
我连忙横移了一步挡在胡杨前面,然后冲着中年男一笑,“抱歉,可能是我们用词不当,但也是因为你总不理我们。话说,你这里能看牙吗?”
男人上下扫了我一眼,然后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这位小兄弟想看看牙。”我道。
胡杨立刻接话说:“对,我打算看看牙。”
中年男也没回话,就在门口这貌似是不想让我们进去。
“你该不会是在屋子里藏着什么东西吧?难道王丽鑫真在你家里?我可报警了!”我边说边拿出电话威胁了他一下。
这下他可有点害怕了,连忙摆着手,并终于将大门打开了。
我俩跟着这中年男一直进到了屋子里,这屋子里很阴暗,除了门口的窗子之外,里面的窗户都拉着窗帘,感觉阴气森森的。而且屋子里好像还有一股医院用的消毒水的气味,这气味在住家里闻到总会让人觉得很怪。
“看牙的话就坐这边,找人的话就没有。”中年男没好气地说了句。
“看牙的话是你给看吗?”我问。
“是我。”中年男点头道。
“哦。我听说你老婆也是大夫,她是做什么的?在家吗?”我继续问道。
“她有事出去了!”中年男依旧没有好气地回答着。
“我们看牙的,给好好检查检查。”说完,我用下巴朝着屋里的牙科躺椅上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胡杨坐上去。
胡杨有点怂了,冲我猛一摇头。
“只是给你看看牙是不是健康,又没说要给你拔掉,连看牙医都害怕,你确定你20多岁了?”
“谁……谁说我怕了!”胡杨立刻站起来,然后挺胸抬头地走到牙科躺椅那坐了上去。
我随后冲那中年男一笑,“大夫,麻烦你给检查一下。我能去一趟洗手间吗?”
“在走廊左边第二个门,你别乱走啊!”中年男叮嘱了我一句。
我连忙冲他点头笑了下,“放心,我不乱走。”
才怪!
我沿着走廊走到最里面,见那中年男没跟过来,我便保持着安静,然后微微张开嘴,横移了一下下颌骨。据说这个造型可以让耳朵捕捉到更细微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当我静止下来之后,我真就听到了钟摆的铛铛声。
那声音很轻,而且好像是从低处传来的,我尽量放轻脚步,然后追着钟摆的铛铛声找过去。很快我发现在屋子靠近后门的地方铺着个毛毯,那铛铛的钟摆声貌似就是从毯子下面传上来的,我过去将毯子掀开,下面是一个铁拉门。
我的胳膊不是很方面,不过我还是弯腰趴下来,将耳朵贴在拉门上。
铛……铛……铛!
钟摆有节奏的摆动声清晰地透过拉门传进了我的耳朵。
就是这里了!
我起身后用右手轻轻拽了一下,拉门没有动,貌似是上着锁的。我找到锁眼,用万用钥匙试了几下,很快门锁便开了,我再次拉了一下铁门,门开了,下面是一个铁质的楼梯,楼梯下面是个铺着白色瓷砖的地下室,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也从这下面涌了上来。
我刚要迈步往下面走,突然地下室里传来一串紧凑、急促的脚步声,同时还有哗啦呼啦的铁链声,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楼梯下方,并抬头向上。
那是个女人,她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两只脚的脚踝上都拴着铁链,但最让我惊讶的还是她的那张脸!她的脸是用许多张皮拼接到一起的,就像是我昨天在韩装店里看到的那些女鬼一样,不过下面的这个我确定她不是鬼,而是个人。
我不确定她这样抬头的意义在于什么,因为她的脸上根本没有眼睛,嘴巴也用针线完全缝合了起来,鼻子也掉了,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坑。
“喂!你别走啊,大夫,你去哪?”胡杨在外面大声喊着,明显是在给我发信号了。
“别喊了,过来!”我也不躲不藏,直接回应着大喊了一声,然后起身站在了这地下室的入口这里。
在我站起来的同时,那中年男也跑了过来,并冲我瞪着眼,咬着牙,在他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小电钻。
“喂喂喂,你这是准备要钻我吗?”我连忙安抚着他说道。
中年男把眼睛一瞪,同时按了下开关,那电钻立刻呜呜呜地转了起来。被这东西捅一下,身上肯定立刻就会出一个窟窿,而且想止血都止不住!
我胳膊动起来不太方便,所以就往后退了两步,想看看他手里那玩意的电线到底有多长,但很快我便发现这个想法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他手里的钻头压根没有线,那是TM无线的!
中年男恶狠狠地举着钻头朝我冲过来,这时候胡杨从走廊另一头过来了,并朝着那中年男人大喊了一声。
中年男猛一回头,将钻头朝向胡杨比划了一下,他估计是看我伤着胳膊,以为胡杨才是他最应该优先对付的目标,但他显然是搞错了方向。
趁着他转身的工夫,我一个箭步蹿到他跟前,抬脚照着他腿弯横踹了过去。
中年男哎呦了一声,单腿跪地,身子矮了一大截,我抓准机会用手刀横砍他的颈静脉窦,只一下猛击,他登时就晕了过去,身体像烂泥一样往地上栽。我又赶紧弯腰伸手把他手里的电钻夺下来,免得他把自己的肚子给钻个窟窿。
我找到开关把小电钻给关掉了,胡杨这时才从走廊里探头过来,见这中年男倒下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笑呵呵地跑过来说:“乐哥,你这可太牛了,也能教我吗?”
“教你也行,以后晚上我去搏击俱乐部的时候你跟着一起就可以了。先把他弄一边去,找东西给他手脚都捆上。”我对着胡杨下达命令道。
胡杨冲我一点头,然后便拽着那中年人到了一边,我则再次来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开门下到了里面。
那个满脸“补丁”的女人还站在楼梯下面,她听到了我下来的声音,然后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边提着提着鼻子闻我。她非常瘦,瘦得几乎皮包了骨头,头发也脱落得很严重,说她是人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了。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就点点头。”我冲她说道。
她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反应,只是继续着好像动物一样的动作,看样子她已经失去了与人正常交流的能力。我不再去理她,任由她围在我身边闻,我只管继续在这地下室里探查。
两盏白炽灯将地下室照得通亮,里面的面积很大,还有个隔间,越是往里面走,消毒水的气味就越是重。在隔间里有一张黑皮大床,床上绑着一个……我姑且称那是个人吧,或者她曾经是个人。
她已经死了,胸部以下的皮肤完全被剥了下来,露出红色的肌肉组织,在大床的旁边有一个桶,桶里面放着一条一条的肌肉和筋腱,看样子应该就是从床上躺着的这个人身上割下来的。
她的肚子上开了个大洞,内脏都已经掏空了,肚子里面被冲洗得干干净净,在大床侧面的柜子上放着一些椭圆体的泡沫,从大小形状来看刚好可以填充到这个……这个人的肚子里。
铛铛铛……布谷、布谷……
隔间里的挂钟突然敲响了,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中午11点。钟声一响,那补丁女人立刻跑到挂钟旁边站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不过挂钟响到11声便停了,这补丁女也立刻转头离开了。
看到这个我基本上就明白了,这些补丁女人就像动物一样被关在这地下室里,钟声一响,他们便靠近大钟,钟声敲满12下她们便会得到一些东西,或许是吃的,或许是其他一些什么奖励。
不过她们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最终等待她们的命运都将是成为床上那具尸体,之后她们会被做成人形标本,然后被放置在橱窗中供人欣赏。
可悲的是,这钟声竟成了她们唯一的怨念,即便是死了,每当钟声敲响12下的时候她们依旧会出来等待奖赏。
“真够变态的。”我叹了一句,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候,从地下室入口传来了“啊”的一声喊叫,接着便是扑通一下,那是胡杨在喊,听这情况貌似他是被人给袭击了!我正要跑过去看看,却发现一个人倒退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那是一个女人,也穿着个白大褂,她一边往下走一边将昏迷的胡杨拖拽下来,同时也大声喊着:“过来帮忙啊,快点过来帮忙!”
她肯定不是喊那个中年男人,如果那男的醒了,应该知道我还在这,难道屋里还藏着什么人?
我躲在隔间后面四下看了看,除了那个没眼睛的补丁女,就看不到其他活物了。
“还不过来帮忙,快点!”那女人又粗暴地大喊了一声。
没眼睛的补丁女快速抽搐了一下,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随后她竟然走到了那女人身边,然后摸索着找到了胡杨的腿,接着便帮着那女人把胡杨从台阶上抬了下来,放到了地下室的瓷砖上。
那补丁女可以听懂人话!
就在这时候,那补丁女做出了一个让我更加吃惊的举动,她竟然抬手朝着自己被缝合起来的嘴巴上指了指。
白大褂的女人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术刀,然后横着一刀割下去,把补丁女嘴上的线全都割断了!补丁女最后张合了一下嘴巴,露出一排黑黄色、三角形的牙齿,从她的嘴里还冒出了一团团的瘴气……
她竟然不是人!
“有……人……”补丁女开口讲话了,同时也朝着隔间这边指了一下,那白大褂的女人立刻转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没什么可惧怕的,直接迈步从隔间的墙壁后面走了出来,然后冲那白大褂的中年女人点头一笑。
“你好,我是来看牙的。”
那中年女人看到我转头就跑,我刚要往前追,之前那个补丁脸的女人竟突然朝我扑了过来,动作快得跟灵猴一样!
我本能地抬右胳膊挡了一下,她竟然一下子挂在了我的胳膊上,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好在我穿得够厚,这一口并没有咬破肉皮,不过那疼的感觉可不是虚的。我左胳膊没办法动,只能用力甩动胳膊想把这补丁脸的女人给甩下去,可她却死死地咬住我的胳膊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无奈下我只能带着她往墙上撞,用力地反复往墙上撞,我甚至都可以听到她身上的骨头被撞断的声音,可是她依旧不肯松口,还在死命地咬着。我忍不了,干脆将胳膊往高了一抬,然后直接把那补丁脸女人的后脑勺往墙上撞,在连撞了几下之后她总算是松开了嘴。
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可再一看我的胳膊,衣服已经被咬穿了,胳膊上好像也见到血了。
而最要命的还在后面,地下室台阶上面突然传来了咣当一声响,唯一的出口竟被关上了!我赶紧跑过去上台阶用力想把门给砸开,但是从里面根本打不开。紧接着,上面有传来咯吱咯吱挪动东西的声音,那女人貌似是挪过来一个重东西要把这盖子给压住!
我知道推这东西是没希望了,所以赶紧拿手机想打电话求救,可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就连匪警、火警电话都拨不出去。
我完全被困在这地下室里了!
随后又咔嚓一声,外面貌似拉断了电闸,地下室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我只能用手机当做照明。
嘎巴、嘎巴……一阵阵骨头响在黑暗中传来,我用手机照了一下,那个满脸皮补丁的女人正朝我这边走过来,她提着鼻子嗅着我的气味,同时不断将扭曲的关节一点点复位,刚刚断掉的骨头似乎又被她接了回来。
我赶紧抽出匕首放在嘴里叼着,然后又拿出符纸穿在匕首上,接着念火铃神咒开光,等刀刃也跟着烧起来了,我便握紧匕首迎着那补丁女冲了过去。
补丁女快速往旁边一躲,轻轻松松就跑到了我根本够不到她的地方,接着便隐没在黑暗中了。我左手拿着手机,但胳膊还是不能太顺畅的活动,只能勉强照到身前这一点点的距离,好在我匕首上的火光也能提供照明,而且那补丁女的脚上铁链也能提示我她在什么地方。
铛……铛……
挂钟的钟摆依旧在有节奏地响着,这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被无限地放大着。
突然,铁链哗啦一声从我左后方传来,我立刻转身将刀子往后砍,但补丁女躲开了我的刀,在我的腰上狠狠咬了一口。我将刀柄在手里一转,将刀尖朝下扎过去,可她却一下松了口逃回了黑暗中。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了,我索性把刀子和手机都往地上一扔,然后把身上的符纸全都散在周围。不管那补丁女到底算是个什么玩意,反正九字真言护身印肯定对她是没用了,于是我把符纸摆好后直接就开了眉心煞,让白虎出来帮我。
白虎一出,我周围也跟着亮堂了起来,我随后又念了个斩魂咒,接着便将右手探向白虎的身体,白虎随之化成一把透明、冒着苍兰色火焰的刀。
我准备斩杀她了!
哗啦……
哗啦……
锁链的声音还在地下室黑暗的角落里响着,并且慢慢地向我身后绕,我站在原地没动,就等着她朝我这边扑。锁链的声音停止了,她似乎在为攻击做着准备,就像某些潜伏狩猎的动物。
突然,锁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猛转过来,并将手里的白虎刀横着一扫。
补丁女那张丑陋、恐怖的脸几乎擦着刀刃躲了过去,并直奔我身上咬了过来。不过我手里的刀可不是之前那把匕首了,在一刀扫空的同时,那把刀立刻变回了白虎的模样,并且回身一口咬住了补丁女的脖子。
这一口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明显让她冲向我的速度变慢了。我向旁边一闪便轻松躲开了她那一口,同时我屈肘向下一砸,这一下也正好砸在了她的后腰上。
砰的一下,补丁女借着惯性往前窜出去几米,不过还是重重地摔趴在了地上。
我紧跑两步跟过去,然后将手探进白虎的身体,白虎也随即再次幻化成那把白虎刀。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我一脚过去踏住了补丁女的后背,让她无法站起身来,同时口中念着净天地神咒。“……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常存。急急如律令!”
神咒念完,我便挥刀砍向补丁女的脖颈,刀刃唰拉一下扫过补丁女的脖子,随后她的脖子上便冒出了苍兰色的火苗,她也发出了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声。
瞬间,火焰将补丁女全部吞噬,她也在火中拼命地扭动、挣扎着,四肢反关节地扭转着。
我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关了眉心煞,将白虎收了回来。过了一会,那补丁女不再挣扎了,火焰也渐渐熄灭,最后屋子里再次回到一片黑暗的状态,我能听到的只有钟摆机械而有节奏的铛铛声。
稍稍缓了一口气后,我念了几遍净心、净身的道咒,削掉身上沾染的瘴气,随后又从身上摸出一张符纸,念了个火铃神咒点燃,靠着火光找到了我的手机。手机依旧收不到信号,不过屏幕的光亮倒是可以充当个小手电。
我找到胡杨身边看了下他的情况,他还有气,后脑勺肿了个大包,看样子是被那中年女人给敲晕了。他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他这才睁开了眼睛,然后茫然地往四下看着。
“这……这哪啊?”
“地下室,咱俩被锁在下面了。”回答完胡杨的提问,我心里也觉得好笑,上次跟死亡助理近距离打交道就被关在地下室,这次也同样是因为死亡助理,也同样是被关在了地下室里,看来我跟这种地方还是有缘。
“那咱们怎么出去?”胡杨又问。
“你去试试能不能把上面的铁门给弄开,哪怕是让手机能有信号也行。”我朝着楼梯上面示意了一下。
胡杨点了下头,然后立刻爬到楼梯上边,用力去推那铁门,之后又用全都砸,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门似乎都没办法被推开,而手机在那里也没有信号。
无奈下,我也只能让胡杨下来,然后老老实实地跟我一起靠墙坐着,尽量节省体力,也减小地下室的氧气消耗。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总是过得很慢,哪怕是十分钟感觉都像是过了一年一样,我突然开始想这次死亡助理会不会突然过来,并且帮我把上面的门打开,不过这也只是个天方夜谭般的想法而已,我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乐哥,快到12点了。”胡杨忽然开口跟我说了句话。
我睁开眼拿起手机看了下,确实,现在是11点59分,马上就到中午12点了。
“过来,跟我去挂钟那边看看。”说完,我撑着地站起来,然后便朝着地下室最里面的隔间走。
当我走到挂钟跟前时候,12点也到了,挂钟发出铛铛的钟声,机械布谷鸟也从最上方的木头盒子里弹出来“布谷、“布谷”地叫着。
在钟声敲满12下的时候,地下室里突然倾斜着进来一道光亮,接着有什么东西啪嚓啪嚓地掉了进来,还伴着一股难闻的尸臭。我没有去看那些东西是什么,而是赶紧跑到亮光那里看了下手机。
手机有信号了!
我赶紧打了报警电话,可电话刚被接起来我还没等开口呢,信号就又断了,那光也随之消失了。
这时间真的是太短了,短到根本不够我干什么的。
我只能挂断电话,然后用手机的光照了下面,地上竟散乱地放着一小摊剁碎的、腐烂的肉,在那些烂肉里我看到了一只人手,从手指的长度来判断,那并不是成年人的。
童子肉……这两口子显然是在地下室养僵尸,12点正是投喂僵尸的时间!
这对我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了,那两口子并不知道我是谁,也肯定不清楚我能对付僵尸,等到他们认定我死了便会打开门下来,到时候我便可以逃出去了。
于是我招呼着胡杨跟我一起藏在地下室隔间的墙壁后面,然后谁也别出声,就这么等着脱逃时机的到来。
钟声从1声响到5声,从5声响到10声……
眼看着午夜12点就到了,可那两口子似乎并没有过来打开地下室的打算。我用手机提前打好了一条短信准备着,快到12点的时候,我站到了地上那堆腐烂的肉旁边,当钟声响起的时候,又有烂肉被倒了进来,我也抓住这仅有的机会把短信发送了出去。
看到“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后,我的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候,从地下室的黑暗处竟又一次传来了哗啦一声铁链响!
我心里顿时一惊,那补丁女应该已经被我杀死了才对,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连忙转身把手机朝着锁链声传来的方向照过去,正好看到那补丁女用两只手臂撑着地抬起头,她的头发都已经被烧光了,脸上的肉皮补丁也被烧得焦糊,不过她并没有就这么死去,而是张着嘴巴继续吐着瘴气,然后一点一点地朝我这边爬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隔间里的胡杨突然也惊叫了一声,身体就像被电到了一样从隔间里弹了出来。
我连忙把手机朝着床上照过去,之前那个肚子被掏空的没皮人此时竟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脸上的皮从正中被剥到了耳朵边缘,两只白色的眼球在眼眶里各自独立地乱转着,一股股的瘴气从她不断张合的嘴巴里喷吐出来。
“到我身后来!”我冲着胡杨喊了一声,并将我的手机也扔给他,让他帮我拿着提供照明,随后我也再次开了眉心煞,并让白虎化成刀。
而就在我准备过去再给那补丁女来上几刀的时候,在那补丁女的身后竟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那女孩穿着一件黑白格子的连衣裙,脸长得十分丑陋,她的两只眼睛上下错位,左眼大,右眼小,嘴巴更是歪得离谱,脸上的皮肤也是坑坑包包,就像癞蛤蟆一样。
“救救我……救救我……”
那女孩一边开口说着,一边朝我伸着手,在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地上的那个补丁女也同样朝前伸出了右手。
“救我……”
又一个声音从左边隔间里面传了出来,在大床上坐着的那个没皮女人身旁也同样冒出一个鬼魂,并且伸着手向我呼救着。
“胡杨,你去把地上那把刀拿起来。”我指了下之前被我扔在地下室里那把匕首说。
胡杨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才缓过神动起来。他把刀捡回来递到我面前,我随后摸出一张符纸,然后念了火铃神咒,并将符纸穿在刀上。
“看到地上趴着的那个烧焦的女人了吧?”我示意了一下那补丁僵尸。
“嗯,看到了!”胡杨用力点着头说。
“带会我去跟一个鬼魂交流一下,如果那个女的想要咬我,你就捏着这张符,喊一声急急如律令,等火起来了,你就把刀捅进她后脑勺里,明白了吗?”
“明……明白!”
“你到时候可别手抖,我的命可交在你手里了,你要是这次能做好,我回去立刻给你转正,你就不是实习生了!”我又激励了一下胡杨。
“我能!乐哥你放心!”胡杨再次点了下头,然后把匕首紧紧反握在手心里。
我随后也是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便走到了那补丁僵尸身旁,单膝蹲下往向那丑陋的小女孩说:“你有什么想说,都告诉我吧,我来救你了。”说完,我朝着那小孩伸出了右手,那小女孩也将她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手心之上。
我全身骤然一冷,接着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盏无影灯,在我旁边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她抚着我的额头温柔地说:“别害怕,乖!很快就会好的,等你睡醒了的时候你就变漂亮了,再也不会有小朋友说你难看了,大家都会说你是小公主,大家都会找你玩,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相信妈妈。”
我的视线开始渐渐变的模糊,然后是一团漆黑。过了一会,有光照到了我的眼睛上,但我眼前依旧是黑暗的。有人正在从我的脸上一圈一圈地拆掉纱布,紧接着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然后是呕吐的声音……
我自己用手拆掉了剩余的纱布,然后睁开眼,当一切从模糊变得清晰后,我拿起了不远处放着的一面镜子,在镜子中映出了一张令人作呕的、打满补丁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摔碎了镜子想要逃走,可是不管逃到哪里我都能看到玻璃,而玻璃中也总能映出我那张丑陋、扭曲的脸。我抓起身边所有我能拿得动的东西,将这些玻璃全部砸碎。
有个男人过来想抓住我,我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然后挣脱开他跑到了屋外。我一直跑一直跑,路上所有的人看到我之后都会露出或是吃惊、或是惊恐的表情,他们的眼神就像无数把刀子直刺我的心脏。
我想要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那里只有我自己……
突然,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从我右侧传来,我刚转了一下头,那巨大的冲击力便倾泻在了我的身上,我的眼前瞬间便得一片漆黑,但心里却得到了安静。
我舒舒服服地睡在一片花园当中,周围有着悦耳的虫鸣鸟叫,一切都那么祥和,而就在我享受着身边这一切的时候,所有的美好画面却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昏暗又冰冷房间。
我站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有三个人站在我的面前,那是一对夫妇和一个年轻男人。
“您确定这样就可以救活她吗?”那可怜又可悲的女人虔诚地望向那年轻男人问。
年轻男人点头笑了笑,然后用阴柔得好像女人一样的声音回答说:“放心,只要你们按照我交代的方法去做,不出两年,她就会活过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吃的……”女人说。
“您二位都在医院工作,虽然科室不对口,但想要弄到小孩的尸体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吧?记得,一次不需要给她太多,用二两童子肉加一斤猪内脏就可以了,每天正午和午夜各喂食一次。”年轻男人笑着说。
“那她……她不会伤人吧?”女人又问。
“不会的,你们可以相信我,我向你们保证,她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是吧,小公主。”说着,那年轻男人走到我的面前,用他纸一样白的脸对着我,然后露出了阴惨惨的一笑。
钟声响了,它敲了12下,散发着恶臭的肉被送到了我的嘴前,我狼吞虎咽地将它们灌进了肚子里。很奇怪,它们异常的香,那好像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东西,于是我开始期待着钟声再次响起来。
12下,12下,12下……
终于,钟声又敲响了12下,肉来了,我大口大口地把它们吞下去。
有一天,我可以动了,虽然胳膊和腿有些僵硬,但我终于又可以动了。屋子里很暗,我找不到镜子,看不到自己的模样,我想要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
“女儿啊,我给你找了个小伙伴,她今天开始会陪着你一起玩。”那可悲的女人又来了,她还带来了一个13、4岁的小女孩。
那个女孩的嘴巴被用针线缝了起来,眼皮也同样被缝在了一起,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想让她跟我一起玩,可是她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摇头,我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在抗拒我,她讨厌跟我玩,就像小时候曾经讨厌我的那些人一样!
愤怒,难以抑制的愤怒彻底控制了我,我扑过去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并且咬下了一大块肉。
肉很臭,但我还是将它们吞了下去,然后看着那女孩倒在地上不停抽搐,而那可悲的女人却愣在一旁,就像一尊雕像。
从那以后,我被带上了脚镣,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嘴巴也被缝住了,只有到了12声钟声响起,我的嘴才会被打开,我又可以吃到美味的东西了。
从那之后,每隔几天那个可悲的女人就会窝在一个角落里笑呵呵地说着:“小公主,你真漂亮,你是妈妈的乖女儿。”
我不知道她在对谁说话,但我知道她并不是在对我说,我不漂亮,也不是什么小公主……
周而复始的日子让我感到厌倦了,钟声变了,变得更响,不过我只是在等那12下的钟声。终于有一天,事情有了些变化,有一个东西刺进了我的胸口,随后我又一次可以看到东西了,我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怪物被一根黑色的锥子钉在墙上,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那怪物的面前。
那男人的脸我认得,他老了,或者说是成熟了,但依旧没有改变的还是那令人心悸的笑。
“你好,你可以叫我死亡助理。”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然后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我来教你怎么用它。”
咯吱吱……
一阵重物摩擦地板所发出的声音将我的神智拉了回来,我摸了一下我的脸,我竟然流了眼泪。这又是一次奇妙的灵通,之前的通灵我更多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一切,而这次我却亲身体验到了一切,我甚至感受到了她的情感。
“乐哥!乐哥!好像有人过来了,他们在开门了,乐哥!”胡杨压低了声音对我说着,同时也轻摇着我的右肩。
“听到了,跟我来。”我应了一声,然后抓着被烧焦的补丁僵尸女,快速退到了隔间里面,胡杨也跟我一起藏了过去。
几秒后,地下室的门开了,接着是电闸闭合的声音,屋里顿时恢复了明亮。
“人呢?你在哪呢?出来!”中年女人大声问着。
“救……救救我……别……别让她……咬我……”我装出个要死的声音,哑着嗓子回应道。
女人的脚步声立刻咚咚咚地朝着我这边移动,在她快要走到墙边时,我猛地转身过来一拳闷在那女人的鼻子上。这一拳直接把这女人给打瘫了,我随后一抓她的衣领,将她丢到了墙后面,交给了胡杨。
“怎么回事?”中年男人的声音立刻从外面传了过来,等了一会,他也慢慢地走过来了。
我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直接从墙后面绕出来,中年男看到我立刻转身想逃,我冲过去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踹了个狗啃屎,随后我跟进一步踩住他的后背,然后探右手抓住他的右臂向后背一提,他想动也动弹不了了。
胡杨在地下室里找了几条皮带将这两个人的手脚都捆住了,随后我又在那个丑陋鬼魂的指引下找到了平板电脑以及充电器,它们被藏在了一个杂物堆里面。
十几分钟后,警察赶到了这里,将这对魔鬼夫妻逮捕了,并在两个人的家里找到了充足的杀人证据。警察并没有为难我,因为我给姬玖岚发的那条短信已经详细地说明了情况,他们只是给我做了些笔录,然后便没有我什么事了。
在离开之前,我在屋子里又跟那个丑陋女孩的鬼魂见了一次面,我想问她死亡助理还跟她说了些什么。
可惜那女孩的亡魂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冲我点头笑了笑,然后便往生消失了。
在屋子里,我还看到了那些“下班”了的服装模特,其实那并不是什么模特,只是一个疯狂母亲的“业余爱好”。
这对医生夫妻生了一个面部畸形的女儿,她们以为可以通过手术让女儿漂亮起来,结果手术不但没能矫正她的五官,反而让情况更加恶化了。在女儿意外身亡后,这对夫妻受到死亡助理的蛊惑,竟然用童子肉喂尸,将女儿生生炼成了僵尸。
两口子绝望了,于是这女人开始用另一种方式制造属于自己的漂亮女儿,她诱拐年轻的女孩回家,并将她们杀死,再制作成标本收藏在家中。随着时间推移,这女人已不再满足于让“女儿”们只待在家里,她希望可以让更多的人见识到她女儿的美貌。
于是在“机缘巧合”下,她兑下来王丽鑫的韩装店,并让她的女儿们做了店里的模特,而王丽鑫也“如愿以偿”地用最美丽的方式死去了。在每天关店之后,这对夫妻便会将这些女儿们悄悄接回家里,算是让她们“下班”了。
至于那午夜12点的求救的信息,这也很容易解释得通。死亡助理教会了丑陋女孩的鬼魂如何使用电脑,女孩的鬼魂虽然麻木了,但只有每天12点的钟声一响她便会被唤醒,同时这也是地下室里网络通畅的唯一时间。中午的钟声敲响后,她过来查看留言,在午夜12时,她再利用短暂的时间进行回复。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全部搞清楚了,但关于死亡助理的目的却始终是个谜。
这件事因死亡助理而起,最后也是在他的安排下结束,他难道只是要我过来收拾他十几年前留下的烂摊子?
不会,他既然能偷偷进到那地下室里唤醒那女孩亡魂的神智,就有办法让那女孩彻底安息,可是他没这么做,却偏偏要我过来跑一趟。
他想探我的底吗?想看看我到底有几斤几两重?能不能对付得了一头用童子肉练成的僵尸?
我倒是希望他的目的就是这么单纯而已,但这个解释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知道他肯定在我身上计划着什么,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是一周之后,或许是一个月后,或者再等上一年,但他总会来的,我可以肯定。
魔鬼夫妻养尸杀人的案子告破之后,我又在滨江多待了一个星期,我觉得继续等几天或者他还会给我一些新讯息。同时我也在主动地继续追着那对夫妻的线索查,希望可以挖出死亡助理的真实身份。
可惜这7天完全是白等,死亡助理没有再跟我进行任何形式的联络,我也没找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
后来家里那边医生给我打电话了,催我回去进行肩膀的复查,我觉得继续留在滨江也意义不大,所以便乘飞机返回了大本营。
在观察休养的四天后,那个勒得我十分难受的肩托终于可以拆掉了,左胳膊恢复了正常,我的心情自然大好。至于死亡助理的事,他一直以来都神神秘秘的,我已经习惯了,所以自然不会因为他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而影响我的情绪。
在恢复工作的第二天,我的活就来了,这次上门的是个富家公子哥,名字很特别,叫顾皂皂。
顾皂皂是昨天下午打电话过来的,他说他最近左手出了点问题,希望我给看看,但我问他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时,可他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最后我们约定今天上午在公司里碰面聊——既然他不好开口,那我就直接看看他的左手。
我对这个顾皂皂做了些背景调查——我本以为“顾皂皂”是他的外号,没想到他还真叫这个名,估计是他父母给他取名时也不知道“肥皂”会有如今这种特殊含义——顾皂皂家世显赫,爷爷、爸爸都是有钱人,他自己挂名做了个总经理,不过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开着豪车泡妞、玩。
还是那句话,我并不是个仇富的人,我只是觉得从这类人身上很容易炸到油水,这也是我今天会约他见面的原因所在。
在将他让进我办公室的过程中,我也简单打量了一下顾皂皂这个人。
他年纪应该不大,估计也就20岁刚出头,身材瘦高,很会打扮,有点类似韩国那些偶像天团里的成员。不过我的注意力倒没在他的相貌、穿着上,因为他的左手确实太过引人注目了。
他左胳膊的袖子都退到了小臂以上,整个左手加小臂都用厚厚的纱布缠着,包得像个大蚕茧一样。
到了我办公室落座之后,我坐到他侧面的沙发上,然后指了他的左手问:“那么,是你来说说呢?还是我直接看看?”
顾皂皂皱了一下眉,然后犹豫着说:“我不确定现在打开它好不好,我怕你觉得恶心。”
“会有多恶心?”我一边问一边在脑袋里想象着手部腐烂、爬满蝇蛆的画面。
“哎,那个……还是你就直接看吧。”说完,顾皂皂把脸往旁边一扭,把左胳膊上的大蚕茧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这意思是让我自己动手拆了,于是我就喊胡杨帮我拿个剪刀来。
“我拆了?”在动手之前我问了下。
顾皂皂一点头,然后继续把脸扭到一边。
我也懒得去想象接下来会看到什么画面了,索性直接动手开剪,刚剪了两下,我突然感觉那纱布里面有东西动了一下。
“别动,小心剪到手。”我提醒顾皂皂说。
“不是我动的。”顾皂皂立刻回答道。
“不是你?你是说你的手不受你自己控制?”我问。
“差不多……反正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很讨厌这种故意卖关子的人,所以我也不再开口了,将纱布剪开一层之后,我便一圈一圈地把往下拆,而随着顾皂皂手上的纱布逐渐变少,一股股的阴气也开始从纱布里往外扩散了。
因为是白天,我的办公室里光线也很足,所以这阴气刚一散出来便不见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我找到病根——顾皂皂明显是被鬼附了身。
我拿了两张符出来放在顾皂皂的胳膊上,然后念咒开光,原本他的左手还在轻微地颤抖,不过很快这颤抖就停下来了。随后我也加快速度将绷带完全拆下来,最后露出了他的左手。
他的手跟正常人并没有任何差别,最多也就是长时间被包裹着,血液循环受到影响,显得皮肤有些发红、发紫。另外,他的手心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我把他的手掌抻平,发现他的手心里画着一张非常简单的人脸,人脸的眼睛是闭着的,嘴是张着的,还伸出了舌头。
“这就是你说的恶心?”我问顾皂皂。
顾皂皂慢慢地转过头往手上瞄了一眼,随后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整个人一下子堆在了沙发的靠背里。
“总算是没了!”他叹了一句,然后赶紧把手收回来,用力在手心搓着,很快便将手上那个简易的画给搓掉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画……它活了?”我猜测着问道。
顾皂皂紧锁着眉连连点着头。
我见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于是就跟他摊牌道:“这么跟你说吧,你是被鬼缠身了,我现在用符把你手上的鬼给驱了,不过说不上什么时候他还会回来缠上你,所以你最好是能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全都说清楚,不然我很难帮上你的忙。”
“像你们这行的人不都可以算的吗?看一眼就能算出来,不是吗?”顾皂皂反问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想算?我就给你算算。你命里多金,一生不愁钱,身边桃运不断,可惜都是纸桃花,值得投入感情的人根本没有。你跟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尤其是你父辈的父辈,你喜欢无拘无束,喜欢自由,但他们却捆住了你的手脚。”
我昨天做了调查,像他这种背景的人,基本上都这类情况。果然,顾皂皂上套了,他睁大了眼睛冲着我连点着头,然后便朝着这边前倾着身子,并伸出左手过来说:“那您再给看看我这手。”
我假装捏着他的手指尖看了看,然后往后一推,“就像我刚才说的,你的纸桃花变成了烂桃花,你得罪了女人吧?”
“我……”顾皂皂语塞了,显然我又一次说中了。
“我算也就算到这里,如果你始终不愿意多说,我想咱们的缘分也就到这里,我今天帮你驱鬼就不收钱了,当时交个朋友。王珊。”说完,我便冲着前厅那边喊了一声。
王珊很快走了过来,我也立刻示意她送顾皂皂出公司。
顾皂皂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但马上他又转头回来对我说:“好吧,我跟说,都跟你说,不过这事你可不能跟其他人讲,不然我的面子就……”
我冲王珊挥手示意,让她先回去,然后我向顾皂皂一笑,“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向来都保证客户的隐私不外泄的。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我安抚着他坐回到沙发上,又将办公室的百叶窗帘全部拉下来,然后便示意他可以说了。
顾皂皂咳嗽了一下,然后才开腔道:“这是两个星期之前的事了,那天我去朋友家开party,跟几个女人开了几句玩笑,结果就闹翻了,我随手就在手上画了这么个笑脸,我说这就是我马子,我和它每天相亲相爱。然后又做了几个动作……你懂的,就是……”
“明白!明白!”我赶紧止住了他的示范动作,并示意他继续。
“当天是没什么,我画在手上的这个画我也没洗,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人在舔我那儿,我以为是谁找来的小妞呢,结果开了灯一看是我自己的左手,我手上本来画着的那个人脸……它活了,还有鼻子有眼的,特别真,它在那舔我,还会说话!”
顾皂皂越说眉头越紧,眼睛也时不时地往左手的手心里瞄那么一下。
“它……我是说,你手里那个脸,它跟你说什么了?”我问。
“它说它会跟我相亲相爱,不离不弃,还说我从今以后就不需要别的女人了。”顾皂皂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悔了,刚才我就不应该忙着用咒,应该先拆开纱布看看这奇观的。
“你当时画那个脸的时候用的什么笔?”我又问。
“就是普通的签字笔,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您觉得是笔的问题?”
“这还不好说。”我摇了下头,“你最近有没有向什么东西许愿之类的?”
“我从来不许愿的,而且许愿也不会许愿要女人啊!”
“那你说闹翻了的那个女的,还能联系上吗?”
“倒是能联系上,其实昨天我还和她见过面的,结果被那个八婆嘲笑了一下午,说以后就改口叫我鲁大夫。不过玩笑归玩笑,她还都挺主动帮我想办法的,我能找到您这来也是她给推荐的。”
我差一点点就乐出声来了,他这个朋友还挺有才——鲁大夫、鲁医生、撸一生……
“要不这样吧!”我赶紧开口说了句话,把笑意强压了下去,“我给你拿一个铜符回家挂上,然后我在你手上写一个辟邪的字符,你今天晚上回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情况,要是有异常的状况你就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的,多谢您了。”顾皂皂道谢说。
我把字符、铜符都给他弄好了,然后又简单用纱布包住了手,便让王珊送他出去了。
当天晚上我没有接到顾皂皂的电话,第二天也是一天都很安静,到了第三天上午的时候,顾皂皂的电话终于还是打过来了,他惊慌地在电话里说:“不好了,还记得我跟您说的那个借我笔的那个朋友吗?他……他死了!他在家里把自己……把自己给……截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