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绣魂:不要打扰夜半棺边刺绣的男人

  150章:猎魂屠妖
  “百里南萧,你,不怕我么?”屠风冷声问道。

  “怕?我怕不怕你,很重要吗?屠魂者,顾名思义就是屠杀魂灵的使者,我知道自己早就该死了,你这般挡我的去路,应该不只是为了屠我的魂吧?明人不说暗话,风雪太大,你有话就直说,这样站在风雪里,我怕冻着我的马。”我伸手摸了摸寒刀马的侧脸,望着屠风淡淡地叹道。

  “你的魂,我暂且留着。只是和你有关的几个人的魂魄,我不得不收走。我挡你去路,是希望你能协助我完成这次屠魂的任务,这样可以避免我伤及无辜,毕竟那些人都与你关系颇深。我可不愿意误杀了谁,再招惹上绣魂门来寻仇。毕竟,绣魂门与我屠魂族积累千年的愁怨是近年才得以化解,情谊难结,我希望你和我一样,都能守护好绣魂门和屠魂族的使命,互帮互助,互相理解。”屠风低眼看着我,轻声回道。

  听完屠风的话,我大致也猜到了他的目标是谁。

  看来离开帅府前,我在大厅门外看见的那些动人景象都是真的,那些死去的人都借住某种力量回来了,而屠风就是来带他们走的。

  “其他人随便你抓,只是有一个人,你不能碰。你能屠魂,我能绣魂。若你伤了他,那我们就来斗斗法。”我严声回道。已知来者不善,便也不愿再与他客套。

  “就你?还想跟我斗法?你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不清楚吗?啊?”屠风望着我讽刺地笑道。

  “你不用威胁我。我不害怕。你直说吧,要我如何配合你?”我寡淡地问道,并抬手捏住帽檐,以防风雪掀掉我头上的大披风帽。

  “我要你去杀人。就用你刚才拿出来防身的那把匕首。”屠风望着我严肃地回道,说完,他的眼睛从我的眉眼扫落到我别在腰间的那把匕首上。

  我忽而有些心虚,害怕屠风要我去杀的人与我关系亲密,怕自己下不去手,便强作出一副蛮横不服的模样,很不服气地望着他问道:“既是你要屠魂,是你的使命,就应该由你去动手杀人,为何要我替你杀人?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屠风见我耍横,噗地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忽地收住笑脸,冷戾地看着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若是能自己动手,也就不会在这风雪夜里横躺在山路上挡住一个独身女人的去路了。我屠风行走阴阳两界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做这样没有风度的事情。”

  听了他这番话,我愈发心虚了,不但心虚,还有点恐慌。

  我硬着头皮强作镇静,却不敢看屠风的双眼,只是低眼看着他的脚尖,低声问道:“你直说吧,到底要我杀谁……”

  “我要你用你的匕首亲手杀掉路照溪的娘亲。再杀了那个变成你模样的山妖。”屠风毫不客气地对我下着命令。

  “杀路母,路照溪不得恨死我?杀那山妖倒是解恨,可你知道吗,那山妖怀着身孕呢……”我为难地抬眼望着屠风眼底的冷漠,低声叹道。

  “你可知道,路母早就该死了,可她却因为吃了你身上开出的蓝色魔花而苟活至今,今夜又吸干了你的精元,样貌复原,但其实已然是一个吸血狂魔,就短短一个时辰内,她已经吸食了数十人的鲜血,路照溪亲眼看见他娘亲吸人鲜血夺人性命,却视若无睹,甚至还帮忙掩埋尸体,你说,他们该不该杀?还有那山妖,本就是在泣露山看见你以后,按照你的模样幻化成人形,借你的色相勾引她的心上人,还怀上孩子,此时你不杀她,等到她产下怪胎,你造的孽就更大了。这些人,这些事,都和你脱不了干系,而你却骑上寒刀马就想一走了之……”屠风鄙夷地望着我,说完后,还沉沉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全是失望。

  我看得出来,他瞧不起我,甚至鄙视我,他觉得我不配做绣魂门的掌灯人。

  “行。我杀。”我看着屠风的双眼,沉默了片刻后,低声回道,说完,我逆着风雪骑上了寒刀马。

  我刚在马背上坐稳,再低眼看马下的屠风时,却已找不到他的身影。

  亲眼看了他驾驭尸群以及行动如风的本领,我愈发担心他先我之前到达江北城大帅府对帅府里的人下手。

  明明心里很不想去杀路母和怀孕的山妖,可却还是策马朝大帅府狂奔而去。

  刚赶到帅府门外时就听见了帅府内的枪声,门口的护卫也不见了,我匆忙跳下马,由于心急,一抬腿,自己竟又驭风而起,一路飞入帅府,踏着风雪飘落至帅府大厅门外。

  我刚赶到时,便亲眼目睹了屠风手提着银白色的大刀,将大刀砍向藏身在路照溪身后的晚云以及老帅……

  而沐子御和他怀有身孕的山妖妻子已不知何时提前离开大帅府了。

  屠风的行动速度快如闪电,帅府护卫的枪子儿根本打不中他,而在一旁路母好似知道大限已到,抛下路照溪,转身就朝大门外逃窜……

  “百里南萧!别让她跑了!”屠风回头瞪了我一眼,警告我别忘了他交给我的任务。

  我看得出屠风的眼神里除了杀光还有威胁之意,我若不帮他屠杀路母,他手里的屠刀很可能就会劈向用身体阻挡他杀晚云和老帅的路照溪。

  “站住!”恐慌中的我猛然转身朝路母的背影高声呼道,极度的恐惧和焦虑促使我再一次凌风而起,我拔出了匕首,一路快速地飞落至路母头顶,抓住时机,拿着匕首,一刀从她的头顶刺入……

  尖叫声中,路母倒地而亡,顷刻间在我眼下化为一堆枯骨。

  我跪落在路母的尸骨前,悲痛不已,我知道身后大厅内忙着用身体护着晚云的路照溪一定亲眼看见我杀了他的娘亲,我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可我还是未能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我便知晓今生今世,他都不可能原谅我,他眼神里的惊诧和愤恨以及苦痛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插入我的心口,痛得我一时泪眼朦脓,无法喘息。

  泪眼中,我看见屠风将朝他开枪的护卫全数打晕,并用手里银白的屠刀砍向了老帅的脖子,老帅霎时在屠刀下变成一头垂死黑熊,而当他的屠刀砍向晚云时,路照溪一边盯着我看,一边试图用身体去替晚云挡屠刀……

  他用自己的身体替别的女人挡刀,而我却还是忍着心痛腾地而起飞落至他身前,用自己裹满血色绣线的躯体替他挡住了屠风手里的屠刀。
  151章:替天行道
  这一刀砍在我身上,直接导致我身上缠裹的血色绣线全数崩开断裂,我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屠风手里屠刀的刀柄,哭着求道:“别杀他,别杀他……”

  屠风蹙着杀气腾腾的浓眉,怒目瞪着我,忽地拿开他的屠刀,对我说:“我可以不杀他,但你记住我交给你的任务。”

  说完,屠风一挥手,那把银白的屠刀便从他掌心隐去,他转身快步走向门外的风雪里,走到路母的尸骨前时,他一把从路母的尸骨里抓起了三只魂魄,他们分别是沐林草堂林堂主之子林正的鬼魂和与林正配阴亲的那位枉死的女子的鬼魂以及路母的冤魂。

  屠风站在风雪里,从腰间掏出酒壶,将手里抓住的三只鬼魂娴熟地放进酒壶里,并盖上酒壶的盖子,使劲抱着酒壶摇了摇,嘴里念念有词:“落入黄泉水,快上黄泉路,阴阳人鬼是殊途。”

  念完之后,他便直起身走进了夜色中,但我能察觉到他并未离开,他就藏匿在风雪里,他在监视我。

  虽是被屠刀砍中了身上密密麻麻缠绕起来的绣线,但我也同样好似被屠刀砍中了皮肉,痛得倒在了地上不住呻吟……

  我看见了那头化作老帅的黑熊妖死在了身下的血泊里,就在我忍着痛看向路照溪身后的晚云猜想她是何种妖物所化时,她竟朝我张嘴吐出了一条细长的蛇信子……

  霎时我就明白了,晚云是当年迷恋莲澈的黑蛇妖所化。

  “照溪,晚云已经死了,尸体也被火化了,你身后这个女人不是晚云,是妖怪,你别信她。”我一边痛苦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边望着路照溪苦心警告道。

  路照溪红着眼眶看着疼得在地上无法站起身的我,他朝我伸出了手,忽而又狠力地将伸出来的手收回去,忍着泪蹙着眉望着我怨声问道:“你都走了,为何要回来?!你为何要杀我娘?!我都把骨哨让寒刀马带走了,它能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却偏要回来找我……你傻啊!”

  黑蛇妖所化的晚云忽地从路照溪身后疾步走到我身前,伸出手就朝趴在地上的我狠狠扇了一耳光,并对我唾骂道:“你还有脸回来?!照溪好不容易救活了娘,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可你却杀了他娘!”

  说完,晚云又扬起手来,准备再给我一耳光……

  “你别碰她。”路照溪一把拉住晚云的胳膊,将她拽至身后,望着我胸前断裂开的绣线底下暴露出的白骨,忍着泪苦痛地问着身后的晚云,“晚云,你刚才说她口口声声说爱我,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自己都不知道?”

  黑蛇妖所化的晚云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用手捂住嘴,心虚地嘟嘟囔囔对路照溪低声说道:“我也是听府中家丁说的,还说她为了你连命都不要,难道不是么?”

  路照溪眼底噙着泪,悲苦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我,转而望着身后的晚云低声问道:“是吗?是这样吗?”

  “是的,照溪,你要相信我。”晚云委屈地娇声回道,并用两只手拉住路照溪的手指,轻晃着他的手,一副娇柔可怜的模样。

  “你说你和你爹能帮我得到西南军和北孟军的军权,现在你爹死了,变成一头死熊,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还能帮我拿到兵权吗?”路照溪甩开晚云的手,指了指死在血泊里的黑熊,转而望着晚云冷声逼问道。

  “能,当然能。你相信我……”晚云继续拉着路照溪的手指晃动着肩膀撒着娇。

  “好,我信你。”路照溪低声回道,说完换神来,面对着地上的我,轻声问他身后的晚云,“晚云,你说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个杀死娘亲的恶毒女人?”

  “当然是杀了她,为娘报仇。”晚云激动地走到路照溪身前,瞪着趴在地上站不起身的我狠声回道。

  路照溪遂弯腰,从我手里夺走匕首,用匕首的刀锋对着我的喉咙,刀尖刺破我的喉咙,蓝色的血液沿着匕首的滑落至路照溪的指尖,他满眼是泪,不忍再用力刺我,只是哽咽着问我:“你真的对我说过你爱我吗?”

  “为了救你娘的性命,你不惜牺牲其他人的性命。为了得到兵权,你甚至与山妖勾结。我怎么会对你这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之人说出那三个字……你杀你娘亲只是替天行道,你要杀我泄恨,动手便是,我绝不求你宽恕。”我忍住满心无奈和酸楚,蹙着眉倔强地望着路照溪回道,话未说完,泪已决提。

  “你这丑陋至极的妖怪!杀你,我都嫌会脏了我的手!”路照溪看了看指尖的蓝色血液,愤然将我的匕首仍在了我腿边。

  见他不杀我,我赶紧捡起地上的匕首,并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骨哨,用力吹响了骨哨。

  候在门外风雪里的寒刀马疾驰而来,我趴在地上,伸手摸着马蹄,虚弱地说:“寒刀,我爬不起来了,你能帮帮我吗?”

  寒刀马遂温顺地屈下四蹄,趴在地上,并用头供着我的身体,用头将我从地上支撑起来,并辅助我攀附着它的脖子一点点艰难地爬上马背。

  站在一旁观看整个过程的路照溪不曾向我伸出援助之手,他是有多恨我,恨到他对我的情意甚至还不如一头与我相识不久的烈马对我的情意深厚……

  霎时间内心泛起无尽悲凉,一个人若是狠心起来,倒还真的不如一头牲口啊。

  我趴在寒刀马背上,背对着马下的路照溪,悄然地将泪落在马身上,落下的泪珠滴在了我脖颈上挂着的骨哨上,可我发现泪水并未从骨哨上滑落,而是诡异地渗透进了骨哨里,同时,骨哨的颜色开始由灰白色变成淡红色。

  “寒刀,带我走吧。”我轻抚着寒刀马的脊背,低声叹道。寒刀马轻轻抬起前蹄,载着我轻缓而平稳地奔离大帅府,而我身后那个我拿命来疼惜的男人,他不曾上前来跟我道一声珍重。

  我趴在马背上,在夜色中的风雪里前行着,忽而感觉天空中飘洒而下的雪花都比我呼出的气息温暖。

  而我脖颈里被泪水浸透至变色的骨哨竟开始发出血红的光亮,惊地我用手指去触摸骨哨,我将骨哨捏在指尖,仔细端详,才看清骨哨里有血丝在悄然生长和蔓延。
  回老家过年了,笔记本连不上网络,《百里绣魂》暂停更新,等更新的读者朋友可以扫二维码加我微信进读者群看我其他完本的长篇小说。感谢各位读者朋友长期以来对佛心的支持和陪伴。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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