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暗红色触手断了的同时,那边不知怎地也发生了变故,只见无数根粗如儿臂的白色触手自冻土中伸出,将那边九个人缠得严严实实。一人慌了,手中长刀乱砍,数根白色触手被砍断。那触手想是吃痛,顷刻间都缩回坑中,走得干干净净,只是那断了的几根,正凌空挥舞,其中奶白色液体不断洒将下来,向那九人身上喷去。
奶白色液体最先喷到离它最近这人身上。这人适才摔了一跤,落在其余八人之后,此刻正爬起欲奔,不料那奶白色液体喷来,在他将要站起的一瞬间,将他封在一团坚冰之中。这冰透明似玻璃,他在里面四肢着地,正欲爬起,双手指尖马上便要离了土地,不料就在这时,那液体无巧不巧的将他封入冰中。那动作当真是栩栩如生,连脸上惊讶恐惧的表情也是分毫毕现,极具动态张力,给人一种若是将这冰打碎,他便能将下面的一套动作继续完成似的。
当然这只是因为那人动作神情过于逼真而产生的错觉,这奶白色液体也不知是何物,瞬间便能将人封冻冰中,其温度之低可想而知,这人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只见源源不断的奶白色液体喷出,其余八人顷刻间被一一封冻冰中,只见各人或拔足欲奔,或惊恐后退,无一不是栩栩如生,形神兼备。
那几根触手还未停止,直将这边坑中喷得地下坚冰厚逾三尺,并且到处都布满了三五百斤的巨型冰块,这才慢慢止歇。
暗红色触手那边因温度过高,一派氤氤氲氲,望将过去什么都扭曲变形;白色触手这边,坚冰之上腾着白色的雾气,来回飘荡。两方虽只隔三丈来远,可一冷一热,温度却是两个极端。两方接触之地冰块被高温融化,湿了下面的土地,又被高温烤得热了起来,那热泥便一刻不停地冒着大量的水蒸汽。
青蛟帮众人大骇,一齐后退。
便在此时,两边坑底都莫名震颤起来,坑底硬土纷纷碎裂,向两旁落去,其下露出两团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触手,一边暗红,一边奶白,如毛线团一般盘成两个巨大的椭圆形,更似两个一人高的大鸡蛋。
过不多时,那些触手便都四散开来,宛似一条条颜色或白或红的蛇,四面八方地爬将上来,坑底则留下一暗红一奶白两个半人高的大鸡蛋。说是鸡蛋只是形似,其外表并没有鸡蛋那样的硬壳,反而是肉乎乎的,遍布一层一层的褶皱,可以说是两个颜色各异的大肉球。
那些触手在坑边昂起了头,不论红或白,每个尖端长有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只见那眼睛一眨一眨,四处观望。这些触手虽一头上来了,尾端却还在坑底,连在那两颜色各异的肉球上,这些触手竟长得出奇。
原来这些触手竟是这两个颜色各异的肉球上长的东西,白色触手连在白色肉球上,暗红色触手连在暗红色肉球上。这两物如此奇怪,喷出的两色液体又如此恐惧,可这东西没鼻子没嘴,更没有腿,倒也不像是什么生物,实在不知是什么东西。
易凡不禁向万材王望去,见他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那两色触手四周转动,眼睛到处望了一会,一开始对众人还显出一丝好奇之色,大眼睛眨呀眨的,看个不休,想是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过了一会,便也不再在意了,之后不约而同的回到那肉球上去了,众多的触手顺着一个方向盘起来,密密麻麻的缠在那肉球上,如蛇一般,登时那两色肉球变得大了好几圈,又成了两个一人高的大鸡蛋了。
这些触手在肉球上缠来缠去,好似十分惬意,发出一阵丝丝丝的仿佛蛇叫声,又过不多久,便都不动了,好似睡着了一般。一时之间,那俩肉球都静了下来。
易凡隐约明白这东西的行为为何如此奇怪了,这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知在地下生长了多久,人世间的事它们一点也不明白。它们必定一直以这样的习惯生存着,此刻还想继续那已做了千百年的事,它们不知道,人类已将它们的生存之地破坏,让它们彻底暴露出来。它们适才还显得十分好奇,不明白眼前出现的这些生物是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生存的环境为何变成了这样,更不明白这对它自己意味着什么,它对这变化极大的环境看了一会,显得十分好奇,然后便回去了,继续不知延续了多少年的生活习惯。
它们不知道的是,便是再厉害的事物,也必会被人类这群贪得无厌的生物想尽一切办法所利用,况且它们还在睡觉呢,毫不设防的将自身弱点暴露。它们定以为环境变化与自己无关,出来看一会,长长见识,便回去睡觉了。
青鸿波暗道:“这东西如此奇怪,要是能弄回去,搞明白了它的用途,定然大有获益,嗯,看它们也没什么攻击性,正好下手。”转身指着身后一名属下,大喝道:“你!就是你!把那两个东西给我抱上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知道此物长得如此奇怪,又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且一出现便让数人死于非命,手下之人定然极为害怕,要让他们听自己吩咐拿下此物,定然要以雷庭手段逼得他们不敢不听,否则那便无法成事。
那人可不傻,刚才那么多人丧生在这两东西旁边,这时过去,可不是找死吗,颤声道:“帮主!我……我不敢啊,你老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浑身抖个不停。
青鸿波一把抓住他衣领,提他到自己面前,大声道:“你敢不听我的话?是不是不想活了?”转身将他往那坑中推将过去,那人被推得一个趔趄,摔向坑中。
青鸿波顺手从旁边之人手中拿过一把刀,刀背啪啪啪拍着那人肩膀,怒道:“快下去!小心我一刀剁了你。”说着一刀从那人头顶削过,登时削下了他一大块头皮,鲜血淋漓而下,登时流了那人满头满脸。
那人无奈,这一刀砍得他满脸血,更吓得他心胆俱裂,而此时刀刃又在身后推着自己前去,走得稍慢便要被割伤了,便不想动步,也不可得,只得一步步向那坑中走将过去。
一近那坑边,众人便感到一股极寒的凉意。
越向前走,他越是害怕,身子也抖得越厉害,到了坑边,站在冰上,凉气自脚底冒将上来,他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转身扑地跪倒在青鸿波面前,不住磕头,大叫道:“帮主!我不敢啊,你饶过我吧,你饶过我吧……”说一句,磕一个头,顷刻间磕了几十个头。
这人满头满脸鲜血,又不住在地上磕头,脑门碰在地上,鲜血将泥土浸得湿了,又沾了不少在脸上,当真是说不出的狼狈,说不出的凄惨,此人又是青鸿波属下,此事可也带着一丝残忍无情。
这人磕头不断,可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竟停了下来,保持着脑门挨地的姿势不再动了,也不再发出声音。
众人大感奇怪。
青鸿波却心下一惊,俯身按向那人后背,只觉触手冰凉,这人竟已冻死了,又使劲一捏,身子硬似精铁。
一时三刻之间,这人竟已冻成这样,这还只是最外面的冰而已,又隔了这么长时间,竟具有如此强的冰寒之力,那坑底到底有多寒冷,想来真是令人不寒而栗,青鸿波一边想,一边抬起右手,不料一抬之下,竟抬之不动,登时大惊失色,右手竟也被冻得粘在这人后背之上了。
他心思急转,这冰寒之力既如此恐惧,如不能立时壮士断腕,迟得一瞬,那便糟了,右臂使劲往上一提。但听得喀嚓一声,右手竟被他力挣之下齐腕而断,断裂声清脆异常。青鸿波抬起右臂向断腕处瞧去,无一丝血液流出,其中鲜血竟已凝结为冰。
青鸿波大骇,立时纵跃后退,远远避了开去。
众人见这人跪下不动,背上粘一只高高立着的断手,断口血迹晶莹,无不心下大惊,齐刷刷后退三步。但最前面三人却动不了了,只听一人叫道:“我的腿!我的腿怎么动不了了!”其余二人也惊慌失措,挣扎不休,可那腿便不是自己的一样,纹丝不动。
说话那人双手向后方几人伸去,想是要他们拉自己一把。那些人见他双手伸来,浑身寒毛直竖,反倒又后退了几步。那人无奈,上身猛地向后一倒,身子一晃,跌到了地上。他心中一喜,暗道终于能动了,忽然听到周围众人齐声惊呼,他转头一瞧,只见自己这一下猛扑竟将腰挣断了,腰部以下竟还冻在那里,上半身却落在了地上,他大叫一声,便人事不知。
另外两人见此情况,吓得心胆俱裂,更加不敢动了。众人只见一股白霜自这两人膝盖处往上升,几个呼吸之间,便传到头顶,两人便成为两具冰雕,其上不时散着丝丝寒气。
青鸿波虽失了右手,可心中怒意更炽了,暗道不得此物,势不罢休,走上前来大声命令,让众人将先前掘出的泥土往坑中推去。坑中坡势甚陡,众人只需在坑边往下一推,大量的泥土便滑将下去,在坑底铺了厚厚一层,他料想有这厚厚一层泥土相隔,应该能阻住寒气,命人站在冰层边缘一试,那人虽一般冷得缩着身子乱抖,牙齿不住相击,可却不像先前那般致人死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