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那两只六丈高的黑色骷髅怪兽动了,同时仰天一声大吼,眼眶中的暗红火焰一阵乱晃,挥舞着手中的不知什么生物大腿骨,挟一身黑气疾冲而来,脚步咚咚咚落地极重,身形尚在二十丈开外,两只怪物便将那骨棒高举过顶,向昆仑双奇二人当头砸到。
昆仑双奇大是奇怪,这两怪虽生得高大,但离得如此之远,那是绝计无法打到他们的,没想到骷髅怪兽那巨大的脚步跟着紧跨两步,一步竟跨越九丈远近,两步过后便已近身二人身前两丈,巨大的骨棒迅急无伦般向二人当头砸到,这怪说打就打,来得竟如此快法,兄弟二人虽有心里准备,还是吃了一惊,等到惊觉只见那两只大棒已快挨着头顶了。
到得跟前,这二人才发现,自己身高竟然只到这骷髅怪兽的小腿部位,而那五六丈长,顶端足有一丈多粗的大棒便如一根房柱倒将下来一般,挟着凌厉之极的风声,向自己当头压到,尚距顶门二丈远时,那骨棒力之一逼,便带得场上狂风乱舞、泥沙四起。
这骷髅黑兽平平常常的一招便有如此威势,他二人可万万不是敌手,大骇之下急速后退五丈。这两棒登时砸在面前地上,但听轰隆隆一声,便如埋在地下的不知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炸起一团方圆三丈左右的黄色土浪。这两兽速度果然极快,马不停歇又向二人奔去,巨腿一张,一步便已近得身前,又是两棒当头砸下,昆仑双奇无奈,只得又向后退去,这两棒砸在地上,地面登时又炸起一团黄色土浪。
只见骷髅双兽不断向昆仑双奇逼近,然后便是那平平常常的一棒当头猛击,这一棒看似简简单单,无任何花招巧招,好似一个三岁的小孩都会使一般,可这兄弟二人竟不能还手一招,只一味地向后退去,不一会功夫,只见场上的黄色土浪越来越多,一团紧挨一团,自远处看去,好似场上有两条向远方不断延伸的黄色土龙,这当然是昆仑双奇的逃避路线了。
这一战可真说得上是“一力降十会”的典范,昆仑双奇虽然武技高强,可双方的力量委实相差太过悬殊,而这骷髅怪兽长得虽大,速度竟也不慢,两种因素一凑,竟发挥出匪夷所思的威力,一顿饭功夫过去了,昆仑双奇竟还是在这平平淡淡的一招之下未能还手一招。两兄弟之前便被那终极巨人阵追击近十天,早已狼狈不堪,这时又被这骷髅黑怪一逼,可更惨了。
眼见昆仑双奇快要支撑不住,古浪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这两兄弟虽然为人颇为不耻,可现在正是同仇敌忾的时候,他们可不会坐视昆仑双奇被对方歼灭,两人身形瞬间而动。浪天涯展开绝顶轻功,身形借势一起,猛地拔五丈高,凌空向左首骷髅黑怪飞去,他全身功力这时已运转多时,开山掌法内力灌注于双掌,双掌掌沿带着浩浩真气,向那怪的后背脊骨上按去。
这两掌无声无息的按到那怪后背,看似威力平平,没想到这只骷髅黑怪脊骨被击中之处立时布满了一条条极细极密的裂缝,跟着这些裂缝不断扩大,向四处蔓延,眨眼之间便已布满全身。
那黑怪仰天大叫一声,虽是一只骷髅怪兽,可脸上竟也出现了一种痛苦不堪的表情。它这一声叫喊,浑身都受到震动,忽听一阵喀嚓嚓、哗啦啦乱响,这只骷髅黑怪竟碎成一片片极小的黑色骨渣,犹如一座山崩塌了似的,慢慢塌落下去,在地上堆起一座小小的骨山。
浪天涯动了的同时,古般若便也手执黄金齐眉棍,向另一只骷髅黑怪奔去,身法虽也迅速之极,足见轻身功夫大是不凡,几乎与浪天涯同时近身另一只黑怪,可从外观看来,却显得甚是平常,没有浪天涯功法那般惊人的景象。
只见他在那骷髅黑怪双腿间忽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就像一只陀螺,周围生起一团团激烈之极的飙风,发出一阵阵呼啸之音。他手执黄金齐眉棍一端,棍身甩将出去,也在他身体外围不断旋转,棍影在他身周形成一团圆形的虚影,愈转愈快,最后转成一个黄金色的圆盘。
他就是一个急速旋转的陀螺,黄金齐眉棍则是一个旋臂,这棍影转成的金盘向那骷髅黑怪双腿上碰去,轻轻一触,但听轰的一声,这怪两条小腿便无影无踪了,腿骨不知这这巨大的离心力甩到什么地方。
骷髅黑怪失了双腿,身子便又往这金盘上落去,先是大腿碰到这金盘,也轰的一声无影无踪,然后便是小腹、胸部……眨眼之间,这骷髅黑怪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原地只剩下那急速旋转不休的金色转盘。
肉球人见此,冷笑一声,口中喃喃一阵,不知念着什么咒语,双手同时在胸前来回不停地乱动,捏了一阵法诀,向头顶的黑云一指,只见翻翻滚滚的黑云中伸出两条黑带,弯弯延延的伸将下来,一条附在地上那堆黑色的骨山上,犹海绵吸水似地黑气疯狂涌了进去,只见这黑色骨山愈来愈高大,并不断变形,最后竟又成了一只黑色骷髅怪兽,与先前浪天涯击碎那只毫无半点分别。
而此时另一条黑带也将另一只骷髅怪兽复活了,古浪二人的攻击还是没有奏效。两怪同时发一声喊,手中巨大的骨棒向二人当头砸到。浪天涯飞身而起,还是以绝顶轻功配以开山掌法,在黑怪的攻击穿插过去,双掌向那怪额头按去。
那黑怪退后一步,手中骨棒反而向浪天涯横扫而来。浪天涯空中无法借力,呼出一口气,身形硬生生一顿,双掌转而向那怪胸口按去。双方你来我往登时斗在一起,数个回合一过,那怪被浪天涯双掌击在小腹,又化做一堆骨渣,可头顶那翻滚的黑气中又飞下一条黑带,犹如海绵吸水似的,那堆骨山越来越大,最后黑怪又复活如初。
那边古般若也与另一只黑怪斗了个不亦乐乎,又转成一只陀螺,黄金齐眉棍在外围转成一个金盘。这陀螺在场地上迅速之极的来回移动起来,不但立时将那骷髅黑怪又碰得不见踪影,连周围其他被魔气袭侵袭的人类、还有树木、巨石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四周乱飞,如炸开的烟花一般,瞬时之间,便在这里清出一个极大的空地,当真是好不壮观。
只见那头顶的黑云又伸下来一条黑带,分成无数股黑丝,向四面八方而去,连在那些四散的骨渣上,将它们聚拢了来,先前那只骷髅黑怪又原地复活。
如此这般,古浪二人虽然功夫高强,自动手伊始,每数个回合便能将这两只怪物击碎,一次又一次,也不知将这两只骨骼黑怪打碎了多少回。二人大占上风,看似风光无限,可心下却无不暗暗惊惧不已。他二人的功夫虽然深厚无已,但再深厚的功力也有用尽的时候,可此怪那不可思议的再生能力,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如此斗将下去,力竭而败而那是迟早的事。
那肉球人并不就此罢休,古浪二人出手不多时,便将背后那两只骷髅头又撕了下来,随手向外一扔,骷髅头便向二人飞来,头顶那黑云自后跟随,将其包围起来,待飞至这二人跟前,这两团黑云又成为了两只骷髅怪兽。
古浪二人各被两只骷髅怪兽围攻,登时感到压力大增。浪天涯如一只蝴蝶一般,在两只巨大的怪兽攻击之间上下纵跃,前后遁走,不时见他双掌同时推将出去,又是一招开山掌法,每逢他发出此招,不论击在这两怪身体何处,必能将它打成一地骨渣。他这套掌法名为“开山”,双掌或前推,或后推,虽然来来去去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招,没有任何花招巧招,可威力当真是所向无敌,说有开山裂石之威,也毫不夸张,这怪兽虽大,竟无法承受得住一下攻击。只是同时对付两只骷髅怪兽,浪天涯将对方击碎的频率却比之前慢了不少,看来毕竟还是有些吃力。
那边古般若还是陀螺急速旋转不休,在场上迅速之极的移动,黄金齐眉棍转成的旋臂成为一面金盘,所过之处无论何物当真是一碰即碎,一砸即飞,打得连对手的影子都看不见,骷髅怪兽虽然多了一只,也无法在这样的攻击之下还击一招,不断地被打成骨渣,飞得不见踪影,可这般打法虽然威力极大,却极为耗费内力,不宜久战,再斗一阵,古般若便使出大力金刚棍法与两只骨髓怪兽来来去去的对阵。
古浪二人与这两只骷髅怪兽交上手不久,肉球人忽然冷笑一声,双手在胸前快速之极的捏出各种法诀,只见周围那两千多只被炼化的魔物均发出一阵怪异之极的叫声,恶狠狠的盯着古浪二人,潮水一般涌将过来,看他们那表情好似恨不得将这二人立时吞食一般。
古浪二人周围登时水泄不通的围了数百号人,每个人手中的长剑疯狂之极的向他们身上攒刺,从远处望去,好似数百个漆黑之极的人体与两只巨大的骷髅怪兽聚混战成一团,这二人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围在其中,望不到一丝人影了。
浪天涯放眼望去,只见周围一片炫目耀眼的森森剑刃正在刺来,每一刻,浑身上下每一个角度都有数把剑刃刺到。
数百柄剑同时攻来,组成了一道厉害之极的攻势,别说招架,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正在这时,那骷髅怪兽的骨棒又迎头砸下,将他上方的退路也堵死了。
猛听浪天涯一声大喝,双手齐出,又是一招开山掌法,向头顶那骨棒推去,这是自战斗伊始,双方第一次硬碰硬。只听喀刺刺一声大响,那骨棒向上弹起,往天上飞去,还没飞多远便碎成一片片骨渣,骷髅怪兽也在这一掌的剧震之下又一次化做片片碎骨。而浪天涯也这骨棒一击之下,腰部以下全都钻入土中。这一掌的余威向四方波及,那数百号人犹似被一枚巨大之极的炸弹袭击一般,烂成一团乱七八糟的碎块,向四面八方飞去。
那边古般若忽而使出大力金刚棍法,将那骷髅怪兽砸成齑粉;忽而如陀螺般急速旋转,长长的黄金齐眉棍甩将出来,如割青草一般,一扫就是一大片,将那些人全都拦腰扫断。
此时也有数百号人向昆仑双奇攻去,这俩兄弟背靠背,绝顶外家功力使将出来,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狂风骤雨般的向外乱砸,也是惊人之极。
斗得久了,他们才知道,若要杀死这些傀儡兽,须得让它们的身体损毁达到五成以上,否则头顶的黑气便会让他们复生。昆仑双奇之前虽然将他们拦腰打断,身体一分为二了,可上下两具残肢都是完整的,并未有何损毁,那黑气只会让它们成为两只傀儡。
正因如此,这些傀儡也就非常难以杀死,必须将每一只都打成碎块,这样才不会复生。
此时一众傀儡略处下风,没想到肉球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冷笑一声,喃喃咒语声起,双手在胸前捏出几个法诀,右手伸空向四方各一指,只见四道粗壮之极的黑气自头顶那黑云中飞出,东南西北,每方各一道,自森林上空远远的飞了出去,犹似四条墨龙一般,也不知去向哪里,倾刻间便飞得无影无踪了。
过不多时,只见俩个被魔化的人类慢吞吞的自东边森林走出,加入到战斗之中,又过一会,西边森林又走出五个被魔化的人类,再过一会,只见东西南北四方,每个方向都三五成群的出现被魔气侵袭的人类,慢吞吞自森林中走出,加入战斗,只见森林中走出的黑色人类越来越多,到最后已是成群结队,数百个数千个一齐出现,也不知这岛上有多少人,竟全被这肉球人的魔气灌注了。
这里原本只是一片茂密之极的森林,之前被昆仑双奇与万明喆那一战弄得树木倒塌,碎石粉飞,成了一片巨大又平整的广场,之后又被古浪二人、黑胡子老者、肉球人,数人的数场战斗弄得更加巨大,此时这场地足有三里方圆,可便是如此,这里已站不下人了。浪天涯酣斗之余向外望去,只见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当真是一眼都望不到头,便是远处森林边沿的人数之密集,也与自己身边一模一样,光是目之所见,只怕人数便有二十万之众,可这里的人数绝不止目光所及这些,那森林之中必也挤满了,只是自己望不到罢了,说比空地上的多出数倍,也是大有可能的。
人一过万,那是人山人海,若是有几十万,当真是一眼望不到头了,凭高远眺,人海直伸到天际线上也不见尽头。
竟有如此多之人,那这一丈要如何打法?古浪二人功力深厚之极,便是斗到此时也是丝毫未见气馁,积累数十年的功力反而慢慢散发出来,大有越斗越勇之势,他们便似身处大海之中,而那些人便如海水一样,无时无刻的涌了过来,二人一次又一次都将海水推将回去,令其无法近身,再斗一会,场面越来越是激烈,每次都能将攻过来的敌人打得如稻草一般四处乱飞,可每打飞数十人,便有成百上千人围了上来,围住他们的人反而愈来愈多了,二人见了这般情景,虽手上威力无穷,心下却无不大惊,再深厚的功力,可也有用尽的时候,最后力竭而败那是迟早的事,这一战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便是一个有死无生之局。
二人心下绝望之极,这才见识到了无上魔功的可怕之处,此时虽然功力还远远未使用过半,可也不敢再不计后果的使蛮力狠斗了,开始精打细算起来,能使巧劲克敌,便使巧劲,养精蓄锐,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此时古般若如发了疯一般,黄金齐眉棍便似一柄开山巨斧,招式大开大阖,或砸、或劈、或斩、或削,将面前的数十人连同那两只骷髅怪兽又碎成一地骨渣,正打得热火朝天,忽听旁边传来一声暴喝,震得他双耳嗡嗡直响,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威严,便如命令一般,容不得他有半点抗拒:“古般若!此地不宜久留,你速速离去,向江湖同道报信,说数千年未曾出现的无上魔功重现人间,须得令大伙齐心合力,共同御敌……如若不然,一旦此人回归中土,便是天下劫数……我来断后,你速速离去……速速离去……”
古般般听闻此言,哈哈一笑,说道:“浪天涯!枉费你我相交这么多年,这种时候却要我留下好朋友独自逃命,你当我是什么人,这话你要再提半句,那便不是好朋友了。”他说归说,手上可没闲着,又转成一枚陀螺,黄金齐眉棍将面前那数十人砸得粉碎。
浪天涯也是哈哈一笑,不再相劝,远远说道:“既是如此,那临死之时好好大杀一场吧,多少年没有如此痛快的打一架了。”他嘴上说得畅快写意,手下招式却毫没停下,以控物之术,将一根巨木控制得在身边飞来飞去,胡乱翻滚,将数百人砸得稀烂不已。
这二人可说是生死之交,早已用不着互相客套,简简单单两句话,说同生共死,便同生共死了。此时虽然情势凶险之极,可听他们话中情绪,却也没当一回事,反而哈哈大笑不断,尽显英雄本色。
便在此时,昆仑双奇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路仲达边笑边道:“古般若、浪天涯,你们放心,我们回归中土之后,必然会向中土人士诉说此事,让他们小心戒备这肉球人,这传讯消息之功,也不须你们多谢了,若是日后泉下有知,好好保佑我们长生不老就行,哈哈哈……”说罢,两人飞身而起,踩着众人的头顶飞快之极的向北方远去了,人影越来越小,不一会便见不到了。
古浪二人对视一眼,苦笑起来,他二人如要逃走,随时都能走,可一想到若是不能在这里消灭此人,等他日后回到中土,那里人类历经数千年发展,人数之众比之此地,不可道以里计,以他这样的神通,到时魔功施展出来,魔化了那千千万万黎民百姓,这人间惨剧且不说他,就问世间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说最后此人一统世界,也是大有可能之事。这浪天涯也是心怀天下,暗道此时便是力竭而死,也不能眼睁睁看其坐大。那古般若虽是出家人,按理说应该对世间之事不再过问才对,可此人心怀天下之心却比浪天涯还要重不少,否则还能十年不坠的监视黑云山动向,遇见此事更不可能坐视不管。两人一般的心思,暗想以我二人的功力当然不足以消灭这肉球人,可两人合起来上百年修为,却也非同等闲,这肉球人虽然势大,却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纵然最后将我二人灭杀,此人也必元气大伤,日后回到中土,到时武林中的千千万万高手也不是没有可趁之机。
至于那昆仑双奇,这兄弟二人可不会为了天下苍生丢掉自己的性命,一看情况不对,便逃之夭夭了。这俩兄弟一走,他们身边那一大堆傀儡失了目标,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古浪二人压力徒增。
这一战古浪二人抱着必死之心,虽然情势越来越凶险,可也丝毫不以为意,见来人更多,反而激起了心中那喋血的兽性,那生物本能般的战斗欲望,在这种情况之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释放,周围尽是敌人,也不存在误伤之事,战斗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各种绝招闭着眼睛往周围释放,数百人消灭了,又冲上来数百人,数千人消灭了,又冲上来数千人,当真是“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怎一个“狠”字了得。也不知斗了多久,便是他们那般功力,已到了不能承受之重。不知何时,他们已背靠背战斗,互为倚仗,两人脚下的尸体堆得地面都看不见了,他们站在这座小小的尸山之上,便如站在一块海中的巨礁一般,看着周围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人流,虽明知有死而已,心中却不自禁的生出一种绝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