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狐事,我家乡关于狐仙的真实故事。

  吃完早饭后,爷爷去大街转了一圈,专门绕道从任义家门口路过,见他家屋顶还冒着炊烟,心想应该没啥大事。
  石头铺就的大街上,吃饭早的人聚在向阳背风的地方眯着眼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长里短。农闲时的村子里都是这样的,睡觉睡到自然醒,半前晌才吃早饭,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再吃一顿,一天两顿饭就打发了,所以,早饭也没个准点。吃完饭后,勤快的去山上打柴,把来年夏天烧的都预备好了,懒的就在大街上聊天,晒太阳。
  看见了任义家的邻居,爷爷凑了过去,“三叔,任义家这阵子挺好的吧。”
  “挺好挺好,除了任魁的媳妇儿怕狐仙不回来了,別的都挺好。”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把肥大的对襟棉袄往里勉了勉,把吸透了的烟锅子在鞋底磕了两下,又从烟袋里把烟叶装好,点着,眯眼吸了一口。“咋啦,他家又有事儿啦?”
  “没有,没有,我就顺嘴问问。”听见任义家没事,爷爷放下心来。看来,两只黄鼬进院躲灾,并没有祸害任家。
  “可我也没惹过黄鼬,以前打猎也不打那东西呀,肉又不能吃,啥跟我对上了呢?”爷爷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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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不得其解也懒得去思了。”爷爷索性也不去管两只黄鼬的事了,回家又去画他的符去了。
  晚上,爷爷看了看院墙和屋里的符咒,都还完好无损,回屋去找了一沓符纸,和昨晚的木剑一块儿放在枕边,然后,倒头睡觉。
  睡到半夜,院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爷爷一开门,一块石头飞来,差点打在头上,一阵尖细的笑声传来,就象铁器划在玻璃上似的刺耳,“打死你个王八蛋。”爷爷大怒,想要往外冲,可一连又飞来几块石头,爷爷只好退回屋里。两个尖细的笑声越发猖狂。
  院里乒乒乓乓地响个不停,院外尖细的叫骂声不断,这觉没法睡了。爷爷干脆穿上衣服,点着蜡烛,切一盘肉,温一壶酒,坐在炕上自斟自饮。边喝边听着外边的骂声,越来越不堪入耳,随手从锅台上捞起个木头锅盖,顶在头上冲了出去,石头打在锅盖上,啪啪乱响。爷爷刚一开大门,俩黄鼬听到响动,早己一溜烟跑远了,等他到大门外时,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爷爷关门刚到屋里,院里又传来了石块落地声和叫骂声,爷爷火冒三丈,却又无计可施。
  俩黄鼬一只折腾到五更时,鸡叫头遍,才消停了,爷爷坐在炕上,愁眉不展,天天这样,还不把人逼疯了呀。
  忽然,爷爷看见桌子上放的肉,眼前一亮,他也顾不上一夜没睡觉了,院子里被黄鼬弄的一片狼籍,也懒得收拾了。胡乱弄了点饭吃,吃完后到王猛家,借他家的驴,骑驴上县城去了一趟,下午回来的时候,驴背上驮了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了七八只烧鸡。爷爷去王猛家还驴的时候,王猛两口子死拉活拽的,非得让在那儿吃饭,爷爷一看,两口子真心要留,索性就留下了,从袋子里掏出一只烧鸡,用来给兄弟俩下酒。
  “兄弟,你这是要卖烧鸡啊?”王猛看见一袋子的鸡问。
  “噢,给别人捎了几只。”爷爷说谎,他不想让王猛掺和进来,怕给王猛惹上麻烦,以王猛的性格,知道后非得掺和不可。
  “噢,对了,哥,我这两天受了点风寒,”爷爷灵机一动,“后晌饭在你家吃了,我也不想烧炕了,今晚在你家睡了。”
  “那行,让你嫂子等会把厢房的坑烧了,你这两天也别回家了,哪天好了哪天再回去。”王猛爽快的答应。
  “兄弟呀,没有女人不行呀,你真的该成个家了。”王猛媳妇儿端着盘菜进来,边走边说。
  “对,对,对,你说的对,嫂子,我马上找一个。”爷爷随口应付。
  “真的,猛子,明天找人给珊珊捎信,不行,你亲自去一趟。”王猛媳妇儿把菜往桌上一放,高兴的不行。
  “嫂子,我的亲嫂子,咱别提这茬了行不。”爷爷满脸无奈。
  吃完饭后,大阳刚落山,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爷爷拎起那袋子烧鸡,回到家里。
  先检查了院里屋子里的符咒,然后找出一根蜡烛,放在一个大盘子里,点着了,把盘子放在桌上,这样蜡烛燃尽后就会熄灭,不会引起火灾。把家门从里边闩上,拿了一只烧鸡,从窗户跳出来后把窗户关好,把大门从里边闩上,从墙头跳出来。这时候,天巳经大黑,爷爷把那只烧鸡扔在大门洞里,转身回到王猛家里,跟王猛闲聊了几句,因为昨晚一夜没怎么睡觉,早已呵欠连天。钻进厢房,倒在烧的滚烫的炕上,舒舒服服的做起了美梦。
  各位父老乡亲,本来想多更点,可忽然停电了,屋里漆黑一片,wifi也没有了,用流量更了点,手机也快没电了,明天见吧。俺也躺在烧的滚烫的炕上,美美的做梦去了。
  早上好,起床了

  
  夜深人静,有月亮,是弦月,在一片一片的云朵里穿梭,两侧的山上,不时会有红红的狐子灯飘过。村里的灯光一盏盏的灭了,只留下最后一盏在凄迷的夜色里闪烁。整个村子在一片薄雾的覆盖下睡着了,睡的很沉,就算偶尔的一声野兽的惨叫或夜鸟的啁啾,也惊不醒它的梦。
  两只黄鼬从仁义家的院子里钻了出来,鬼鬼祟祟地四处瞅瞅,一溜烟地跑到了爷爷院外。然后象人一样两条腿站了起来,小一点的从大门缝里往里一瞧,看见了屋里亮着烛光(爷爷出来时专门点的粗蜡烛,能燃很长时间)。
  “他还没睡呀,叔。”小黄鼬尖声细气的说。
  “我试试他。”大黄鼬抓起一块石头扔进院里。
  两只黄鼬见屋里沒动静,瞬间胆子大了起来,在院外又跳又叫又骂,时不时往院里扔几块石头。
  “嗯?好香。”大黄鼬耸了耸鼻子。
  “是鸡,”小黄鼬也耸了耸鼻子,“真香啊。”
  俩黄鼬顺着香味找去,看见了扔在地上的烧鸡。
  “肯定是那小子下了毒的,想毒死我们,千万不能吃。”大黄鼬眼巴巴的看着鸡说道。
  “嗯,叔说的对。”小黄鼬贼亮的小眼死死地盯着烧鸡说。
  两只黄鼬瞪着一只鸡,忘了扔石头,也忘了叫骂,香味一阵阵的随着风往鼻子里钻,小黄鼬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瞧你那点出息,还能把你馋死。”大黄鼬一张嘴,哈啦子随风飘的老长,忙用爪子擦了擦。
  “叔,要不咱俩先走吧,明天再来。”小黄鼬实在受不了诱惑了。
  大黄鼬刚要点头,忽然,一只硕大的老鼠从院里跑了出来,两只爪子按住烧鸡咬了一口,长长的鼠须颤动,吃的那叫一个香。
  两只黄鼬眼冒贼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在那看着,嘴不停的蠕动。
  半晌,老鼠吃饱了,叼着鸡往院子里拉。小黄鼬“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叔,你先等着,我给你试试有毒没?”大老鼠吱地一声跑回了院里。
  “我是你叔,还是我试吧。”大黄鼬也扑了上去,傻子都知道没毒,你小子还想骗我。
  俩黄鼬一顿大嚼,眨眼,地上剩下了一堆鸡骨头。
  天亮了,爷爷伸了伸懒腰,穿衣服跳下地来,没有黄鼬捎扰,睡的太舒服了。
  一推门,满眼的金色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天空蓝的让人陶醉,响晴的天气。
  在王猛家吃过早饭,爷爷向家里慢悠悠的走去,看见门洞里的鸡骨头,微微一笑,然后顺着土路上的黄鼬爪印,一路寻找,一只找到任义家大门口。爷爷若无其事地往大街转悠去了。
  大街上,人们正议论纷纷,谁家招惹了黄鼬精,整夜的折腾。爷爷跟人闲聊了两句,回家去了。
  打坐,修炼,画符,一天过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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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猛家吃了后晌饭,爷爷又偷偷的溜回家里,依然取了一根粗蜡烛点燃,跳窗出来,锁家门,闩大门,跳墙出来,扔烧鸡,然后回王猛家里聊天,睡觉。唯一不同的是,爷爷从家里又带了一只烧鸡过来。
  睡到半夜,爷爷悄悄地爬起来,穿衣走了出去。春寒料峭,夜里更是寒气袭人,爷爷不禁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蹑手蹑脚地向任义家走去。没有月亮,漆黑一片,一栋栋石头房子象一个个黑色的巨兽趴在那儿,一动不动。青石板铺的小路,结了一层寒霜,夜色中,象一条白色的带子向远方延伸。因为闹黄鼬精,太阳一落山,村里人都早早关门闭户,现在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
  远远的,传来一阵阵尖声细气的叫骂声,寂静的夜里分外瘆人,让人头皮发麻。
  爷爷穿着一身黑布衣服,和夜色融为一体,悄悄地来到任义家门口,把拿着的烧鸡扔在水道口,然后回王猛家睡觉去了。
  早晨,天蒙蒙亮,爷爷睡眼惺松地爬起来,脸也没洗,先到任义家门口看了看,看见了一小堆鸡骨头(小骨头……小骨头),然后又到自己门口看了看,同样的一堆小骨头,上面还有几粒老鼠屎,爷爷暗笑,好狡猾的小东西,居然能想到让老鼠先试毒,还真不愧成了精了。爷爷到村边的小河边,练了会儿拳脚,活动了活动筋骨,在冰凉的河水里洗了把脸,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天己经亮了,各家各户的屋顶都升起了炊烟。他又回到王猛家吃了饭,然后大街上转了一圈,回家去画符了。
  一堆“小骨头”,上面还有几粒老鼠屎,画面好美,小骨头自行脑补吧。
  天色将暮,西边的彩霞映红了半边天,喧嚣了一天的村子寂静了下来,因为黄鼬精的事,大街上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人们都早早地关上了大门,只有一两条狗在街上晃悠,归窠的鸟儿们在树上叽叽喳喳。
  爷爷从王猛家出来,象前两天一样,把家里安排好,在自家门口和任义家门口名丢了一只烧鸡,然后回王猛家睡觉。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鸡刚叫头遍,爷爷忙爬起来,轻轻的打开大门,一溜小跑跑到任义家门口,果然又见到了一堆细小的鸡骨头,附近还有老鼠屎。
  爷爷又跑到自己家门口,烧鸡巳经变成了鸡骨,鸡骨旁边,躺着一大一小两只黄鼬,直挺挺的,己经死了。黄鼬旁边的地上,满是抓挠的痕迹,显然,两只黄鼬死前都痛苦挣扎了半天。
  黄鼬虽然狡猾,毕竟修为尚浅,它可以让老鼠试毒,却不知道,草药有十九畏十八反,有相生相克之说,一只鸡下一种药,没毒,另一只鸡,下另一种药,也没毒。老鼠只吃一种,没事,可黄鼬两只鸡都吃了,两种药混和到一块,就是剧毒。所以,黄鼬死了。爷爷为了降低他们的警惕性,一开始,一只鸡,后来,两只。而且,前两天的,都沒放药,果然。一举见效。
  爷爷将两只黄鼬拎到村外,弄了一堆柴火,一把火烧了。
  然后,回家,打开大门,将一片狼藉的院子收拾利落。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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