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家的支持,今晚恢复更新。
ken兄的PS很强大啊,黑暗系。
●我愿化身石桥
我家的厨师长曹老婆子他有个儿子是个职业僧人。他这个儿子有天接了个大活,有个广东的富商到他们寺庙来了。
这小子满脸堆笑地就迎上去了,直接给领到VIP客户包房,问人家:“大老板,敢问您要什么服务呢?”
广东富商都蒙了,心说这是啥庙啊,怎么跟足疗城似的呢?就小心翼翼地问:“都有咩服务?”曹老婆子他儿子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个价目表。
广东富商看了一遍说:“其实也冇具体事儿,我就系想为来生积点福气。”
曹老婆子他儿子就说:“那就一样来一套?”富商就说:“嗯,你就看着办吧。”这小子没乐背过气去,就把这最场面最豪华最气派的各种祈福还愿消业免灾的仪式都安排了一遍。
完了富商就问:“呢个就完啦?”那小子就说:“啊,完啦——您要是觉得不过瘾,咱就再来一遍……”
富商说:“其实我呢个就系个小事情,这个他吧,唉……”
和尚就说:“你看,我早就看出来施主你是有事儿,您放心地跟我说,没啥抹不开地。我跟你说,上这儿来的许啥愿的没有?——受贿想没事的,造假想平安的,贩毒想逃跑的,咒老婆死全家的……”
听到这儿,富商哇地一下就哭了:“我老婆死了19年咯……”
和尚:“那你想死谁?”
富商拉着和尚的手说:“我想死我自己……”
和尚一脸诧异:“咋,检察院查账啦?”
富商说:“不系啦,不系啦。是酱紫的啦:那天我老婆来回来找我来了!她跟我说啊,自从她死以后啊,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我。就等着我也死了她好见我一面呢。可没成想啊,没等到我死呢,她就被安排投胎轮回去了。她一想啊,这一轮回就指不定轮哪八家子去了,怕是再也见不着我了。所以啊,她在这轮回路上就贿赂了押送她上路的俩警察,回家看我一眼,跟我告个别……呜呜……”
富商抹了抹鼻涕眼泪儿,接着说:“我啊,心里悲痛哇,可刚想跟她说几句话,一阵旋风就吹进了屋,把我老婆给卷跑了。我还能听见她哭喊着说:‘老公哇,我走啦,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哇哇,呜呜呜……”
富商一愣,心说这谁啊,怎么也哭上了呢?
和尚说话了:“呜呜,是我啊,感银,太感银了……”
富商就拍了拍和尚说:“系吧?所以啊,我来生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为她能从桥上走过……”
注释:
原文:“但令心如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出自白居易《长恨歌》:“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原文:
司炊者曹媪,其子僧也,言尝见粤东一宦家,到寺营斋,云其妻亡已十九年,一夕,灯下见形曰:自到黄泉,无时不忆,尚冀君百年之后得一相见,不意今配入转轮,从此茫茫万古,无复会期。故冒冥司之禁,赂监送者,来一取别耳。其夫骇痛,方欲致词,忽旋风入室,卷之去,尚隐隐闻泣声,故为饭僧礼忏,资来世福也。此夫此妇,可谓两个不相负矣。长恨歌曰:但令心如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安知不以此一念,又种来世因耶。
●检察院里的那条大蟒蛇
最高检察院的库房里面有条大蟒蛇,我在《滦阳消夏录》里有过记载。当时我也是在最高检工作,亲眼看见过它爬行过的痕迹,所以这个事绝对是真的。那些工作人员啊,怕这个东西,没人敢到库房的深处去的——咱也不知道这库房里装的都啥东西,反正是甭想拿出来了。
壬子(1792)年的二月,奉乾隆爷的圣旨重新修葺最高检衙门,那个库房你也得修啊,不然那不是抗旨嘛,可那个地方谁敢动啊,那么大一条大蟒蛇,十有八九是成精了,你拆他的房?他是不能往身上倒汽油自焚什么的,他要焚也是焚拆他房的人啊。
我一看这情况,这可不行,咱大清的拆迁办不能这么懦弱,得给后来人树立榜样啊。我就亲自拿着钥匙开了库房的门,进去巡视了一圈:啥也没看到。我一想啊,这是人家大蟒蛇觉悟高公民意识强啊,知道了上面要拆房的命令,人家自觉地就搬走了,连拆迁费都不要哇。
最高检还有个满族的最高检察长(内时候这个中央高级官吏,都察院啊六部啊,大部分职位都有满汉两个人,他们是平级的,官名也都完全一样,所以都察院的最高领导左都御史也有两个,我是汉族的那个左都御史。)舒穆噜,舒大人。
这个舒穆噜就说啊:这个副总理札大人家的祖坟那块墓地里啊,也有那么一条大蟒蛇,这条大蟒蛇比较外向,不咋避人,总是跑出来作日光浴,就是晒身上的鳞片,每次出来晒鳞片还都搞得挺招摇,札大人家的那块墓地前面有两棵大槐树不是嘛,距离有个十多米吧,这条大蟒蛇把脑袋挂这边的大槐树上,尾巴呢,挂那边的大槐树上——搞得跟个那种搞庆典用的彩虹门似的。
后来札大人他妈妈去世了,人家风水大师一看啊,说札大人你得把你妈埋这儿,这儿的风水好。札大人一瞧嘿,这地方正是人大蟒蛇呆的地儿。札大人就恭恭敬敬地正式地搞了一个仪式,跟大蟒蛇说明情况,请他先出去渡个假,等坟墓修好了再请他回来……
人家这个大蟒蛇那也是非常通情达理滴,二话没说,领着全族的蛇类乃至各种爬行类动物也能有好几千条,排着长长的队伍就走了。一直等到札大人把墓修好,把他妈妈安葬在里面了,人家这大蟒蛇才领着全族回迁。说那条蟒蛇首领啊,走的时候,唰唰唰那是相当快了,不比刘翔慢多少,完了是越走呢体型变得越小,到最后这条二十来米长的大蟒蛇就变成一米多长了——说这个减肥技术啊,大家羡慕羡慕也就完了,没法学,这都是恐龙……神神龙才能具有的能力。
听完呼噜噜(我给舒穆噜检察长起的外号,别告诉他啊)这一番瞪眼瞎白话,我就附和着他说呗:“哎呀,舒大人啊,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咱院那条大蟒蛇为啥那腰围比柱子都粗,却能从窗户缝里来来去去,那也是有这种神龙的技术啊!”
舒大人得意地说:“那对呗。”
就这个月,我跟汪蕉雪副检察长到山西指导工作去,我俩在行署专员马观察(道员)家碰见了一内务府的官儿,大伙就闲聊天呗,我就说到大蟒蛇了,结果这个内务府的这哥们儿也是个大明白,逮啥都能跟你唠下去没完:
“老纪说那俩算啥?西十库*有个专门存放硫磺的库房,那地方有俩大蟒蛇,那才叫神呢!一般的蟒蛇不都是青灰色的嘛,这俩大蟒,浑身的鳞甲那都是金灿灿地颜色。你说那蟒蛇头上有角吗?没有吧,人家这两条大蟒蛇的脑袋上,都竖着一支角!你想进去取硫磺,那必须得先敲锣,咣咣咣咣,你得通知这俩大蟒一声。这还不算稀奇,最奇的是,你一开库房的门,哎,人家把硫磺全给你堆到门口了,人可不是瞎乱堆的啊,人家堆的那玩意都有艺术造型的,有时候堆成个泰山,有时候堆个珠穆朗玛峰,有时候给你堆个张家界……内意思你们拿多少他都给你堆过来,你们可别往里面去——也没谁敢往里面进。有人就说这二位那是库房的守护神,我就说不对,既然是神,那你好歹得弄个神的模样啊,你这爬行动物的造型他多给神界丢人现眼啊……不老纪你见多识广,你说说这俩大蟒蛇到底是啥玩意?”
我说:“这个啊,这个他就是……”——嘿,内务府的官儿就是成天都闲出屁了,说话全都神叨地呢——“他这个,根据《山海经》的记载啊,这个山神之类的东西,往往都是蛇的身子,完了长一鸟脑袋这类奇形怪状的东西,所以说呢,守库房的神灵吧,他也不一定就非得是个人类的形状……”
注释:
*西十库,就是现在的北京西什库,明代正统年间开始在北京修建的十座皇家仓库,里面存放着全国各地搜刮上来的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
原文:
都察院蟒,余载于滦阳消夏录中,尝两见其蟠迹,非乌有子虚也。吏役畏之,无敢至库深处者。壬子二月,奉旨修院署,余启库检视,乃一无所睹,知帝命所临,百灵慑伏矣。院长舒穆噜公因言,内阁学士札公祖墓亦有巨蟒,恒遥见其出入曝鳞,墓前两槐树,相距数丈,首尾各挂于一树,其身如彩虹横亘也。后葬母卜圹,适当其地,祭而祝之,果率其族类千百,蜿蜓去。葬毕乃归。去时其行如风,然渐行渐缩,乃至长仅数尺,盖能大能小,已具神龙之技矣。乃悟都察院蟒,其围如柱,而能出入窗棂中,隙才寸许,亦犹是也。是月与汪蕉雪副宪同在山西马观察家,遇内务府一官言,西十库贮硫黄处亦有二蟒,皆首矗一角,鳞甲作金色,将启钥,必先鸣钲。其最异者,每一启钥,必见硫黄堆户内,磊磊如假山,足供取用,取尽复然。意其不欲人入库,人亦莫敢入也。或曰即守库之神,理或然欤?山海经载诸山之神,蛇身鸟首,种种异状,不必定作人形也。
作者:寂寞的豆腐哥 回复日期:2010-11-18 18:18:00
跳跳,俺就是献县的啊,看着故事里熟悉的地名真是太给力了,俺可是用手机从头追到尾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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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嚯,这里还有老乡哦,我是说纪晓岚的老乡。
多谢老乡支持!
●于鼠何尤
老爸在监督南新仓*的时候啊,有一座仓库的后墙无缘无故地就倒了,这把我老爸吓的,这要是砸死人算完了,整不好再给他弄个玩忽职守、重大责任事故罪啥的。
还好还好,一个人都没伤亡,就是清理的时候啊,在墙下面挖出来一百多斤的死耗子,大的都快赶上加菲猫那么大了,小的也有一般猫那么大。这么多的老鼠在墙底下打洞,又没人管,成天不愁吃不愁喝地就无限制地繁殖起来了。老鼠越来越多,地洞就扩充得越来越大,以至于粮仓墙壁下面全被掏空了,那墙连点承重的东西都没有,还有个不倒的?
老爸的同事福海大人说:“他们破坏别人的房屋扩充自己的住处,难道他们忘了他们的那些宅子,还不是在人民的土地上建立起来的吗!”
我就说了:“福叔叔啊,你说那玩意……李林甫杨国忠之流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何况那帮老鼠一样的东西呢!”
注释:
*南新仓:这个南新仓是明朝永乐年间在元代的北太仓的基础上改建的,所以少说也得有个600多年的历史了。它是明清两代储备北京用粮的“京师十三仓”之一,规模在当时来讲非常庞大,有仓廒六十多座,可储备粮食一亿多斤。
这个故事啊,你要光看原文,也没啥情节,大概走两眼就过去了。老纪的良苦用心啊,就白搭了,因为老纪人家这是个比较隐晦的寓言故事,委婉地指出康熙雍正时期国家粮食储备环节存在着的触目惊心的贪腐问题,滋养了无数只“硕鼠”。后来乾隆皇帝痛下决心痛下狠手整理粮食系统的贪腐,这就是有名的“乾隆整仓”运动。
故事里福海的话,今天看来也很有现实意义。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南新仓现在还保留着9座仓廒,就在北京市的东四十条22号。这地方现在高楼林立寸土寸金,南新仓这9座仓库趴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生存不易。好像也都改成饭馆了。
原文:
姚安公监督南新仓时,一廒后壁无故圮,掘之,得死鼠近一石,其巨者形几如猫。盖鼠穴壁下,滋生日众,其穴亦日廓,廓至壁下全空,力不任而覆压也。公同事福公海曰:方其坏人之屋以广己之宅,殆忘其宅之托子屋也耶?余谓李林甫杨国忠辈尚不明此理,于鼠乎何尤。
●长安道上鬼骗人
程念伦,字念伦,名叫思孝。这个程念伦在乾隆癸酉甲戌(1753-1754)这两年间啊,跑北京玩来了,在各个王公大臣家里面混。能在这些人家里面混的,那一般都是唱歌的啊演戏的啊画画的啊这帮人,这个程念伦呢,跟他们不一样,他是玩围棋的。
程念伦自己把自己炒作得挺厉害,自称是“国手”——这国手可不是国家队选手这么简单,“国手”在围棋界是个专有名词,意思是当世棋艺第一人。
当时可称大清棋艺第一的,江苏如皋的高手冒祥珠瞅他得得瑟瑟地就来气,心说国手是随便乱叫的么?是能自封的么?——我都没敢这么叫,你瞎咋呼什么玩意,就发了条微博说:“他和我都算是‘第二手’吧,眼下没人能称得上是一流的棋手,更别说‘国手’了,他那是自吹自擂。”
这有一天呢,吴惠叔他们家扶乩请笔仙,这笔仙厉害了,自称是张三丰!——这帮笔仙啊,是越请武功越高,从邱处机发展到张三丰了,再请下去扫地僧都出来了——你问他武术的事儿,他就照着《倚天屠龙记》上面的说,大伙这也没啥可问的了,就问张仙人会不会下棋。
张仙人回答说:“啥棋啊?——这个跳棋飞行棋斗兽棋,我比较狠,经常把小女孩给下哭,象棋五子棋四国军棋,我也还行,经常……”
有人就说:“围棋呢?”
张仙人就说:“围、围棋……围棋我也会啊,怎么地?”
有人说:“不怎么地,就是说张仙人能不能跟俺们这些凡人下两局,指点指点俺们……”
张仙人就说:“啊……行啊,我还怕你们是怎么地?”
当时那个程念伦正好在我家混呢,我一拍大腿说:“好,大伙等会儿啊,我把内程念伦给叫来!”
这程念伦来了一听是跟仙儿下棋,心里也没底,可他号称是国手,这要是不敢下还怎么混?这俩人就下上了:
大仙上来就整了一句:“二平五!”
把大伙都造一愣,程念伦就说了:“象棋我不行,咱下的不是围棋吗?”
张大仙就说了:“啊,是啊,我是下的围棋啊,我说的是围棋棋谱啊,二五。”
程念伦心说这是哪路围棋谱啊,围棋他记谱没有这么记的啊,人家围棋的记谱方法是按子数,黑棋1、3、5……白棋2、4、6……然后记在记谱本上(这是现代的记谱方法,清代咋记的我也不知道),象棋才是炮二平五马8进7这种记谱方法呢——这玩意我怎么跟他下?
张大仙就说了:“你就按我这个来吧,我要在纵向第九路横向第三路的交叉点落子,我就说‘三九’,以此类推,多简明啊。”
程念伦心说还三九,你还胃泰呢,这神马玩意啊!——可人家毕竟是笔仙,还报号张三丰,这仙机高深莫测也未可知,自己可别一时大意丢了份,以后没法在王公大臣家里混了就……这家伙就下得胆战心惊地啊,满脑瓜子汗,每下一步都要长考,才敢落子,落完子还是生怕下错了,惴惴不安,没下上几步这货的手背上都冒汗了。
下到接近中局,程念伦发现这大仙下得这玩意也太一般啦,一点都不成格局,围棋班五六岁小孩下得也比他强啊,一开始还以为大仙是大巧若拙平凡里寓神奇呢,可这咋瞅咋也不像啊?
于是这程念伦就稍稍放开了点,试探着进攻了几招——可没成想就这两下,大仙那棋完全就崩溃了,全局覆没满盘皆输。
看棋的这满屋子人啊,全都哗然了,那个大仙就说了:
“行啦行啦,都别大惊小怪的啦,我其实就是个无业游魂,我是以一种游戏的态度来看待人生的,所以我就冒充张三丰来玩玩,哥比较狠的还是扎金花斗地主这些,围棋这玩意我差劲,没想到你们还弄这么个哥们来跟我下,这哥们起码得是职业三段的水平,我还有个玩啊我?白白了各位您呐~~~~”
吴惠叔啊,这笔仙请得挺失败,自己还慨然长叹呢:“往西安去的路上啊,鬼都骗人啊。”
我就笑着对他说:“输了一盘棋就实话实说了,往西安去的这一道上,你见过有这么二百五的鬼吗?”*
注释:
* 后面吴惠叔和老纪怎么都跟西安过不去啊?西安要我说,还不是全国骗子最集中的地方,全国骗子最集中的地方其实是……我把后面的话咽了吧我。
老纪他们其实并没有地域歧视的意思,这“往西安去的路上”其实是一个典故,“长安道上”用来指名利场。
所以说他们后面的话其实是说:“在这个功利的社会,连鬼都他妈的不说实话啊!”,完了老纪说:“输了一盘棋就实话实说了,这货在这功利社会得算是个厚道的了。”
该典故出自五代时期无名氏的一首词《贺圣朝》,里面有一句:“长安道上,依旧利深名切。”
原文:
程念伦名思孝,乾隆癸酉甲戌间,来游京师,弈称国手,如皋冒祥珠曰:是与我皆第二手,时无第一手,遽自雄耳。一日,门人吴惠叔等扶乩,问仙善弈否,判曰能。问肯与凡人对局否,判曰可。时念伦寓余家,因使共弈,凡弈谱以子记数,象戏谱以路记数,与乩仙弈,则以象戏法行之,如纵第九路横第三路下子,则判曰九三,余皆仿此。初下数子,念伦茫然不解,以为仙机莫测也,深恐败名,凝思冥索,至背汗手颤,始敢应一子,意犹惴惴。稍久,似觉无他异,乃放手攻击,乩仙竟全局覆没,满室哗然。乩忽大书曰:吾本幽魂,暂来游戏,托名张三丰耳,因粗解弈,故尔率答,不虞此君之见困,吾今逝矣。惠叔慨然曰:长安道上,鬼亦诳人。余戏曰:一败即吐实,犹是长安道上钝鬼也。
●申谦居先生
申谦居这个人我记得前面似乎八过他,今天再深度八一八。
申谦居老先生叫申诩,跟我老爸是同学,这个人脾气那个好呢,一辈子没见过他生过气急过眼。老先生的脾气好并不代表他就合群,他这一辈子孤独高傲特立独行,不贪求一丝一毫,很有点魏晋以前的那帮古人的原始朴素装逼之风。
申先生一年到头就穿件打补丁的蓝色中山装——五个扣都不是一个色的,完了吃饭就是馒头就粥,他的学生给他送来点猪头肉,他就拿到市场换豆腐:“我也不是故意装作与众不同,就好像要炒作我自己似的,我真是吃不惯那玩意。”
老先生还是风华正茂青葱岁月的时候,有一次从河间府参加会考回来,让他的一个小书童牵着一头小毛驴,毛驴上坐着申先生。那个书童越走越累,申先生也不说让他歇会,一赌气就不管那头驴了,那驴就跟着感觉走了。申先生一时任性脾气发作也不管了,跟着毛驴一起率性自然自由徜徉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天下上雨了,申先生再怎么率性自然总让雨这么浇着他也得感冒,这就钻到一个破庙里避雨。这个破庙啊,就一间小屋,里面啥啥都没有,连个神像都没有,可地上污秽不堪的东西倒不少,没处下脚都。申先生就把门板卸下来横放到庙门外,往上一躺呼呼睡上了。
睡到半夜,申先生感觉似乎有人捅咕他,就醒了,醒了就听见庙里面有个人有点怯怯地小声说话:“我想出去回避先生,可先生您挡着门口我出不去……”
申谦居扭头冲着庙里大声说:“你在庙里面,我在庙外面,咱俩谁也不妨碍谁,你回避个六啊?”
那个声音噫噫吃吃了半天,忽然又说:“他关键不是,那啥,我不是个美女嘛,咱们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先生还是放我出去为妥。”
申谦居刚要睡着,这又让她给整醒了:“咱俩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你还想咋地啊?你这出来了不是反而更容易授受……就亲上了吗,消停呆着你得了!”
说完身子向外一转,衣服往脑袋上一蒙,打上呼噜了。
第二天一大早,有附近村民看见申谦居在庙门外还睡着呢,吃惊不小地说到:“哎呀,这位小先生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个庙里有个狐狸精,总是出来勾引年轻小伙子,到这个庙里来的人也总是被她用砖头瓦块打一顿,小先生在这儿睡了一宿居然没事!”
这申谦居回来后啊,非常得意,就跟我老爸吹牛逼:“老纪,你看我这个品格,这个气场,连狐狸精都得服我——她还跟我欲擒故纵,整个授受不亲……这个狐狸精想要勾引我——坐怀不乱而不动若脱兔子蹬鹰击长空即是色即是空……的申谦居,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我老爸瞅他就不是个好得瑟,就严肃地对他说:“嗯,就算狐狸精把全世界的人都给勾引了,也勾引不到你——因为你丫长得太诡异了——那脸,跟打了五六层马赛克似的,那体型,不穿衣服还好点,跟褪了毛的乌鸡似的,衣服一穿整个一唐老鸭。狐狸精一瞅:诶,这是啥星球来的未名生物?干脆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用,整不好你再把她吃了,所以人家狐狸精就吓跑了,哈哈哈哈……”
这申先生就是一个这么样的……哎,我发现我老爸年轻的时候说话也够损的哈,这点他是不是随我呢?*
注释:
*么让我老爸好一顿骂,我郑重声明,是我随的他……
原文:
景州申谦居先生讳诩,姚安公癸巳同年也,天性和易,平生未尝有忤色。而孤高特立,一介不取,有古狷者风。衣必缊袍,食必粗粝,偶门人馈祭肉,持至市中易豆腐,曰:非好苟异,实食之不惯也。尝从河间岁试归,使童子控一驴,童子行倦,则使骑而自控之。薄暮遇雨,投宿破神祠中,祠止一楹,中无一物,而地下芜秽不可坐,乃摘板扉一扇横卧户前。夜半睡醒,闻祠中小声曰:欲出避公,公当户不得出。先生曰:尔自在户内,我自在户外,两不相害,何必避。久之又小声曰:男女有别,公宜放我出。先生曰:户内户外即是别,出反无别。转身酣睡。至晓,有村民见之,骇曰:此中有狐,尝出媚少年,人入祠辄被瓦砾击,公何晏然也。后偶与姚安公语及,掀髯笑曰:乃有狐欲媚中谦居,亦大异事。姚安公戏曰:狐虽媚尽天下人,亦断不到君。当是诡状奇形,狐所未睹,不知是何怪物,故惊怖欲逃耳。可想见先生之为人矣。
●美女与棺材
董曲江学长跟我说:说是他参加乾隆丁卯(1747)那年的省考,就寄居在济南的一个佛寺里。这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做上梦了,梦见一棵老槐树底下有个破房子,那房子歪歪斜斜地房墙都快塌了。房子里面呢,坐着一个打扮漂亮时尚的大美女,美女在房里坐着一副愁眉不展眼泪瓣儿直打转的楚楚可怜架势。
董曲江就犯合计了,这美女这是有什么心事呢?她为何枉自嗟呀她为何空劳牵挂,她……废话,大美女住那么个破房子里她能不犯愁嘛!
董曲江直勾勾地就往前凑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妥,这货别再讹我……就停下了青春萌动的脚步,没想到那个大美女看见董曲江往她这边动弹了,噗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那泪珠儿啊,就跟断了线的门帘子似的,哗哗地往下淌,衣服大襟啊,就是胸前的那两块地方,全湿透了……
董曲江看得连灵魂都颤抖了——这个货那是色大胆小的主儿,内大美女如果跟他要个纸巾什么的,他指定就撒欢跑过去了。可大美女就是个哗哗哭,一句话都不说。
董曲江忽然就悟了——这大美女是听力和语言有障碍的人士啊,那我就不跟她扯了,别我一过去就是个号召向残联捐钱的活动……他就一使劲,就从第一层梦空间里醒来了。
醒过来之后啊,董曲江琢磨了好几天,忽然发觉自己原来的看法是错误的——她要是个哑巴,她也得拿手比划两下啊。他这赶忙又去第一层空间梦那个美女去了。
这次那个大美女哭得更邪乎了,浑身都湿透了,脚底下都能养鱼了。可还是不说话,董曲江心说你不说话我敢过去么,你这玩意你很可能你就是屋里埋伏了五六个黑社会准备讹我呢……内美女看她是咋哭董曲江也是不过来,急眼了,咣咣给他磕头,那脑袋拼命往地上磕。
董曲江等她磕了能有二百来下,脑瓜子上全是血的时候,终于确信这不大可能是仙人跳——没有下这么大血本的。他这就清了清嗓子想问问美女到底是咋回事,是不是让人给绑票啦……可他这刚一张嘴,忽悠一下子又醒了。
同寝的同学就说:“老董你做梦魇住了吧,瞅你浑身直哆嗦,老痛苦了。”
董曲江气得直嚷嚷:“多管闲事呢,我正在盗梦空间里解救美女呢,关键时刻让你给我扒拉醒了!”
后来人家大美女就不上老董的梦里去喽,估计是对他绝望了。董曲江这个着急,成天也不看书了,就到处转悠踅摸,这天他转悠到寺庙里的一个杂草丛生的破园子里来了,里面有个东西把他吓了一大蹦——一个破棺材,看上去有年头了,都快烂了。
董曲江忽然发觉这个地方他似乎来过,猛一抬头,发现头顶上正是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董曲江赶紧跑去问庙里的和尚,这棺材里装的到底是何人。一般和尚还真不知道,有个老和尚告诉他了:
说是棺材里是一个当官的二奶,当初在这里停灵,说是到时候再来迎取归葬。可这个当官的是让上面查啦还是怎么地,把棺材扔这儿就没信了。到现在已经都十多年了。人家当官说的是“到时候”来取,你擅作主张给人家埋了,人家当官的到时候来管你要,你怎么整?所以庙里也没敢给人家动。
董曲江一听啊,终于恍然大悟了,他一琢磨这当官的他也就认识个历城县的县长,是这小子的二奶?甭管是谁的二奶了,反正人家都找上我了,这玩意我就得管啊,不让这玩意别再永远地驻留在我的梦境里。
他就花钱买了一块300多平米的坟地,又在相关部门办理了手续,就把这个住简易房的美女二奶移居到了新家。
通过这件事啊,我有所感悟,就是说你作梦梦见美女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嗯,其实我的感悟是:死人那都是希望入土为安的,你把他摆在那儿展览,那是他们的鬼魂所不愿意的。
原文:
董曲江前辈言,乾隆丁卯乡试,寓济南一僧寺,梦至一处,见老树下破屋一间,欹斜欲圮,一女子靓妆坐户内,红愁绿惨,摧抑可怜。疑误入人内室,止不敢进。女子忽向之遥拜,泪涔涔沾衣袂,然终无一言,心悸而悟。越数夕,梦复然,女子颜色益戚,叩额至百余,欲逼问之,倏又醒,疑不能明,以告同寓,亦莫解。一日散步寺园,见庑下有故柩,已将朽,忽仰视其树,则宛然梦中所见也。询之寺僧,云是某官爱妾,寄停于是,约来迎取,至今数十年寂无音问,又不敢移瘗,旁皇无计者久矣。曲江豁然心悟,故与历城令相善,乃醵金市地半亩,告于官而迁葬焉。用知亡人以入土为安,停搁非幽灵所愿也。
●不能与君共者,老婆及印尔
朱青雷说,高西园这个山东老倒子啊,一天总神神叨叨地,这有一回他就说自己做梦,梦见有客人来求见,递上来的名片上写着:司马相如。
高西园一看:哎呀我去,这是什么时代的人啊这是……这不是汉朝人吗,他夫人卓文君来没……
他这一想卓文君,浑身一哆嗦,就醒了。醒了他接茬还琢磨。
过了几天啊,老高也不在那儿淘换着一块司马相如的玉印章,这块印章啊,旧模咔嚓眼的,上面的篆书文字刻得也挺像那么回事,高西园逮谁跟谁说:“知道不,这是真正用昆吾刀刻的!”那家伙,可当个宝了,成天把这枚印章挂在身上,睡觉的时候都栓内裤上,不是跟他发生过性关系的人他都不给你看。
高西园在盐场做官的时候,我大女儿不是嫁给山东德州的卢荫文了嘛,我的老亲家卢雅雨(卢见曾,卢荫文的爷爷)不是两淮盐运使嘛,是老高的上司,他听说高西园有这么一块印章,在一次饭局上,卢见曾就随口说要老高拿出来给他看看。结果这个高西园神色凝重地就离席一米多远给卢雅雨半跪下去了,态度异常严肃地说:
“凤翰(高西园的名)这一生就好交朋友,我高凤翰的东西就是朋友的东西,我的房子存折工资卡,没啥说的,大伙块用呗!可有两样东西可不能大伙一块用,就我一个人的,你们看都甭想——就是这块印章和我老婆……”
我老亲家卢见曾就笑着说:“你瞅你那小抠的样儿,我还能抢你老婆……不是,抢你那块印章是咋地?至于么你。”
这个高凤翰高西园啊,我还得多说两句,他的书画造诣极高——你们别看朱青雷编排他,他俩都是搞艺术的,互相看不起那都是正常的——老高五十岁那年,用来书写绘画的右手得毛病了,整个右胳膊肌肉萎缩,往出一拿跟霸王龙那小爪似的,这玩意你搁一般人你不得哭去啊,可人家高西园那真是为了艺术创作而活的人,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丁巳残人”,改用左手挥毫泼墨,虽然比原来用右手书写得生硬倔强了些,但却另有一番风味——这中国书法到了一定的境界啊,那都是用情感用灵魂在书写,千万别用理智去控制,老高这回可好了,他想控制么都不好控制了。
所以高西园左手书法的艺术成就更高,当时那就非常有名,很多名人富翁都想弄套“后尚左手(高西园的一个号)”的字,可你要是跟他要,他指定还是那套嗑:“我一生不能和朋友共享的就三件东西——司马相如的印章、我老婆和我的字。”
所以当时的人都辗转跟他的好朋友郑板桥要,郑板桥就写了一首诗:
西园左笔寿门书,海内朋友索问余。短札长笺都去尽,老夫屑作亦无馀。
诗里面的西园自然就是高西园,那个寿门是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说是高西园的左手字和金农的字,你们丫的都冲我要,我好说话是吧?么大的小的,连书信便条都给你们了,我他妈也没了!
老高作诗也有一套,风格洒脱不羁:
极目寒烟接大荒,
海山秋色共苍茫。
风高响落钟儿石,
潮怒声催鼓子洋。
设险至今留楚塞,
求仙何处问秦皇。
马蹄踏处情何极,
下尽千峰落日黄。
哎呀,这个高西园啊,虽然未能科举中地,最大也就作过副县长(县丞)这么大的官,这一生坎坎坷坷地,还蹲过大牢……可在近些年的这些个文人士大夫中间啊,算是个可以追赶那些前辈们的风流人物啦。
哎呀,你看人家朱青雷编排完高西园,结果我倒把高西园好一顿夸,朱青雷是不是得不乐意啊?我顺道也夸夸他吧。
这朱青雷啊,名唤朱文震,那也是当世的风流人物之一,乾隆爷的玉玺都要找他刻,你琢磨琢磨吧,那能是一般人吗?
这朱文震也是书画诗印全能的高才,有一次这货到袁枚这个老流氓的那个随园里玩,一宿时间就给老袁刻了二十多块印章,老袁惊叹他刻印速度快,老朱笑着说:“用铁家伙往石头上画,就是几下的事嘛,凡是那些拿五做六一块印章鼓捣个半天的,那都是故意装作挺费劲的样子,完了好能要价。”
有此可见,这个老朱啊,也是个性情中人——反正搞艺术的都爱摆这个潇洒不羁的范儿。
老朱的诗跟老高比啊,显得更加浅近自然:
雨霁碧天阔,夕阳蝉复吟。偶然行树下,余点湿衣襟。
这二位的书画篆刻作品呢,请大家看后面的图片好啦。
注释:
*昆吾刀:传言刻玉须用昆吾刀。昆吾刀乃用昆吾石冶炼成铁制作的刀。
《海内十洲记.凤麟洲》:“昔周穆王时﹐西胡献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满杯﹐刀长一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剑之所出﹐从流州来。”
《宋史·文苑传六·李公麟》:“玉质坚甚,非昆吾刀、蟾肪不可治。”
原文:
朱青雷言,高西园尝梦一客来谒,名刺为司马相如,惊怪而寤,莫悟何祥,越数日,无意得司马相如一玉印,古泽斑驳,篆法精妙,真昆吾刀刻也,恒佩之不去身,非至亲昵者不能一见。官盐场时,德州卢丈雅雨为两淮运使,闻有是印,燕见时偶索观之,西园离席半跪,正色启曰:凤翰一生结客,所有皆可与朋友共,其不可共者,惟二物,此印及山妻也。卢丈笑遣之曰:谁夺尔物者,何痴乃尔耶?西园画品绝高,晚得末疾,右臂偏枯,乃以左臂挥毫,虽生硬倔强,乃弥有别趣。诗格亦脱洒,虽托迹微官,蹉跎以殁,在近时士大夫间,犹能追前辈风流也。
●名士风流
我最近忽然非常喜欢八文化人,今天继续八,不喜欢看这个的筒子们先忍耐几天,八完文化人我就开八大白猪什么的。
今天八的这位是个元朝人,杨铁崖,这货大号叫杨维桢,后来这货给自己起了一个系列的外号:铁笛道人、铁心道人、铁冠道人、铁龙道人……反正就是跟铁和老道没完没了。
这个人现在的知名度已经不是很高了,在元末明初的时候,红得不行,号称“元末诗宗”,就是说他是当时写诗的那帮人的祖宗——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对不对我可不管。
后来的明朝人又送他一个更牛逼的绰号:“文妖”,听听,文妖,离人妖都不远了,这人能差得了吗。
但实事求是地说,老杨有些诗虽然传播度不够高,但写得真是不赖,比如我比较欣赏的一首小诗:
平时诡语难为信,
醉后微言却近真。
昨夜寄将双豆蔻,
始知的的为东邻。
这诗我咋看咋是老杨要跟他的邻居女主人即将激情出轨的架势,不过人家写得就是有腔调。
老杨写字也好啊,那字儿写的,跟喝多了似的……反正人家写的就是好,在书法史上也是有一号的人。
当然这写诗弄景的,都白扯,到现在有几个人还知道他?这搞文艺的你得会搞,你比如说陈老师,丫拍过啥电影唱过啥歌曲?你一时都想不起来,但陈老师的摄影艺术成就你就忘不了。
所以说啊,这杨老师啊最出名的就不是他的诗文和书法,而是他的一项有中国特色的发明创造,是啥发明创造呢?这杨维桢从年轻一直到死的时候不是都好在妓女……嗯,就失足妇女吧,在这些失足妇女中间鬼混……嗯,就是为了拯救这些失足妇女吧。
后来这货是玩变态了还是怎么的,把这些失足妇女的三寸高跟鞋脱下来当酒杯,倒上酒开喝——哎你说这失足妇女失足妇女的,这名号是不是就这么来的啊?
那时候失足不失足的妇女也都裹脚,有洁癖的也就半年才能洗一回,那个鞋里再倒上酒,味儿估计是不老好的,可人家文化名人偏爱这口,不少没文化的也就跟着有样学样,还自以为挺潮的呢。
杨铁崖从不讳言自己对妇女同志足部的热爱,他在一首诗里就这么写:
齐云楼外红络索,
是谁飞下云中仙?
刚风吵起望不极,
一对金莲倒插天。
以至于后来在心理学上产生了一个术语叫“铁崖癖”,就是恋足癖的意思。
我听说有这么一个大户人家,七月十五鬼节(中元节)这天,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的祭品,海参鱼翅猪头肉,茅台国窖二锅头……突然,其中的一个酒杯跟放爆竹似的就炸了,看来是这鬼神对饭菜不太满意啊,整咸了?还是买着假酒了?
可为啥就爆一个酒杯呢?他咋不掀桌呢?
后来啊,这家人才知道,他家那个儿子啊,头些天拉家来一车的失足妇女,拯救着玩,就用那个酒杯放到失足妇女的鞋子里,学人家杨铁崖的鞋杯故事,喝酒什么的。
人家鬼神拿起那个酒杯一喝,哎,这个味儿不对,洋酒也没这么难喝……啪地一下就把酒杯给摔了呗。
原文:
杨铁厓词章奇丽,虽被文妖之目,不损其名。惟鞋杯一事,猥亵淫秽,可谓不韵之极,而见诸赋咏,传为佳话。后来狂诞少年,竞相依仿,以为名士风流,殊不可解。闻一巨室,中元家祭,方举酒置案上,忽一杯声如爆竹,剨然中裂。莫解何故。久而知数日前其子邀妓,以此杯效铁厓故事也。
1958#作者:zscn78 回复日期:2010-12-20 13:42:00
看了几十天了,今天终于追上了,跟楼主算是老乡,对右眼兄的文风和学识很欣赏。本来是在网上搜索想看看《阅微》中的一个不懂的地方。碰巧看到你的文章就从头一直看了下来,感谢你的辛勤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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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老乡握手,也感谢你的支持和鼓励~
作者:zscn78 回复日期:2010-12-21 10:06:00
在中元节按民俗应该是祭祖,所以发彪的应该巨室家的先祖吧。1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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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滴,你说的没错,就是他家的祖先。我说成了“鬼神”不够确切~
作者:shitou1368 回复日期:2010-12-21 13:43:00
你比如说陈老师,丫拍过啥电影唱过啥歌曲?你一时都想不起来,但陈老师的摄影艺术成就你就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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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个陈老师是哪一个?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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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请参看楼下zscn78君的回帖~
作者:zscn78 回复日期:2010-12-21 16:16:00
我的理解,陈君冠希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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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采你也不敢采
霍易书叔叔说,他听户部尚书海大人说,有这么个世家子弟,就是说这小子祖祖辈辈都是当大官的,这个门风那得延续下去啊,可这当官又不像当皇上能世袭,他也得参加国考不是,可这么个官二代他在城里能好好学习么,家里就把他送农村去了。
那个地方是他家的坟地,老大的一个园子,园子外面有几十户居民,都是给他家看坟地的人的后代。
这个官二代在园子里成天憋屈坏了,这破地方上网都上不了,有一天他这儿正蹲园子里仰望苍穹感叹人生的悲凉呢,忽然就瞟见院墙的缺口处冒出个美女的半张脸来,这小子浑身一激灵,揉了揉眼睛刚想要直勾勾地定睛观瞧,那个美女却不见了。
这官二代就也恍惚了,是不是憋屈得太久出现幻视了呢?
又过了几天,又是蹲着仰望苍穹的时候,忽然就发现那个美女在院墙外面采野花呢,一瞅就是城里来的,乡下人谁闲得巢疼没事采那玩意?美女兴高采烈地采着野花,嘴里还哼哼着歌:
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记着有我天天在等待……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美女一边采花,眼睛一边往园子里看,冷不丁嗖地一家伙她蹿到院墙上的那个缺口上来了,这回不是只露半张脸了,这胸部都过墙这边来了……
这官二代鼻血淌了一脚面,心里说:哎呀我去,就古代我这种才貌双全的世家子弟,那必须得有邻居妹子大嫂什么的看上咱,完了俩人就共赴巫山云雨什么的……想到这,官二代擦了擦鼻血,来了句:“不采白不采!”就奔墙外的美女去了。
刚走了两步,他忽悠一下子想起来了:就古代干这种事儿的妹子大嫂们,绝大部分她不是狐狸精就是鬼。这个采花女孩的来历十分可疑,你想啊,这地方落后得跟莫桑比克似的,哪来这么一位打扮入时容装靓丽的女子呢?再者说了,这地方那几十户人家,那帮大妈大婶的他全见过,小姑娘他也见过,嘴上面还拖着鼻涕条呢,怎么可能有这么时尚的女孩呢?这位不是狐狸精就是鬼,当然也不排除是城里扫黄太严了,跑回家来的失足女孩……反正不管是哪种,这危险系数都够高的。
他这一想啊,不觉就停下了脚步,眼睛倒没闲着,跟那个美女互相用眼神交流。交流了半天也没交流出来个四五六,那个美女就闪人了。
又过了几天,这天天刚擦黑儿,这小子就坐在园子里的树底下,正反思呢:我是不是属于色大胆小那伙的啊?曾经那么好的把妹机会就放在我的面前,我他妈就犹豫了一下,结果人家大美女就不来了……唉,教训啊!我希望看到这个故事的读者一定要以我为戒,要好好珍惜和把握每一次泡妞的机会……
他这正胡琢磨呢,就听墙外面有两个女的说话,其中一个说:“嘻嘻,你的心上人就在园子里的月光下面,一副惆怅的样子,你就别矜持啦,过去和他表白吧。”
另一个就说了:“唉,还是算了,他怕我是狐狸精或者是什么鬼怪呢,我过去再把人家给吓着。”
一个又说了:“切,狐精和鬼怪怎么敢在大白天出来,这小子简直就是个脑残,真搞不懂你喜欢他哪个地方。”
另一个又说了:“唉,爱情这东西本质上它就是非理性的……”
那个官二代一听这俩人的对话,这多有教养多有水平啊,当时欣喜若狂,撩起衣服就往墙外跑——这机会可不能再失去了!刚跑了两步,脑子里忽悠一下子又闪出个念头来,差点被这个念头闪一跟头:
哎呀我去,她说她不是狐精鬼怪,那肯定就是狐精鬼怪啊!这俩货还一问一答的,非常之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看啊,这天下的小人没有自己说自己是小人的不但不说自己是小人而且比不是小人的人表现地更加痛恨小人以此来表明自己不是小人。
(嗯,老纪在这里还使了个柳活)
所以啊,这小子生生就把追寻爱情的脚步给STOP了,第二天,他到居民家中做了一下走访调查工作,果然没人见过这两个女人,这俩女人呢,显然也不会在他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人家也没再来过。
原文:
霍丈易书言,闻诸海大司农曰:有世家子读书坟园,园外居民数十家,皆巨室之守墓者也。一日于墙缺见丽女露半面,方欲注视,已避去。越数日,见于墙外采野花,时时凝睇望墙内,或竟登墙缺,露其半身,以为东家之窥宋玉也。颇萦梦想,而私念居此地者皆粗材,不应有此艳质。又所见皆荆布,不应此女独靓妆,心疑为狐鬼,故虽流目送盼,而未通一词。一夕,独立树下,闻墙外二女私语,一女曰:汝意中人方步月,何不就之。一女曰:彼方疑我为狐鬼,何必徒使惊怖。一女又曰:青天白日安有狐鬼,痴儿不解事至此。世家子闻之窃喜,褰衣欲出,忽猛省曰:自称非狐鬼,其为狐鬼也确矣。天下小人未有自称小人者,岂惟不自称,且无不痛诋小人以自明非小人者,此魅用此术也。掉臂竟返。次日密访之,果无此二女,此二女亦不再来。
●一个男人不能满足我啊不能满足我
我一说狐狸精的故事啊,就总有一帮男光棍跟我感慨:现在咋就遇不着狐狸精了呢?我就得安慰他们: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生物的进化,现在的狐狸精也比古代精多了,能轻易让你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吗?
吴林塘就说他去陕西旅游的时候啊,在少华山听说了一个故事:
有个打猎的就在少华山的山根底下看见俩男的,都累得半死不活的了,躺在一棵大树底下倒气呢。
猎人就说了:“您二位这水平还玩登山呢啊?这才到山脚就都累这德性了。”
这俩人好歹还能说话,向猎人伸着手要水喝,猎人给这二位灌了点水,这其中一位缓秧子了,叭叭就说上了:
“靠,我俩还玩登山呢!我俩啊,都是让一个小狐狸精给玩啦!想当初,我的确是来这里旅游,结果么旅着旅着就旅不出去了,眼瞅着都半夜了,我七扭八拐地我瞎摸就摸到一户山里人家的门前了,结果人家这山里人对我那真是太热情了,尤其是他家有个女孩,长得那绝对带劲,趁她爸妈不注意就把我给弄她房间里去了,我一琢磨这兴许就是山里人热情淳朴,比较返璞归真的待客之道呗,完了我就跟这个绝色少女我俩就复归自然了一把。
“结果我俩正自然呢,让她爸她妈给发现了!她爸妈手执器械就冲进来了,我一想这下可坏喽,么这是仙人跳啊!我当时跪地上我嗷嗷哭啊,咱也不知道这山里人是啥规矩啊,别再弄个沉猪笼TJJTDS什么的……
“后来的结果证明啊,是咱腹黑了,人家开了个家庭会议,最终作出个决定:不让我走了,让我嫁给他女儿。完了我这岳父岳母说了,他们这里跟扬二她们那摩梭人都是同一个路子,都是女的出去工作,男的在家除了陪老婆睡觉啥也不用干。我老婆的工作呢就是去山顶上也不那个大富豪的别墅里侍候他家的女主人,五天一倒班。
“我一想啊,在她们家我这吃的是有机食品,喝的是天然矿泉,看的是青山白云,呼吸的是天然空气,玩的是纯洁的CN……我这人品啊我是真不赖啊。
“结果我就在他们家住下了么,完了我老婆上五天班,回家呆五天,再上五天班……可你是不知道啊,就我老婆在家这五天,我那基本上一天闲不上多一会儿,都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没过多长时间就把我给干空壳子了,是头晕眼花耳鸣失眠便中带血泪里有痰……那天我老婆刚走,我晚上睡不着觉我就往山上溜达,我走着走着就听前面有片林子里面有男女嬉笑的声音,我一琢磨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可这事我说啥也得看看啊,我就坚持着,我就悄悄地凑过去打眼观瞧——嘿,好诶,真是一男一女搞对象还是搞破鞋,反正俩人整得挺近乎。
“内男的搂着内女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内女的还指着月亮兄说呢:‘郎君,你看这皎洁的月光它多么美。’内男的贱了吧唧地说:‘情妹,月色再美也没有你美。’——唉呀妈呀,听得我都直想吐,我看了几个小时发觉也没啥大意思,太三俗,我就起身要走,可我转念一想,内女的我咋那么面熟呢,那不是我老婆么!我当时就愤怒了,我就咣咣捶地,结果让那小子发现了,还舔脸跟我说呢:‘你丫谁啊?竟敢偷窥我和我老婆甜蜜’
“我去!我老婆成他老婆了,还他妈甜蜜呢,叔不能忍啊我,我挣扎着我就爬了过去:‘小子哎,敢调戏我老婆,我今天把你大卸八块喽!’内小子也挺他妈倔,也从石头上扑到了地上往我这边爬,嘴里还骂骂咧咧:‘嘿,跟爷叫板是吧,爷今天让你躺着来躺着走!’我俩就都艰难地向着对方爬,结果我那个老婆蹦石头上去瞅着我俩嘎嘎乐:‘你俩都省省吧哈,我明告诉你们俩吧,我呢,在你们俩之间来往周旋,就是为了吸取你们的精气供我修炼。可你说你俩这对不中用的东西,我还让你们歇五天呢,结果这才多长时间啊,就都成药渣了。如今你们二位也没啥大用了,再榨也榨不出多少剩余价值来了,白白了您嘞~~~~’
“嘿,她说完,嗖地一声没影了,剩下我和内位同事趴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地,整的还挺尴尬。后来啊,我俩就互相安慰互相勉励,我俩就往山外面爬……这不是才爬到这儿吗,实在是爬不动了……”
猎人一听啊,又给俩人吃了点饼干,这俩货肚里有了食儿,这下都来能耐了:
“猎户大哥,救命之恩,我俩将来当以自来水相报,如今还得求大哥你办件事儿,请你进山把内个小狐狸精给逮住,活的俺哥俩给你五十万,死的给你十万!”
猎人就说了:
“你俩还好意思唠呢,就这种大街上碰到一美女,寻死觅活地非要嫁给你,完了你一分钱都不用花,以后工作都不用干了,她养着你——就这种事儿你说要是智力稍微健全点的人他能相信不?鱼上钩,那是贪吃诱饵,猩猩让人采血,那是馋酒喝*,就你俩这智商,直逼大猩猩都,还怨人家小狐狸呢,自己回家没事抽自己大嘴巴去吧!”
注释:
*猩猩刺血,嗜酒故也:按我国古代的文献记载,猩猩能说话,还知道未来,是个预言家。人们抓它采它的血用来染色,所以有“猩红”这么一说。
抓猩猩你得预备一坛好酒,几只草鞋,猩猩看见了必然会大骂:‘傻逼人类,又拿这些东西来诱惑我,我日你十八代祖宗!’这时候你可别跟畜生较劲啊,你就听着它骂,它骂完扭身就走,不过走没多远,它又回来骂,如此翻来覆去几回,它就穿上草鞋喝上小酒了。等它喝差不多的时候,你过去逮它,它喝了酒穿着两只栓一起的草鞋,你要是再逮不住它,你还是人吗?呵呵。
原文:
吴林塘言,曩游秦陇,闻有猎者在少华山麓,见二人累然卧树下,呼之犹能强起。问何困踬于此,其一曰:吾等皆为狐魅者也,初,我夜行失道,投宿一山家,有一少女绝妍丽,伺隙调我,我意不自持,即相媟狎,为其父母所窥,甚见詈辱,我拜跪,始免捶挞。既而闻其父母絮絮语,若有所议者。次日,竟纳我为婿,惟约山上有主人女,须更番执役,五日一上直,五日乃返,我亦安之。半载后病瘵,夜嗽不能寝,散步林下,闻有笑语声,偶往寻视,见屋数楹有人,拥我妇坐石看月,不胜恚忿,力疾欲与角,其人亦怒曰:鼠辈乃敢瞰我妇,亦奋起相搏。幸其亦病惫,相牵并仆,妇安坐石上,嬉笑曰:尔辈勿斗,吾明告尔,吾实往来于两家,皆托云上直,使尔辈休息五日,蓄精以供采补耳。今吾事已露,尔辈精亦竭,无所用尔辈,吾去矣。奄忽不见,两人迷不能出,故饿踣于此,幸遇君等得拯也。其一人语亦同。猎者食以乾秭,稍能举步,使引视其处,二人共诧曰:向者墙垣故土,梁柱故木,门故可开合,窗故可启闭,皆确有形质,非幻影也,今何皆土窟耶?院中地平如砥,净如拭,今何土窟以外,崎岖不容足耶?窟广不数尺,狐自容可矣,何以容我二人,岂我二人之形亦为所幻化耶?一人见对面崖上有破磁,曰此我持以登楼,失手所碎,今峭壁无路,当时何以上下耶?四顾徘徊,皆惘惘如梦,二人恨狐女甚,请猎者入山捕之。猎者曰:邂逅相遇,便成佳偶,世无此便宜事,事太便宜,必有不便宜者存。鱼吞钩贪饵故也,猩猩刺血,嗜酒故也,尔二人宜自恨,亦何恨于狐。二人乃悯默而止。
●笔仙笔仙我问你,我的老婆在哪里
汪旭初说,有这么个玩笔仙的,他请来的那个大仙儿自称叫张紫阳,这个张紫阳就是宋朝人张伯瑞,这张伯瑞厉害了,在古代啊,他的名气要比张三丰还要大。道教不是分什么南派北派符水宗蛋腚宗这宗那派的吗,这个张伯瑞就是南宗丹鼎派的祖师,跟王重阳是北宗全真派的祖师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这个张紫阳有一部著作叫《悟真篇》,主要写的都是怎么炼丹修道这套玩意,你看也看不明白,但在道教系统来说,是一部非常重要的典籍。
请仙的人一听这又来个大卡司啊,就问他《悟真篇》里的一些问题,结果这货根本就回答不上来,还有说辞呢:金丹大道,不敢轻传。你说你自己写的东西你都整不明白,你还在这装什么啊。
也赶巧,当时请仙的这家有个仆人的老婆卷包跟人跑了,那个仆人就问大仙:还能追回来不?要是能,我就报警,要是不能,我就去丢那个人了。
大仙就说了:“还追啥,你的前生啊,就是用钱把别人的老婆给勾搭跑了,完了你又忽悠那个人花天酒地滴赌博买六合彩啥的,内哥们的老婆和钱全让你给划拉去了,今生人家内哥们回来报这前生的恩怨来了,你还好意思追人家啊?你就是报警,也追不回来,这玩意都是冥冥中的天数注定……”
大仙还没说完呢,汪旭初不乐意听了,就对那几个扶乩的人说:“你们请来的这是什么狗屁仙?说的这叫什么狗屁话?人家真仙从来不瞎忽悠,你这大仙倒好,啥啥都是上辈子的夙怨,你让人给强奸了那是你前生强奸过那个强奸犯,你被人偷了被人抢了,那是你前生偷过抢过人家,都不用报警——这不分明是助长犯罪份子的嚣张气焰呢么!”
那几个扶乩的家伙看汪旭初说话这么冲,谁知道他是那个部门的领导啊,都吓得不敢作声,灰溜溜地跑了,钱都没敢要。
旁边有人也说:“这几个玩笔仙的家伙一瞅请来的那个大仙就不靠谱,而且这几个人经常跟一帮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没准内个谁的老婆就是他们拐走的呢,完了假托大仙那么说……”
汪旭初一拍大腿:“对啊,赶紧派人跟着内几个货!”
跟踪的人跟到傍晚时分,那几个玩笔仙的果然钻进一片棚户区,在一条七扭八拐的小巷子里进了一所民房。跟踪的人就爬上对面的屋顶秘密监视,结果那房子里住了十多号人,正大呼小叫地聚众赌博呢,内个仆人的老婆打扮的跟个虎皮鹦鹉似的,给聚赌的人端茶倒酒地服务呢。
跟踪的人一瞅这就是个集黄赌毒坑蒙骗为一体的罪恶的巢穴啊,马上就偷着报巡警了,完了就是嗷嗷嗷嗷嗷~~~~警笛声大作,那帮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就都悉数被捕。
所以说这个法律禁止搞封建迷信活动呢,就是怕有这样的违法犯罪份子混迹其中。
明朝的时候,蓝道行假借巫术扳倒了大奸臣严嵩,社会舆论并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那是因为太讨厌严嵩了,就是用什么不厚道的手段对付他都不觉得过分。
杨继盛、沈炼这些大臣宁可血溅三尺脑瓜子干稀碎都不能办到的事情,一个江湖道士谈笑间就从容地把严嵩给弄死了,这神神鬼鬼的这套玩意,力量还真是大啊!
幸好蓝道行搞的是严嵩,要是他想顺手干掉那些清正廉洁的大臣,就算是韩琦、范仲淹、富弼、欧阳修这样的人,又有谁能跟他比划比划呢?*
所以说啊,这请笔仙神马的,政府高官偶尔玩玩,请大仙来大伙一起对个对联唱和点诗词,问问身体健康爱情走势神马的,就当是看二人转了,这个可以有。但你真把这玩意当成卜问吉凶决定政事的工具,你就要提防它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一定要保持警惕啊!
注释:
* 蓝道行就是用扶乩的方法干掉严嵩的,当时的嘉靖皇帝十分信任蓝道行,称其为蓝神仙,有一次蓝道行扶乩的时候,假借大仙名义写下了“分宜父子,奸险弄权”几个字(严嵩是江西分宜县人)。嘉靖皇帝就问:“那上天为什么不诛杀他们?”蓝道行又写到:“留待皇帝正法”。就这样,坚定了嘉靖皇帝干掉严氏父子的决心。
后面的杨继盛、沈炼为明代大臣。
杨继盛,嘉靖时代任刑部员外郎(副司长),杨继盛弹劾严嵩,历数严嵩“五奸十大罪”,严嵩假传圣旨将杨继盛入狱,迫害折磨三年后斩首弃市,杨继盛临刑前作诗曰:“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前未了事,留于后人补!”。杨妻在他就刑后也自缢而死。这种人在封建社会自然备受推崇,又是给荣誉称号又是给建纪念馆的——现在北京还有杨椒山(杨继盛的字)祠。据说他也是北京城的城隍之一。
沈炼,这位也是弹劾严嵩父子,也是“十大罪”,关键他就是个县长,被严嵩削职为民,这货当了老百姓也不老实,搞民兵武装,后被严嵩授意以勾结白莲教图谋造反处死。
原文:
汪旭初言,见扶乩者,其仙自称张紫阳,叩以悟真篇,弗能答也,但判曰金丹大道,不敢轻传而已。会有仆妇窃资逃,仆叩问尚可追捕否,仙判曰:尔过去生中,以财诱人,买其妻,又诱之饮博,仍取其财,此人今世相遇,诱汝妇逃者,买妻报;并窃资者,取财报也。冥数先定,追捕亦不得,不如已也。旭初曰:真仙自不妄语,然此论一出,凡奸盗皆诿诸夙因,可勿追捕,不推波助澜尔。乩不能答,有疑之者曰:此扶乩人多从狡狯恶少游,安知不有人匿仆妻,而教之作此语?阴使人侦之,薄暮果赴一曲巷,登屋脊密伺,则聚而呼卢,仆妇方艳饰行酒矣。潜呼逻卒围所居,乃弭首就缚。律禁师巫,为奸民窜伏其中也。蓝道行尝假此术以败严嵩。论者不甚以为非,恶嵩故也。然杨沈诸公,喋血碎首而不能争者,一方士从容谈笑,乃制其死命,则其力亦大矣。幸所排者为嵩,使因而排及清流,虽韩范富欧阳,能与枝梧乎?故乩仙之术,士大夫偶然游戏,倡和诗词,等诸观剧,则可。若借卜吉凶,君子当怖其卒也。
●市长爷爷的平安夜
我的侄儿纪虞惇说啊,掖县的林禹门市长是他的授业老师,这个林市长说他有个爷爷,八十多岁了,已经老糊涂了,啥啥也不认识了,走道也不用寻思了,但就是个能吃啊——这种状态那真是混沌自然,复归新生儿的状态了。
他这个爷爷啊,一般的时候只能是自己坐在轮椅上,呆在他的房间里,脑袋歪斜着,嘴角淌着哈喇子,眼睛里充满着深邃的哲思,呆呆地望着墙壁。
林县长这些儿孙呢,有时候去看他,就把他推到外面去,让他向远处眺望眺望,看看蓝天白云大黄牛小黄狗什么的,也算是让老人有个消遣。这有一天呢,老爷爷看着看着,就嗯嗯上了,侍候他的人一看啊,哟,又尿了,赶紧回家去给他拿尿不湿去了,就把老头一个人给撂那儿了。转身回来,也就三两分钟的功夫,老头连轮椅就都不见了!
家里人就全出来找他,结果哪儿哪儿也不见老爷子,这大伙就哭上喽,你说这是咋回事呢?这老头平白不顾的,他自己摇轮椅跑了?以前在家里那都是装懵懂呢?这都赶上《飞越疯人院》了。要不是让人给绑票了?可绑票他也得来个信要多少赎金啥的啊。要不就是让人给拐走了?——么就听说有拐妇女儿童的,这拐八十多岁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头子还真头回听过……
有人就出主意,说赶紧到报社电视台广播电台发寻人启事,完了再印几万份寻人启事往电线杆子上贴。
林县长就发话了:“你傻啊,我好歹也是个县级市的市长,还往电线杆子上贴——市长的爷爷上电线杆子了,你不觉得丢人啊?这事就不能让外人知道,咱们自己去找,一人背三十斤干粮,分八个方向共二十四条线路,咱们就按这个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唉呀妈呀,这可把大家伙给折腾坏了,可找了十多天也没发现个踪迹,林市长正愁呢,正好他有个朋友刚从崂山上下来,正好碰见了背着干粮找他爷爷的林市长,这个朋友离老远就喊:“喂,老林!你是不找你爷爷呢?”
林市长一听啊,恨得牙根都直痒痒,含着眼泪儿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MB,原来是你把我爷爷给弄走了!”
那个朋友赶忙跑过来解释:“哎呀,老林啊,你可别误会啊!你爷爷可不是我给弄走的,他现在就在崂山上某某寺里呢,我瞅着那气色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林市长急忙带着人进了山了,一看,嘿,他爷爷果然在那个寺庙里呢,人家和尚诵经,他坐着个轮椅在后面也跟着叨叨咕咕地——寺里的和尚看老头家里人找来了,都口念佛号:“阿弥陀佛!你们可来了,快把他带走吧,在待下去俺们寺里的粮可就不够吃了……”
林市长就问和尚他爷爷是怎么来的啊,和尚就说,俺们那儿知道啊,就一天一开庙门,外面就坐着这么个玩意,你说俺们也不能把他给扔了啊,就留下他养着吧,可没成想啊,你这爷爷太能吃了……
林市长就问他爷爷:“爷爷,爷爷,嘿,跟你说话呢!您、是、怎、么、到、这、地、方、来、的、啊?”
他爷爷哼哼了老半天,终于吐出了一个字:“飞!”
你说这玩意也奇怪是吧,从掖县到这里起码也有好几百里,是什么人把他给弄这儿来的呢?有人就说指定是狐狸精啊山魈啊这些怪物跟老头闹着玩呢呗。
不管怎么说吧,大伙虚惊了一场,老爷子终于平平安安地回家了。
在这儿呢,楼主也祝福大家平安夜快乐,一家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原文:
虞惇又言,掖县林知州禹门,其受业师也,自言其祖年八十余,已昏耄不识人,亦不能步履,然犹善饭,惟枯坐一室,苦郁郁不适,子孙恒以椅舁至门外延眺,以为消遣。一日,命侍者入取物,独坐以俟,侍者出,则并椅失之矣。合家悲泣惶骇,莫知所为,裹粮四出求之,亦无踪迹。会有友人自劳山来,途遇禹门,遥呼曰:若非觅若祖乎?今在山中某寺,无恙也。急驰访之,果然。其地距掖数百里,僧不知其何以至,其祖但觉有二人舁之飞行,亦不知其为谁也。此事极怪而非怪,殆山魈狐魅,播弄老人,以为游戏耳。
●狐媚少年
吴林塘上一个故事没讲得意犹未尽,马上又讲了一个:
说有这么个小伙啊,跟一个狐狸精就好上了,这跟狐狸精一好那就没个好,他这身体啊一天天地就垮下去了,狐狸精不管那个,翻来覆去就是个折腾。到后来啊,这小子干脆就都起不来床了,狐狸精再怎么撩拭他,他也不行了,浑身上下除了牙,全是软乎的。
人家狐狸精一看他这个竞技状态,干脆利落地把衣服裤子穿吧上就要走,内小子留着眼泪大鼻涕地抓着狐狸精的手挽留她,狐狸精一点可怜他的意思都没有,一甩手说:“啧,干什么玩意磨磨唧唧地,你这都废人一个了,我不走还陪着你啊?”
内小子就说了:“精精,你咋这么没有情义呢,难道我们之间除了性就没有爱吗?远的不说,就这个帖子里,有多少有情有爱的狐狸精?她们都是你学习的榜……”
狐狸精一听他还让我学习上了,当时就怒了:
“你可拉倒吧,我可没那么高的思想境界,我跟你其实就连性都谈不上,我就是为了采补你的那点精气而来的,没成想你丫的运动寿命也忒短了,没两天半就干巴了,我有什么理由不走?这个事儿你也不用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这就好比你们人类攀附结交有权有势的人,那个人的权势没了,那些人自然就都散了,结交有钱人也是一样,等那个人的钱白扯没了,谁见他谁躲着他。本来就是冲着权势和钱财去的,哪有什么情义在?你就说你吧,当初对那个谁谁,不也是整天跟人家拉关系拍马屁的么,如今怎么跟人家断绝音讯了呢?还有脸说我呢!”
这个狐狸精那嘴可厉害了,叭叭叭地跟个小高音喇叭似的,嗯,所以我才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原文:
林塘又言,有少年为狐所媚,日渐羸困,狐犹时时来。后复共寝,已疲顿不能御女,狐乃披衣欲辞去,少年泣涕挽留,狐殊不顾,怒责其寡情,狐亦怒曰:与君本无夫妇义,特为采补来耳。君膏髓已竭,吾何所取而不去?此如以势交者,势败则离,以财交者,财尽则散。当其委曲相媚,本为势与财,非有情于其人也。君于某家某家,皆向日附门墙,今何久绝音问耶,乃独责我?其音甚厉,侍疾者闻之皆太息。少年乃反面向内,寂无一言。
1974#作者:shitou1368 回复日期:2010-12-26 20:11:00
最后一个故事,与央视10套《走近科学》栏目之《谁在带我飞翔》有异曲同工之处。可知自古传说未必都为假1975#作者:shitou1368 回复日期:2010-12-26 20:13:00
嗯 是倒数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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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那个节目了,是挺像的哈,可见鸟人自古就是人类的一个梦想啊,哈哈~
●刘老太太和大蟒蛇这个同床异梦的故事
我前面讲的那个大蟒蛇的故事,尤其是札大人他们家墓地里那条大蟒的事,我就知道指定有人不相信,其实我也犯嘀咕,因为这玩意是舒穆噜检察长白话的,老舒那八卦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啊。
壬子(1792)年的三月初十,户部副部长蒋戟门邀请我去他们家看桃花,正好副总理札大人也去了,我俩并排坐在一起,我就问他那条大蟒蛇的事情,札大人就说了:“这事儿那是真真儿地。”——看来老舒还真不是瞎编的。
札大人又说:
“还有一个事呢,舒穆噜也不知道,给我守墓的人的老婆刘老太太,这个老太太总是和那条大蟒蛇睡一张床上,那条大蟒蛇往她的床上一盘,那床都没啥空地方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挤在哪儿睡。老太太跟那条大蟒蛇感情好,大蟒蛇没回来的时候,刘老太太都给它喝烧酒——倒在一个大碗里,完了那条大蟒昂着脑袋就那么抽鼻子一闻,哎,碗里的酒就少了几厘米,剩下的就跟水一样没啥酒味了。
“这条大蟒蛇有时候附身到刘老太太的身上给人看病,也挺灵验的,有一天北京来了个人就想把这条大蟒给买走,给了刘老太太八千块钱,趁着大蟒蛇喝醉酒的时候,把它给抬走了。大蟒蛇让人给买走之后啊,老太太突然就发癔症了,嗷嗷叫唤:‘败家老太太,咋这么贪财呢!我对你不薄,你却把我给卖了,你等着地,我非抓走你魂儿,弄散你的魄……’老太太这么一折腾,可把她家里人给吓坏了,她弟弟就去找我去了,我亲自去看了,可我也没啥办法啊,老太太就这么歇斯底里地闹腾了一个来小时,就死了。”
我听完啊,咽了咽吐沫:这札大人怎么比舒穆噜还能徕玄呢,我要不是看他官比我大,我……我就表示有限度地怀疑呗:
“札大人啊,妖物附身在女人的身上,这是个比较常见的事儿,得罪了妖物招来祸患,这个事也经常有,但把妖物给卖了,收了七千块钱还,这个就比较稀奇了,而且居然有人肯出钱买这个东西,这更是稀奇中的稀奇了。”
札大人就说了:“咋地,老纪你不相信是咋地?我跟你说,现在那条大蟒蛇还在那个地方呢——就是西直门外,那个叫叫,对,当地人管那个地方叫红果园,不信我带你去看去呀!”
原文:
前记阁学札公祖墓巨蟒事,据总宪舒穆噜公之言也,壬子三月初十日,蒋少司农戟门邀看桃花,适与札公联坐,因叩其详,知舒穆噜公之语不诬。札公又曰:尚有一轶事,舒穆噜公未知也。守墓者之妻刘媪,恒与此蟒同寝处,蟠其榻上几满,来必饮以火酒,注巨碗中。蟒举首一嗅,酒减分许,所余已味淡如水矣。凭刘媪与人疗病,亦多有验。一旦有欲买此蟒者,给刘媪钱八千,乘其醉而舁之去。去后媪忽发狂曰:我待汝不薄,汝乃卖我,我必褫汝魄,自挝不止。媪之弟奔告札公,札公自往视,亦无如何。逾数刻竟死。夫妖物凭附女巫,事所恒有,忤妖物而致祸,亦事所恒有。惟得钱卖妖,其事颇奇,而有人出钱以买妖,尤奇之奇耳。此蟒今犹在其地,在西直门外,土人谓之红果园。
●妖由人兴
我的一个借光叔叔梅庵先生说:献县淮镇有这么一户人家,这家人那有钱,房子多,有个院子干脆就空着,院子里有五间空屋子,就用来放点杂物。这总是有小孩跑到这个院子里玩,那时候的孩子都比较野,在院子里乱蹦乱跳,打弹弓摔泥巴,拉屎撒尿,特别闹。
这家人就把大门结结实实地锁了,结果那帮淘气孩子在这地方玩惯了,就都偷着翻墙进来,继续闹。这家人没招了,就在写了几个大字贴门上了:“此房为狐仙所住,在里面大小便,男孩木有小鸡鸡,女孩就……长死。”
小孩不管那个,可孩子家长害怕了,严禁他们的孩子再去那个院子里玩。
过了几天,这家人还得意呢,果然没有小孩再来胡闹啦,这正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呢,就听外面有人敲窗户:“谢谢这位大哥啊,正愁没房住呢,大哥你让我们来,我今儿就搬进去啦——这真是的,河北人都是活雷锋……”
那人一脑瓜子的黑线,什么我就让你们来啊,我那不就是吓唬小孩的么,我……
打着以后啊,甭管谁,一进那个院子必然招来一顿砖头瓦片,就连那些仆人想去拿点东西,也会招来一阵砖瓦雨,这就没人敢进那个院子了,年久失修,那个院子里的那几间房也就垮塌了。内狐狸哥们儿才就此搬走。
这就是所谓的“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人妖是人妖生的啊!”
原文:
从叔梅庵公曰:淮镇人家有空屋五间,别为院落,用以贮杂物,儿童多往嬉游,跳掷践踏,颇为喧扰,键户禁之,则窃逾短墙入。乃大书一贴粘户上,曰此房狐仙所住,毋得秽污,姑以怖儿童云尔。数日后,夜闻窗外语:感君见招,今已移入,当为君坚守此院也。自后人有入者,辄为砖瓦所击,并僮奴运杂物者,亦不敢往,久而不治,竟全就圮颓。狐仙乃去。此之谓妖由人兴。
●卫河神迹
我家在沧州南面还有个庄园,那个地方叫上河涯,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卖了。就说当时我家在那个庄园里建了一座水明楼,一共五间,俯瞰卫河,那些白帆舟影就在楼下往来穿梭,尽收眼底,丝毫不逊色于我外公张雪峰家的那个度帆楼,都是游览眺望的好地方。
我奶奶在世的时候,每到夏天就要搬到水明楼来避暑,她的那些孙子孙女轮番侍候着这位老祖宗。
有一天,我推开楼上的窗子向南面眺望,看见有几十个男男女女的正在登上一艘渡船,渡船的缆绳已经解开了,马上就要开船了,忽然,船上有个壮汉照着一个老头的面门就是一电炮,那个老头嗷唠一声就从船上飞落河里了,幸亏那是在岸边,老头就是衣服裤子全湿了,没啥大事。
老头爬了半天才坐起来,冲着船上大骂:“MB谁打的啊?早晚他妈掉河里淹死……”可那艘渡船早就掉头走了,估计也没谁能听见他骂人。
当时正是盛夏卫河水位暴涨的时候,洪水汹涌奔流而下,波涛翻涌轰鸣作响。一艘大型运粮船,张开了两张帆,跟激射的箭一样就从上游
飞驰过来了,那艘横渡的渡船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撞得粉碎!船上的几十人全被洪水卷走,唯有那个被一拳打下船的老头幸免遇难。
老头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张着大嘴呆住了,也不骂了,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刚才算我啥也没说……”
岸边有人就问这老头:“老伯您今儿真是捡了条命啊,您这是上哪去啊?”
老头就说了:“我有个同族的弟弟住河那边呢,我昨天听说他要把他儿子的童养媳五千块钱就卖给人当二奶了,今天就要签合同了,这不是作孽么?我听了急忙把自己的田地卖了五千块钱,这不正急着赶着地过去把内个小媳妇给赎回来啊……”
这围观的群众听了就都说:“哎呀,没看出来老伯你还这么心善啊,刚才那一拳,那不是船上的哪个人打的啊,那是神仙打的啊。那什么,俺们给你找个船把你送过去!”
当时我记得我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听人说那个老头是赵家庄的,可惜那时候小啊,也没问老头叫啥姓啥。这件事是雍正癸丑(1733)年间的事情。
另外,我老妈也说过一个发生在卫河上的故事,说是沧州有个人逼着他弟弟的老婆改嫁,完了还把他这个弟弟的两个女儿卖到色情服务场所,街坊邻居什么的都看不过去,整得太过分了。有一天这个人戴着大量的现金,租了一艘大货船去天津倒卖绿豆,有天晚上货船停泊在岸边的码头,这个小子呢,洗完脚坐在船舷上,把两只脚挂在船舷外面,说是晾晾脚气——你说他这不活该倒霉么,他这儿正晾的欢乐呢,西面岸边一艘运盐大船的纤绳不知道怎么就断了,那艘运盐船横着就扫过来了,两艘船的船舷就发生了刮蹭,当然,两舷相切的时候,中间还有那个人的一双腿。
那么大质量的两艘船,那个剪切力有多大你就想吧,内个卖弟媳卖侄女的货,那两条腿从膝盖往下齐刷刷地跟手术刀切的似的,就被截肢了。
这个货痛不欲生地惨叫呼号了好几天才折腾死。
我外公的一个仆人听了这个消息,屁颠颠地来告诉我外公:“老爷老爷,怪事怪事,那个谁谁,怎么怎么,就死了,真是太神奇了!”
我外公听了那表情平淡,似乎早有所料的样子,异常蛋腚地说:“这个事情算不上怪事,如果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才是怪事呢。”
这件事是雍正甲辰乙巳(1734-1735)年间的事情。
原文:
余有庄在沧州南,曰上河涯,今鬻之矣。旧有水明楼五楹,下瞰卫河,帆墙来往栏楯下,与外祖雪峰张公家度帆楼,皆游眺佳处。先祖母太夫人夏月每居是纳凉,诸孙更番随侍焉。一日,余推窗南望,见男妇数十人登一渡船,缆已解,一人忽奋拳,击一叟落近岸浅水中,衣履皆濡,方坐起愤詈,船已鼓棹去。时卫河暴涨,洪波直泻,汹涌有声,一粮艘张双帆顺流来,急如激箭,触渡船碎如柹,数十人并没,惟此叟存。乃转怒为喜,合掌诵佛号。问其何适,曰:昨闻有族弟得二十金,鬻童养媳为人妾,以今日成券,急质田得金如其数,赍之往赎耳。众同声曰:此一击,神所使也。促换渡船送之过。时余方十岁,但闻为赵家庄人,惜未问其名姓,此雍正癸丑事。又先太夫人言,沧州人有逼嫁其弟妇,而鬻两侄女于青楼者,里人皆不平,一日,腰金贩绿豆,泛巨舟诣天津,晚泊河干,坐船舷濯足,忽西岸一盐舟,纤索中断,横扫而过。两舷相切,自膝以下筋骨糜碎如割截,号呼数日乃死。先外祖一仆闻之,急奔告曰:某甲得如是惨祸,真大怪事。先外祖徐曰:此事不怪,若竟不如此,反是怪事。此雍正甲辰乙巳间事。
●地瓜土豆前世今生大乱斗之赌场风云
黎荇塘说,有这么个年轻人,叫小土豆,他老爸在外经商,总也不回家,他这就没人管了,就跟一帮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了。结果就让囊家——这个囊家可不是卖包的啊,这个囊家就是设赌局抽头取利的赌场老板*,就让这个赌场的老板给忽悠上道了,就赌上了,结果这一赌就把家里的钱全输干净了,还欠那些赌客好几十万。
那帮赌客其实全是黑社会,就威逼他还赌债,茄子被逼得是走投无路哭天抹泪地,这时候赌场老板地瓜就出来装好人了,就说:“唉,这可怎么整呢,你说你的手气咋就那么背呢,这样吧,赌债我先替你还了吧,谁让我跟你老爸是世交呢……”
小土豆连忙跪下磕头:“谢谢地瓜叔叔!我将来一定……”
地瓜忙把他扶起来:“哎哎,不用不用,我说帮你还,可你得把你家的房子抵押给我,明天你把房本省份证什么的都拿来,咱们签一个合同。”
那小子一听,我去,白他妈跪了,可也没有办法啊,就把卖房合同跟赌场老板签了,几百万的房子几十万就卖了。
卖完房啊,这小土豆也知道没脸面对老妈老婆了,也没好意思回家,在大街上转悠了半天,晚上就转悠到小树林里了,一想活着也没啥意思了,这就抽出裤腰带要上吊,刚把裤腰带拴好,脑袋正要往里钻呢,就觉得眼前突然一片炫目的灯光,然后有汽车狂按喇叭。
他这眯起眼睛一瞅啊,是他老爸土豆的车,他老爸急三火四地从车里钻出来把他抱住了:“儿子啊,你这是要干什么!我跟你说,老婆出轨这个事儿自古常有,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小土豆心说,什么我就老婆出轨啊,您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呢是怎么着——就把赌博欠债的事跟他爸说了。
土豆出乎意料地没咋太生气,也没咋太责怪他,只说:“这个啊,也是自古常有的事儿,儿子你要坚强,不要因为了一些小挫折而丧失了生活的信心,你回家去吧,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
小土豆心说什么玩意啊,还别太放肆没什么用——“老爸啊,我放肆不放肆也没什么用啊,房子都让我给卖啦!”
土豆就说:“没文化滴玩意,人我那说的是一句洋文,愿力量和你同在的意思——你赶紧回家去,你老爸我这次赚的钱足够还你的赌债了,我去把房子赎回来就完了。”
说着,土豆上车呼地一家伙就开没影了。
这时,那地瓜的地下赌场里啊,正是人头攒动吆五喝六地热闹时候,土豆踹门就进来了,这赌场里的这帮人,土豆大多数都认识,他一一指着这帮人说:
“青椒、茄子、胡萝卜、油麦菜,尤其是你这个地瓜!——你们趁我不在就勾引我儿子赌博,你们这一套我还不清楚么,你们他妈吃薯片是不是还得看看主人啊?完了你们还逼着他还钱,就为了弄我家的房子是吧?好!你们不仁,但我不能不义,我今天就不把你们告官了,我把我儿子欠的钱都他妈给你们,可我家的房子你们得还给我!”
地瓜自知理亏,忙过来堆笑着说:“土豆大哥,误会了误会了,房子我是想先替令郎保管着,怕他再去……再来赌,土豆大哥你把他们的钱还上就成,房子我自然会奉还。”
土豆一挥手,跟班的山药蛋就拿过来一大皮包来,土豆在里面掏出一沓一沓崭新的大清百姓币,啪啪地就是个往赌桌上摔。摔了好几十沓后说:“嗯,这些足够了吧,多余的留给地瓜老板买点木料的——把买房合同给我吧。”
地瓜收了钱,还没忘抽出几张冲着灯照照水印,然后就拿出了房屋交易合同,土豆一把抢过来,掏出打火机就给烧了。完事领着山药蛋扬长而去。
再说小土豆回到了家,心里还是放不下心,这都凌晨一点了,也不见他老爸回来,这就躺不住了,起来就奔地瓜的赌场查看情况。到了赌场人家说土豆还了他的赌债,烧了房屋交易合同,人早走啦。
小土豆不傻,他心里这么一琢磨啊,这个事儿可有点蹊跷了,就对地瓜说:“地瓜叔啊,那什么,那钱、钱,你、你收好,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就跑了。
地瓜越琢磨这小子说的话越古怪,愣了一阵儿,转身就回屋把土豆给他的钱翻出来了,这定睛一瞧啊,傻眼了,全他妈的是冥币!
他这个恨啊,可钱是他亲自验收的,那么多人看着呢,他只能是把牙往肚里咽了,还得故作没事似的,自己掏腰包给那帮他雇来骗小土豆的人发工资。
这事过了有十了天,土豆在外病逝的消息才传回来,因为是死在云南缅甸交界的一什么鬼地方了,传个信儿非常困难,其实土豆都已经死在那里有好几个月了。
注释:
*囊家:唐 李肇《唐国史补》卷下:“及博徒是强名争胜谓之撩零,假借分画谓之囊家,囊家什一而取谓之乞头。” 宋 王得臣《麈史·博奕》:“世之纠帅蒲博者,谓之公子家,又谓之囊家。”
原文:
黎荇塘言,有少年,其父商于外,久不归,无所约束,因为囊家所诱,博负数百金,囊家议代出金偿众,而勒写鬻宅之券,不得已从之,虑无以对母妻,遂不返其家,夜入林自缢。甫结带,闻马蹄隆隆,回顾乃其父归也,骇问何以作此计,度不能隐,以实告,父殊不怒,曰:此亦常事,何至于此,吾此次所得尚可抵,汝自归家,吾自往偿金索券可也。时囊家博未散,其父突排闼入,本皆相识,一一指呼姓字,先斥其诱引之非,次责以逼迫之过,众错愕无可置词。既而曰:既不肖子写宅券,吾亦难以博诉官,今偿汝金,汝明日分给众人,还我宅券可乎?囊家知理屈,愿如命。其父乃解腰缠付囊家,一一验入,得券即就灯焚之,愤然而出、其子还家具食,待至晓不归,至囊家侦探,曰:已焚券去。方虑有他故,次日,囊家发箧,乃皆纸铤。金所亲收,众目共睹,无以自白,竟出己橐以偿。颇自疑遇鬼,后旬余,讣音果至,殁已数月
●地瓜土豆前世今生大乱斗之番外篇
张一科,忘了他是啥地方的人了,其实这张一科还有个名字大家可能比较熟悉:土豆。
这土豆也不犯了什么事儿就带着他老婆洋葱跑路了,就来到新疆边境一带。这个地方当时边境贸易发达,住了不少老外,土豆两口子刚到这个地方没有事做,就到一家老外开的贸易公司去求职。
那个外国老板一看土豆的老婆洋葱,蓝眼珠子当时就绿了,当时就说:“Good,good,YikeZhang,your wife is very good-looking!”
土豆一听,啥?——我老婆外人鼓捣行不行?鼓捣你妹啊!这败家波斯猫,咋这么好色呢都,就说:“老板啊,你滴中文滴能say?”
外国老板就说:“嗯,说得不是特别溜……”
土豆心说会说中国话你在这儿拽你妹洋文啊?!当时就说:“老板啊,鼓捣我老婆的事儿咱以后再研究,就是说先给俺俩安排个职位呗?”
外国老板嘿嘿笑着说:“没问题啊,你现在就是副总啊,你老婆就是我贴身秘书啊,咱们三个人以后就是一家人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叫Sweet Potato,我的老家在秘鲁……”
土豆就说:“有中国名没啊,那个啥斯威特屁太透……么太难记了。”
外国老板就说:“嗯,我的中文名字叫番薯,其实你们以后就叫我的昵称好啦,我的昵称叫地瓜……”
这土豆洋葱两口子就在这秘鲁地瓜的公司上班了,结果这地瓜就跟洋葱坠入爱河,公司也不管了,全交给土豆打理了,你想啊,土豆能不给他霍霍么,都不是个好败扯,加上那几年全球金融危机,每两年地瓜的公司就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这地瓜啊,都让都察院限制出境了都,只得在土豆家里躲着,跟着混口饭吃。土豆现在跟刚来的时候可不一样了,那家伙也算个小富豪了,洋葱也由一个外企老总的小蜜摇身一变为国产小富婆了——其实我跟你说,就这仨货都不是纯中国种,地瓜是秘鲁的吧,土豆的祖上其实是委内瑞拉的,洋葱吧,其实是……拐回来拐回来,继续说故事。
就说这洋葱变成小富婆之后啊,就看不上地瓜了,也是,你说这老外吧,三天不洗澡就浑身孜然茴香味,完了那大胡子跟马克思似的,也不怪洋葱看不上他了。
可这个地瓜还有个赖乎劲儿,也能对付,成天吃点剩饭剩菜,跟土豆他们家的拉布拉多睡一块他也不嫌乎。洋葱是越瞅他越讨厌,这一天就连骂带撵的,土豆就不乐意了:
“小葱你干什么玩意呢,人家都从薯总变种鼠了,你就不要再给当头一棒了,是不,咱家这房子哪来的?你身上穿的戴的哪来的?是不,做人得知道感恩,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主赐给我们的,可我们也要怜悯穷人啊,而且想当初你跟他,你俩,那啥,全新疆乃至中亚地区还有不知道的吗?你也得念点旧情,是不小葱?”
小葱一翻白眼珠子:“切,少他妈跟我提以前的事儿,你好到哪去啊?”
土豆在胸前划了一个八字说:“主啊,您宽恕这个粗俗的女人吧,阿门……”
说完出门打麻将去了。
结果土豆这麻将打的,输了十多万,心情这个郁闷,心说这他们指定是洋葱这个粗俗的女人把主给得罪了……他郁郁不乐地回家一推门,哎,他老婆洋葱正拿着拖把一边打一边骂那个地瓜呢:“老骚货,MB就不能让你吃饱,吃饱了就犯贱,么老外怎么都这德性,你赶紧给我滚!”
土豆一瞅就火了:“你给我住手,你想想,当初你俩多恩爱甜蜜啊,你怎么忍心骂他打他,我跟你说,主会惩罚你的……”
洋葱也正在气头上,就回过头骂土豆:“反了你了呢,还替这个老骚货说话!当初他爱我是贪图我的美貌,根本不是真的爱我,我也并不爱他,我不过是看中他的钱,他用钱换我的美色,一年睡我365天,也不亏了,我俩早两清了。如今这货就剩几百万欠款了,咱们还不把他撵走,留着招要债的上门啊?”
土豆气得直哆嗦,用手指着洋葱说:“你你你……洋葱我跟你说,你上大学的时候不这样……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女人啊,太可怕咯,主啊,我该如何是好啊……”
洋葱一撴拖把:“主主主,主你妹啊,今天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选一个吧。”
土豆急了:“么你这个丧门星,跟你睡过觉的有过好的吗啊?我他妈跟你睡了就让刑部通缉,才跟你复睡了半年么打麻将就没赢过!这地瓜跟你睡了,结果不就这德性了么?”
洋葱一听,好啊,你这是真要撵我啊,就说:“好,土豆,你赶我走,我他妈算你尿性!不过你可得想清楚喽,咱家这些财产那都是我挣下的,要滚你跟那个地瓜给老娘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土豆一听不干了:“什么就都你挣的啊,明明是主赐给我的……”
躺在地上的地瓜没哭喽:MB,明明都是我的啊!
“主个六你主,有能耐你让主弄死我!”
“我我……我,主啊,赐予我力量吧!”
土豆说完,转身进厨房取出一把菜刀,照洋葱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砍……
看着洋葱七零八落的尸体,土豆的眼圈红了。
地瓜爬过来还安慰他呢:“老土啊,砍了也就砍了,你也不用太过伤心……”
土豆揉了揉眼睛说:“不是,么这玩意辣眼睛……”
后来啊,这土豆把家产几百万都给了地瓜,自己到派出所自首去了。
作者:沸汤沃雪 回复日期:2010-12-31 10:09:00
跳跳,新年快乐!1986#
作者:shitou1368 回复日期:2010-12-31 11:53:00
跳君元旦快乐 但愿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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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你们大家也都快乐!
●土豆地瓜前世今生大乱斗番外篇之番外篇
又一次轮回中,这土豆也是领着老婆洋葱跑路,就到了新疆边境了,这次呢,俩人到了新疆艰难度日,没过上半年,洋葱就水土不服病逝了。
土豆这个惨,脑袋上插个雪糕棍儿,卖身葬妻。你这玩意一个三十多岁大老爷们在大街上摆着个死人,这玩意咋看咋像骗子,关键他还买挺贵,五万块钱,么处男也没这个价啊。
结果大伙打老远就绕着他走,这土豆都三天没吃饭了,瞅洋葱的尸体胃里都直叫唤……正在这时,过来一个老外,瞅着土豆和死洋葱就说:“哈喽,埋内姆一只斯威特屁太透……”
土豆就说:“NO NO,要埋的这是我老婆,不是我母,另外我跟你们这帮老外说,你们就弄不明白中文这个量词,人,他不能论只,他论个……”
这个老外就说了:“哦,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叫地瓜……”
这地瓜就把土豆领到他们公司了,拿出五万块钱给了土豆,土豆就说:“哎呀,地总啊,太多了,这是Dollar啊,那啥,您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白求恩啊?”
地瓜就笑了:“你老婆洋葱啊,生前经常来我这里服务,当然了,后来我俩已经不是单纯的客户与服务提供者的关系了,我俩的关系就升华了……”
土豆就懵了:“到底是啥服务啊?她跟我说给人家当保姆啊……”
地瓜笑了笑说:“嗯嗯,这个你不知道,也差不多。反正我看她死了我这心情也是很悲痛,看来你对你的妻子还很情深意重,这点钱你就拿着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土豆就说:“别介啊,我得弄明白啊,我老婆她到底服务你啥啊?不然没法安葬。”
地瓜无奈地笑着说:“呵呵,这个,土兄你又何必问个明白呢,你觉得啥服务能值五万美元啊?”
土豆愣了一下,忽然把那五万美金往地瓜的脸上一摔:“MB,我才明白过来!你这个蓝眼珠子把我老婆给睡了!这他妈简直是丧权辱国这!不行,你跟我见官去,真是的了,如今俺们中国人都站起来了,还能让你们这帮蛮夷肆意妄为,反了你们了呢!”
后来啊,后来我也不知道究竟咋了,这事就是总理温褔在新疆掌管军政大权的时候啊,有天在秀野亭请这帮属下喝酒时候八卦的,而且他说这番外篇的故事跟这个番外番外篇的故事发生相距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完了这帮人还争论上了,后来这帮政府法院司法检察公安各部门的领导还现场模拟庭审辩论上了,竹山县县长陈题桥说:“前面的土豆不以贫富而废交情,后面的地瓜不以生死而忘记感情,这些人虽然都是一些违法乱纪份子,但却都有着一种原始的善恶观情义观……”
温总理……汗,就是这个温褔大人啊,就皱着眉头说:“有些朴素的善恶是非观念罢了,然而第一个故事里的土豆是应该表扬的吗?”
“土豆杀老婆,无论什么原因,也应该判处死刑,就是判决书上对他口下留情就得了,后面那个地瓜,就治安拘留15天,嗯,就不给他游街示众了……”
温大人捻着胡子沉吟了半晌,感慨地说:“都有违法行为啊,虽然现在利益至上人情淡薄,但这个事也只好这么判了,如果下面像刚才上面说的那样判的话,我也只能批准了……”
你说这帮人没劲不?本来挺欢乐挺悲哀挺曲折复杂眼花缭乱的一个后现代故事,让这帮人给整成法制进行时和道德观察了。不过大伙放心,以后再有土豆和地瓜的故事,这帮人的话我就全删了去。
原文:
张一科,忘其何地人,携妻就食塞外,佣于西商,西商昵其妻,挥金如土,不数载,资尽归。一科反寄食其家,妻厌薄之,诟谇使去。一科曰:微是人无此日,负之不祥。坚不可。妻一日持梃逐西商,一科怒詈,妻亦反詈曰:彼非爱我,昵我色也;我亦非爱彼,利彼财也。以财博色,色已得矣,我原无所负于彼,以色博财,财不继矣,彼亦不能责于我。此而不遣,留之何为。一科益愤,竟抽刃杀之,先以百金赠西商,而后自首就狱。又一人忘其姓名,亦携妻出塞,妻病卒,因不能归,且行乞,忽有西商招至肆,赠五十金。怪其太厚,固诘其由,西商密语曰:我与尔妇最相昵,尔不知也。尔妇垂殁,私以尔托我,我不忍负于死者,故资尔归里。此人怒掷于地,竟格斗至讼庭。二事相去不一月。相国温公时镇乌鲁木齐,一日宴僚佐于秀野亭,座间论及,前竹山令陈题桥曰:一不以贫富易交,一不以死生负约,是虽小人,皆古道可风也。公颦蹙曰:古道诚然,然张一科曷可风耶?后杀妻者拟抵,而谳语甚轻;赠金者拟杖,而不云枷示。公沉思良久,慨然曰:皆非法也,然人情之薄久矣,有司如是上,即如是可也。
●长春草
教育部的长春草,太常寺的花蝴蝶,国子监的老柏树,翰林院的大金槐——这就是北京教育口衙门里的四大仙物。那个蝴蝶柏树皇上都为其题写过羔羊体,翰林院的金槐,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满身的树瘤子,跟座假山似的,也比较有名。
就是这个教育部的长春草啊,知名度比较低,一般人都不知道。这个草春天开红花,一串一串的好似缀在一起的珊瑚珠子,秋天的时候,宝石般的花朵凋落,结出珍珠一样的果实来。
《群芳谱》、《野菜谱》这类植物学专著里面都没有记载这种植物,不知道学名到底应该是什么,有的人就说这个草啊,其实就是“田塍公道老”(这种植物种在俩家的田埂上,用来标明两家田地的界限,因为这个植物有个特性,耕田的时候犁不到它,它的根茎就不往旁边生长,如果犁到它了,它的根茎反而会向你这边蔓延生长不止,所以得名田塍公道老。)
我曾经仔细地观察研究过教育部里面的这个长春草,叶子的边缘是锯齿状的,跟这个公道老有点相似,但花却不一样,所以说公道老的说法是不正确的。
这个长春草生长的位置啊,就在教育部大院的穿堂以北,治事处的台阶前面甬道的道西,据说是清朝初年栽种的,年头多了,由草本变成藤本植物了,今天这个长春草已经分出两个树杈,枝枝杈杈地俨然是一株老树了。
曹地山(曹秀先)先生在教育部任部长的时候给这株无名的植物起名叫“长春草”,我在教育部当部长的时候啊,叫人在它周围制作了护栏,用来保护这株珍稀的植物。我的学生陈渼市长,当时在教育部任副司长,我还让他给这株植物画了一副图呢。
这真是啊,当今这宽仁爱民的德政啊,和谐的气氛孕育滋长,就连一棵小草,一只小昆虫,那都能够自然和谐地生长,体现出它们的生命价值来啊!*
教育部大院里还有个连理槐,就在斋戒处南屋檐下面,邹小山任副部长的时候啊,曾经亲自画了图题了诗,今天这幅作品还贮藏在教育部档案馆里。
然而这一大一小两棵槐树啊,那其实就是并排种在一起了,长大后枝干都相互纠缠搂抱在一起罢了,顶多算是逢场作戏,并非是真正的连理枝,人家真正的连理枝那都得是长在一块了。
注释:
*田塍公道老:这玩意我百度了一下,大概就是“接骨木”,接骨木,又名:戳树、蒴树、公道老树、大叶接骨木、大叶蒴藋、舒筋树、樟木树。
**该文是老纪给中考高考学生写的一篇示范文,后面这句“盖醲化湛深,和气涵育,虽一草一虫,亦各遂其生若此也”,这句话同学们应该背下来,考作文的时候,甭管写的啥,你都给他用上——记着把“和气”改成“和谐”,就判卷老师他看明白看不明白他都不好意思给你低分。
原文:
长春草太常寺仙蝶,国子监瑞柏,仰邀圣藻,人尽知之。翰林院金槐,数人合抱,瘿磊砢如假山,人亦或知之。礼部寿草,则人不尽知也。此草春开红花,缀如火齐,秋结实如珠,群芳谱、野菜谱皆未之载,不知其名。或曰即田塍公道老——此草种两家田塍上,用识界限,犁不及则一茎不旁生,犁稍侵之即蔓延不止,反过所侵之数,故得此名。余谛审之,叶作锯齿,略相似,花则不似,其说非也。在穿堂之北,治事处阶前,甬道之西,相传生自国初,岁久渐成藤本。今则分为二歧,枝格杈丫,挺然老木矣。曹地山先生名之曰长春草,余官礼部尚书时,作木栏护之。门人陈太守渼,时官员外,使为之图,盖醲化湛深,和气涵育,虽一草一虫,亦各遂其生若此也。礼部又有连理槐,在斋戒处南荣下,邹小山先生官侍郎,尝绘图题诗,今尚贮库中。然特大小二槐,相并而生,枝干互相缠抱耳。非真连理也。
●刘某梦医
我的爱妾沈明玕的老妈,沈老太太,有一天这沈老太太跟我拉家常,就说:
盐山县有个姓刘的,得了癃闭症——这啥是癃闭症呢?就是小便困难撒不出尿来,这玩意你想有多痛苦吧。全国各地去了无数家大小真假的医院,各种中西偏方药吃了几百种,都不管用……(有人就问了,那他咋还没憋死呢?这个吧,这癃闭症啊,要不是特别特别严重的话,他有时候也能滴答出来点……)
有点晚上,这姓刘的做梦就梦见有个神仙跟他说了:“你啊,把铜头烧成灰,用酒送服,尿路就通了。”
姓刘的一听挺高兴,后来转念一想,这神仙是不是逗我玩呢啊,铜头咋才能烧成灰啊?就问:“铜头是啥啊?”
神仙一副恨其无知的表情说:“就是你们说的蝲蝲蛄。”
姓刘的一醒,立刻派全家人出去逮蝲蝲蛄去了,后来照人家神仙说的方法吃了几十斤蝲蝲蛄的灰下去,病还真就好了。
我就对老太太说:“这个病啊,他就是湿热蕴结,治这个病就是要用湿热对付湿热,蝼蛄这玩意总爱往地底下钻,所以用它这个窜利下行这个习性,就把尿给窜下来了……(我就是陪老太太闲聊天,就用了一些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
“可这个州府一级的官员啊,如果是当地的发展停滞工作开展不了,那就必须追本溯源找出根本的原因来,吃蝲蝲蛄是木有用滴。”
原文:
侍姬之母沈媪言,盐山有刘某者,患癃闭,百药不验。一夕,梦神语曰:铜头煅灰酒服之即通。问铜头何物,曰:汝辈所谓蝼蛄也。试之果愈。余谓此湿热蕴结,以湿热攻湿热,借其窜利下行之性耳。若州都之官,气不能化,则求之于本原,非此物所能导也。
●聋瞽之鬼
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梁铁幢有天闲的没事,就跟办公室里的那帮女职员扯闲蛋:“哎我说,我给你们出个谜语啊,说是远瞅是个人,近瞅也是个人,人可是个人,骂他他不走,打他他就走……你们猜这是个啥玩意?”
有个女的说话干脆就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死人。”
另一个就说:“不对不对,死人咋能一打就走呢,我猜应该是猴——为啥是猴呢,因为猴长得比较像人,而且它听不懂人话,所以骂它它不走,打它它也知道疼啊,所以它走……”
老梁就说:“你可拉倒吧,还猴,你不如说是你呢……”
“梁检察长讨厌啦~~~~”
老梁嘻嘻一笑说:
“行了,我把这个谜语的背景故事给你们讲一下,你们再猜就比较容易了。说是有个走夜路的,就在竹林边上看见了这么一个怪物,是人他又不像人,闭目阖眼摸摸索索地往前蹭着走,那个人瞅这玩意他也害怕,就冲着他喊:‘喂!什什么玩意你是……你你他妈别过来!’那东西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他这边摸索,这个人吓坏了,捡起石头瓦块就往他身上撇,那玩意挨了打,秃噜一声,后屁股冒着黑烟就蹿进竹林子里去了,完了就听他在竹林里啾啾地说话:‘唉呀妈呀,这谁啊,这么没公德心呢,我一个又聋又瞎的残障人士,我生活容易么我,你还大石头砸我,你丫可真忍心!我画圈圈诅咒你全家下届残奥会都能得第四……’。”
办公室那帮女的嘎嘎乐,乐完都说老梁太损了,拿残疾人开玩笑,咱们画圈圈诅咒他……
我在帖子最开始几页里面讲过一个故事,说是王金英讲的那个哑巴女鬼和学生的故事,那个女鬼就因为太八婆而来生几辈子都是个哑巴,老梁说的这个人又聋又瞎,难道是聪明过头了嘛?
原文:
梁铁幢副宪言,有夜行者于竹林边见一物,似人非人,蠢蠢然摸索而行,叱之不应,知为精魅,拾瓦石击之,其物化为黑烟,缩入林内,啾啾作声曰:我缘宿业堕饿鬼道中,既瞽且聋,艰苦万状,公何忍复相逼。乃委之而去。余滦阳消夏录中记王菊庄所言女鬼,以巧于谗构受哑报,此鬼受聋瞽报,其聪明过甚者乎?
●养瞽者之院
前面讲到一个又聋又瞎的残障人士的故事,就说在我们大清朝啊,这个社会福利制度啊,那也是日臻完善地,起码比现在的阿富汗强吧。就这个育婴堂(孤儿院),养济院(养老院)就到处都有么,沧州市还有一所专门收养救助盲人的养瞽院,而且说这个福利机构它不是政府办的,那么这个养瞽院是咋来的呢?
视力有严重障碍的人士刘君瑞说:当初有个候补的官员陈大人路过沧州的时候啊,钱全花光了,也没地方借钱贷款啥的,走投无路之际,就想投河一死了之了,有个盲人看他挺可怜,倾囊相助,陈大人用这笔钱进了京,弄了一个官,当上了市长。陈市长对那个在他人生出现拐点的时刻,把他拉向正确光明的道路上来的盲人是念念不忘啊,他自掏腰包拿出来几十万块钱,就准备像当初韩信报答漂母*那样回报这个盲人。
可奇怪的是,陈市长怎么找也找不着这个盲人了,而且当初那个盲人也没说他姓啥叫啥,陈市长就把那笔钱在沧州建了这所养瞽院,专门收养救助盲人。
所以那些养瞽院里的盲人啊,特意空出一间房,供着陈市长的像,早晚都去上香祝拜他。
我就说:“你们啊,应该在陈市长的像旁边啊,把那个帮助过陈市长的盲人也供上。”
刘君瑞吞吞吐吐地说:“纪大人,这个,把盲人和政府官员并列供在一起,这个,不大好吧?”
我就说:“有什么不好?——如果你们因为他是当官的而供着他,那的确没必要把那个盲人也放他旁边,可你们供着这位陈市长不是因为他的慈善义举吗,那个盲人的思想道德品质一点都不比陈市长差,有什么不能供在一起的?”
陈市长建这所养瞽院呢,是发生在康熙中叶的事情,而刘君瑞跟我讲这个事情的时候呢,是乾隆乙亥丙子(1755-1756)年间的事情,当时刘君瑞还能够说出一些养瞽院里盲人的名字,到今天,又过去三十多年了,不知道这个养瞽院还有没有了?
原文:
育婴堂、养济院是处有之。惟沧州别有一院养瞽者,而不隶于官,瞽者刘君瑞曰:昔有选人陈某过沧州,资斧匮竭,无可告贷,进退无路,将自投于河,有瞽者悯之,倾囊以助其行。选人入京,竟得官,荐至州牧,念念不能忘瞽者,自费数百金,将申漂母之报,而偏觅瞽者不可得,并其姓名无知者,乃捐金建是院,以收养瞽者。此瞽者与此选人,均可谓古之人矣。君瑞又言,众瞽者留室一楹,旦夕炷香拜陈公,余谓陈公之侧,瞽者亦宜设一坐。君瑞嗫嚅曰:瞽者安可与官坐。余曰:如以其官而祀之,则瞽者自不可坐;如以其义而祀之,则瞽者之义与官等,何不可坐耶?此事在康熙中。君瑞告余在乾隆乙亥丙子间,尚能举居是院者为某某,今已三十余年,不知其存与废矣。
那个养瞽院的故事本来有个注释,不知怎地就忘贴上去了。
注释:
*韩信报答漂母:《史记·淮阴侯列传》上记载,当初韩信不是挺穷的吗,貌似还是个孤儿,连饭都吃不上,所以一直就是在村长家吃饭。但韩信不干农活,就是成天坐在一帮为大户人家洗衣服的老太太中间钓鱼,他那是学姜太公呢,当然了,这事儿要是咱们干,那就是一种装逼的行为,但人家是韩信,那就不是装逼而是牛逼。那个村长一看这货一天也没个正事啊,你说你不爱干农活哪怕你进城打个工啥的呢,就不管他的饭了。
那帮洗衣服的老太太里面有一个心地善良,每天就在大户人家多打点工作餐给韩信吃,韩信吃了有十几天,这下总算缓过精神了,对老太太说:“大妈,将来我报答您,我给您老个几百万。”老太太心说这小伙子长得挺招人稀罕,就是连懒再能胡咧咧,还几百万,就说:“小伙子啊,我可不是图你的报答,就是瞅你怪可怜见儿的……”
后来韩信真就牛逼大发了,刘邦封的是楚王(淮阴侯是后来刘邦把他降职了),这韩楚王就把老太太找来了,几百万算个事儿嘛,拿去打小麻将。韩信同时还把他当时的村长也找来了,给了500块钱——还对村长说:“你啊,做好事不能有始有终啊。”——言下之意,你老小子看不上我,MB你后悔去吧你!